“情人斗赢小三,一掌煽尽昔日旧情”
“范南昌心脏病发入院,毕范反目,两家合作无望”
“宝丽陷入财政危机,毕沈岸辗转约谈各大银行行长”
“融资失利,双桂巷项目将成宝丽催命符”
……
alex将一摞财经杂志和报纸拍到毕沈岸桌上,怒气冲冲:“这都什么新闻,完全不属实,就算双桂巷项目受阻,这也只是暂时,宝丽在房地产行业做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垮!”
毕沈岸淡淡扫了一眼杂志封面标题,笑着靠在椅背上:“记者怎么说都随他们去,既然有人挖空心思要制造宝丽快倒的假象,那我就遂他心愿。另外,召集股东开会,我有事要宣布。”
alex点点头正要出去,又被毕沈岸叫住。
“还有,记得叫花店每天送一束花到范南昌的病房,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所以范芷云这段日子应该都不会回范氏上班,你叫安排过去的人加紧一点,老狐狸争了大半辈子的江山,很可惜,他还没闭眼,我就要收网。”
毕沈岸牵着嘴角笑出声音,这段时间以来,今天应该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
alex领命,退出他的办公室。
白沥辰几乎每天都给沈絮打电话,她不敢接,因为难以面对。
今天报纸和杂志上再次登了她和毕沈岸的新闻,照片角度也很清晰,先是她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被范芷云煽了一巴掌,继而是从大楼里出来,脸被毕沈岸用大衣裹着搂进车里。
大楼门口的记者,沈絮有看见,所以她看到这些照片不稀奇,可是急救室门口呢?她当时明明没有看到任何记者,况且她去医院找范芷云也是临时兴起的主意,并无人知道啊,怎么就刚好被记者偷Pāi到?
不过那时的沈絮完全沉浸在对白沥辰的愧疚中,所以智商为零,根本没有深思下去。
响了一早晨的电话总算安静,沈絮无奈之余,还是忍不住给白沥辰的护工打了电话。
白沥辰她不敢面对,但是她仍旧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电话很快就接起来,护工欣喜的声音:“喂,范小姐你总算来电话了,小白今天刚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前几日突然休克,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半天,一出来今早就看到了你的新闻,给您打了一早晨电话,你……”
护工的话还未讲完,只听到那头“砰-”的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护工尖叫喊:“老徐,老徐,你人又死哪里去了?小白摔地上了…沈小姐,回头再说吧,小白从床上掉下去了!”随即电话被挂断,沈絮愣在原地,听得见自己胸口激烈的心脏跳动声。
她记得刘伯说过,茵湖公馆里常备的司机,她若是哪天想出去,只需要跟他交代一声。
沈絮立刻拿起座机打内线,司机很快就将车子开到楼下。
沈絮披了一件大衣就跑出去,经过大厅的时候听到玉嫂追着喊:“喂,沈小姐,您去哪儿啊?”
“我出去有事,麻烦你跟刘伯说一声!”她没时间多作解释,声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跑进车里。
崇明医院依旧如往日般风景宜人,沈絮无心欣赏,直接从停车场去了白沥辰所住的病房。
推门进去,隔间里没人,但内间有嘈杂的人声。
“家属经常不在,看护就应该尽责尽力,不然哪天闹出什么事,是算我们医生的责任还是你们看护的责任?”
“不是,我刚好在接沈小姐的电话,老徐他没看好,这也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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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好?我一直守在房里呢,就一个转身倒水的功夫就听到他从床上滚下来了,肯定是你跟沈小姐说话的声音太大,他听到了,一时急就摔下去了……”
沈絮心口发涨,推门进去,满满一屋子人围在床前,护工,护士和几名医生,各执己见,没有一个人发现沈絮进来。
床上的人也被他们的身子遮住,沈絮站在门口,什么都看不见。
缘来梦一场:执手白头
“行了行了,你们俩拿人工资就都有责任,现在已经给他打过一针了,让他睡一觉吧,这种病,病人的心情至关重要,之前一直维持得挺好,最近病情却发展得这么快,我估摸着这呼吸机是离不了!”主治医生叹口气,稍侧身对旁边的护士说:“你去写张单子吧,这病房里征用一台呼吸机,回头报上去。”
话说完,医生便挥挥手:“都散了吧,病人需要休息。”转身期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絮。
主治医师愣了愣,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多言,只是走到沈絮面前,叹口气:“沈小姐吧,有时间的话就多来这里陪陪他吧。”
沈絮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自己长久没来,连医生都看不过去了。
“抱歉,最近麻烦您了,只是我这段时间刚好有事,所以来得少。”
“我倒不麻烦,我是他的主治医师,所以这是我责任之内的事,话我也不多说了,als患者到了这一步,后面每一天都会过得异常辛苦,所以希望家属多陪陪,开导鼓励,或许能熬得轻松一些…岛”
医生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是意思全都摆在那里。
沈絮没有看床上的人,只扫了一眼面前的护工,护工不敢看沈絮的脸,她心里有数了,悲痛瞬间翻涌,只能用手掌捂住嘴,不让自己这么快哭出来。
待房内所有人都退出去,沈絮才敢慢慢走到床前。
床上白沥辰接着呼吸机,大半个脸都罩在呼吸机的罩子里,只余下一双闭着的眼。
沈絮知道他睡着了,所以不敢说话,慢慢坐到床沿。
她也不过是一段时间没来,白沥辰已经瘦到不成样子,整个下巴削尖,颧骨因为枯瘦而变得异常突起。
身上穿着医院的病服,本来不算大的衣服因为身形消瘦而显得空落落。
沈絮一口气抵在胸口,呼不出,咽不下去,只能涨着,涨得喉咙发紧。
怎么就瘦成这副样子?怎么就这么快到了这一步?
虽然知道早晚会到这一天,但是沈絮看着床上昏迷半醒的人,依旧控制不住内心的痛楚。
“阿辰…”沈絮试图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低泣,情绪不稳。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整个身子依旧僵直。
沈絮明白他在睡梦中,便双手交叠裹住他的手背,凉得很,像是没有温度的冰,更可怕的是因为瘦,指关节一节节突起,沈絮握在手里,掌心都被磕得疼。
以前都是白沥辰牵沈絮的手,过马路,散步,逛街,白沥辰都喜欢死死抓紧她的手,像小时候那样左右晃荡,晃得小两口的甜蜜恨不得路人兼知。
沈絮还记得,白沥辰的掌中总有经年不散的湿濡,而且因为长年打篮球,掌中结了一层薄薄的茧。
更嚣张的是,他的手还极其好看,细而长,握着一支笔,曾经给沈诩写过很多作业。
沈絮的字不算好看,但没天理的,白沥辰的字却秀逸漂亮,为此每次替她写作业,他都要刻意去模仿沈絮的字迹,一边模仿还要一边鬼叫:“喂,枕夏,拜托你有时间练练字吧,一个女孩子,怎么有脸把字写得这么难看!”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写不写?不写滚蛋!”
“写,敢不写么?不写的话明天你又要被老师罚抄学生守则,到时候吃苦的还是我!”
“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多废话?白沥辰我告诉你,让你替我做作业是你的福气!……”
儿时的记忆,异常清晰,可是怎么一晃,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沈絮调整呼吸,努力不让眼里集聚的眼泪掉下来,头深深埋下去,额头顶在白沥辰的指关节上。
“…阿辰,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来看你。有些话,我只敢在你睡着的时候说,因为无法面对你。你看到了,这段时间杂志和网络上的新闻,关于那段视频,还有我跟毕沈岸的事,所以我不解释了,因为新闻上说的,都是事实…”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估计是因为打了安定的缘故,所以睡得比较沉。
沈絮抬头,再次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下去:“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我都还有些不明白,就好像一场梦,梦里我做不了主,浑浑噩噩地看着各种事发生,我跟毕沈岸的那一夜也好,视频曝光也好,甚至是昨晚在医院,被范芷云煽了那一巴掌也好,我都料想不到,就像你以前骂我的那样,方枕夏啊方枕夏,你看似精明,其实最笨的就是你,只是现在,我唯有一件事心里是清楚的,那便是,毕沈岸这个男人,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剥离的一部分……”
沈絮陈述到这里,停下,又将额头埋到白沥辰的手背上,上身吃力地弯曲,那个姿势维持了很久,才听到她的声音又响起:“阿辰,你说我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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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身后门口传来异响,沈絮回头,但门口空无一人,护工都被她支走了。
难道是她听错?应该是听错了吧,所以沈絮也没有多想,再次转过去看着白沥辰。
“阿辰,我知道有些事一直瞒着你不好,以后都不瞒了,今天回去我会跟毕沈岸讲,以后我每周都要来看你,如果毕沈岸不介意,我也可以带他来看看你,对了,他腿不好,有个认识了很多年的骨科老专家,我回去问问,让那老专家有时间来看看你的病……”
傅毅掏出烟,点燃抽一口,勉强将心中升腾出的难过压下去。
刚才护工给他打电话,说白沥辰又开始在病房里闹,闹了一早晨,沈小姐不接他电话。
傅毅不放心,所以从公司赶来医院,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沈絮的说话声,房间里很静,所以虽然她声音低软,但是一字一句,还是全都落到了傅毅耳里。
这丫头,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
当初她不是说会对这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至死不渝吗?才过去跟毕沈岸睡了几天,她就乖乖要安心做他的女人了?
果然是,女人的话都不可信!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医院,不准抽烟!”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絮闻言,心口一惊,直接追出去,看到已经跨步离开的那道高挺背影。
“傅毅!”沈絮喊了一声,走在前面的人脚步沉住,却不回头。
沈絮从病房门口追过去,走到他身后:“为什么看到我就走?你躲着我?”
“没有,怎么可能!”眼前的男人收拾好情绪转身,脸上早就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就算心里多惊慌,他也必须做到面色如常。
沈絮也懒得追究,直接问:“阿辰前几天休克,病情加重,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知道!不仅知道,还是我找专家给他急救,当时我在急救室门口站了几个小时,之前护工一直试图打电话联系你,可是你在哪里?你在跟毕沈岸纠缠不清,所以你有什么资格现在跑来质问我?”
傅毅吼得有些大声,不断有路过的护士回头行注目礼。
沈絮被他吼懵了,整个人站在他面前,脑中思维集聚,才发现,他说的每句话都对。
“我……我那段时间视频曝光,又被学校开除,所以乱的很,没有接任何电话,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以为现在这样跑来守着他哭一通就能证明你的至死不渝?你之前不是总说白沥辰是你最重要的人吗?怎么才短短几天功夫,你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那个毕沈岸,到底给了施了什么药,他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之前在沉香阁对你做了那种事,你居然可以原谅,不仅原谅,还死皮赖脸地去医院找范芷云对峙?方枕夏,你他妈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去照照镜子,你以为凭你,就真的能够抓得住毕沈岸?”
傅毅一口气吼出,心中这段时间集聚的所有不满和痛苦,矛盾和纠结,最终成为这段零碎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这怒意来自哪里。
分明是毫无道理啊!
眼前的女人,是他蓄谋要送到毕沈岸g上的棋子,她虽然不知情,但是就目前宝丽大山将倾的局势而言,沈絮出色完成了一颗棋子的使命。
既然使命已经完成,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所以她是死是活,是去是留,照理跟他这个下棋人已经没有一点关系,可是他为何,还要一听到白沥辰病危的消息就赶过来,为何,还要面对她的脸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
他这到底,他妈是在怒什么?怒她不贞,还是怒自己不争气?
至于沈絮,此刻只能死死盯住眼前傅毅的脸,这个曾经在她极度绝望之时,愿意伸出援手,将她从泥泞中拉出来的男人,为她转学,为她支付白沥辰的医药费,为她提供两年的衣食无忧,甚至为他修院子,一度是她生命中,除了白沥辰之外,最重要的男人。
可是现在,就他刚才说的那段信息量极大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絮眼里的神色,由生气到心虚,再由心虚到冷清,最后朝傅毅又逼近几步,抬头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什么沉香阁?什么那种事,什么原谅?”
沈絮每问一句都心寒一分。
傅毅脸上的盛怒也转为惊慌,眼睛垂下,不敢看沈絮,可是她不放过,双手捏住他的胳膊,逼迫他直视自己:“傅毅,你看着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晚在沉香阁发生的事?”
“没有,你多想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傅毅心虚得厉害,再好的伪装都经不住沈絮带着泣声的质问。
“你没有?那好,傅毅,你敢不敢看着我?你知道吗,你不会撒谎,每次撒谎的时候你都不敢看我。”沈絮已经
泣声明显,双手死揪住傅毅的毛衣料子:“骗子,难怪那天你看到我从ruris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事后你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原来你早就猜到,是啊,我衣服被撕成那样,像是死里逃生,那样明显,怎么可能看不出,所以你一直在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我,对不对?”
“没有……”傅毅无奈,千言万语都抵在胸口,却不能说,不能说他当时看到沈絮从ruris跑出来,一脸的惊慌和恐惧,看到她脖子上那些痕迹,怎样的心疼如绞,看到她缩在窗帘里,浑身吓到颤抖,最后跑到院子里,赤着脚,脚底全是伤,而她却浑然不觉,只能缩在他怀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那一声嘶吼,如从地狱而来的声音,傅毅至今仍记得清晰,且每每回想,都像受凌迟。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他当时无法安慰,现在无法辩驳,只能受下她所有的控诉,双手无力裹上她的肩膀,企图安抚:“我没有在看你笑话,沈絮,这里是医院,白沥辰还躺在里面!”
“你别碰我!”沈絮双肩摆动,往后退了几步,刻意与傅毅隔开一段距离:“从此以后,你再也别用阿辰威胁我!我会把阿辰的事跟毕沈岸说,我相信,他会愿意帮我!”
本来还心存愧疚的傅毅,听到“毕沈岸”三个字再次恼火:“你一口一句毕沈岸,你到底对这男人了解多少?除了被他shui过几次,你知道他多少事?”
原谅他,他不是有意要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可是对着沈絮,傅毅感觉自己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
如此难听的话,沈絮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视频曝光,学校里的同学说了太多,再加上最近媒体和记者炒得厉害,比这更露骨的她都可以承受,所以现在已经显得很稀松平常,耸耸肩,回驳:“是,我知道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是我相信,他比你好,比你有人性,比你懂得尊重别人。这两年,若不是为了阿辰,我早就不会在你身边,你这种人,从来都是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
“这就是这两年,你对我的评价?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就得到你这样的评价?”傅毅直接笑出来,再低头,眼里已经全是寒漠:“好,方枕夏,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烧香念佛祈祷毕沈岸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有人性的人!最后,别说我总瞒着你,医生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最多还能活半年!”
……
沈絮不知自己如何走进病房里,耳边一直回荡傅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你的心上人,最多还能活半年!”
半年,六个月,寥寥180天,这便是阿辰还能在她生命里存在的所有时间。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失去的准备,可是真到这一刻,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沈絮依旧无法平和接受。
床上的白沥辰还没有醒,沈絮趴在床前,眼泪顺势淌到鼻尖。
你说过要陪我到白首,最终你却先撒了手。
她和白沥辰,从最美好开始,在最心痛结局。
毕沈岸接到玉嫂的电话,说早晨沈小姐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去,连早饭都没有吃,去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回来。
玉嫂是好心,因为早晨见沈絮跑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好,所以怕她出事,可是岂能料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毕沈岸挂了玉嫂的电话,转手就拨了茵湖公馆司机的号码,得到的答案是,沈小姐在崇明私立医院,不准司机跟着进去,且她一个人已经进去了三个多小时。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低昵的音律,是沈絮的手机铃声。
趴在床沿哭到几乎背气的人赶紧找到手机接起来,毕沈岸好听温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喂,沈絮,在哪儿呢?”
沈絮愣了愣,本想实话告之自己在医院,但想着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便撒了谎:“在家呢,刚吃过午饭,有些困,准备回房里躺一会儿。”
以前傅毅就老是取笑,说她撒谎的伎俩太low,可是毕沈岸明显就信了,笑着说:“又要睡觉吗?怎么发现你老是睡不醒。”
“嗯,有吗?可能是太闲的缘故。”她用手指擦着眼泪,尽量压住自己喉咙口的泣音。
毕沈岸那头似乎顿了顿,继而听到他舒着气回答:“好了,那你睡吧,晚上我有应酬,不回公馆吃饭。”
“你给我打这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有问题?”毕沈岸反问一句,沈絮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那你忙吧,我上楼了。”
……
沈絮挂了电话,眼泪还挂在眼角,心里却有些欢喜,因为毕沈岸刻意打个电话交代自己的行程,这感觉就像两
个极其亲密的人。
所以后来秦素衣骂她骂得很有道理:“沈絮,是你自己做事没原则没脑子,所以别怪别人伤害你!”
自己这么拙劣的谎,毕沈岸怎么会信,他打这个电话,无非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她依旧撒谎,且撒得理直气壮,那么他到此已经仁至义尽,以后的事,莫怪他狠心。
缘来梦一场:是福是孽
沈絮挂了毕沈岸的电话就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详细问询了阿辰的情况,得到的信息与傅毅所给的一样,甚至更加残忍。
“家属这段时间多陪陪吧,照目前的情况,或许三个月都挺不过去,而且以后病情会越来越严重,夜以继日的肌肉疼痛,说话也会开始不清楚,呼吸困难,无法进食,当然,病人也会越来越痛苦,所以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们自然会竭力救助,但是如果从人道主义讲,一般我们都会劝家属把病人接回去,中国有句老话,落叶归根,都想在家里闭眼吧……”
这家私立医院的院长是傅毅的朋友,所以主治医生一向对白沥辰尽心尽力,自然这话也是以一个相熟的朋友身份在讲。
落叶归根!讲得很对暇!
沈絮跟医生道过谢便急着跑回病房,阿辰依旧没醒,但是她不管,她依旧坐到床沿,握住阿辰细瘦的手。
“没关系,三个月也好,三天也好,我都会跟你在一起。阿辰,你不是说么,你要再亲手吃一次我做的饭,要跟我去看一次的画展,我们不等了好不好?我回去跟毕沈岸讲,我要接你出院,我要带你去看日出,日落,还有的画展!”
既然终点已经等在那里,何不开开心心地牵着彼此的手走过去?
所以沈絮说完这些话便跑出病房,床沿上被她刚握过的手指动了动,她的余温还留在皮肤上,可是床上的人用力睁开眼,鼻翼抽泣,呼吸机的罩子上形成一片白气,而眼泪,就那样顺势往下淌岛。
爱卿抵生死,情深可忘己……
她要的幸福他已经给不起,何不让她好好离开自己。
傅毅从崇明医院出来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郊外的别墅。
依旧是那些照片,那些视频和录音。
“啊…eric,你干嘛…走开啦!…no,hetlostanddon’tpushmeok?aaa…当心我咬你…听到没有…好了好了,我不闹了,我求饶,givemeabreak…”
“eric,等你毕业以后给我设计一个dreamhouse好不好?不需要很大很豪华,只要有酒柜和画室,然后我们两个人够住就可以。”
“要求这么低?我怎么舍得让你住在这么寒碜的房子里。”
“well,tellutruth,我受够了国内我大哥的房子,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除了佣人就是灯,我有时候给大哥打越洋电话,都感觉他电话那头有回声,所以将来我们的dreamhouse,嗯…真的够住就可以啦…”
傅毅听到这里,关掉视频的画面,进入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为沈诩设计的一整套装潢图。
她要的dreamhouse,按照她的要求去设计,所有的平面图和效果图都已经完成,可是傅毅却迟迟没有实现。
当初他买下郊外这栋别墅,面朝云岭湿地,找了享誉全球的farm事务所设计,取名loss,loss的意思即为“失去”。
别墅内的装修也没有照着当初他为沈诩设计的dreamhouse,没有小且温馨,而是空阔冷清。
更可怕的是这栋别墅交由专业的家政公司打理,花匠和清洁阿姨只会定期而来,之前沈絮每周末会来住两晚,而沈絮来住的时候傅毅也会来,其余时间,偌大的别墅里就只有薛姨。
也就是说,这上千平的别墅,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真正就如沈诩在视频里所言,站在房子里讲电话,都能听到回音。
为什么?因为当初约定的dreamhouse已经不可能再有女主人,他的angela离开了,他便不会在世上再造一个dreamhouse。
他守着一段回忆,一段伤逝,在这座华贵而空洞的loss里独自舔舐仇恨。
他以为把毕沈岸逼上绝路,心里的痛楚便可冰释,可是花了两年时间筹谋,终于把宝丽推到这个地步,但是意料中的欢喜没有来,来的是更加绝望的痛楚,因为就在刚才,沈絮在病房里抓着白沥辰的手说,她想好好跟毕沈岸在一起。
在一起?她居然能够抛开那个病秧子,抵挡满世界的舆论和压力,去跟毕沈岸在一起?
傅毅冷涩笑,将电脑合上,走到酒柜抽出一支红酒…
该失去的六年前都已经失去,而如今不过是,再失去一次!
秦素衣来敲门的时候傅毅已经喝醉,踉踉跄跄地去楼下开门。
门口的女人看到傅毅醉意甚浓的模样,皱着眉问:“怎么大白天就喝成这样?早晨陈潇跟我说你没去公司,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呢…”
所有说有些缘分是天意注定,至于是福是孽,你都躲不过去。
沈絮那天吃过晚饭便在客厅乖乖等毕沈岸回来,关于白沥辰的事,她准备
tang好了所有说辞,她会先跟他道歉,因为她中午撒了慌,然后再叙述她和阿辰之间的事,从他们俩自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说起,再求他把阿辰接回来养病。
沈絮觉得,虽然自己不是很了解这个男人,但是从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毕沈岸应该还算是温良之人,所以她觉得只要自己言辞诚恳,他肯定会答应,如果他不答应,她便从茵湖公馆搬出去,反正接下来的几个月,她必须和阿辰在一起,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可是事与愿违,沈絮那晚在客厅等到凌晨两点,依旧没有等到毕沈岸回来,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没有接。
接下来一星期,沈絮依旧没有见到毕沈岸,他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忙音状态。
不过云凌美院倒是给沈絮来了电话,还是院长亲自打过来,先是假惺惺地寒暄一番,然后说校方重新考虑了此次视频事件,觉得之前对沈絮的处理有些偏颇,最后经上级教委决定,恢复沈絮的学籍,让她即日便可回学校办复学手续。
天……这真是最近这段日子沈絮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所以挂了院长的电话,沈絮就赶紧拨毕沈岸的号码,结果依旧无人接,不光无人接,那头已经从忙音变成关机的语言提示。
沈絮开始有些着急,觉得即使毕沈岸再忙,看到她的未接电话也应该打过来啊,况且她连续打了他一周电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守在别墅里会担心?
会不会出事?
沈絮捏着电话去找刘伯,刘伯倒觉得稀松平常。
“少爷这么忙,以前在毕宅也是三天两头不见人,临时有事要出差,行李都不收他就飞走了,一飞就是飞大半个月。”
沈絮觉得也有道理,但是心里依旧不放心,刘伯见她脸上表情抑郁,叹息劝:“沈小姐,虽则我是管家,但是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半个家人,有句话我还是得劝劝你,我们家少爷向来都面慈心冷,我在毕宅当职这么多年,除了见他对二小姐好,就没见他还对谁上过心!当初你被他从外头接来这茵湖公馆,毕宅那边的人都觉得有些意外,但是我清楚,我们家少爷啊,对你只是一时兴起,这假的呢,永远都真不了…”
当时沈絮只听懂了刘伯前半段话的意思,无非是毕少爷一时情迷,让她这个小角色别当真,可是后来回忆这一段,沈絮才惊觉,当初刘伯这段话,真正的关键在最后一句。
这假的呢,永远都真不了……
此后沈絮开始心神不定,晚上饭都没有吃。
玉嫂看了心疼,巴巴地盛了饭菜端到沈絮房里,她已经裹着毛衣在窗前站了一下午。
“沈小姐,您还是吃点吧,少爷或许是在忙呢,管着这么大家业,哪能天天准时回来。”
“我明白,可是再忙,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一句话把玉嫂的安慰堵了回去。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沈絮这几天夜里一直做噩梦,被吓醒后房内冷冷清清,虽然只跟毕沈岸纠缠了一小段时日,但是习惯啊,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夜夜被他裹在怀里入眠,身体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可是莫名的,他说不见就不见了。
“玉嫂,你把饭端下去吧,我吃不下。”
“怎么就吃不下呢?都是您爱吃的菜,多少吃一点吧!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等。”玉嫂说着,自己倒伤心起来。
沈絮回头看了她一眼,浅浅笑了一声:“是真的吃不下啦,这几天一直觉得胸口闷,胃里泛酸,下午还吐了。”
“吐了?这么严重?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明天叫刘管家给您请个医生来看看吧。”
“别这么折腾了,我胃从小就不好,估计是前几天夜里睡觉着凉了。”沈絮没当回事,将身上的薄外套裹紧。
玉嫂看着更着急,走过去拿了条披肩围在沈絮身上:“我估摸着也是受凉了,这几天降温,沈小姐您要注意保暖。”
“知道了。”沈絮牵强应声,低头将披肩的带子系紧,一垂眸便刚好看到了窗前小桌上的那瓶绿萼梅。
还是早前的那一枝,只是因为在瓶子里养的时日太多,枝叶和花瓣都开始枯萎。
“玉嫂,花园里的梅花是不是全都开了?”
“是呢,都一月份了,这气温一降霜一打,一簇簇地开得可热闹了。”玉嫂讲得有些欣喜,沈絮听了却觉得从心脏到胃里都开始泛酸。
玉嫂见沈絮的目光盯在那一束枯竭的梅枝上,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赶紧弥补:“这花也开了挺长时间,您看都谢了,明天我去园里再摘一枝给您Сhā上。”
“再摘一枝,或许会一样开得很漂亮,但是玉嫂,已经不是我的那枝了。”沈絮口气里的失落之意太过明显,玉嫂听了也不觉跟着她心酸。
“沈小姐,别自己难为自己,少爷兴许是真的忙。这样吧,您把晚饭吃了,我明天早晨陪您去花园里逛逛
。”
“不用了,我明天早晨要回学校去,你记得早点叫醒我…”
沈絮又将披肩拢了拢,转身看向窗外,不再多说。
玉嫂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影,知道劝不住,只能摇摇头离开。
沈絮睡到半夜被梦扰醒,巴巴睁着眼躺在床上再难睡着。
房间里开了暖气,但她依旧觉得冷,胃里发寒,空落落地一阵阵泛酸,估计是因为没有吃晚饭吧,所以沈絮披了外套去楼下小厨房找吃的,好在玉嫂留了一点饭菜,她三下五除二全部倒在锅里,一大碗大杂烩吃下去,身上总算暖一些,可是碗筷还没收拾好,胃里酸得更加厉害,腥味牵着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得天昏地暗,嘴里都全是苦味。
沈絮撑着腰从垃圾桶旁边抬起身,喝了一大杯温水才觉得好受一些,只是虽然她胃确实不好,但像今天这样吐到肠子都要出来的却是头一次。
怎么回事?沈絮惦着脚将喝空的玻璃杯放到橱柜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手一抖,杯子便滑落下来,摔成一地的碎渣子……
之后沈絮回卧室更是睡不着了,迷迷糊糊折腾到凌晨4点便清醒地躺在床上,外面天还没有亮,她只能开了床头灯,巴巴盯着天花板到天明。
那几个小时,沈絮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关于她的学业,关于白沥辰,关于自己与毕沈岸的未来,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和能力,所以她不躲,厄运也好,幸福也罢,她都决定不会躲。
嗯,不躲,所以沈絮决定天一亮就先去学校办手续,然后再去毕氏总部大楼找毕沈岸,最后再去医院看阿辰。
多么完美的计划啊,她那时候还觉得她的以后将一片明亮,可是错了,又错了,就如那时候视频还未曝光,她躺在宿舍的小床上想着要吃什么早饭一样。
被人推到风口浪尖,而她自己永远最后一个知情!
傻子!
傻子沈絮天一亮就起床洗漱,那时候已经是一月中旬,早晨的气温尤其冷,她穿了一件厚大衣依旧觉得手脚冰凉,所以又在脖子上围了厚重的羊绒围巾,遮住自己大半边脸。
没有麻烦司机,自己打车去学校,校方的态度也极其好,一个劲的道歉,说之前开除学籍的处分太不合情理,不过这也是上级的要求,校方没有办法。
沈絮还记得当初教务处那张冷漠的嘴脸,说的话也极其难听,而现在却谄媚虚伪,当然,她明白这肯定是毕某人的杰作,想着,沈絮觉得对毕某人最近无辜失踪的过错可以原谅了。
在教务处办好复学手续,出办公室的时候阳光已经爬起来,慵懒地照在沈絮脸上,她站在大楼门口,脱掉脖子上的围巾,迎着阳光长吁一口气,厄运终于远离,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可是她岂知,另一个厄运即将开始。
知道范南昌去世的消息已经是中午,沈絮在去崇明医院的公车上看到车载新闻。
范氏是云凌的老牌家族企业,在当地根基极深,主营食品加工,属于快速消费品,经常在各大电台做广告,所以云凌人都知道范南昌。
再加上之前范氏与宝丽的合作案闹得沸沸扬扬,所以范南昌一死,各大新闻和媒体争相报道。
“据本台记者今日凌晨发来的消息报道,云凌最大食品加工企业董事长范南昌,于昨晚在协康私立医院去世,采访其主治医生了解到,范南昌长期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此次住院系急性心肌梗塞引起,已在医院住院近两周时间,最终因手术失败而离世…范氏成立于上世纪70年代末,从小作坊做起,最后发展为云凌规模最大的加工型企业,六年前在香港上市,但据业内人士称,范南昌去世之前范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仅去年第三季度财务报表显示,范氏销售已经下滑%,此时范南昌因病去世无疑是给范氏雪上加霜。此前传言范南昌刻意拉拢宝丽进军房地产业,但视频门风波致使范毕两家合作搁浅,不过据本台记者昨晚所见,范南昌手术期间,宝丽总裁毕沈岸一直陪在范芷云左右,可见范毕两家关系没有完全破裂……”
沈絮当时就坐在公车的电视屏幕前,很小的屏幕,且车上人声喧嚣,但是新闻里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白白,只可惜因为信号断断续续,所以新闻画面也闪闪停停,可天意弄人,记者拍到了毕沈岸的脸,刚好公车停在红灯路口,屏幕上的画面一瞬停滞。
多美妙的镜头,他站在一群工作人员和医生中间,抱着痛哭不止的范芷云,一手裹着她的肩,一手替她擦眼泪,这姿势,沈絮自然熟悉,因为他也曾多次这样抱过自己。
好讽刺,她试图联系了一周的人,日夜思念担忧的人,居然最后用这种方式知道他了的行踪。
沈絮突然想起前几日傅毅在崇明医院对她讲的话:“你一口一句毕沈岸,你到底对这男人了解多少?除了
被他shui过几次,你知道他多少事?”
“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求你让我下车……!”沈絮跌跌撞撞地跑到车门口,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理智全无,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见毕沈岸,不管怎样,她需要听他一个解释。
梦醒心自凉:最后的荒唐
协康医院沈絮之前去过,所以轻车熟路,只是刚到门口就看到大片记者围在那里,沈絮刚想走过去,记者群里一阵***动,听到有人喊叫:“出来了,毕沈岸出来了……孜”
沈絮听到这个名字,脚底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却刚好看到毕沈岸半搂着范芷云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了一堆人,范芷云应该哭得很厉害,因为整个眼睛全部肿着,鼻尖微红,肩上披着毕沈岸的外套,而他只着薄线衣,裹着范芷云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往门外走。
记者的问题排山倒海,他一律不回,眼神绝冷而严肃。
沈絮从未想过她最终要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毕沈岸,照理那种时候她不该冲动,默默地离开或许会好一些,可是不要命的,她喊了一声:“毕沈岸!”
记者和当事人都寻着声音转身,包括他怀里的范芷云,可是毕沈岸只浅浅看了沈絮一眼,薄唇轻抿,像陌路人一样搂着范芷云快步走进早在门口等候的商务车里。
记者跟着追上去,但是车子很快绝尘而去,至于沈絮,站在冬日下午的暖阳之下,全身寒冷,冷到她必须戴上围巾裹住自己的脸才有勇气转身逃离。
最终那天沈絮没有去崇明医院,而是去了最近的药店,再打车回茵湖公馆。
靠近傍晚的时候,范南昌的死讯几乎已经都知道了,沈絮坐在卧室的窗前,一遍遍地给毕沈岸打电话,那头已经不是关机,而是冰冷的语音提醒:“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刘伯下午也没有在,空空的别墅里只有玉嫂一个人沮。
沈絮几乎没有下楼,在房里逼迫自己吃了半碗饭就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便逼迫自己睡,给毕沈岸找了一千个理由,或许他出于朋友的情谊才会去帮范芷云,或许他想在这种时候拉拢范芷云去帮助宝丽渡过难过,或许他忙着料理范南昌的丧事所以没空接她的电话……
那么多或许,她相信,自己肯定可以猜准一条,可是她又错了!
三天后,宝丽召开记者招待会,携范芷云一起出席。
记者会隆重高调,宣布宝丽将与范氏以合作方式共同开发双桂巷项目,合作细节也一一在记者会上讲明,最后记者会结束之时,范芷云挽着毕沈岸的手站起来。
“我想借此机会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此前传言我跟沈岸将订婚,这个纯属谣言,因为事实是,我跟沈岸已经结婚,我爸一直有个心愿,即在他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我嫁人,所以我和沈岸商量,在我爸的病房里办了一个简单的结婚仪式,我爸在弥留之际,将我的手交到沈岸手里……”
范芷云吸了一口气,眼里有泪光闪起,嘴角却留着笑,将被毕沈岸握紧的手举起来,各路记者的闪光灯不停地亮,所有人,包括电脑屏幕前的沈絮,都看到毕沈岸无名指上那枚闪烁的钻石戒指。
“我感谢,在我危难之时,他始终陪在我身边,也感谢,在我以后的生命里,都将与他的姓氏联系在一起。”
范芷云讲得情绪不稳定,眼泪一直掉,毕沈岸却一直很沉稳,抽了纸巾当着记者的面替她擦眼泪,握住她的手,替她说下去:“我知道之前有太多人觉得我娶芷云是出于商业目的,但是我跟她两年前就认识,一步步走到现在,有过迷茫也有过阻扰,但是最终我们依旧选择彼此,是因为我们心里有彼此。但是……”
深情的表述之后,毕沈岸竟然笑了笑,然后看了范芷云一眼,继续说下去:“但是我还欠芷云一个婚礼,中国人有传统,亲人头七之内不能办喜事,所以我跟芷云的婚礼定在本月底28号。”
最初的天堂,最后的荒唐……
一场梦,是不是终于要醒?
沈絮之后没有再讲一句话,她还是老样子,面上很清冷,只是不说话,这是她逃避痛苦的唯一办法。
记者会结束之后沈絮也没有给毕沈岸再打一个电话,只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她问:“你说,《色戒》最后,易先生有没有爱上王佳芝?”
当然,那条短信没有回复,沈絮已经无所谓。
最后沈絮又在别墅里等了三天,那是她给毕沈岸的最后期限,其实她知道已经等不到,只是她想给自己这段感情最后一个交代。
离开的时候是半夜,她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所有行李了,其实也没什么行李,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自然也空空荡荡,只是围走了毕沈岸的一条羊绒围巾,因为她知道外面很冷,她不想生病。
至于为什么挑半夜离开,是因为她不想让玉嫂知道,怕她劝,怕她闹,怕自己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一说话就会哭,而她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哭。
茵湖公馆出来是大片的湖和林子,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更别说出租车了,不过沈絮已经预料到,所以裹着大衣围着围巾慢慢走
tang,夜风很凉,但是她不急,刚好可以吹吹风让自己清醒。
茵湖公馆门口的那条路走到尽头,转个弯便是夜市,因为茵湖这几年被开发成风景区,所以夜市的人比较多,刚好临近春节,夜市摆了许多卖年货的小摊子,路人和来茵湖旅游的人在摊前集聚,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沈絮包着一条宽而长的男士围巾,走在那群人中间显得怪异冷清。
最后打到车已经是后半夜,沈絮去市区找了间宾馆住了一晚,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就回了学校。
之前她离开学校的时候被教务处收了宿舍钥匙,所以沈絮只能敲门。
那时候天才刚亮,室友都还没有醒,杨漾裹着棉袄从上铺爬下去开门,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咕:“要死的谁这么早来敲门!”
睡意朦胧之时便看到沈絮,就那样裹着毕沈岸的围巾,大半边脸都盖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晶亮水润的眼睛露在外面。
虽然看不到沈絮的表情,但是当时的场景,让杨漾只想到一句歌词: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沈絮看到来开门的杨漾,将围巾扒拉下来露出嘴巴,浅浅一句:“小漾儿,能让我进去么?我困死了……”那是沈絮那几天说的唯一一句话。
杨漾一听到“小漾儿”三个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也不说话,立即转身,空余着你扇门开在那里。
沈絮一句话未讲,直接爬到床上钻进被子,好在她的床铺还在,学校没有把她的东西打包扔出去。
很奇怪,虽然被子里冷得如冰窖,但是沈絮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且睡得出奇的香。
那是那段时间以来沈絮最长最深的睡眠,一觉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宿舍里没有声音,舍友应该都去上课了,沈絮挣扎着坐起来,却看到杨漾绷直上身坐在自己对铺下面的椅子上。
“小漾儿…你怎么没去上课?”
“逃课了,在等你醒。”
“……”沈絮吸口气,垂下头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能不能等过段时间再说。”
“我什么都不问你,我想知道的,报纸和杂志都替你回答了。”杨漾说着便转过身去,从桌上抽过来一个饭盒:“我只是看你没有吃东西,所以去食堂给你打了饭,你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淋了汤汁…”
沈絮不是会轻易感动的人,甚至多次被傅毅说心冷,所以从毕沈岸消失到现在,她一滴泪都没有流,可是看着杨漾递过来的一盒红烧猪蹄,她还是没抗住哭了,几乎是和着眼泪把那些猪蹄全部吃完,一边吃一边嘀咕:“很久没有吃学校食堂的猪蹄,味道还是这么烂,应该用冰糖炖啊…”
那样的吃相,再和着眼泪,哭笑都在一起,杨漾看得心口刺疼,抽了纸巾递到沈絮床前:“神经病,你有得吃就不错了,这么多抱怨,在外面你连这么难吃的猪蹄都吃不到!”
这话说出来,沈絮哭得更厉害。
她果然是带着“风雨”从海上回来,短短几天,独自一人经历这么多人生变故,没人可以带她从漩涡中心离开,所以杨漾的话还有这盒猪蹄,是她迄今为止最大的支撑力。
杨漾见沈絮低着头哭得愈发厉害,心生无力,只能穿过床沿的栏杆去握住她的手。
“呆子,他那种人,我们在杂志和电视上看看就好了,哪能真的惹得起,所以别哭了,好好吃完午饭,下午睡一觉,醒过来之后就当一切都过去了,好不好?”
沈絮哭声瞬间停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杨漾,想着她最后一句劝。
“醒过来之后就当一切都过去了,好不好?”
“不好,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自己永远别醒!”
“你不要命了么?他都已经和范大小姐结婚,不醒,你还能怎样?”
是啊,不醒她还能怎样?
沈絮咬着唇,让咽在胸口的悲痛都沉下去,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再次支到膝盖上。
良久,杨漾听到床上传来细微的声音。
“能不能不醒?我怀了他的孩子…”
毕沈岸接到玉嫂电话的时候正站在范南昌的墓碑前,葬礼前几日就办完了,且办得极其隆重,只是范芷云对她爸爸的感情很深,所以范南昌虽然已经辞世好几天,但她依旧每天还来墓前看一看。
毕沈岸的手机响了一阵子,他本不想接,但是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玉嫂”两个字,他还是接了。
玉嫂果然是急性子,毕沈岸一接电话就听到她焦躁的声音:“毕先生,沈小姐是不是跟您在一起?”
“没有!”他就回答了两个字,简单干脆。
“那她是不是又突然一个人走了?早晨我去房间叫她吃早饭的时候就没见她在,我估摸着她出去有事,可是等了一天也没见她回来,会不会出事?”玉嫂不清楚毕沈岸和沈絮的事,所以担忧得很,长久听不到
他的回答,又说:“毕先生,这几天您没回公馆,沈小姐情绪很不好,所以要不您给她打个电话吧。”
毕沈岸看了一眼站在墓前一声不吭的范芷云,淡淡“嗯”了一声,直接就掐断了电话。
那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墓园里很安静,所以玉嫂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她走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毕沈岸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没正面回答范芷云的问题,自己先转身,浅淡地一句:“走吧,天快黑了。”
范芷云站在范南昌的墓碑前,目送毕沈岸高挺的背影一点点走进冬日黄昏的霞光里,木然想起父亲临走前的话。
“芷云,我知道这时候让你和毕沈岸结婚对你不公平,但是没有第二种办法,何况你也很喜欢他。至于他在外面养着的那个美院学生,你就由着他吧,爸这辈子也有过很多女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最后心里真正留下的,也只有你妈一个人,所以别去跟她争,争了反而显出她在毕沈岸心里的地位,你要相信爸爸,早晚,她都会被开出局,不需要你动手!”
范芷云当时不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可是现在站在墓碑前,听了毕沈岸刚才的那通电话,瞬时觉得父亲的话很对,于是对着墓碑笑了笑,转身迅速地追上去,跟在毕沈岸身后走了一段路,觉得不够,便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毕沈岸没有任何犹豫,步子依旧是刚才的频率,仿佛他们已经这样挽着手走了很多路。
“沈岸,谢谢,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刻陪在我身边,还有我父亲的葬礼,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一个人肯定撑不下去。”
“最近你跟我说了太多谢谢,这不像你,况且我们已经是夫妻。”
“是,不过想想这么轻易就答应跟你结婚,有些不甘啊。”
“不甘?那重新来一次?”
“别了,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老是这么一本正经,对了,婚宴酒店那边跟你联系了吗?还有定制的礼服,我的已经试过了,你也赶紧明天抽个时间去试穿吧…”
彼时夕阳已经开始落山,天际一片浓郁的红色霞光,沈絮站在宿舍大楼的阳台上,看着西边的落日,想到第一次与毕沈岸交谈,在诩?旧画廊地下室的画室里,她当时在修复早期所画的那幅《日出》,就在那时遇到毕沈岸
“你觉得,这画上画的,是日出还是夕阳?”
“当然是日出了。”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是日出而不是夕阳?”
“因为夕阳意味着结束,意味着要渐渐步入黑暗。”
……
杨漾拿着棉袄走过去披在沈絮肩上,问:“打掉,还是留下?”
“留下!”
“你疯了?!他都结婚了,婚礼就在几天之后,况且你还没毕业,学业怎么办?”
“我会去跟学校商量保留学籍休学一段日子,当然,我觉得学校肯定不同意,所以没关系,反正之前我也被开除过,就当学校没有恢复我的学籍。”
杨漾一脸的惊愕,因为她实在无法相信,沈絮可以用如此平淡的口气讲出这些话。
“疯子,神经病,你要把自己作死吗?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代价去换这个孩子?”
沈絮吸了吸鼻子,将手掌盖在小腹上。
“小漾儿,我奶奶去年去世了,跟我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发誓将来要娶我的男人,医生告诉我,他可能熬不到春天,所以很快,我身边将是空无一人,因此我必须留下这个孩子,跟毕沈岸没有关系,我仅仅是不想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我想有个亲人,而这个孩子便是我以后唯一的亲人。”
梦要被唤醒,她挡不住,但是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在这原本应该绝望之时给了她力量和勇气,所以沈絮站在霞光撒满的阳台上,手掌似乎可以感受到小腹中那条生命的温度,就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原谅毕沈岸应该也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毕竟是他给她留了这条生命。
毕沈岸那段时间一直陪在范芷云身边,公司积了许多事,所以那晚将她送回去之后又返回公司,加班到凌晨,想回毕宅,突然想起玉嫂的电话,鬼使神差地就去了茵湖公馆。
刘伯跟在毕沈岸身边这么多年,无论少爷多晚回来,他都会等到他到家才入眠,所以已经养成了晚睡的习惯。
依旧如平日一样在房间喝茶听戏的刘伯看到窗户上闪过车灯,知道毕沈岸来了,赶紧走出去迎。
车位上确实停着毕沈岸的车,只是车灯硕大地亮着,却迟迟不见他下车,刘伯叹息,也不进屋,一直站在门口等。
虽然不清楚少爷与沈絮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新闻刘伯都看了,况且他对毕沈岸这么了解,多少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戏
词里都说,情关难过,情关难过,想着六年前二小姐去世,少爷如何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日夜不眠,再看如今他又把自己锁在车里不出来,这架势倒与六年前的模样有些相似。
梦醒心自凉:情关难过
毕沈岸从车里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大衣就搭在手臂上,只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垂首缓缓往门口走,抬头却见刘伯站在面前。
他愣了愣,问:“怎么这么晚还站在门口?”
“我看到少爷的车回来,所以在这里等着,把衣服给我吧。”刘伯接过毕沈岸手里的衣服,跟着他进门。
在沈絮没有出现之前,毕沈岸很少来这栋别墅,可是后来她生病,脚受伤,一路牵扯到现在,两人在这地方同住了这么多夜晚,共同入眠,共同醒,现在站在空空的大厅,连空气都是满股的清冷,终有些不习惯弛。
刘伯一直站在他身后,见毕沈岸站在厅里不走了,便说:“少爷,沈小姐走了,这次她没有留任何信,应该是夜里走的。我跟玉嫂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所以没回毕宅。”
刘伯的意思是想询问毕沈岸他和玉嫂是否还要继续留在这栋别墅,但是毕沈岸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往楼上去了嗄。
沈絮一直住的房间,他也在里面睡过几夜,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却是空无一人。
打开衣柜,所有从毕宅拿过来的沈诩的衣服都一件件挂得整整齐齐,有几件刚洗净烘干的衣服,沈絮离开前熨烫平整,再折叠好放床上。
最上面的一件便是那身海棠睡衣,因为毕沈岸说过她穿得极好看,所以她便也很喜欢,曾经裹着它与毕沈岸度过好多缠绵的夜,如今人已不在,睡衣洗净之后却平铺在床上,一朵朵海棠开得浓艳。
她发短信问他:“《色戒》最后,易先生有没有爱上王佳芝?”
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无法回答!
刘伯走进房间,看到毕沈岸空空对着那一床衣服发愣,叹息一声言:“少爷,我有事要跟您讲。”
“嗯。”他转身,回头看着刘伯。
刘伯顿了顿,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毕沈岸又用手指揉眉心:“讲吧,有些累,讲完我今晚回毕宅睡。”
刘伯咬了咬压根,最终一肚子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毕沈岸面前。
毕沈岸接过来眼光扫了扫,没说话,而是渐渐后退,退到床沿坐下。
床头的灯光打下来,刚好笼罩在他微微前倾的后背,在地板上投下一抹黑色的阴影。
刘伯好耐心,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团阴影里等他。
良久,毕沈岸才抬头,问:“什么时候找到的?”
“沈小姐走的那天,玉嫂收拾这房间浴室的时候发现的,本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因为当时这东西是用纸巾包着扔在垃圾桶的,但是玉嫂收拾的时候把垃圾桶撞翻了,所以掉了出来……”
毕沈岸将头又低下去。
刘伯继续说:“沈小姐走前几天,玉嫂说她一直不舒服,也没吃什么东西,成天睡觉,以为是她受凉生病了,再加上沈小姐自己也说胃不好,吐了几次。”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会处理!”毕沈岸支着额头说话,刘伯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没再多言。
毕沈岸那晚终究没有回毕宅睡,去了三楼,在里面独自呆了大半夜,天微亮的时候才下楼睡了一会儿。
范南昌去世之后,范氏内部的一些问题才逐渐被曝光,比如财政吃紧,比如效益不佳,而范芷云如此情急地要与毕沈岸结婚,外界传言,极有可能是为了挽救范氏。
更何况范芷云虽然已经在范氏担任总经理多年,但是一直有董事不服,觉得她一介女流,年纪轻轻,资历尚浅,所以范南昌一死,所有蠢蠢欲动之人都开始落井下石。
范芷云虽然也算老练沉稳,但是毕竟年纪轻,如今父亲的羽翼不在,范氏又内忧外患,所以毕沈岸成了她目前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这或许也是她急于要跟毕沈岸结婚的原因,更是他父亲咽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看着他们俩结婚才愿意合眼的原因。
傅毅一开始不明白,因为他筹谋了两年,再加上在圈内也多少了解范芷云的性格,这女人高傲倔强,自尊心很强,如果毕沈岸真的在外面有女人,她肯定不会愿意与他结婚,更不会与毕氏合作,可是千算万算,依旧算不到范氏内部再有问题。
更算不到,最终沈絮会爱上毕沈岸,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傅毅知道沈絮怀孕的消息是从秦素衣的口中得知,因为杨漾大嘴巴,一不小心在宿舍里说漏嘴。那时候毕沈岸与范芷云举行婚礼还有两天。
秦素衣只知道沈絮是傅毅安排过去接近毕沈岸的人,所以她直接打发短信告诉傅毅这个消息,当时傅毅和陈潇正在秘密调查范氏内部的财务状况,所以没有及时看短信,秦素衣见傅毅不回信息,便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喂,eric,看到我的短信了吗?”那时候她已经很
tang亲热地喊他eric。
傅毅听到她的声音,眼神虚虚地看了一眼面前正在看资料的陈潇,试图用平和的声音回:“我很忙,完了我会看。”
“你现在就看吧,惊天大消息,或许可以组织范芷云和毕沈岸结婚。”
“嗯,知道了,我现在就看,挂了!”傅毅直接摁灭手机,陈潇见他口气躲闪,便打趣问:“又是女人吧?是不是黏上你甩不掉了?听你那恨不得立马切断电话的口气就知道你很苦逼。”
傅毅牵强笑了声,感觉心里吞了一只苍蝇,没有回答陈潇的问题,只是顺手打开手机的收件箱,看到秦素衣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就五个字:“沈絮怀孕了!”
毕沈岸和范芷云的婚礼如期举行,按照婚礼策划的安排,上午教堂完礼,下午酒店露天草坪weddingparty,晚上婚宴。
整个云凌市的权贵几乎都出席了,傅毅也在应邀之列,包括陈潇,陈潇携了秦素衣一起出席。
整场婚礼都会有记者全程跟拍,照片和视频几乎是现场直播一样被传到网上。
沈絮那几天吐得越来越厉害,请了病假,一直在宿舍里睡觉,杨漾心疼得紧,又不放心,所以也几乎天天在宿舍里陪她。
终于熬到毕范婚礼当天,那天天气很阴,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沈絮那天却起得很早,精神看上去不错,上午还去上了课,跟杨漾在食堂吃了午饭,告知杨漾她下午要出去一下,因为她打算去崇明医院看阿辰。
可是刚回宿舍,沈絮便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我是alex,毕先生让我来接你!车子就停在你校门口。”
alex这个名字沈絮听到过好几次,最早一次是沉香阁那夜之后,alex替毕沈岸道歉,并告知给她支票,所以沈絮清楚,这个alex应该是毕沈岸的心腹。
思虑再三,沈絮还是打算去见毕沈岸一次。
她想要个解释,就算今天他和范芷云结婚,她也想听他说个解释,所以沈絮没有告诉杨漾,自己走了出去。
门口果然停着毕沈岸的车,沈絮直接就自己开门坐进去,alex就坐在后座,看到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我要见毕沈岸!”
alex没有再说话,吩咐司机开车!
后来按照医生检查的报告,那时候沈絮已经怀孕约3周,3周的孩子还没有成形,一颗小黄豆。
车子停在一家隐蔽的妇产私立医院门口,有几个男护工和护士已经等在那里,沈絮从车内看到“妇产”两个字,所有的恐惧瞬间集聚。
“你把我带这里来做什么?我不去!”沈絮不是傻子,不肯下车。
alex朝男护工使了一个颜色,那些人便上来扼住沈絮的手臂,连拖带拉地把她从车里拽了下去。
那时候沈絮的肚子还未显怀,穿着薄荷绿的宽松毛衣,被一群妇产医院的男护工拖着往手术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