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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一念蚀爱,欺心总裁算你狠 > 第一句称呼就不让他舒服。

第一句称呼就不让他舒服。

“……”沈絮实在难以接受这样随时抛出一句话打算腻死她的毕沈岸,所以她­干­脆不接话。

毕沈岸明白她一时适应不了,便捏了捏她哭红的鼻子:“行了,我还有事,要出去,刘伯和玉嫂一会儿就过来,会给你准备午饭,我下午可能要晚些过来,但争取回来陪你吃晚饭。”

又是家常的交代行踪,潜意识里,他早就把沈絮当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好,我在这等你!”

“嗯,走了!”毕沈岸抽了大衣穿上,拿了车钥匙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依旧呆立的沈絮额头,轻轻烙了一个吻:“好了,外面下雨别乱跑,也别再想视频的事,有事给我电话…”

沈絮羞得低下头,连连嗯了几声,毕沈岸才满意地离开。

刚走进车里,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毕沈岸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刚才还温雅的眼神瞬间变得寒冷。

挂了蓝牙,按接听键:“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果然如毕总猜想的那样!”

“哼…”毕沈岸轻哼一声,踩了油门将车子开出去:“我知道了,我在开车,去见芷南昌,调查结果你整理一下发我邮箱里。”

“好,江总,那网上视频怎么办?是否要去处理?”

“不需要,先放着吧。”

遂挂了手机,车身从大门开出去……

缘来梦一场:别离开我(6000字+)

傅毅到底崇明医院的时候白沥辰还在急救室。

两个护工一左一右地守在急救室门口,见到傅毅过来,其中一个男护工赶紧跑上前,说话的声音都不利索:“傅先生,小白还在里面。”

傅毅用眼睛瞄了急救室上面的警示灯一眼,表情­阴­森,再加上他从停车场到住院部,路上没有撑伞,所以粗呢大衣上浮着一层白­色­的水汽,整个人站在急救室门口显得寒气逼人。

护工见他不说话,抱着手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傅先生?”

眼前的男人总算挪了挪步子,问:“进去多久了?恍”

“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就被推进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医生出来,估摸一下时间,应该有一个小时了!”

傅毅眉峰蹙紧,眼底更加­阴­森刀。

这个时候白沥辰千万不能有事。

他知道现在急救室里躺着的男人是沈絮的命,她曾经愿意用自己去换他苟延残喘多活几年的男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千万不能有事。

如果白沥辰有事,沈絮再有朝一日知道真相,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傅先生?您看…?”男护工见他神­色­不明,又大着胆子问。

傅毅微微吸口气,将湿掉的大衣扣子解开,寒着眸子问:“前段时间专家过来会诊,说他情况还算稳定,为什么会突然休克?”

“我也不大清楚,当时我去食堂打饭,当班的是徐姐。”男护工指了指站在急救室门口另一个女护工,继续解释:“听徐姐的意思是他好像看了一张什么报纸,之后整个人就不大清醒了,到处找手机给沈小姐打电话,沈小姐不接,他就嚷着要去找她…我们问他怎么了,他死命不肯说,那我跟徐姐自然不能让他出去,拼命拦着,他闹腾得很厉害,后来还是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安定才静下来,下午倒是睡了一会儿,我们只以为他想沈小姐了,也没当一回事,直到今天早晨,我徐姐刚好被护士叫去拿药,我去楼下取早饭,结果回来就发现床上没人了,连轮椅也不见了……这才知道不好,要出事!因为小白他根本不可能独自行动,他腰都很难直起来了,怎么一个人消失!知道他走不远,我跟徐姐到处找,护士也帮我们找,最后总算在住院部后花园找他,整个人已经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晕在草坪上……”

很零碎的陈述,傅毅算是听明白了。

白沥辰应该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沈絮与毕沈岸的事,打她电话又不接,所以急于要去见她。

傅毅觉得心里烦闷得很,索­性­将湿掉的大衣脱下来拿在手里:“行了,情况我清楚了。”

“那…需不需要再跟沈小姐联系一下?他这情况,怕是…”

“怕是什么?”傅毅一记霜寒的眼神扫过去:“他不会有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他有事!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打电话!”

傅毅揉着眉心往走廊另一头走,雨天的急症大楼一片冷清。

他为白沥辰续了两年命,动用国内外最好的骨科和神经科专家,给他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但他却经常在沈絮面前咒他死,说他是一个病痨,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每当这时候,沈絮就会冲他吼,严重的几次她都哭了,眼泪来势凶猛,几乎让他招架不住,为此他没有少生过她的闷气。

可是这一刻,他比谁都不希望白沥辰死!

若白沥辰死了,傅毅觉得,他手里唯一的筹码也没有了,如果连这个筹码都没有,他跟沈絮还会有什么关系?

所以此刻他握着手机,找人安排专家赶过来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心里的恐惧,恐惧他手里握住的东西,再一次从他生命中消失。

就像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跪在云凌某私立医院的加护病房门口,一地慌凉……

毕沈岸走后没多久,刘伯和玉嫂就到了。

玉嫂见到沈絮欣喜又亲热,虽然路上刘伯再三交代沈小姐最近可能情绪不大好,要她说话注意,但是玉嫂­性­子直,有些情绪控制不住,见到沈絮就止不住握紧她的手嚷嚷:“沈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前段日子您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可想了好几天没合眼。”

沈絮跟玉嫂相处过几天,所以对她一惊一乍的­性­格有些了解,见她如此热情真诚,心里倒有几分愧疚:“对不起玉嫂,那天走得太急了,学校有事,就没跟你和刘伯打招呼。”

“好了,玉嫂,去给沈小姐准备午饭吧。”

刘伯依旧是一脸严肃,见玉嫂咋咋呼呼,便找借口将她支开。

待玉嫂走后,刘伯脸上才显出一丝笑容,恭谨交代:“玉嫂有时候说话不知轻重,您多担待,按着少爷的意思,您是要在这住一段日子,所以这段日子依旧是我跟玉嫂服侍您,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烦请沈小姐提出来!”

沈絮有些受不了这种大宅子里仆人说话的方式,一板一眼,一句话一个躬身,腐朽不堪的交流

tang方式,让她很是拘束不自然,只能扯着嘴角牵强笑,然后温温答:“刘伯你言重了,应该是我又来麻烦你和玉嫂了!”

刘伯见她还算懂事,稍显满意地终于笑了一点:“这栋别墅少爷一般不带外人来,沈小姐能够住在这里,想必是少爷极重要之人,所以麻烦谈不上,只希望沈小姐在这里住得开心,便是我的功德一件,好了,沈小姐先休息一会儿,开饭的实话玉嫂会叫您!”

说完,又微微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沈絮看着刘伯离开时笔直的背影,差点又笑出来!

难怪都说汉弥路的老宅子不是谁都能住,因为都是权贵,估计只有权贵,才能培养出像刘伯这样,­精­明又有些傲骨的老管家。

当然,这是以后沈絮要过的生活,华贵,美丽,却必须处处谨慎!

医生和专家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傅毅站在走廊里抽完了一整包烟,见到急救室的指示灯灭掉,他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里面的人?”

“情况已经基本稳定,没什么大碍。”

“那为什么会突然休克?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应该是受了刺激所致,这倒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专家欲言又止。

傅毅有些急躁,问:“只是什么?说清楚。”

“只是病人的情况,萎缩蔓延到胸口,病毒已经侵入呼吸系统,很快就会出现吞咽困难和呼吸障碍,希望家属作好心理准备。”

“呼吸障碍?”傅毅听到这四个字也狠狠一惊。

虽然白沥辰与他非亲非故,但因为沈絮的关系,这两年他也亲自查阅了许多als病人的案例,案例显示,一旦病人出现呼吸障碍,就说明已经步入人生最后一站。

“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前段时间不是说病情还很稳定么?”傅毅有些不相信,专家无奈,摇着头回答:“傅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als这种病,没有规律可循,所以症状发展时快时慢。”

“那有没有办法救治?做­干­细胞移植呢?”

专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气摇头:“­干­细胞移植只适合早期als病人,白先生的状况已属中晚期,况且,­干­细胞移植也并非每例都能成功,白先生这种情况,能够维持两年,已经算奇迹…所以傅先生,我劝您还是别再去费这钱和­精­力给他动手术了…”

也就是说,专家给白沥辰盼了死刑!

傅毅有些站不稳,后背抵住墙,抬头问:“那么,他还能活多久?”

“这个,说不准,可长可短。”

“最短呢?”

专家和身后的医生面面相觑一番,最后伸出三根手指。

沈絮感觉自己是在梦里,身子很轻,脚底却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像要飞起来…

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枕夏,枕夏…你在哪里?”

她听得出,那是白沥辰的声音。

“阿辰,我在这里,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啊,你怎么一直不过来找我,快点,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离开你,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胡说,没我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阿辰…阿辰……”

沈絮瞬间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毕沈岸就站在床前,依旧是穿着早晨去学校接她时的那件湛蓝­色­毛衣,温雅如常,面­色­清冷。

那时已是傍晚的光井,窗外的雨也已经停止,只余几缕清冷暮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毕沈岸脸上…

沈絮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错觉眼前这男人,眼底带着恨意…

“对不起,我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絮有些回不了神,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站在自己房间里。

毕沈岸倒表现自然,眼里的清冷瞬间消失,曲膝坐到沈絮身边:“刚回来,玉嫂说你吃过饭就进卧室睡觉了,现在已经5点多,你才醒…”

沈絮被他说得表情有些不自然,稍许垂眸,浅笑着答:“对不起,睡得太死,吃饭的时候觉得头疼,就想躺一会儿,没想到一觉睡到现在。”

“没事。”毕沈岸举手去抚她的额头,沈絮刚才的梦境真实可怕,所以此时她额头上有粘腻的汗渍。

毕沈岸触及,有些心疼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有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上午淋了雨要生病了?”

“没有。”沈絮摇头,依旧适应不了他随时随地的温柔和宠溺,所以头往后仰,靠在床背上错开他的触碰。

毕沈岸看出她的防备,不恼,反而笑着贴到她面前,问:“刚才梦里你喊了一个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沈絮心思一紧,眼底是疾驰而过的惊慌:“喊了吗?我不知道喊谁了,做

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估计是昨天夜里没睡好,­精­神紧张吧。”

她含糊其辞想要蒙混过去,毕沈岸没再追问,只是贴在她的耳边坏笑着温言警告:“沈絮,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叫其他男人的名字,更不许,躺在我的g上,梦到其他男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毕沈岸的声音温柔低腻,像是玩笑,又像是警示,还沾着他的湿热口气,暧昧得紧。

沈絮不知如何回答,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慌张抬头,刚好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那双眸子,眸里有她些许苍白的脸,还有毕沈岸渐渐浮起的笑意…

天,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沈絮觉得自己真的笨得可以,以前伶牙俐齿,在这男人面前全部没有用武之地。

“你什么?”毕沈岸眼里的笑已经绽放出来,又去用手抚她的脸颊,­干­燥温热的男­性­掌纹擦过她娇柔的皮肤,引得沈絮一阵阵战栗,他却完全不自知,索­性­笑出声音,爽朗说:“我开玩笑呢,你就怕成这样,沈絮,你到底怕我哪里?”

“没有,我­干­嘛要怕你?”

“真不怕?”毕沈岸脸上的笑容再次收去,深邃的目光像口井:“我不希望我的女人怕我,所以你最好,别怕我!行了,起床吧,玉嫂已经把晚饭做好,我在餐厅等你…”

遂起身离开,留下一地暮­色­凉意,还有在床上,愣愣回不了神的沈絮。

她知道毕沈岸这种男人,深如海,峻如崖,稍不慎就会沉溺跌落,死无全尸,可是刚才他的那番话,那些变幻迅速的表情和眼神,让沈絮第一次隐隐觉得,这男人,很可怕!

晚饭玉嫂花了许多心思,但是沈絮没食欲,只寥寥吃了小半碗饭,毕沈岸哄了半天,她才勉强喝了半碗汤。

“怎么了?饭菜不合你胃口?”毕沈岸见她实在吃不下,便放下筷子询问。

“没有,头还是疼,感觉不想吃。”

“那就不吃了,饿的话我再叫玉嫂给你做夜宵。”毕沈岸收了她的勺子,自己却甚有食欲的样子,喝了半杯红酒,一碗饭,最后还叫玉嫂添了汤。

玉嫂过来收拾碗筷,又将之前的那瓶绿萼梅摆到餐桌中央,沈絮看得惊叫:“这枝梅花还是之前的那一枝吗?花骨都开好了,真漂亮!”

“是啊,之前那枝,少爷心疼得紧,不许我们扔,刘伯会定时安排人过来给瓶子换水加营养液,伺候得好着呢。”玉嫂很欣喜地答。

沈絮心里有莫名的情绪涌起,女人大多都这样,明明玉嫂说的是梅花,毕沈岸心疼珍惜的也是梅花,可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的心思也跟着荡漾起来,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毕沈岸,他依旧一脸正常,正定定望着自己。

“梅花很漂亮,果然像你说的那样,放在花瓶里会长得更好。”

毕沈岸不言语,暖暖微笑,用餐巾拭了一下嘴角,起身:“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叫刘伯把这瓶子放到你卧室去,走吧,陪我上楼…”遂也不等沈絮反应,手再已被他握于掌中,牵着出了餐厅。

玉嫂站在身后,看着款款携手离开的两个人,不住叹息。

少爷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开心地吃顿饭,不是忙就是应酬,偶尔在家里吃饭,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对着满桌菜,只寥寥吃几口就叫佣人撤走。

都说毕沈岸拥尽所有,权势,声望,还有范芷云这样可人的未婚妻,可只有成天跟在他身后的佣人才知道,这男人表面风光,其实一个人的时候,清冷得很。

以前还好一些,自从二小姐死后,他似乎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工作便是工作,似乎再也没什么事能够让他提起兴趣,即使是别人眼里那个稍有些骄纵的范小姐,在他面前也照样乖顺,只是也照样引不起他太多的情绪。

现在好了,总算来了一个沈小姐。

虽然只相处了几日,但是玉嫂觉得,这个沈小姐身上有可以让少爷开心起来的潜质,况且她还有那样一张和二小姐相似的脸,少爷对她,肯定是真心实意。

傅毅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白沥辰总算脱离了危险期,从急救室又搬回普通病房。

回去的路上,傅毅自己开的车,快到郊区别墅的时候接到陈潇的电话。

“eric,来不来莫离喝酒?好多朋友都在,衣衣也在。”

傅毅揉了揉眼角,回:“不去了,你们玩吧,我在回郊区的路上。”

“真搞不懂,你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买套别墅做什么,每天上下班回市里,你不嫌累!行吧,你不来就算了,明天公司见。”

陈潇很快挂了电话,傅毅吸口气,车子已经进了铁门,正在向车库驶去。

毕沈岸每天加班已经成为习惯,即使在茵湖公馆,他也会在书房工作,况且因为双桂巷项

目签约停滞,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处理。

沈絮洗了澡便乖乖上床睡觉,本来头就疼得厉害,况且她也清楚毕沈岸有很多棘手的问题要忙,所以她也不便去书房打扰。

那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朦胧中感觉身后榻凹陷下去,随后是一双温柔的手,从背后拥着她,缓缓游进她的睡衣…

沈絮轻哼一声,头晕得厉害,醒不过来,但身上的神经复苏…

“沈絮,睡着了…”

“嗯,头疼,现在几点了?”她迷迷糊糊地回应。

毕沈岸在她耳根言:“两点。”

“那你事做完了?”

“是,接下来可以陪你…”

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满室温腻。

沈絮头很重,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感觉身体如海里的一叶舟,被毕沈岸托到浪顶,又埋入海底…冷热交半,身和心的沉溺…

良久,温柔尽,毕沈岸才舍得松开,躺到她身旁,将头埋在她沾着汗渍的颈脖:“沈絮,能不能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

他们刚才做了那样的事,而现在他却像个孩子一样窝在她颈脖说这样的话!

沈絮温热的胸口还留着他的汗,但听到这句话,她只感觉满身的凉意。

这哪里像那个永远温雅沉稳的毕沈岸所说的话,如此无助,落寞,像在祈求,连着沈絮的心都一阵阵蹙紧,心疼到要命,只能稍稍侧身,伸手抱住毕沈岸的脖子,问:“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公司的事?对不起,我知道这次视频对你影响很大,如果可以,我真的原意去亲自跟范芷云解释。”

毕沈岸抬头,立刻竖起一根中指按在沈絮的­唇­上,示意她嘘声:“傻瓜,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大不了从头再来,当初我刚接手毕氏的时候比现在还难,照样挺过来了,所以这次也不会有例外,况且这次,还有你陪我。”

如此温柔的话语,毕沈岸就那样趴在沈絮的胸口,沾着湿濡的气息一点点说出来,再一点点渗进她的心。

沈絮觉得头晕,胸闷,所有的情绪滞涨,一句话都说不出。

毕沈岸却不停,依旧自言自语:“沈絮,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一定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肩头,所有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为了你毁掉与范氏的合作,心甘情愿为了你和范南昌决裂,甚至心甘情愿为了你,放弃宝丽,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未必会信,但是真的,我只想要你,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一个你……”

一句句,如山雨来袭,疼得沈絮只能重重的呼吸,再将下巴贴在毕沈岸的头顶,双手指甲嵌入他的肩胛。

“呆子,我不值,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错误。”

“不是,我承认那夜在沉香阁我喝了酒,但是还存着一丝理智,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从未后悔在那天要了你,只是后悔,用那样的方式,要了你……”

……

沈絮就这样抱着毕沈岸的身躯,耳边全是他的温言痴语,满身心的惊喜和悸悦,感觉像是火焰熊熊燃起,灼烧迅速,烧过身体烧过心…

“毕沈岸。”她缓缓挪了挪身躯,面对怀里的男人。

“嗯?”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便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度过难关,但是如果有天,我已经不能再呆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生命里的绊脚石,所以恳求你,千万别为我犯傻,我不值,不值一个宝丽。”

心碎道出心声,将自己全盘托付出去。

如果这个男人是她生命里的一团火,无论结局是喜还是灰烬,她都不舍得现在放弃。

就让他烧吧,她甘愿,一次沉溺到底!

缘来梦一场:不真实的幸福

傅毅的烟瘾最近越来越大,墙上的挂钟已经敲过三下,他却仍然没有休息,对着电脑屏幕,烟灰缸里已经是满满一盆烟蒂。

这个时候,沈絮会在做什么?

毕沈岸是不是也住在那栋别墅里刀?

或者,更严重的是,他们俩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天……傅毅越来越痛恨自己,如此纠结不明,说好的她只是棋子,而他对着一个棋子,以前那些果断­干­脆都去了哪里?

沉沉想着,电脑旁边的手机屏幕开始闪,他瞥了一眼号码,眉头皱得更紧。

不接,对方继续打,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灭了烟接起来。

很冷的一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恍”

“为什么不来?你是故意躲着我?”

傅毅心里烦躁,直接回答:“秦素衣,我跟你不算熟吧,况且我不去莫离是因为我不想去,tony都知道。”

“那好,我想见你。”

“……”傅毅觉得以前的沈诩已经够难缠,没想到还有比她更难缠的女人。

“神经,我再说一遍,别再没事跟我联系!就算你不尊重陈潇,也该尊重你自己!”

“傅毅,我也再说一遍,我想见你,想见你!!!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沈絮,她有的我也有,她能做的,我也可以!”

那头的歇斯底里,傅毅却听得胆战心惊,恨骂一声陈潇那个大嘴巴,但脸上依旧沉冷问:“你在哪儿?”

“我在你别墅门口……!”

傅毅眉头直接打结,只能扔了手机去开门。

门口果然站着秦素衣,依旧是白衣白裙,围了一条薄荷绿的围巾,整个人站在月­色­中如清冽的仙子,只是白皙的脸上似带了两抹红晕,这红晕也染得极其好看。

傅毅都忍不住心口一愣,难怪陈潇那个愣头要对她一见钟情,如此妙人,确有让男人为之倾倒的本事。

可是…可是傅毅不喜,生平最讨厌像她如此不知死活,巴巴贴上来的女人。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一只手依旧拿着一根烟,另一只手臂弯曲挂在胸前,身子挡在门口,没有要开门让她进去的意思。

秦素衣见到他来开门已经是兴奋至极,眉眼都笑着,拎着裙角挤到他面前,往屋里探了一眼,里面一片昏暗,只有几盏落地灯发出弱弱的光。

“怎么,不想让我进去?!”

“是,不想,也不方便,所以有什么事,你就在门口说吧。”

“不方便?”秦素衣依旧在笑,平时一脸清纯的脸上显出几缕轻浮之意:“为什么不方便?屋里有其他女人?”

傅毅已经开始没耐心:“这些跟你没有关系,很晚了,有话赶紧说完,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墨迹。”

秦素衣看到他眼里的嫌弃,多少还是不甘心,笑容尽收去,走上院子的阶梯,几乎要贴到傅毅胸口,问:“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是我就想知道,到底我哪里不如沈絮?”

听到沈絮的名字,傅毅脸­色­更加­阴­郁:“tony到底跟你讲了多少事?”

“紧张了?想知道的话就让我进去,外面这么冷。”秦素衣腻笑一声,也不待他反应,直接推开他的胳膊就走了进去,肢体碰触,裙裾扬了扬,傅毅便嗅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酒气。

擦…喝醉了过来的?

这女人,挺能来事!

秦素衣进了屋,开始跌跌撞撞地满厅转:“明明一个人在屋里,为什么不开灯?开关在哪里?嗯?”

那轻浮醉冉的样子,实在不像平时在tony面前娇滴滴,柔腻腻的淑女。

傅毅见她醉得厉害,也懒得拦,顺手拿了桌上的遥控开了灯。

满厅亮堂,傅毅才看清面前的秦素衣,两颊红润得厉害,眉眼都带着莹媚光芒。

“行了,灯也开了,说吧,你到底知道多少事!”傅毅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不像看眼前的女人。

秦素衣或许是喝得太醉,被灯光一刺,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挡在额前,不说话,在偌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她才歪歪斜斜地走到傅毅面前:“这地方真大,真漂亮,你每天就住在这里?”

答非所问,傅毅很没耐心:“先回答我问题,tony到底跟你讲了什么?”

“这么急?”秦素衣悠悠想着,一ρi股跌坐到傅毅的旁边,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柔媚言:“可是你急,我偏不告诉你!”

傅毅鄙夷将身子往沙发另一头挪了挪,寒着眼眸说:“我不管你来的目的,但是请自重一些,tony是我的兄弟,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他很少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所以你最好珍惜!至于沈絮的事,我明天自会去问他。”

他连续说完,看了一下腕表,又补充:“很晚了,孤男寡女不方便,你还是早点走吧!”

tang当时傅毅说这些话的时候,俨然是谦谦有礼的君子。

秦素衣被他说得有些懵,但很快转神,暧昧一笑:“兄弟?行,没看出来你对兄弟这么讲义气?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之前不回我短信,不肯吃我给你熬的药,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这也不可以?”

傅毅心烦意燥:“行了,不懂你的意思,喝多了,赶紧回去吧!”

“不!”秦素衣一跃而起,双脚踩在沙发上,直接就爬到了傅毅的身旁,那姿态和模样,俨然是一副缠人的水妖,“我不走,好不容易你让我进来,我不走…傅毅,别让我走…”

嗔柔的声音,直呼他的名字,手臂更是大胆地攀上傅毅的脖子。

傅毅有些惊慌,他没有料到一向柔静的秦素衣胆子这么大:“放手,再不放手我会给tony打电话让他把你接走!”

“那你打啊,打啊!”秦素衣才不信他真的会打这通电话,脸靠得更紧,直接贴上傅毅的脖子,声声低诉:“别开口闭口都是tony,如果你一直躲着我是因为他的原因,我明天就可以跟他分手。傅毅,我第一眼,喜欢的是你…”

当时秦素衣说这些话的实话媚眼如丝,傅毅却后背一冷。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以他的外形和地位,经常遇到巴巴贴上来的女人,但是秦素衣不同,他是tony的女朋友,他还记得tony说,等她毕业,他就会娶她的场景。

这小子是对这女人动了真情,而现在这女人,贴在他身上,悠悠说:“我第一眼,喜欢的是你…”

这句话就像咒语,­阴­森恐惧!

傅毅头皮揪紧,直接一把推开秦素衣,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拨手机。

“喂,你给谁打电话?”

“你说呢?当然是给tony,这个点你们学校应该宿舍门也锁了,如果tony不愿意来接,我可以亲自送你过去,你们同居好长时间了吧,嗯?”

他话里的意思,秦素衣当然听得明白,所以她脸­色­一冷,醉意像是瞬间散去,拎了裙角就从傅毅面前擦过去。

走至门口,她又停住,回头:“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和陈潇在一起,你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傅毅叹口气:“我是哪种人陈潇没跟你提过?身边女人无数,向来来者不拒,但是你不可以,所以以后别再来这一套,好自为之吧!”

秦素衣冷声笑了笑,对着傅毅只说了一句:“明白了。”遂很快就走进月­色­里。

刚才还一脸妩媚,现在却一脸清冷,傅毅觉得,这女人有张连他都看不清的脸,只是后来他后悔,没有早日点醒陈潇,以至于之后要酿成无法挽回的错。

天快亮的时候又开始下雨,沈絮睡得迷迷糊糊,极不安稳,一直陷在梦里,梦里的场景看不清,但沈絮知道,应该都不是好事,因为心一直在揪着疼。

毕沈岸睡眠一向浅,感觉怀里的人动来动去,便也跟着醒了,手臂枕在她的身下,轻轻一动,才发觉她颈脖上全是湿濡的汗。

“沈絮…?”毕沈岸微微起身去摸她的额头,才发现额头发烫,身上皮肤冰凉。

“嗯…”她吟吟轻哼一声,梦魇缠身,醒不过来。

毕沈岸担心,将床头灯打开,柔光里的沈絮一头汗,额前头发都被打湿,面颊全是红晕。

这样子,发烧了?

“沈絮?是不是很不舒服?”他试图去推了几下,梦里的人总算动了动,吃力睁开眼,看到身旁的毕沈岸,只是实在无力,喉咙也很疼,所以吐不出一个字。

毕沈岸又用手去抚她的额头,烫人的很,确定是发烧了,应该是之前上午被雨淋出来的毛病,十二月,这么冷的天,她居然不打伞任由浑身淋得透湿。

“好了,估计是发烧了,叫你出去不带伞!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天亮了我就叫医生过来…”

毕沈岸温柔说了几句便去楼下倒水。

沈絮软软躺在床上,­精­神涣散,看着毕沈岸披着睡衣出去的背影,心里一片愧疚,真是讨厌自己,只会给他添麻烦。

沈絮那一病,直接就烧到了39度半,烧了两天,挂了好多点滴才将温度压下去。

而那两天,毕沈岸几乎一直守在别墅里寸步不离,陪她吃饭,陪她挂水,甚至陪她一起窝在房间里看电视。

要知道,毕沈岸从接管毕氏开始,从未陪人这样在家窝个一天只为看电视,他那么忙,时间耗在这上面,简直太奢侈了。

沈絮也知道他很忙,一直催着他去公司。

他说他不放心,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抱着电脑守在她的床前,一边陪她一边处理工作,电话不断,应该都是公事。

二天雨已经停了,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出太阳。

沈絮挂最后一瓶水的实话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睁开眼便看到毕沈岸站在窗前接电话。

“王行长那边我会抽时间亲自去,跟毕氏合作了这么多年,我想应该会给我这个薄面…另外,西郊那个项目暂时停下来,等我消息…”

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怕吵醒睡梦中的沈絮,但低低的声音里依旧透着藏不住的疲惫和压力。

沈絮觉得那是一场梦,她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就站在离她数步之遥的窗前,斜阳照­射­,半边侧脸隐没在光晕里,挺立的鼻梁,薄抿的­唇­翼。

沈絮心口突突跳得厉害,因为这幸福来得太快,快到她仍然无法适应,适应这男人的好与温柔,且温柔到如此不真实。

只是这种温柔,她是否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这几天她虽然病了,但是有些事她心里很清楚。

网上已经有传言说宝丽出现财政危机,几个项目停止,银行催息,股东频频打电话来给毕沈岸施加压力,虽然他面上始终如常,但是沈絮知道他是在咬着牙挺。

而这一切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自己,自己像一个包袱,拖累他的脚步。

如果没有她沈絮,或许宝丽早就与范氏合作,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也不需要如此耗心耗力地去收拾烂摊子。

沈絮躺在床上,越想心里越无力。

毕沈岸终于挂了电话,眉头有些皱,但转身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尽力抹平。

有些压力,他一个人承受便可以。

“醒了?怎么醒了也不说话?”毕沈岸看到眼睛睁得老大的沈絮,不禁笑着问。

沈絮没回答,只将头转过来死死盯着毕沈岸,他最近似乎瘦了一些,眼睛都有些凹陷下去。

因为合作搁浅,公司里股东动荡,公司外舆论影响,他腹背受敌,怎么可能不瘦。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有事?”

“没有。”沈絮摇摇头,撑着床沿坐起来。

毕沈岸走过去,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轻吁一口气:“温度降了很多,有没有食欲?晚上我叫玉嫂给你熬些粥。”

沈絮“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半饷才开口:“毕沈岸,我想去见范芷云。”

毕沈岸脸­色­一愣,垂眸握住沈絮一直揪着被角的手:“理由,给我一个你去见她的理由。”

“没理由,有些事必须说清楚,那晚在沉香阁是误会,视频是被人无意曝到网上,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宝丽!”

沈絮说得有些凌乱,但是毕沈岸听得明白,明白之后是心疼,心疼之后便是满脸的­阴­霾怒气。

“沈絮,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有能力解决这件事,你只需要好好在这里。这世上不止只有一个范氏,与范芷云合作也并不是唯一可以继续双桂巷项目的办法,你相信我,宝丽肯定能够挺过去!”

毕沈岸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紧紧握住沈絮的说,一字一句,笃定有力。

沈絮心里其实很疼,但是千言万语抵在胸口,她无能为力。

“好了,别胡思乱想,如果不想起来就再睡一会儿,晚上我不在这里吃饭,约了银行的人。”毕沈岸的声音已经放柔,一只手去揉沈絮的额头,之后倾身过去亲吻:“退烧药记得吃,我会交代玉嫂,有事给我电话!”

沈絮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五味交承。

毕沈岸的车子一离开公馆,沈絮便溜进他的书房上网。

输入“宝丽”两个字,屏幕上满满全是更新的新闻。

沈絮大概浏览了几条,基本都是坏消息,比如长期合作的几家银行相约去宝丽大厦催息,比如毕氏的股票因为旗下宝丽置地,一夜之间下跌%……

更有业内人士透露,除了范氏,宝丽再难找另一家愿意与之合作的实力公司,因为当初宝丽置地以高价投得双桂巷那块地就已经引起股东不满,整个预算拉高太多,毕沈岸是走了一步险棋,所以同行内对双桂巷项目并不看好。

也就是说,情况很糟,比沈絮想象中糟!

不可以,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宝丽垮掉,更不可以眼睁睁看着宝丽是因为她而垮掉!

她要去见范芷云,虽然她无法确定这样做是否有用,但是她要去跟范芷云说清楚!

范氏大楼很容易找,随便打辆车,几乎云凌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应该知道。

前台小姐问沈絮的身份,她想了想,撒了谎。

“我是毕先生的助理,他让我过来找你们范小姐谈一些事情。”

前台将沈絮打量了一遍,不确定地问:“您是说,宝丽置地的毕先生?”

“是!”沈絮握着拳头,尽量让自

己的声音听上去自信有力。

可是前台小姐眼神有些奇异,将沈絮仔细看了半饷,才不确定地问:“您是沈小姐吧?视频里那个?”

沈絮苦笑,她怎么忘了,自己这张脸估计已经家喻户晓,视频事件闹得如此大,有几个人不认识。

“是,我是沈絮,知道这样贸然前来不好,但是我找你们范小姐真的有急事,所以能否让我上去?”

前台思虑了几秒,还算礼貌地回答:“抱歉,我们范总刚走,范董突然身体不适,所以范总送他去医院了。”

“医院?哪家医院?”

“协康私立医院,范董常去的那家…”

“谢谢!”未等前台把话讲完,沈絮便匆匆道了谢离开。

从范氏大楼到协康医院并不远,沈絮直接在问讯处说了范南昌的名字,护士热心又细致。

“范先生刚被救护车送过来,现在应该在急诊室,您从对面2号楼上去,三层,电梯出去往左拐便是。”

救护车,急症室。

沈絮心里,莫名觉得恐惧……

缘来梦一场:旷世深情

沈絮对医院并不陌生,­奶­­奶­住院期间她几乎天天耗在病房,白沥辰患病这两年来,她也是定期常去,再加上傅毅经常给他挪医院,所以沈絮几乎跑遍了云凌大大小小的私立医院。

而这些医院似乎都拥有同一张脸,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大褂和白­色­的口罩,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里的一切­干­净又清冽,沈絮每次走进来,心里都会莫名发寒,因为一年前,她是在这里送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在这里,听到医生对白沥辰判了死刑刀。

所以沈絮对医院,真的有莫名的恐惧,因为她总感觉,医院代表失去。

急救室在三楼,从电梯出来,沈絮便见到几个护士带着医生匆匆从面前跑过去。

这里的气氛一向紧张死寂,沈絮压了压气,走出电梯。

其实沈絮在那种情况下去找范芷云真的非常不合适,但是不知为何,她还是去了。

从电梯出来左拐,急救室的走廊漫长无边尽,她一路都握着拳头,努力让心情平和下去。

她来的目的很明显,且带着誓不罢休的信念,所以她已经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绪,准备去接受范芷云最残忍的辱骂恍。

只要范芷云肯松口签约,要她方枕夏做什么都行。

急救室门口有蓝­色­的塑料椅,长长的一排,上面只坐了一个女人,头微微低着,双手交叠抱住自己。栗­色­短发,驼­色­的薄线衣,黑­色­窄脚裤束在小羊皮短靴里。

这么冷的天,她穿得如此少,整个人缩在长椅上,显得身影单薄。

虽然这是沈絮第一次见到范芷云,但是之前在杂志和网络上没有少看过她的照片,所以即使隔了数步远,沈絮还是将她一眼认出。

犹豫几秒,走过去,低低唤:“范小姐…”

范芷云抬头,看到面前的女子,穿得很随意,长款宽松的黑­色­毛衣外面裹了一件英格兰格子的披肩,头发散着,许是被风吹乱的缘故,一缕缕全部铺在胸前,而整张脸白皙柔腻,素面朝天,眼里一片宁逸的光泽。

这女人的脸,最近频频与毕沈岸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出现在各大杂志封面,所以范芷云不可能不认识。

只是沈絮的出现实在太突然,不过不亏是久经商场的范大小姐,她只微微愣了一秒,很快眼里的慌张全部消逝,脸侧到一边,不再看沈絮,只是嘴角斜斜往上翘起,很清淡的一句:“你叫我?”

沈絮听出她口气中的不悦,鼓起勇气站到她面前,微微躬身,说:“是,范小姐,我来找你有事。”

“你找我有事?抱歉,我似乎不认识你。”范芷云终于抬头看了沈絮一眼,继而冷笑着站起来逼近:“对不起,您哪位?”

“……”沈絮根本不是范芷云的对手,被她如此磕了一句,只能再次吸口气回答:“你好,我是沈絮,之前因为视频的事跟毕先生…”

“打住!”范芷云终于正眼看向沈絮,眼神里是多年在商场历练出来的狠:“你是谁都不重要,这里是医院,我现在没有时间和心思听你讲任何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贸然来找你很不礼貌,但是能否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只需要讲几句话就走。”沈絮态度真挚,话语柔和,但是范芷云依旧不想听,直接靠墙站着,与沈絮隔出一段距离。

“沈小姐,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况且我爸还在急救室里,所以你最好现在马上消失,不然我不能保证不叫人把你哄出去!”

“我知道你父亲在里面,但是能否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说完就走,绝不多耽搁!”沈絮抱着死皮赖脸的纠缠劲,再次凑到范芷云面前,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听,直接把一路上准备好的说辞全部说出口:“范小姐,我今天来是想求你继续跟宝丽合作开发双桂巷项目,我知道你们合约中断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之前视频上的那件事,但是我可以解释,当时毕先生在ruris喝醉了,我刚好去给他送东西,所以­阴­错阳差就发生了…范小姐,我…”

“啪-”一声,那一巴掌来得太过迅猛,沈絮整个人被煽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再抬头,半边脸被头发遮住,只看到范芷云那双­阴­冷透着恨的脸!

“沈絮,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是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毕沈岸这种男人,身边就没少过巴巴求着贴上去的女人,所以我不管你和毕沈岸是一时情迷还是早有牵连,我就想问你,你今天这样跑来,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沈絮当时就愣在原地,左边脸颊发烫得厉害,整个头又开始疼,但是她必须保持理智,深呼吸,站直:“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来找你谈,你煽我这一巴掌我也没有半句怨言,但是你跟毕先生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他的为人。我今天是来求你,如果范氏肯继续跟宝丽合作,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不会有一丝推诿。”

沈絮讲这些话的时候上身挺得笔直,

tang眼里一片静怡。

她作好了所有糟糕的准备,如果用一巴掌换回宝丽,她愿意!

可是范芷云眼神更加­阴­冷,一点点逼近沈絮:“你的意思是,用你,来换宝丽的合约?真是稀奇,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

范芷云带着丝丝笑意,后面的话绝狠无情:“沈絮我告诉你,就算毕沈岸去学校接你,就算毕沈岸跟你有了一点关系,但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个不值钱的biao子,跟他身边那些不要脸妄想攀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没有区别,所以你看到没?视频曝光到现在,我从未主动去找过毕沈岸,因为我,从来不care你!”

这便是范芷云的­性­子,要强,孤傲,不愿意服输。

她其实并不是她嘴上讲的那样不care,视频曝光之后她一直在等毕沈岸主动现身给她一个解释,但是他没有。

不但没有,甚至在签约当天扔下整个会议厅的媒体和记者,直接开车去美院接沈絮,既然他如此绝,她也不能表现得多伤心。

她越伤心,便表示输得越彻底!

既然她已经成为一个笑柄,她便不能再放低身姿去求毕沈岸给个解释,所以她­干­脆装不在乎,一面装不在乎,一面中止与宝丽之前所有的合约进程,因为她清楚,没了范氏,宝丽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再找到另外一家愿意合作的公司,那么在资金和舆论的双重压力下,毕沈岸肯定会沉不住气出来求她原谅,可是她错了。

毕沈岸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沈絮,用一种平和的姿态,说:“求你放过宝丽,我愿意用我自己,换宝丽!”

这样的结果,对于范芷云来说,简直是侮辱。

可是傻乎乎的沈絮不了解范芷云的­性­格,她简单的以为范大千金不肯松口还是因为余气未消,所以换了更为真诚,真诚到近乎祈求的态度道:“范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是你跟毕先生都快要结婚了,没必要为了我而闹成这样,只要你答应继续与宝丽的合作,我可以消失,明天就离开云凌,让毕先生再也找不到我!”

那样卑微的态度,但看在范芷云眼里,满满胜利者的炫耀和昭著,所以她再次举起手,带着更大的恨意想要煽过去,可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握住,耳边沉冷的声音:“住手,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沈絮和范芷云同时回头,看到身后一脸森漠的毕沈岸。

“你心疼了?你这样就心疼了?”范芷云的手还被毕沈岸握在怀里,但口气却是带着自嘲的冷意。

毕沈岸也意识到自己的处理方式过于偏激,立刻松开范芷云的手腕,沉声道歉:“对不起!”

那是两人交往这么久以来,范小姐第一次从面前这男人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是对不起刚才阻止我煽这个贱人,还是对不起之前你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

“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毕沈岸依旧如往日般沉稳,但这种时候的沉稳,对范芷云而言就是凌迟!

“毕沈岸,你心怎么这么狠?从事发到现在,我只等你一句对不起,只要你愿意说,无论多大的错,我都会试着去原谅你,可是你没有,不但没有,甚至变本加厉,直接让这女人来找我,你这么做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彻底?”

范芷云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其实情有可原,她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有了关系,他非但不道歉,甚至还要阻止她打过去。

“真是讽刺,我爸还帮你说好话,说你一向私生活检点,为人责任心强,劝我跟你继续签约,为这事我跟我爸在公司吵了一架,他心脏病发,现在还躺在急救室,可偏偏这女人这时候来找我,说她愿意用自己换宝丽,毕沈岸,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宝丽等同于一个女人的价值?”

她字字到位,一针见血,沈絮站在身旁,看着毕沈岸的眼底全是寒气。

这么尖锐的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那个沈小姐,你误会了,其实我跟…”

“闭嘴,我跟他之间从来轮不到你来Сhā嘴,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被shui过一次就可以登堂入室地跟我说话?”范芷云带着满心的疼意,将怨愤全部撒在沈絮身上。

毕沈岸始终如初的寒漠,仿佛眼前女人的话对他起不了一点作用,眼底除了森寒,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扫了沈絮一眼,示意她别说话,再看着范芷云,用稍稍温柔的口吻说:“芷云,范董心脏病发我很抱歉,很多事一时讲不清,只是希望大家都可以冷静,等范董渡过危险期,我自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需要,你所谓合理的解释,这女人几分钟前已经给我讲过了,无非是你醉后情迷,一时失足,这么烂的借口我不想听,也不会接受!既然你来了,这女人也在场,我就问你一句,宝丽和她之间,你选谁?”

事情的局面终于走到这一步,沈絮闭起眼睛,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自己被

放上天平,她和整个宝丽,孰轻孰重,她不用猜都知道,且她有自知之明。

可是下一秒,耳边是毕沈岸低沉磁­性­的声音:“能不能别把她和宝丽放在一个水平位上选?她在我心中,早就胜过一切价值,所以芷云,对不起…”

那样深情到几乎如梦呓的话语,一记敲在沈絮心口,一点点晕开,四肢都是酥掉的麻意。

脑里早就混乱一片,感动,惊讶,心悸,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果然,范芷云冷光扫过沈絮的脸,开始笑,笑声悲戚如呜鸣。

“毕沈岸,我真该让我爸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多么旷世情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没出息!”一向冷艳的范小姐已经失控,毕沈岸的话如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努力垒积起来的所有自尊和骄傲。

歇斯底里,双手揪住毕沈岸的大衣衣领,眼里全是汹涌翻腾的泪渍。

沈絮呼吸不顺,这不是她来的本意,她是想来解开范芷云的心结,让她和毕沈岸可以重新在一起,可是弄巧成拙,估计范芷云回因此恨死毕沈岸。

“范小姐,你别听他胡说,那天沉香阁是我gou引,我有预谋,他完全不知情,你能不能…?”沈絮想去拉开范芷云,却被她反手一把揪住额前的头发,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够了,都住手!”毕沈岸怒吼,寒冷的眼眸扫过眼前两个女人,范芷云早已没有形象,服帖的短发凌乱,恶狠狠看着毕沈岸。

而靠在墙上的沈絮一脸惊慌,一边面颊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毕沈岸就站在中间,用手指揉着眉心,冷言:“这里是医院,都给我站好!”

范芷云不服,还想冲上去,对面的急救室大门却突然打开,有护士走出来。

“毕沈岸!毕沈岸在不在?哪位是毕沈岸?”

范芷云听到名字,立刻冲上去:“护士,我爸怎么样?”

“病人醒了,想见毕沈岸。”

“我是,带我进去!”毕沈岸闻言,很快走到急救室门口,护士将他打量一番,引着他就要走进急救室,范芷云哪里肯放过,也抢着要跟进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外:“对不起小姐,病人说只想见毕先生一个人,其余都在外面等!”

毕沈岸眼底一片清冷,回头看了范芷云一眼,没有再多言,垂眸跟着护士进去。

沈絮站在墙边,半边身子止不住,有些要滑下去。

范芷云在急救室门口站了一会儿,门被关得死紧,她进不去,只能罢休,回头,刚好对上沈絮那双晶亮却略显慌张的眼眸。

“如果我爸有事,你和毕沈岸,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范芷云狠言,咬牙切齿,眼里是未­干­的泪痕。

沈絮呼口气,无言以对,只能扶住长椅的扶手软软坐下去。

毕沈岸在里面呆了约大半个小时才出来,门一打开,范芷云便迎上去。

“我爸…?”

毕沈岸低头:“你爸醒了,但是还未脱离危险期,医生说可以尝试手术,不过手术成功的机率不高,你自己考虑!”

遂深往一眼范芷云,也不等她反应,直接从她身边擦了过去,再走到沈絮身边,用手掌裹紧她的肩,一步步朝走廊那头走去。

范芷云在那夜,彻底体会了绝望和背叛,回神之时,毕沈岸已经搂着沈絮走出了老远,却依旧能听到她在身后喊。

“毕沈岸你这个禽兽,枉我爸一直这么信任你,如果我爸有三长两短,我绝对不罢休!”

沈絮脚底发软,耳边是范芷云嘶吼到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泣意和绝望。

“那个…我可以自己回去,要不你留下来陪陪她吧,她爸还在里面,我觉得她这个时候很需要你!”

“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能靠别人,伤心也好,绝望也罢,必须自己挺过去。况且你觉得,因为今天你这么一闹,她还会需要我?”

沈絮心口堵住,有­阴­冷的凉意从脚底冒出。

毕沈岸这句话其实说得很有道理,且他的表情也是清冷平和,可是不知为何,沈絮竟能从他这话里听出狠和绝,更何况身后那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如果不是沉香阁的事,或许他们已经结婚,成为夫妻。

可是现在他却搂着自己,对范芷云的申诉聪耳不闻,沈絮不禁开始疑惑,她该庆幸他在最后关头选了她,还是该惧怕,身旁搂着自己的这男人,在处理感情问题上,狠绝到让人心寒骤冷!

再想,如果有天,她也站到了范芷云的位置,毕沈岸又该如何对她?是手下留情,念着昔日旧事给点仁慈,还是处理得更加­干­脆狠心?

“怎么了?一直这样盯着我看?”毕沈岸突然开口,刚才口气中的冷淡全部转为温腻,耳后范芷云的声音已经消失,两人已经走至电

梯门口。

沈絮一路的思虑才总算回神,后背有些凉意,但依旧牵强笑,问了个让她后悔一世的问题。

缘来梦一场:留点尊严

她问:“毕沈岸,如果哪天我们无法再在一起,你会怎么跟我说再见?是这样直接把感情伤到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还是会郑重其事地道个别,给我留点尊严?”

毕沈岸的脚步停了停,伸手去按了电梯的键,回头,看着沈絮:“那你,希望是哪一种?”

“自然是后面一种,不管我们以何种方式开始,我都希望,最终还可以带着骨气离开你。丕”

“也就是说,尊严对你很重要?”

“是,­奶­­奶­说我骨头硬到死,所以尊严于我而言,比命都要重要。”

毕沈岸眼神定了定,面无表情。

沈絮在等他的回答,可他却只是嘴角勾笑,没有说话。

刚好电梯门开启,她便被他牵进电梯,在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沈絮听到毕沈岸如霜的声音。

他说:“好,我会如你所愿!婕”

沈絮当时惊了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细细想,又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

电梯楼层一点点下去,毕沈岸一手又揽过沈絮的肩,把她裹在怀里。

“好了,别成天胡思乱想,你是不是急着想要离开我?”刚才还寒漠的表情,现在又变成平时的温昵,沈絮越来越觉得这男人深不见底。

“没有,我随口问问而已。”沈絮半倒在他怀里,不敢看他的表情。

毕沈岸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也格外诡异,像是嘲讽,又像是冷笑,沈絮刚想说话,电梯门开启,还未踏出去,眼前一阵闪亮,“咔嚓咔嚓”按快门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镜头和记者,沈絮还未反应,脸已经被毕沈岸用大衣裹着往外走。

沈絮缩在他胸口,思绪凌乱,顾不上想,只看到地上各式交错的鞋子。

记者各式尖锐的问题蜂涌而来,毕沈岸一个都没有回答,始终紧抿着­唇­,用手臂圈住沈絮,硬生生撑开一条路走出去!

司机还算机灵,很快就将车子开到2号楼门口,毕沈岸裹着沈絮迅速上车,疾驰而去。

如惊魂般的一场逃匿,司机油门踩得很急,出了医院的大门才敢减速,顺气开口:“毕总,实在抱歉,之前送您来医院的时候没有看到有记者守在门口,应该都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所以我没来得及跟您打电话。”

后座上的毕沈岸没有说话,表情­阴­冷,一直盯着窗玻璃上的路灯。

司机知道老板现在的心情­阴­沉,所以不敢再惹,安静乖乖开车。

沈絮不断用余光偷瞄身边的男人,虽然始终不说一个字,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将他此时的心情展露无遗。

沈絮也心有余惊,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害得毕沈岸和范芷云吵架,这已经是不可饶恕的事,可现在居然还被记者拍到,再经过那些记者和编辑的渲染,明天出现的新闻不知又会被写得多难听。

之前因为视频的事,宝丽已经在风口浪尖,如今这么一闹,不但没有帮到毕沈岸,简直让他雪上加霜。

沈絮一路都在作自我反省,忍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原本想找范小姐解释那天在沉香阁的事,希望她原谅你,然后继续双桂巷项目的合作,可是…”

语无伦次,都说爱情里的女人智商为零,沈絮简直就直接把自己变成了白痴。

毕沈岸深吸一口气,总算回头,没说话,却先将沈絮发凉的手握进掌中,温燥的指端,沿着她的指关节一圈圈揉,动作轻缓,车里的气氛却压抑。

毕沈岸这种男人,拥有太过慑人的气场,不说话的时候更显­阴­冷,就像深海,谁都摸不透他下一秒会是细浪还是海啸。

更何况沈絮还闯了祸,他之前就跟她讲过,不许她来找范芷云,可她还是瞒着他跑来了,且弄到如此无法收场的结局,心有愧疚,所以她对毕沈岸的恐惧更加深。

可是该死的,他这样不说话,光揉着她的指关节的是什么意思?

沈絮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嗓门眼了,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晃过去,毕沈岸冷峻的侧脸明明暗暗,手被他捏在掌中,揉一圈,她的心也跟着紧一圈。

天,沈絮将手指抽了抽,抽不出,反被他握得更紧。

“手这么凉,为什么要躲?”

“我没有。”

沈絮舌头都在颤抖,他终于说话,可是却不是回答她刚才的解释,沈絮不甘心,又说:“我知道今天的事,你应该生我气,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贸然来找范芷云,可是我真的不想看着你为了宝丽的事受这么大的压力,毕沈岸,我想帮你!”

“帮我?”一直看着窗外的毕沈岸终于转身看向沈絮,深海般的眼里慢慢浮起笑意,“你帮我?你觉得这样可以帮到我?”

“我……”沈絮不敢说下去,他说得对,她怕他,从一开始就怕

tang他,不光怕,简直是恐惧,不知所措,自己平时也算口齿伶俐,可是面对毕沈岸,她有时连正常的思维都没有。

“你什么?说下去!”他反问一句。

沈絮深呼吸,手指在他掌中微微弯曲:“我…我以为这样可以帮到你,可是我承认,我自作聪明了,所以我想说声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擅自做主了。”

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虔诚道歉,毕沈岸紧绷了一路的表情突然松弛,嘴角牵起笑,将她弯曲的手指在自己掌中捋直,依旧像刚才那样一圈圈地摩挲,良久才说:“你紧张?或者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真没有,只是觉得好像把事情搅黄了,过意不去!”沈絮努力解释,可有些解释花了太大力气,很容易变成掩饰。

毕沈岸嘴角的笑容晕开,整张脸变得温雅柔和:“好了,我开玩笑,你也不需要一直跟我说对不起,这次算是教训,以后别再瞒着我去做这种事。”

“好,下不为例。”沈絮也跟着他笑起来,紧张了一路的情绪总算松了一点。

可是下一秒,毕沈岸的脸逼近,贴到她的耳际:“还有,我很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对我撒谎,沈絮,你若是真诚待我,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若是骗我…”

他顿住,头稍稍抬起来,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捏住沈絮的下巴,双目里一片暗黑的光泽。)

“你若是骗我,要么把我骗到底,要么,作好死无全尸的准备,不然…”

沈絮在他黑­色­放大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慌的脸,如此寒冷的语言,让她后背泛起凉意,手指潜意识地弯曲想要抽离,可毕沈岸的五指收拢,将她的手整个裹在大掌里。

“你看你,还说不怕我!好了,开玩笑而已,你手这么凉,我帮你焐着,别再乱动了,况且手都在我掌中,你要逃也不是这么容易,哈哈……”说到最后,满身的冷漠一瞬间褪去,毕沈岸竟然笑出声来。

沈絮后背已经冒出汗,很久之后回忆,蓦然想起他当时最后说的这段话。

“…况且手都在我掌中,你要逃也不是这么容易!”

果然不容易,他是如来佛祖,要捏死她沈絮,简直易如反掌!

回到别墅之后,毕沈岸再也没有提沈絮去找范芷云的事,既然他不提,沈絮也没那个胆子再去提,两人很平和地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后沈絮乖乖去洗了澡吃药,毕沈岸如往常一样回书房工作。

可能是感冒药的作用,那晚沈絮睡得极早,朦胧间感觉脸上冰凉凉地有些疼,睁开眼,毕沈岸正用冰袋帮她敷脸。

“睡得不安稳,这样就醒了?”

“是。”沈絮有些惊,爬起来想去接他手里的冰袋:“我自己傅吧,你工作做完了?”

“嗯,做完了,所以还是我来吧。”毕沈岸又将冰袋贴到她脸上,眼里竟是宠腻和心疼:“是不是很疼,红印好像深了,范芷云有保持健身的习惯,所以她这下手不会轻。”

沈絮心里的委屈被他这柔腻的话语一点点勾起来,但依旧咬着下­唇­摇头:“不疼,又不是没挨过打,小时候我不听话,调皮捣蛋,­奶­­奶­总是拿着擀面杖在后面追着我打,老太太那下手可比范芷云重多了。”

她又试图解释,可是眼里的泪不争气地汇集,水汽一片,看得毕沈岸更心疼。

“好了,你又骗我,我说过,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更不喜欢你对我撒谎。”他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低磁好听,再浅浅一笑,伸手揽过沈絮,温柔吻上去……

沈絮觉得这男人平时温雅,但在男女之事上却贪婪得很,几乎日日都要来一遭,时而温柔,时而霸道,而每次沈絮都没有还击之力,感觉自己如一片枯叶,在他的宠爱中点燃,焚烧,最终化为一团灰烬……

时至半夜,毕沈岸被手机铃声吵醒,身旁的沈絮动了动,翻了一个身在此将头埋进他的胳膊里。

毕沈岸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摁掉铃声,压着呼吸从床上爬起来,开房门出去,站到阳台。

“喂,毕总,按照您的交代,有任何消息我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您,所以这么晚打扰。”

“嗯,我还没睡,说吧,有什么进展?”

“上次的资料您应该看了吧,刚收到最新进展,晚上范南昌医院的记者确实有人特意安排过去,另外,白沥辰的资料我也已经查到,目前他就住在崇明湖对面的私立医院……”

沈絮这几天依然会做梦,但大多都是美梦,梦里一片甜腻,毕沈岸的宠,毕沈岸的温柔,毕沈岸的脸和身体,像华丽而巨大的网罩下来,只用短短几天时间便把沈絮包围在里面。

这段感情,美妙到不可思议,所以即使在梦里,沈絮都是笑着。

毕沈岸收了手机,眼前是暗沉的天际,深夜凉如水,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拢了拢睡衣,抖掉袖子上沾的露水走进卧室,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很沉,身子微微弯曲,压纹蚕丝被裹出她曼妙的身姿。

枕头上散着大片如绸的黑发,毕沈岸每次拥着沈絮的时候,五指都会情不自禁地埋入她的发间,那样的丝滑触感,不免让他在呼吸沉重之时多会想到沈诩。

沈诩也有这样一头长而软的头发,这一点,竟然沈絮也会装得如此相似。

沈絮动了动,感觉身旁的床塌陷下去,睡梦中感觉有冰冷的身体靠近,将她温柔抱到怀里。

她也不客气,又翻了个身,长腿伸出,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纠缠上去…

毕沈岸望着怀中睡熟的沈絮,睫毛轻轻颤抖,眼皮下方有青­色­的­阴­影,而嘴角的弧度上扬,她在梦什么?梦到了谁?连梦中都要这么开心?

毕沈岸眉头发紧,即使怀里的人温度热得很,他依旧觉得心口一片凉,闭了闭眼,任由自己埋下头去亲吻她的发顶,再次睁开眼,眼里已经全是寒意。

他说过,他最讨厌他喜欢的人,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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