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年,我们这群人里出现了几个新成员,也有几个旧成员离开——有的人退出,有的人因结婚而脱离,有的人纯粹是生活中的仪式已经多得没有剩余的空闲——这同样一群人的足迹遍及旧金山以及那帕酒乡、宾夕法尼亚州的布兰迪万河区、马里兰州东岸、萨瓦纳、乔治亚州和西礁岛。诺顿几乎都和我们在一起,不仅为旅程增添更多乐趣,也将这份愉悦和一路上所认识的人分享,并让更多人认识它。
其中一个对人和猫来说,都算是最棒的周末之一,就发生在宾夕法尼亚州,布兰迪万河区一个叫做甜水农庄的美妙宾馆里。
珍妮丝和我决定开车过去,因为那家民宿距离纽约只要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同车的一共有五个:我、珍妮丝、我妈和贝儿阿姨(她们俩都为了我的生日而去了新奥尔良,并从此变成这类旅行中特别受欢迎的常客),还有诺顿。
贝儿当时八十岁,是个有趣又特别的人:聪明、风趣、言词犀利、极度慷慨、非常非常强悍,而且坦率得吓死人(有一次我们在谈论我妈的一个熟人,我想尽量说得委婉些,所以就说她人还不错。贝儿回答:“是啊,假如你觉得愚蠢、懒惰和丑陋都还不错的话。”我瞪着她,有点吓呆了,虽然她形容得一点儿也没错。然后她接着说:“我都这么老了,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了。”)她烟抽得很凶,而她那深沉、沙哑的老烟枪嗓音,听起来就像喉咙里塞满了小石子似的。因为她从来记不得任何人的名字,于是索性用一声粗哑的“你好!亲爱的”跟每个人打招呼。我想我把她形容得有点像是戴了假发的喜剧演员威廉?德马尔斯特;现在再仔细想想,其实这形容也不会和现实差太远。第一年在新奥尔良,我们在艾默若餐馆用周六晚餐时,大家轮流在一条餐巾上签名并写些巧妙的生日祝词。贝儿写道:“很高兴到此一游。以我这把年纪来说,到哪儿都很高兴。”这句话马上变成了那次和所有这类旅行的口号;我们甚至还为来年的旅行准备了由贝儿的照片和这句话合印成的小徽章。
新奥尔良的周末结束后,我妈回到洛杉矶的家;住在纽约的贝儿和她一起回去,继续她的假期。我在她们回家后两或三天打电话回去报告说,我那些朋友们全都觉得——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南方才认识贝儿的——能和她们俩一起旅行真是太棒了。他们最讶异的是,贝儿竟然能和我们一样晚睡、走很长的路、做同样的活动,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喝多少她都照喝不误(贝儿每日的生活重心,就是她的下午一杯——正确地说,应该是几杯——苏格兰威士忌。我们没有一个人喝得过她,而整个周末就是这么喝过去的;新奥尔良流行一种叫“暴风雨”的酒:混合了果汁、兰姆酒和天知道还有什么东西的危险饮料。贝儿在某间酒吧里决定要试试这个东西,不过她问吧台酒保能不能帮她调杯“苏格兰威士忌暴风雨”。吧台酒保显然不太确定这么做好不好,但还是照她的吩咐调了一杯。后来贝儿宣称这种混合液好喝极了——而且喝了两杯)。我妈向她的姐姐转述了来自东岸的赞美,我可以听到贝儿在远处,对这恭维与其说是欣喜,倒不如说是愤愤不平地说:“有啥大不了的?他们以为我有多老?九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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