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个山坡拐弯处,朱鲔像撂布袋似的,将张千扔到地下。然后从马上跳下来,一只脚踩着他的胸口,一只手握着寒光闪闪的尖刀问道:“张千,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性命?”
望着眼前的尖刀,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张千,两手作揖,苦苦哀求道:“好汉饶命,这都是我那个混账侄儿的主意,与我无干哪!”
朱鲔恨之入骨地将张千踢了个轱辘,说:“就算是你侄儿的主意,也是你的不教之过,如今他已死了,我还能去找他报仇吗?”
张千爬到朱鲔跟前,头如捣蒜,连连求饶说:“好汉说得是,全是我的过。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朱鲔虽是钢铁汉子,但经不起三句软话。遂叹了一口气说:“既然是你侄儿主谋害我,如今他已死了,我也就不再害你性命了。只是要让你长个记性,还是割下一只耳朵,让你记住害人之事切莫再做。”
张千闻听傻了眼,还未等他醒过神来,朱鲔的尖刀已擦脸而过,左边的那只耳朵已掉在了地上,鲜血流得他满脸都是。朱鲔用刀尖挑起那只耳朵,半是戏语、半是威胁地说:“哎呀,你这只耳朵怎么不听好话,专听孬主意呢?若要是告到官府的话,那可就不是割耳朵的小事啦,恐怕你一家人的性命就要死在这小小的尖刀上了。”
张千用手捂着半边血脸,哭叫着说:“大爷再借给小的两个胆,小的也不敢惹您老了。”
朱鲔见祸已闯大,不好意思再留在此地了,便骑上张千的马急匆匆赶回绿林山,见王匡和严子陵、王凤、马武都在,便将事情的经过全讲了一遍后,当即就要离开绿林山。王匡满腔挽留的口气说:“兄弟何出此言?那张泼皮自个儿溺水而死,又怪不上你,张千横行霸道,耳朵早就该割。兄弟不用害怕,有我绿林山众兄弟在,那张千他是决不敢去官府告状的。”
马武也挽留着说:“怕个鸟,那官府不找我们,我们还要找他们呐!”
朱鲔口气坚定地说:“小弟是个粗人,绝不能再给兄弟们惹祸了。”
王匡见朱鲔去意坚决,便问道:“兄弟实意要走,我不便强留,那你要到哪里安身呢?”
朱鲔说:“兄弟过惯了山林野场的生活,还是去山中打猎为生,待事情平息了,再来与哥哥相会。”
王匡见说,只好拿出二百两银子说:“既然兄弟要走,带点儿银钱途中用吧。”
朱鲔推辞不受,说:“我在山洞中藏有若干金银,哥哥还是留着自个用吧。”
王凤从王匡手中接过银子,硬塞到朱鲔的手中说:“腰里没铜,寸步难行,难道你这会儿还去山洞里将银钱取出来,再往别处去不成?”
严子陵也劝说道:“是啊,一个钱难倒英雄汉,你总不能沿途抢劫吧?”
众兄弟的真情实意,让朱鲔感激不尽,双手接过银子辞别下山。王匡、严子陵、王凤、马武等一直将他送出山门方挥手告别。朱鲔依旧骑着张千那匹马,顺着大道一路走去。约莫三更时分,来到新市城外。城门紧紧关闭,漆黑的夜空下,朱鲔不知往何处行走。心想,既然已经到了新市,不如待天亮进城逛逛然后再上山去。想到此便下了马,独自一人牵马沿城墙转悠。走着走着,见不远处有一房中还亮着灯光,便信步走了过去,借着门前的灯光一看,原来是一家名叫“红叶”的客栈。朱鲔抬头望望星空,天色尚早,不如暂且住下歇息一宿,待天亮了再进城。于是,便上前敲门,只听店小二边开门边问道:“客官是否要住店?”
朱鲔点头答道:“正是。”
店小二抱歉地说:“好房间没有了,只有后边一间闲屋,客官如不嫌弃,那就将就一夜吧。”
朱鲔道:“好在只一宿,只要有闲房就好。”
店小二将朱鲔连人带马引进后院,先将闲屋收拾干净让他住下,然后才将马牵入马厩添上草料。朱鲔躺在床上,虽然困倦难耐,但隔壁房间内,不时传出来的阵阵鼾声、屁声让他无法入睡,他只好用被子将头蒙起来,一觉睡到日升三竿方醒。简单地洗了把脸,正准备出去,却见店小二来到门口请他到前厅用早餐。朱鲔随店小二走到院子里,只见一株高大的枫树长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便明知故问道:“小二哥,你这客栈为何取名‘红叶’客栈?”
店小二抬头指着树顶说:“你看那满树的叶子,就知道为何要取此名字了,这可是新市城中唯独的一家。”
别看朱鲔平时鲁莽,但对学问也有探索的爱好。只见他点点头,咬文嚼字地赞美道:“红叶,红叶,多么美好的名字啊!我一见到这树,就知道是这个说法了。”
店小二见朱鲔对“红叶”二字有如此雅兴,便话中有话地说道:“不仅仅是枫树红叶的缘故,我们老板的女儿也叫‘红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