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听说主将要逃走,更无斗志,丢盔弃甲,四散奔逃。望着那些到处乱窜的将士,刘寅纵马舞矛,来回冲杀,嘴里不停地高喊:
“降者免死,抗拒立斩!”
新兵士卒一听,明知难逃活命,干脆丢下手中的兵器,呼啦啦跪倒一地。除了少数将士和几个亲兵保护严尤落荒而逃,其余死伤的除外,光投降汉兵的新兵将士就有六万多人。
此次追击战,王莽派遣南阳剿灭刘氏叛军的十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
严尤惶惶如丧家之犬,失魂落魄,拼命地往宛城狂奔。一口气奔出几十里地,听听身后没有汉兵追来,方略微放心,看看身边只有十几个将士和七八名亲兵随他逃出来。严尤撕心裂肺的难受,十万大军未经正式交战,便损失殆尽,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地说:“天啊!严某落到如此境地,还有何面目再见陛下!”说完,抽出宝剑就要自杀,左右亲兵慌忙上前将他抱住,哭着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回京可奏请陛下再发大兵,以雪此次兵败之耻。如果以此了却一生,反为叛贼讥笑,小人又归何人呐!”
严尤一时心软,又不甘心就这样败于刘寅之手,于是放下宝剑,正要继续前行,忽然有一个亲兵惊叫道:“大人,不好,前面有叛军!”
严尤举目远望,果然见前面旌旗招展,“汉”字、“刘”字大旗清晰可见。随即大吃一惊,急忙拨转马头说:“刘寅果然用兵如神,竟在此设伏。看来宛城是去不成了,走,直奔颖川去。”
亲兵们慌忙转弯向东,直奔颖川而去。
其实,前面这支汉兵,正是刘秀率领迷惑宛城守将岑彭的队伍。刘寅大败严尤,探马不断地把战况报于刘秀,刘秀见主力部队已经得手,便命部队丢下帐篷、旌旗,悄悄地撤回淯阳与主力会合。因为宛城城墙牢固,防守严密,不是轻易可以攻取的。况且汉兵连日远征作战,人疲马乏,急需休整。
随之,刘秀命令解除宛城之围,带领兵马返回淯阳。他们在半途中与刘寅主军会合,大家欢欢笑笑,从容地迤逦而去。
一直龟缩在宛城的守城将军岑彭、严悦,久久没见汉军攻城的动静,待半日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派人悄悄地出去探看,才知道城外埋伏的汉军早已撤离,并且人数极少,大家恐目相视自知虚惊一场。紧接着又有严尤新兵大败的消息传来,方知中了汉军“围城打援”的诡计。
一向自恃聪明善于运用兵法的岑彭恼羞成怒,气得火冒三丈,跺着脚骂娘:“我他妈的怎么忽略了叛军的这一手,早知道他们这么少的兵力,早就出击将他们给灭了!”
恼归恼骂归骂,可他并不敢出城去追击,严尤和陈茂的十万大军都没了,他出城还不是照样去白白送死。上次棘阳失守,要不是王凤善心大发,他早成匡智的箭下之鬼了,虽说朝廷对棘阳丢失没治他的罪,还提升他当了宛城的太守,可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如若宛城再从他手中给丢了,将是必死无疑。但在同僚面前,他还得拿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气概来,自我解嘲地对严悦苦笑一下说:“非是咱们胆怯,只是肩上的责任太重,若是宛城失守,京城危在旦夕,不得不分外小心呀!”
“那是那是,宛城失守你我都吃罪不起呀!”严悦明知道他是贼来筛糠,贼走耍枪自我吹嘘,但他还要不疼不痒地拍他的马屁,大战之际以和为贵。便争着承担责任说:“坚守不出,一直是我的主见。”
“可是这——”岑彭仍扼腕叹息道,“刘氏兄弟善于用兵,必为朝廷心腹大患,我们迟早要栽到他们兄弟俩的手上。”
严悦无可非议地点点头说:“走一步说一步吧。”
汉军速战获胜,势力日益扩大,其在各路反军中的突出地位逐渐显现出来,这已成为王莽最大的心腹之患,他不得不小心地来对付,没有十分把握,再不在轻易出动了。
当然,这也正是刘寅接连征战要达到的目的。他就是要造成声势,和朝廷对峙,从而把握主动权,给自己以活动的空间和壮大的时间。
由于连日的远征,士兵们都已是疲惫不堪,急需休整。而身为败将的严尤,虽有雄心灭叛的妄想,但因几乎全军覆没的惨重失败,因而再也没有充分的力量来反攻汉军了。
于是,战场上的暂时平静,给人们心理上注入了些许欢欣的安慰。汉军的将士们,尽情地逗着那些欢快的布谷鸟,唧唧喳喳地鸣叫个不停。
然而这布谷鸟的鸣叫声,似乎并非催人布谷,而是在警示着人们,战争还远未结束。就在这遍地黄花的肥沃土地上,还有更多的血要流,还有更多的亲人注定要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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