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垕道:“哼,他们想要挟我投降,这是痴心妄想!”
朱思济又道:“我知道岳父是不会屈降的!不过,现在明军在山下已层层包围,要冲出去是很难了,咱们也得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
“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我的看法,可以下山去与周德兴谈判。如果周德兴答应你们提出的条件,则可考虑归降。如若周德兴不答应你们提的条件,那时你们也可继续进行对抗!”
“哼,这办法我们可考虑考虑。”
覃垕随即让人带朱思济到一旁的房中休息,自己则到附近的树林中,召集张静儒等头领商议道:“眼下明军在四周已将我们层层包围,去桑植的退路被中断,我们派出的侦探也获悉,夏国因为明玉珍病逝,其子年幼,内部发生了动乱,已不可能出兵反明。明军正分两路向蜀地进军。各路土司也大半降明。看来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我准备下山去与周德兴谈判,这样可拖延几天时间,你们带领士兵与家属赶快分散转移,这样安排,大家觉得是否可行?”
张静儒道:“你是统帅,去谈判不妥,我劝你还是要他们派人上山来谈吧!”
覃垕道:“我若不去,难以吸引对方注意,我去了才能将他们拖住。利用这几天时间,你们赶快行动。”
舍把田君林道:“你这一去,我怕他们不会放你回来。”
“我已作好舍身就义准备!如果回不来,被俘之日,你们也不要去劫法场。你们只要告诉后人,我是愿一死而无怨的!”
覃垕说罢,就传令各峒,让众人速作准备,连夜转移,并且亲自将妻子和儿子覃仁、覃义放下悬崖,叮嘱他们化名逃生。而这一切都是瞒着朱思济进行的。第二天天亮后,覃垕便伴随朱思济和黄永谦一同下了山寨,径直到了永顺龙爪关周德兴营帐前。周德兴见到覃垕果然被哄来,十分高兴地说:“好,你这个土司王到底来了!你是降还是不降?”
覃垕道:“我是来和你谈判的!降与不降,要看你们能否达到我的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
“我们要求实行‘计口授田’,对土民和汉民一视同仁,不能歧视。”
“我告诉你,你想要实行计口授田的条件是梦想,我们皇上在《平吴仁言》中就规定了‘田归原主’。”
“若达不到土民的要求,我们誓死不降!”
“你若不降,只有死路一条!”
“我早已想好,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不要把话说绝,我给你一晚时间,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你愿意投降,并下令所有土民放弃对抗,归顺朝廷,我们就可放你!”
周德兴说毕,就吩咐人将覃垕带至一木房中看守起来。
第二天早上,覃垕仍拒绝投降,周德兴于是下令将覃垕用木枷将手锁起来,并命一百士兵步行押送他去武口镇,再从澧水乘船解送南京。
这支押送队伍刚过后坪关,覃垕突然运用神功,挣脱木枷,接着打倒一名士兵,夺过一把大刀,又接连砍死了五六个押送士兵,然后摆脱追兵,飞快向崇山方向逃跑了。
覃垕翻过崇山,当晚经九都溪来到了龙岩寨。驻守该寨的头领姚祖见覃垕反穿着囚衣到来,忙迎上前问道:“覃王,你怎么只身跑到了这里?”
覃垕道:“我与周德兴谈判没谈成,他想解送我去南京,到后坪时我逃脱了。”
姚祖道:“你能逃到这里,真是奇迹!你女婿朱思济也回了金岩,我派人叫他,你见见吧!”
覃垕道:“怎么,朱思济也回来了?”
姚祖说:“他们一家被释放回来了。你放心吧!我把朱思济叫来商谈一下,看今后该怎么干!”
覃垕不知姚祖和朱思济已暗中相互勾结成了叛徒,原来,朱思济从茅岗被放回家回,连夜来到龙岩寨,找到姚祖道:“明军现已攻占茅岗,覃王已被官军捕去,你赶快投降自首吧。”
姚祖听罢大吃一惊道:“覃王失败了,我们抵抗也无益了,但不知官军会不会杀降俘?”
“不会,只要你不再反抗,答允帮明军平息义军,他们决不会追究你的,我可以作担保。”
“你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担保我们?”姚祖又问。
“我告诉你实话吧,我已投靠官军,朝廷还封了我做谷用元帅,如果你听从我的话,不再对抗明军,保你还有官做。”
姚祖想了想道:“覃王被捕,群龙无首,义军迟早都会被剿灭,也罢,我就听你的话,你去告知官军,我姚祖愿率部投降。”
“好,一言为定,你现在先驻守龙岩不动,待我去联系官军后再告诉你。”朱思济说罢,当晚就回了家去。
第二天,朱思济正欲下山去找官军时,不料姚祖派士兵来叫他,告知他覃垕脱逃到了龙岩寨。朱思济听罢大惊,他猜测覃垕还不知姚祖和他已串通叛变,于是赶紧匆匆赶了来。覃垕这时还蒙在鼓里,他还想依靠二人去带土兵重整旗鼓。
朱思济来后,假作关心地说:“爹,我没想到让你去谈判,他们会扣押你,周德兴真不讲信用!”
覃垕道:“我根本没指望和他们谈出什么结果,我只是想赢得点时间让茅岗寨的土民转移撤走,这你也不知吧?”
朱思济道:“我听说了,茅岗寨的土民一夜间全撤走了,官军上山没抓着一个土民。”
覃垕道:“好,那我也就真放心了。我想转到九溪大山里去,慢慢再把土民发动起来。你们愿随我去吗?”
朱思济和姚祖都说愿意。于是,在龙岩寨住了两日后,覃垕就与姚祖、朱思济率几个士兵一道向九溪转移。此时,朱思济暗中早已告知了明军。当日走到正午时分,迎面来到一山溪边。覃垕命大家洗衣洗澡休息一会,自己坐在溪边掏出草药给脚上的伤口换药。正在这时,忽有数百官军从溪对面山垭猛扑下来,这些官军正是接到朱思济的禀报后才赶来的。覃垕见势不妙,站身就跑,才跑几步,几个官军射出数箭,将覃垕的腿部射中,覃垕负伤倒地,众官军一拥而上,终将他捉住,并五花大绑起来。
姚祖和朱思济此时站在一旁杨杨得意,覃垕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畜生,原来是你们这两个畜生当了叛徒!”
朱思济也不答话,只催着官军道:“快把他解走!”
官兵们遂将覃垕押解到回笼湾,用特制的囚笼将覃垕装了进去,然后从溪口上船,一路顺水漂流,由澧水入洞庭下长江,最后押解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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