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刀光!
──带着绯色,急打任怨!
任怨是个狠角色。
绝对是。
这点丝毫不必置疑。
他如果要暗算一个人,不但肯定对方意料不到,他甚至可以让对方以为他才是他的贵人,到对方死的时候还会感谢他。
他虽然很年少,但在“四分半坛”里,得到器重和擢升,完全就靠他这种让人不防范,但又易生好感,而且凭借办事强干、可信赖的态度,很快就出人头地,直至他和任劳给拉拢到“夏侯”组织之际,才遽然反了四分半坛的陈氏兄弟,几乎没倾覆了整个“四分半坛”。
可是这一刹他也没想到:
仇烈香会突然对他出手。
出手就是一刀。
一刀飞来!
紧急中,他一偏首,一扬手。
手很秀气。
像个女子的手。
他一手夹住了刀锋。
刀锋在他指间兀自颤动不已。
他的脸发青,如果不是月色太白,火光太炽,他也许还得脸色发蓝。
这一刀,他是接住了。
他的手也举在半空,五指迸合,没有缩回来。
任劳也大吃一惊,拦身在他面前,他一向很照顾这个年轻人,事事都护着他,虽然他也愈渐觉得,这年轻人已一日千里,比他还狠,比他还精,甚至比他还强还悍,但他还是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他们真正的同行不多了,就那么几个,而他年纪毕竟比任怨大多了,照顾他是让他感觉到“还有个亲人、弟弟”的良好感觉。
“你怎么了?”
任怨摇摇头,目光露出惊栗之色。
他摇头的时候,两绺发丝掉落下来,显然是给刀锋划断。
他的右手还攫住刀锋。
可是,五指指甲已开始渗出了血水。
开始只是有点绯色,可是,很快就溢满了五只手指指甲的凹沟,看去指甲周边全围绕了红色,溢满了血液。
──这一刀之力,如此之锐,完全不像是一个秀美女子随手发出来的。
任怨五指一松,飞刀珰然落下。
任怨盯着仇烈香,眼色转为惶恐。
仇烈香哈哈笑道:“你放心,我的飞刀,有的淬毒,有的全不沾毒,我对你已算网开一面……咯咯咯……我不喜欢任何人用难听的话说他……我就是不准!有我在,谁说他都不行!──我不用淬毒飞刀,是放你一道,别再惹毛本姑娘!”
任怨这才缓了脸色,只惨笑了一声:“好,好……亏我们还同在少保府的养士,真可谓同僚未必同志,厚此而薄彼也!”
仇烈香靥上闪现一阵薄怒:“才不是。你们是他养士,我们母女决不是!”
大家见她一刀之厉,谁也没打算跟她强辩下去。
追命这时忽道:“话说回来,任鹤三在这时候故意问这番话,其实是醉翁之意吧?”
任怨冷哂,瞄了他一眼:“在这儿饮酒的好像只有你。”
追命笑呵呵地道:“你想套出我们一番有违司职、有辱国体的话来,方便你们走报上去,正好可以上参我们一把,罢免我们的官职,让世叔在六扇门里再无声援。”
任怨在端详他秀美的尖指,好像很痛惜的样子:“我们是敌人。我们就算参奏你们,又有谁会相信?”
“你只负责问,要诬告我们,你们还不够班,”追命带点醉意笑嘻嘻的说,“你们不够,有人够。”
三鞭道人冷笑:“我在朝中可无官职。我是武林人,今天只来料理江湖事。”
追命笑薰薰地道:“你?你也不够。”
任劳吼道:“谁够!?”他瞪着的眼、竖着的眉、躬着的背,和箕张的手都像一头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