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此时赵姬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了年轻时那明媚的笑容。“我说的‘他’是那个翟阳商人,他经营着很多名贵的珠宝……比王宫里的强上百陪……还有很多我喜欢的各式各样的饰品,而且……他还会为我梳一头很漂亮发髻!”
拂过赵姬凌乱的头发,吕不韦惋惜的凄声说道:“可是我输了,倾其一生却丢掉了我最昂贵的珠宝,怎么都赎不回‘她’了!”
“没有,你没有丢掉!”此时两人抱头痛哭。
徐姚默默的在旁边站着,感动中却看见了,不远处依稀来了一群人影。
“侯爷,大王如此对待侯爷,侯爷不如投奔他国!”一群门客纷纷赶至府内。
吕不韦此时激动的看着这些门客。“老夫感激你们的一片忠心。但老夫也有自己的一片忠心……你们快走,这样冒然来到我府上,让大王知道了定会加罪与你们这些门客的,你们这是引火自焚啊!”
“侯爷!——”众多门客俯身跪地,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环视着这些跪地的门客。吕不韦向众人环施一礼,疲倦的说道:“老夫累了,想回老家了!你们都散了吧!只求不要对外声称是我吕不韦的门客,这样才能保你们平安无事。”他深知嬴政的处事风格,如果此刻这些门客还与他保持密切关系,大王恐生变故,断然不会饶过他们。
“圣旨到——!文信候吕不韦接旨!”王宫内传达诏书的官吏高声宣道。
“……巴蜀之地,路途颠簸,特御赐佳酿美酒……”
徐姚惊恐的看着那宦官手中端着的器皿,那几杯是毒酒吗?
赵姬寒心的看着这一幕,她的心都碎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吕不韦领旨后,淡然的一笑。就是嬴政不赐这酒,他自己也早已备好了毒酒。
“不韦,我们再去求求政儿,他糊涂啊……”赵姬泪流满面的哭诉着。
仍旧面带着浅浅的笑容,他对赵姬挥了挥手,“老夫教出来的王上,就应该这样!这才是老夫心中的大王!”
徐姚愤怒的双手紧握成拳,这变态的王道哲学!
吕不韦双手微颤的拿起案桌上的酒杯,望着这杯中抖动的酒水,仰天长叹:“老夫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再教导大王的了,该教的他都学会了。”
此刻徐姚抢过了吕不韦手中的酒杯,泼向了地面。
“大胆妇人,还不押下去!”一位官吏在旁厉喝道。
就在此时,吕不韦的门客奋力发起了反抗,拦住了这几位官吏。“侯爷,快走啊!”
赵姬也在此时拽上吕不韦的衣角,拉扯至门槛处。“不韦,我今天就是来带你走的,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吕不韦的眼中仍然闪烁着睿智光芒。“赵姬啊,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一件东西还没有给你!”他自顾走近了案桌旁,堂内的门客与官吏们互相僵持着。其实他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
“侯爷,你快走啊!——”
很镇定的走至案桌边,吕不韦从那个华丽的锦盒内,拿出了一把木梳。细细端详了一番后,拿起了案桌上的那壶御酒,自顾啜了一大口,这个举动就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了。室外的赵姬飞奔至屋内,扑到了吕不韦身旁。
他轻拍着赵姬的肩膀,安抚的说道:“政儿赐的酒……我怎么能不喝呢?”
附在吕不韦身旁,看着落地的酒斛,赵姬早已泣不成声。
此时他拉起了赵姬的手,把木梳交还给了她。这是在邯郸时他经常为她梳头的那一把木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留在身边。
看着手中的木梳,赵姬环抱住了毒性发作后虚弱的吕不韦。
“赵姬……啊!”
“我吕不韦……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紧握着吕不韦的手,赵姬艰难的呜咽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要怪政儿,他……不容易……”躺在赵姬的怀抱中,他吃力的交代着。吕不韦话语中仍充满了对嬴政的关爱,泪光中依稀看见了嬴政头戴十二旒的冕帽高座在殿堂之上,大殿之下还有六国的国君向秦俯首称臣的壮观画面……泪在面颊上流淌着,带着无比的遐想与期望,绽露出欣慰的容颜静静地睡去……
赵姬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长空,室内所有的人都怔愣住了。那些门客,还有官吏全都轰然跪地。
抛开了那些官吏的钳制,徐姚双膝一软,跪在了赵姬与吕不韦面前,悲恸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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