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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过激行为(下) > 第十五章 死亡之地

第十五章 死亡之地

早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是对的,沃夫在通风口里找了个位置坐好,满意地做出结论,刚才一通扫­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虽然以他的身手多半不会真正受到伤害,但这世界一向怪诞又恶劣,想要活命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的脚下,一群警察正在严密地开会——他数了一下,一共九个人——讨论对于监狱暴动的对抗问题,因为对外通讯已经切断,他们只能自食其力。

门被打开,他听到一个警察走进来的声音。“希尔?天哪,你没事太好了!”

另一个警察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接着是拉开椅子,倒咖啡,以及问候的声音。“我们在讨论怎么打开武器库,那些罪犯虽然不要命可是没有足够的武器,实际上他们只能拿到些手枪,如果我们能打开武器库……”

武器库,沃夫想,他十分意外这当口冒出了这么个东西。被叫做希尔的警察惊讶地问出了他想说的话,“不可能,监狱里不允许有那种东西——”

“实际上有。”奎恩说,“为了防止今天这种该死的情况!”他做了个手势,“那东西就在这房间下面五十米的地方。”

“那么我们很难打开它?”希尔问,左右打量一下,从同事们手中的武器看来显然还没有成功。

“是的,孤岛只有两个人拥有开启权,”奎恩说,“警卫队长,但昆斯已经死了,还有典狱长,我们得找到他,开门需要他的指纹和视网膜认证……”

“啊,”希尔说,“我忘了件事,那班罪犯让我来带话,还有这个。”他抛了个什么东西在桌上,“来表示他们的‘诚意’。”

“这是什么?”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问,“一根手指!”他看清那物事后厌恶地叫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指头有点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戒指……”

“是典狱长的手指!”奎恩咒骂,“他们杀了他!”

“他们说,咱们可以开始准备死前忏悔了。”希尔说。

“一群疯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轻轻笑起来,奎恩警惕地瞪着他,希尔疑惑地扬眉,对方耸耸肩,“现在,你们不是已经有指纹认证了吗?”他指指桌上的手指,“只要你们能找到尸体,弄出他的眼球……”

“闭嘴!”奎恩叫道。沃夫皱眉,渡边远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听到下面的警察正打开手枪保险,猜测多半这小子行动不便,想溜却被狱警们逮了个正着。

但是枪声并没有传来,好一阵子的沉默后,希尔的声音传来,警察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冷静坚决。“那么,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该庆幸没有声纹认证。”

他看着奎恩,“里面还有什么机关吗?”

“还有一个密码锁,如果能顺利破解,里面的自卫程序都会自动解除。”

“那么防范称不上严密。”希尔说,“我们得去找典狱长的尸体,我走后,那四个人不会还留在原来的地方。现在主要是谁去。”他扫过眼前的人,这里大约有二十几个警察聚集在一起。

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奎恩开口,“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去。”

“我得去宿舍拿手提电脑,”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说,“解密的工具都在里面,我可不能空手破解密码。”

“我知道典狱长的尸体在哪个房间,他们应该不会给他移位置,这件事我去吧。”希尔说。

也许我该去阻止他们?沃夫想,但是如果他们能帮忙把武器库打开,倒是可以大方借用一下,谁知道出去的路上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枪械是好东西。

他并不那么想杀死这些人,他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而除掉警察是必要的程序。这只是一种程序,执行起来毫无感情,他从来都是如此。

那么,我可以先帮他们的忙,他打定主意,听到两个警察离开的声音,决定还是跟上希尔,他的工作比较困难,那位会解密警察的死活无关紧要——他并不是唯一懂行的。不行的话,自己甚至可以亲自动手。

可事实证明希尔并不需要他过多担心,这个警察曾是反黑组的主力,无论是反追踪还是枪法拳脚都相当出­色­,他小心地避开所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区域,而碰到找麻烦的流窜罪犯,也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沃夫看着他压迫着偷袭者的动脉,直到他昏厥,有些意外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下,这个警察仍在避免杀人。

他跟着他来到主楼,看着他谨慎地从楼梯前行,这种情况下电梯并不是个好选择。沃夫对自己的跟踪本事很有信心,但也只能远远看着他。如果不是这个距离,也许他根本不会发现另一个人。

走廊的灯不知被谁熄掉了,周围一片昏暗,只有天际半明不亮的月光吝啬地透出一点光线。当他看到希尔靠近一间房间时,他突然听到了身边的动静!他不确定那人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基本上他不愿意猜测他刚到,因为他完全没听到他走近的声音。他听到的,是手枪保险被拉开的声音。

左边!沃夫迅速做出反应,他看也没看就伸出手!他清楚判断发出了手枪发声时的位置,包括那人试图扣扳击手指的部位,然后他就可以无声无息地制服他,而不惊动自己的猎物。

实际上,他成功了。他的手指卡住对方手枪的扳击,他感到自己握住的是一只冰冷的手——这个人十分冷静,他做出判断,因为在即使杀人时,他甚至没有一点激动的热度。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太阳­茓­上,保险拉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警察判断出房间里没人,毫无所觉地走进盛放狱长尸体的房间,丝毫没有查觉到外面两个杀手的争斗。

一片静谧的黑暗中,沃夫可以听到彼此平稳的呼吸,空气却像绷到了极处的弦,一点轻颤就会断裂。是个高手,杀手做出判断,不到逼不得已我犯不着和这种人对上,那么,现在我们这样为的是什么呢?

他缓缓抬起左手,做了个“我们得谈谈”的手势,对方迟疑了一下,枪口稍稍离开了他的脑袋,沃夫转过头,一片黑暗中,他惊讶地看着这个显然隶属顶尖的对手。

他漆黑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着剔透却冷厉的微光,黑发披落,虽然看不清楚,但面孔的线条竟是一种让人难以移开双眼的秀美­精­致。可沃夫确定他是男­性­,他有一种极度稳定却危险的气质,以及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眼神。

对方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他,接着竟慢慢把枪收回来,沃夫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轻易罢手——这个人看上去不是盏省油的灯——但也同时放松了手劲。“真见鬼,”他听到那位漂亮杀手小声咒骂,“是旧友会的时间吗,这岛上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我们认识?”沃夫疑惑说,打量他,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冒了出来——他看自己也并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可如果见过这样一个人的话,他自信不会忘记。

“我不这么觉得。”对方冷冷地看,朝希尔消失的地方做了个手势,“为什么不让我­干­掉他,他又跑回来有什么事?”

我肯定认识他,沃夫想,或者说他认识我,因为他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留他还有用,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他试探着说,“我告诉你他来这里的理由——保证对你们大有用处。你告诉我你是谁。”

旁边的美人静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他的笑容很好看,可是那却丝毫没有进到他的眼里,沃夫可以清楚看到那双黑眸中冰冷而狂傲的杀气。“我讨厌交易,”他柔声说,“我只提问题,然后等待回答,或是开枪。”

沃夫怔了一下,他从没听过第二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用如此狂妄的语气说话。一个名字理所那当然地从嘴­唇­里跳出来,“卫森?”

黑发男人身形一窒,眯起眼睛,一瞬间沃夫以为他会开枪,可是前者最终挫败地叹了口气。“直觉太敏锐会让人想杀你灭口的,沃夫。”他说。

“这不是直觉,”沃夫说,“你那双的眼睛,我可不觉得有别人模仿的来。”他习惯­性­地微笑,虽然他的眼神透露出他的一头雾水,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表情来了,他猜他这辈子也不会碰到更加荒诞的情形了。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是说,感觉上很……呃,奇怪。”他费了半天劲,找出一个形容词,努力控制着脸上肌­肉­的*,奋力忍住既惊讶过后,将要冲口而出的大笑。

“不管你的事!”卫森恶狠狠地说。“保命的最大技巧就是懂得沉默,如果你忘了,一颗子弹也可以起到相同的效果!”

“我只是不太明白,”沃夫­干­咳一声,“我知道你又捅了一堆的漏子,但如果情况紧急到你非得整容的话,为什么不换个……呃……正常点的造型,虽然你看上去很漂亮,但有点像帕尔沃的出逃男宠呀……”

身边的人的一把拽住他的前襟,“现在!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他指指希尔的方向,警察还没从房间里出来。

也许因为声线里那种柔和与磁­性­,卫森说话时总会给人一种或温柔或­阴­冷的感觉,但沃夫听得出他生气了,于是只好奋力收起很容易被理解成幸灾乐祸(实际上也确实是)的大笑,向他说,“你知道武器库吗?”

后者的目光闪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说。

沃夫指指地面,“这个岛下面有个武器库,他现在是想弄典狱长的眼球去开门。”

“馊主意,”卫森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是说政府部门。”

“既然他们决定那么­干­,鉴于他们对这个岛上罪犯的顾忌,我有理由相信里面会有些有趣的东西。”沃夫说,“我们人虽然多些,但没有武器,监狱对这方面的限制很严格,如果他们能打开那扇门——”

“我们就跟在后面回收战利品,”卫森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相当划算。”

“说起来,你来这里­干­嘛?”沃夫问,打量着他的一身警服。

“找人。”卫森说,“闹这么大是艾伦的主意,他一个警察都不准备留。我只是友情参于,这个岛让人恶心。”

“复仇?”沃夫扬眉,“现在可很少有人­干­这种吃力不拿钱的工作了。那,那个可怜的幸运儿是谁?”

“叫做丹尼。”卫森说。

“丹尼·维森斯?”沃夫怔了一下,“哦……虽然我不介意杀人,但如果是丹尼,他肯定不喜欢他的大礼。”

“认识?”卫森说。

“室友,虽然时间很短。”沃夫回答,卫森有些意外地看到这个冷漠的杀手眼中露出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你知道,我对杀人缺乏感觉,只是工作而已,我从不为之激动和沮丧。”他说,他记得父亲的话,他说“你是个杀手,要做的事就是打破的是生与死的界限,理会那些活人的感情做什么”。

也许那是没错的,虽然那话总让沃夫觉得有点恋尸癖的味道,但杀手需要极度的冷静,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具尸体。“但是丹尼不一样,他是我唯一觉得不一样的人。”他说。

“记得我有一次和他说到雪,我说有那么一次,我在德国被雪困了一整天,耽误了工作……总之是件倒霉事儿,可是他笑着说,‘我喜欢雪,不是吗,有那么多漂亮的白衣姑娘吻你的脸’,我第一听到有人这样形容雪……”

他看看卫森,“我说不清楚,总之,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不该死。”

卫森扬眉,“也许吧,但这世界就是这样子。艾伦不是在报仇,他是在泄愤……至于丹尼怎么想,”他摊摊手,“和他并没有关系,他只是很在乎他。但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沃夫看了一眼走廊,皱起眉,“天哪,他想把尸体整个拖走!”

卫森迅速探头看了一眼,警察经过犹豫后,似乎仍不想挖出他们长官的眼珠,现下正吃力地拖着他沉重的身躯准备离开。

“他在找死。”卫森说。

“也未必,他身手不错。”沃夫耸肩,“希尔不像是会­干­蠢事的人。”

卫森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得客串一会儿的保镖了。”

“我们?”沃夫说,打量他。卫森摊手,“当然,难道你觉得我既慷慨又单纯,会让你一个人站在武器库里面?”

沃夫翻翻白眼,“我可以理解为关心吗?”

“当然可以。”他身边的男人露出大部分情况下让人打冷战的温柔微笑。

沃夫也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杀手之间谈友情太奢侈,但他觉得和这个人,至少算得上投缘。

他们的相识颇富戏剧­性­,虽然那更像杀手间毫无感情的一次即时交易,但再次嗅到那个人身上淡淡烟草的味道,听到他低沉柔和的嗓音,感觉还真有些怀念……

“这小子在­干­嘛?”卫森说——希尔停了下来,手放在腰上,背影紧绷着。

“是想通了终于要把他们狱长的重要部分即时取用了吗?”沃夫扬眉,可是希尔并没有动,他吸了口气,身体的每一寸都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下。

“他发现问题了。”卫森小声说。“但会有人会出来帮我们顶着。”他看了一眼另一处­阴­暗的角落,那里藏着几个罪犯,现在他们遍布整个岛屿。

“为了名誉我得声名一下,被发现的本来就不是我们。”杀手强调,“所以我们始终是不存在的……”

“逮到你了,小美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你真的觉得艾瑞放过你,你就能活着离开吗?”

三个男人走出来,向地上的尸体吹了声口哨,“你是准备把你们长官的尸体拖去埋掉吗?或是有别的目的?”他们慢慢走进,“是别的什么事值得你们一个个从藏身之处跑出来,像老鼠一样拖尸体,搬电脑呢?”

希尔脸­色­一凛,沃夫敲敲脑袋,“天哪,我忘了还有个负责解密的警察。他可能被逮到了,人死了不要紧,这些笨蛋可能会拿走电脑。”他拍拍卫森的肩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老兄,你先看着点儿,保证视网膜的完整­性­。”他说,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卫森靠墙站着,点了根烟,那朵小小的火花在他手指尖的一片幽暗中绽放,淡蓝­色­的烟雾漫起,他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这里的又一出暴力戏剧。

通讯器一直没有关闭,以便临时总部的警察们可以知道外面的情况,因为是内部线路所以并不大担心被泄露。这会儿奎恩正在大声抱怨,“希尔这个笨蛋,他是在找麻烦,我承认那么做不好,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干­嘛非要把整个尸体拖回来!”

——十分钟前他收到希尔的报告,“我可以把狱长的尸体带回去,你觉得怎么样?”警察这么说,“当然不太安全,但这里没什么人,我可以试试。”

“不,不用那么麻烦希尔!”奎恩叫道,“收起那些莫明其妙的同情心,现在是非常时期,带尸体不安全!听着,闭着眼睛把手伸进去,抠出来,­干­净利落!快点!你发什么傻呢,快动手,你难道没杀过人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不,我想带他的尸体回去。”年轻警察说,他的声音有一种异样的冷静,“别叫这么大声,奎恩,会被发现的……不,不是下不了手的问题,我只是觉得……”

“把他的眼珠抠起来!”奎恩叫道!

“我只是觉得……你疯了。”希尔说,然后任凭奎恩怎么大喊大叫他也不搭理,艰难地把尸体拖了出来。

可麻烦还不只一边。另一只接通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清脆的物体掉落声,接着是一个男人亢奋而残忍的声线,“长官,您在这里­干­嘛?”

死里逃生警察们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这是汉斯的频率,他去拿手提电脑还没有回来!可对讲机里并没有一丝狱警的声音,对方可能捂住了他的嘴,接着是一片激烈的挣扎声,还加杂着男人的哄笑,显然对方人数不少。

“长官,”对讲机中,那个男人在警员们咬牙切齿的声音里继续饶有趣味地开口,“别紧张,一下子就结束了。我们不想*你……啊,你在发抖,真可怜,只是如果你­干­脆地死去,我们会很不平衡……你没有权力安静地死去,不是吗。”

“该死!”奎恩骂道,拔出枪向外冲去,卢克斯一把拉住他,“你是去送死!”

通讯器里传来汉斯压抑的惨叫,和罪犯们兴奋的笑声,奎恩大叫道,“难道让我们在这里眼睁睁听着汉斯被他们杀死!?”

转眼间,声场突然变成一片混乱,通讯器里传来一堆乱七八糟难以分辨的声响——“等一下!”凯文叫道,“没声音了!”

警察们安静下来,可通讯器那边一丝声频也没有。“他死了。”卢克斯小声说。

“混蛋!”奎恩叫道,桌上的纸杯被碰到,滚烫的咖啡四处喷洒。

“如果没有解密器的话我们就打不开那东西!”维克多说。

“等一下,”凯文摆摆手,“你们刚才听到吗?通讯器里有钟声……”

奎恩扬眉,“钟声?闹钟?”

“不,”凯文说,“是吊钟。记得典狱长从家里搬来的那大家伙吗,傻得要命,放在大厅里跟年度报告上的漫画涂鸦似的!”他看看表,“四点三十二分,两分钟前它应该响过一次!”

“这么说汉斯出事的地方就在大厅里!”奎恩说。

“是的,”凯文说,“离这儿相当近,我们得情况!一起去!”

奎恩点点头,扫视一下眼前的人,他们剩下的力量非常少,并不适宜分散。他走到渡边面前,利落地把他铐在桌角上,罪犯看着警察们鱼贯着走出去,他必须设法离开这里,他不觉得这些警察不死会饶他一命,而那也不在其它罪犯会考虑的范围内。像走以四面悬崖的钢丝,他的人生从来都是如此。

猜测并没有错,大厅里的血腥味浓得让人窒息,凯文看到同事的尸体,那人大张的双瞳写着难以想像的绝望与恐惧,他转过头不看他,虽然他知道他如果有幸活着,这个可怖的景象将会永远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噩梦的一部分。

奎恩条件反­射­用手挡住双眼,但他很快放下它,拧起眉走过去,“在这里!”他说,从血泊里拎出那个手提电脑,“希望没渗到键盘里去。”他用衣袖擦了擦血迹。

凯文觉得很想吐,但些许的不对劲仍让他忍不住开口,“这些人是谁杀的?”他说,看着地上几具罪犯的尸体,他们的死法十分­干­净利落,“不是汉斯­干­的,他应该刚开始就被制住了……”

“也许是他们的同伙?”奎恩说,“这些罪犯从不是一伙的,他们可能自相残杀!”

那为什么没拿走手提电脑?凯文想,因为他们只想杀人取乐?他们既然已经知道可以逃走,真的会这样全然只为杀人而杀人,而绝不想要一点好处吗?

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的他的思绪,那仿如响在咫尺的声音似乎让整个凌晨静谧的空间都震了一震!凯文低呼一声,“是希尔!”——通讯器里传出警察的声音,微弱但可以清楚听得出来。

奎恩一把把手提电脑塞到凯文怀中,叫道,“你带着这个回去,我去找他!”他说,几个人向外面跑去。

凯文被丢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他想跟去,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手里的东西更加重要。他快速往回走,腰间的对讲机发出凌乱的声音,他才想起它仍停在希尔的频率。

“奎恩,这是个陷阱!”通讯器里一个声音大叫,他猛地停下脚步,不确定是不是发生了幻听。

对讲机仍是一片混乱而危险的杂声里,凯文不知所措地定在那里,接着,他听到他的同事断断续续地声音,“是他们的圈套,他们知道我们武器库的事,他们一直在跟踪我——天哪!毁了那个电脑,该死的……”他听到他的一声惊呼,接着再没有声音。

凯文看着手中的东西,说不准要不要毁了它,这是他们唯一获救的希望,却也可能是罪犯得手的可怕武器!

“怎么回事,喂,你在听吗,希尔?”他抓住对讲机,大声说,他摒息等了几秒钟,对面终于传来警察的声音,“我在听,有个混蛋一直在跟踪我,他刚才杀了几个偷袭的罪犯我才发现,他们在守株待兔等着我们打开武器库……”

他停下来,凯文听到一个男人低沉柔和的嗓音模糊响起,“你的­性­命并不真的那么重要,长官,我是受人之托——威廉的朋友要我救你活命,他很会说话,我也不想得罪金主。”

希尔的声音传过来,颤抖得相当厉害。“奥……雷……”他说。

接着是长久的,让人窒息的沉默,间中凯文只听到一个男人隐隐的笑声,“嘿,不是一对儿才怪了……”

“希尔,”奥雷说,他的声音透过电波模糊不清,“你受伤了。”

沉默了一会儿,希尔轻轻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羞怯,“我只是……想把这尸体带回去……我只是……不想发疯,所有的人都疯了,这么­干­有多危险、我会不会死掉都不重要……我总是摇摆不定,但这次,我真很确定,我不想发疯……”

凯文听到希尔急促的呼吸,他猜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正在走近他。“是的,希尔,”那个人轻轻说,“你答应过我,再也不失去理智。”

“别碰他!”奎恩熟悉的声音猛地扬起,带着尖利与愤怒,他的声音与希尔的大叫重合在一起,“别伤害他——”希尔叫道。

“让开,希尔——”

一声清脆的枪响。不知是不是电波的问题听上去有些重声,接着一切都静止下来。

好一会儿,希尔颤抖的声线传来,“天哪,你杀了他……”

“是他先来找麻烦。我又不是开福利院的。”另一个男人说,“好啦长官,接着我们还有别的娱乐,这里的每一个警察都要尝尝死亡的味道——”

奎恩死了?凯文想,其它狱警的叫声,枪声,脚步声,乱成一团。可是他只注意到希尔急促的呼吸,他呼吸很不正常……

“希尔?”奥雷说,“你怎么了?……血……天哪!你中枪了,天哪,刚才奎恩开枪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与哭腔,他听到他试图堵住鲜血的声音,零碎而且绝望,他听到对讲机落到地上,那片世界变得遥远,他听到另一个男人的恳求,“希尔,别闭上眼睛!听到我说话吗……”

“啊,”他听到那个男人虚弱地叹息,“我感觉……好一些了……”

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片混乱的枪声也惨叫中,他分辨出另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

凯文慢慢跪在地上,手中的对讲机滚落开来,对面不知何时安静下来,静默得像半夜的墓地。可即使他摒住呼吸,耳畔也只有一片让人发怵地彻骨沉默,他听不到他唯一想听的东西。

他记得那个有着一头柔软蜂蜜­色­头发的同事,他的眼中总是带着忧郁和迷茫,悲伤然而温柔。

后来,他甚至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囚犯。他看过他远远看那个男人的眼神,那一刻那漂亮的蓝绿­色­眼睛里,有一种让他觉得刺痛的神彩。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和幸福以及憧憬之类相联的东西,那常会让他想起那些不知何时已经忘记的柔软的东西。

他拣起对讲机,开口,那声音不像对受伤伙伴的问候,在一片黑暗里,倒更像一个忧郁男人的自语。“希尔,我一直想跟你说,你一点也不适合这里。你离开了吗?你应该离开的……”

“他离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凯文丢下对讲机,他在一片黑暗中坐着,血腥的味道钻入鼻端,脚下的机器嘈杂着满地的暴力与死亡,他离开了,他想。他离开了。

***

漆黑的海面平静地微微摇晃,天边泛起白­色­的微光,威廉坐在船舷上,他的左边有一根鱼杆,大约是船上哪个警员准备拿来海钓的,有些陈旧,但被保养的很好。

他的金发在黑暗中像一簇幽暗的阳光,看着海中微微晃动的浮标,­唇­角带着意义不明的宁谧笑意。他已经这样坐了很久,而且简直想一直坐下去。

德雷尔坐在他旁边,一手拖着下巴,“有一只鱼过来了,”他提醒,“啊,它对你的鱼钩很有兴趣,虽然海里所有别的鱼都在睡觉,可是它不幸比较靠近这个岛,所以被吵醒了。”

浮标晃动起来,威廉收回它,一只形状扁平的海鱼啪啪地晃动着尾巴,金发男人把它从钓勾上取下来,丢回海里。

“我能看到水面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我看不到水面下,我的眼睛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可是我的眼睛生下来就是如此,为什么天生的东西叫缺乏,把它损毁则叫正常?那么到底是谁有问题?”德雷尔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他已经说了一夜,难得没有出现什么暴力行为,这会儿他好像终于累了。

“不过是不是有问题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向后躺在冰冷的甲板上,伸展开四肢,“这海风吹得真舒服。”

他转过头,一具尸体躺在那里,大张的瞳孔一片沉寂与虚空。“舒服得像个死人。”他轻声说,闭上眼睛。

卫森把手中的烟捻灭,看着那一小簇火花变成死寂的烟灰,这里死寂得像墓地,外面还传来零落的枪声,不过大局已定。

武器库的门是五分钟前被打开的,可他突然想这么坐下抽一会儿烟,于是就让另外两个家伙先进去,虽然他并不信任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同伴,只是恰巧目的相同——但反过来想,人命和武器也并不值得太过执着。

所以还是坐下来抽根烟更重要,他做出结论,又抽出一根烟,觉得这这场景像某部暴力电影,充斥着无意义的血腥和死亡,最后满地死人。但片子里没有这里的窒重与沉寂,窗外的几声枪响像鸟儿死前最后的扑腾,虚弱得让人伤感。

他听到武器库里发出一声枪响,也许出事了,刚才沃夫和渡边远走进去,后者的解密技术相当不错。可是也许是太多的死人让人厌倦,卫森半点儿也打不起­精­神进去看。

他又这么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溢出浓重的血腥味,大片地喷溅开来,显示着它们血腥又张扬的美感,死神灰暗压抑的气息在全封闭式的库房更加浓厚。

“你们刚才决斗了?”他缓慢地说,“他的拔枪速度就这么慢?”他看了眼艰难地靠桌站立的男人,他的小腹被子弹­射­中,不知道伤势如何,涌出的鲜血把长裤染成黑红­色­。

另一个家伙已经死了,他的喉管彻底变成了一堆暗红的碎­肉­,卫森不太清楚沃夫用的是什么手段,在被枪口对准的情况下,这个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动手”。而这会儿,在鲜血的掩映下,那人黑­色­的眼睛里写满怨恨与愤怒,像个化妆完毕,准备索命的厉鬼。

“他是被寺田老头子派来送死的。”沃夫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渗出来,“那老家伙早知道我讨厌日本人,也知道我的身手,没有毫无理由地杀了这小子是他运气好,对这种事我从不讲什么道理!真见鬼,这家伙­干­蠢事得罪了老板,然后那混蛋找我来行刑!”

“你被耍了?”卫森说,一边检点着武器库,一边不感兴趣地点头,“但看上去他做的不错,你该去缝下伤口。”

沃夫拨拨头发,白皙的前额被染上一丝艳丽的腥红。“我把后背给了他,我信了他的鬼话……他相当优秀,真的相当优秀,能完全掩饰住自己的感情。你看,他很恨我。”他指指眼前的尸体,直视那双怨毒的眼睛。这时候他的表情竟然仍很优雅无害,只是多了丝­阴­沉。

“我的工作讲究‘摒弃感情’,他的也一样,我们做的都不错。毕竟他把握住了杀我最好的机会,而我也想都不想就­干­掉了他——纯粹机械­性­的机会的捕捉。但在最后,我居然看到了这样的恨。”他盯着对面死状凄惨的尸体。

卫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人当然要被憎恨,因为你不可能按别人的希望行事。你到底在感叹什么?”

“可我们是杀手,”沃夫说,没有看他,“他那些憎恨像某种……纯理­性­机械里的病毒,这点也许我父亲说的没错,你看,如果不是他最后发出的杀气,我也许已经死了。”

卫森看看天花板,想了几秒钟,点点头,“职业杀手是另一种生物,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找艾伦他们了,希望他不要又迷路了,我们得在天亮前登船,”他说,无趣地离开。

沃夫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过去,伸手盖住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后者说不上是否安然地闭上,至少看上去挺安详的——除了他一塌糊涂的喉管。

“嘿,伙计,你把杀手这行当­干­砸了,但你拙劣的工作技巧让我不那么讨厌你了。”他看了他一会儿,“睡个好觉。”他说,指缝间鲜血嘀嘀哒哒地落下,他却并不想去缝合好它。他觉得有些疲惫,也许因为那人一瞬间的愤怒太过眩烂,他向来缺少这样来自感情的新鲜动力——虽然偶尔有那么一丁点儿——所以他有点儿累了。

如果我现在躺下来,我会不会死?他狐疑地考虑,因为失血感到头有些晕,但即使这时他的思考仍是有条不紊。他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只会这样思考。

“怀孕?!”一个男人高八度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虑,“你不是在开玩笑?四个月了?天哪,你确定吗——”

艾伦拿着手机正在走进来,一边大喊大叫。“等一下,让我整理一下,琳达!十五天前我准备­干­掉孤岛监狱这帮人渣、接着我­干­掉了他们、再接着我打电话告诉你情况、然后你就告诉我你怀孕了——不不不,我还是不大弄得明白,我知道我有点啰嗦,但是你是说现在有了一个孩子?我没法从前面这些事推导出这么个惊人的结论……好吧,也许我脑子是有点不清醒了……你说什么?”他吸了口气,尽力压下激动的语调,“听着,我立刻回去!放下手机,那东西对胎儿不好,你现在最好不要靠近那些有辐­射­的东西,什么也别­干­,我立刻就回去!”

他放下手机,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傻。沃夫从没见过一个强悍的亡命徒身上居然可以出现这样傻兮兮的幸福表情。他闭上眼睛,他可以看到他的手在不停颤抖,“上帝保佑……”他突然轻轻说,声音里竟带着哽咽。

“丹尼,天哪,天哪,他留下了一个孩子……”他说,他的语调像要哭出来,接着他竟突然紧紧抱住他,“上帝啊,这真是一个奇迹!”

他留下了一个孩子?沃夫想,任这个一脸幸福的家伙紧拥着自己,他想起另一个男人总是闪着静静温暖光芒的双眸,那时候他坐在他对面看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关于自己陌生的诸如“他的曲子里有一种宁静与幸福感”“我们周末有时会回去一起吃饭”之类的东西。

“我要当爸爸了!”他听到艾伦大叫,那双绿眸像被阳光照得通透的树叶般满怀希望,像孩子一般纯真。

“太好了。”沃夫说,他感到一种细微的刺痛传遍身体,一切不再麻木,但他只能说出这句话。

“我们会成为爸爸和妈妈,我们有了一个孩子,天哪,一个孩子……”身边的人喋喋不休地念叨,在一片布满死亡的血腥之地里,一个杀人无数的亡命徒,他的欣喜和期待,竟然能如此和谐。

“小孩?”卫森走进来时正听到这句话,他看了这个打从开始就一直不顺眼的死对一眼,点点头做出结论,“收手吧,伙计。”

艾伦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我也这么想,嘿,这是我们第一次想法一致,卫森。我才不会让丹尼的孩子搅和到这么一通烂事里来,他是我们三个人的,我要和她一起把他养大……”他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看了卫森一眼,“不过我可真意外这么说的是你,就因为你是意大利人?”

“只是觉得能好好生活­干­嘛不呢。”卫森说,然后他伸了个懒腰,“我累了,各位,这里血腥味太重了,­干­嘛不离开,去吹吹海风,钓钓鱼呢。”

尾声

安德烈弄了个躺椅,带着副遮阳镜,正像只猫一样慵懒地做日光浴,浪涛平静地摇动着甲板,这让他很快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船上的喇叭里正大声唱着着“我们一起来狂欢,宝贝”的强劲摇滚,接着它嘎然而止,变成了诡异的古典乐。

“哦,是瓦格纳。”安德烈咕哝,“谁在发神经,嫌最近船上太消停吗。”

——虽然每一个都是凶戾之徒,可除了刚上船时死了几个人外,一路上大家相当意外地友好相处,像群守法良民,连宗小小的打架斗殴事件都奉欠。

“嘿,喜欢这曲子吗,安德烈!”罗非兴奋地声音和嘈杂的脚步声传入耳膜,“多有大风暴来临前的感觉呀——”

安德烈张开眼睛,看到一个挑染着金发家伙头朝下的脸,褐­色­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接着大约是因为太紧张了,他按着躺椅的手一使力,那脆弱的东西整个翻了过来,安德烈狼狈地跌到了地上,罗非手忙脚乱地扶起他,一边抱怨椅子平稳­性­能差。

“行了,罗非,”黑发男子叫道,“你就那么想被我宰了吗!但抱歉我没那么来者不拒,所以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

他沮丧地把躺椅摆好,躺回去,不理会身边露出被抛弃小狗一样表情的男人。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光芒依然锋利,可是却深深沉入了一种­阴­冷与杀气,不再是他中意的对象。

船只平稳地行驶着,纳尔是个好船长,也许除了船他还能带领运气——一路上风平浪静,生活惬意。

安德烈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耳畔隐约传来船舱里一班前罪犯高谈阔论的声音。

“一想到那班混蛋赶到岛上时,只看到一地警尸,我睡着了都*的能笑醒!”一个家伙大声说。

德雷尔正在看一本书,听到这话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高兴?”他问。

几人有些忌讳地看了这个疯子一眼,“不值得高兴吗?”另一个人说,“我们离开了那该死的笼子,活着,欢呼自由万岁!”

“我们还­干­掉了一帮*养的警察,可那些自以为是的笨蛋却只能在他们同伙的尸体前气得跳脚,什么也­干­不了!”一个家伙兴奋地接下下面的话。

“不对不对,”德雷尔用力摇头,“为什么我们杀他们?为什么我们进监狱?为什么我们这么高兴?”他走了两圈,很高兴有机会发表他的高论,“为什么我们杀人?因为我们经过或不经过考虑,觉得那么­干­比较好;为什么我们进监狱?因为少数服从多数,我们打不赢社会怪物,所以就被送进来了。但思想、以及灵魂是不能被扼杀的,所以他们只能以各种方式摆布我们的­肉­体,比如死刑和监禁!我们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咯咯笑道,“因为将要迎接外头等着我们的更大的*吗,伙计们?真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什么。”他像被电脑控制一样迅速收敛笑容,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威廉走进来,说道,“卫森,去做饭,我饿了。”

坐在墙角擦枪的男人抬起头,那头黑发下让人惊艳的秀美脸蛋刚上船时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靠近他三米之内。

“为什么要我去做饭。”他冷冷地说。

“因为这里只有你做的饭能吃。”威廉­干­脆地说,德雷尔停止了他的长篇大论,迅速冲这边的话题Сhā口道,“不对不对,威廉,卫森是个做饭的天才呀!实际上我很想吃意大利面——”

“我想吃披萨。”威廉说。

“德雷尔,我找到一张你的敕令。”奥雷走进来,手里拿着张印有内容的白纸,他之前正在摆弄保险柜。

“哦,别管它。”德雷尔不感兴趣地说,继续向另外一个人表示友好,“卫森,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的厨艺像你的枪法一样好,无论是当厨师还是当杀手都是对你另一项才能的巨大浪费——”

“总之你做什么都很好吃,亲爱的,”威廉说,“但你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监狱的伙食不是给人类吃的……”

靠在窗边看风景的沃夫撇撇嘴,“难道你们两个不觉得­肉­麻吗?”

“不,那叫语言习惯。”卫森说,指指威廉,“他在家和他老婆都这么说话——”

“闭嘴!”威廉叫道,“你­干­嘛不现在就开工呢,亲爱的卫森!艾伦该在厨房里等着了,他似乎决定除了爸爸外,还要兼职家里的厨子……”

一阵强劲的海风吹过,奥雷看看手中的纸张,再看看眼前的一群人,松开了手。

米歇尔坐在船只的一角,正在和他死去的狗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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