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你是“出头鸟”,或者被视为“异类”,那么,这种为你提供支持的互助式社区,也会转而敌视你。在霍金斯看来,这种态度转变,源于这样的认识:“脱离行为准则的人——无论他们非常富有,还是极为贫穷——对整个社区是危险的。无论是哪种情况,人们都有一种查找其根源并对那些与自己不相称的人表达愤恨的倾向。”
霍金斯解释说,这就是关键所在。“如果有人变得非常贫穷,那么,很显然,他们会成为社区其他成员的负担;如果有人变得非常富有,那么,他们很可能会做坏事:他们会成为罪犯,他们的行为会危害社区。”
这种财富观与西方的财富观恰恰相反。霍金斯思忖道:“总的来看,如果有人变得很富有,美国人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在俄国,寡头政治集团成员(Oligarch)”——寡头政治集团成员是指在苏联解体后,发现迅速赚取“快钱”途径的精英企业家群体。——“最好的也是通过可疑的手段获得财富的,这是俄国人憎恶的第一件事。我想,这些人变得比其他人富有的多的事实本身,是他们憎恶的第二件事。”
从这一观点来看,很显然,俄国版《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节目的观众认为,参赛者试图脱离观众独自致富——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这种不公平的行为呢?
亨利和俄国参赛者用自己的方式,冲击了公平概念——在他们的文化背景下的公平概念——的核心支柱。在莫斯科是公平的事情,在巴黎或者柏林就不一定是公平的事情。所以,随着世界经济日趋全球化,弄清不同文化对公平解读的差异,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研究者约瑟夫?亨利奇(Joseph Henrich)对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公平问题进行了更为全面的探索。首先,亨利奇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重复了分钱实验,实验对象是研究生。他决定,要用他认为对学生来说不小的一笔钱进行实验,所以,他拿出了160美元,以研究生在大学里工作每小时9美元的工资标准计算,这笔钱相当于他们天的工作所得。亨利奇的实验规则与最初的实验完全一样:这个游戏你只能玩一次,而且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与你配对的是谁。
就像在最初的那个研究项目一样,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实验中,一般的分钱方式都是平分——50/50,分钱者的伙伴也都接受了这种分法。游戏结束以后,亨利奇与参加者进行了访谈,以弄清他们在得知自己分得的数额时是怎么想的。有些词语反复出现,那就是:公平。参加者说:“我想,如果我分给对方的不到一半,那么,我的伙伴就不会接受。”结果证明,参加者对分钱方式的决定是正确的。当被问及,他们是否会接受80/20的分法时,也就是自己得到32美元的分法,几乎所有的参加者都对这种方法表现出了蔑视。他们说,那么分是不公平的,他们宁愿空手而归。有些人甚至表现的更为极端,他们说,任何自己得到的不足50%的分法都绝对不会接受。
接下来,亨利奇带着这个实验上路了,他要去往这个世界上一个最偏远的地方。亨利奇来到了秘鲁的亚马逊河流域腹地,拜访马奇根加(Machiguenga)部落。因为离最近的大城市也需要8个小时的行程,所以,马奇根加已经与现代社会隔绝了好几个世纪。马奇根加人虽然生活在小村庄里,不过,每个家庭都自给自足,自己制作工具,自行播种和收获粮食。
亨利奇带了一个阿拉瓦语(Arawakan)翻译,阿拉瓦语是马奇根加人的母语。接下来,他需要找到相当于马奇根加人天工作所得的东西。因为马奇根加人没有自己的货币,所以,亨利奇要弄清,他们偶尔为雇用当地劳力的采伐公司和石油公司工作能挣多少钱。结果是,他们天的工作所得是20秘鲁索尔。
这个数额就是亨利奇用来进行分钱实验的钱,亨利奇向马奇根加人详细解释了游戏的规则。但是,在亚马逊流域的这个地方,游戏得到了显著不同的结果。
不像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参加者,也不像日本、印度尼西亚和以色列的参加者,平均而言,选定分钱方法的马奇根加人,分给伙伴的数额少的令人吃惊。尽管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最普遍的分割方式是50/50,不过,大多数马奇根加人采用了85/15的分法——有利于做出分钱决定的人的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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