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皮累得如要死一般,大骂七狗。
“败家东西,光知道挖乌龟坑,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要,刚打一会儿,人就没了,操,可累死我了……”
七狗现在心情大好,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反而拍了拍他的肩头,又树起了大拇指,并指了指远处仍在冒着白烟的坦克。
三皮如在云雾中,咧开了大嘴:“小菜一碟,老子早就瞅他不顺眼,顺手就干掉了……”
“放你的罗圈屁,要没我,你早就见阎王了,吹牛不怕风大是不是!”小柳子凶悍地揭了他的老底。
三皮尴尬地没敢回嘴……
原来贪财的三皮,在刘铁石七狗等几个人抢挖掩体时,根本就没参与,并纠集小柳子一道,在收集“战利品”,刚把迫击炮弹三个一堆(计划每人带走一堆)码好,鬼子就上来了,小柳子投入了战斗,三皮还在到处寻找那个狙击手的尸体(他身上有狙击步枪子弹),根本就没开一枪!
等大家撤退时,三皮刚从土堆里把那个鬼子狙击手的尸体挖出来,三皮落了单。鬼子离他只有一百米处经过,三皮马上藏到了树后,小柳子去找他,两人刚一汇齐,鬼子坦克就上来了。小柳子一枪干掉了坦克机枪手,坦克冲了上来,两个人一跑,鬼子坦克打倒了树,发现了三皮。三皮一叫,小柳子用枪打爆了一堆迫击炮弹,震晕了坦克里的鬼子,最后,三皮用手雷炸了坦克。
小柳子说完,三皮心虚地看了看大伙,但是大伙每一个人的眼中,露出的敬佩,让三皮又感动,又骄傲。尤其是张大炮,对三皮勇敢地扛回了一个炮架子的举动,更是大加赞扬,三皮马上又如打了气的皮球,神气起来。
三皮趾高气昂地开始给大家分东西,他一把把一个关东军军用挎式子弹包扔给大头,“带上,死了都别丢!”那是那个狙击手的子弹带。
张大炮也是十分兴奋,他有了一门完整的炮,六发炮弹,但是他突然问,“怎么拿啊,我得找两个副手。”
“干吗?”小柳子的嘴阴损,“往东北军倒腾啊?”
张大炮有些尴尬,但是发现大家都笑着激励着他,半天,说话了:“抗联好样的,打鬼子真不含糊啊,有了炮,老子就干抗联了,是抗联第一个炮兵班长。”
“去你妈的,刚来就想当班长,老子还没混上呢!最多也就是个炮兵,跟老子一样,爱干不干!”三皮不干了。
张大炮的脾气与三皮有些象,也开始贫嘴贫舌地反击,竟然象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直呼三皮浑号:“三皮,不服打一炮,你能操炮,我就让你当班长!”
三皮,大怒,马上就要进行一场迫击炮实弹射击比赛,好在众人拉住了他,大家一致同意三皮升为班副,张大炮原地不动,仍是战士,同时是炮兵战士,大头与小钢炮归他调遣……
高地上暂时的欢乐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当他们摸黑上到了抗联阵地时,被战争的残酷,惊呆了。
抗联的第一线阵地已经不在了,几个老兵正在拖走抗联战士的遗体,到处都是双方凶狠搏杀的残迹,有的抗联战士身体都已经不全,但仍紧紧地与身边的鬼子缠绕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已经没有一把完整的武器,锹都断成了几截,枪怎么还会完整?
七狗沉痛地喘起了粗气,第一次见到这样残酷战场的小柳子大头三皮都惊呆了……
山坡后,刘政委瘦弱的身影显得十分凄凉。
刘铁石跑过去,敬礼:“队员刘铁石任务完成,请求归队。”
刘政委的身体一抖,沉痛地看着小战士。顺着政委的方向,刘铁石看到了一排烈士的尸体,都带着八路军军帽,他呆住了,在一天的战斗中,教导队已经全体阵亡……
七狗几个围了过来,小柳子抱住了激动的刘铁石……
天空好象也在哀悼,新月的星空已经被大片的乌云笼罩,抗联的主阵地,了无声息。
队伍迅速地集合了,刘政委宣布的一条消息,让抗联战士们群情激奋,抗联要撤退。
没人想撤,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被鬼子杀害,余下的抗联战士几乎都红了眼睛,战争开始时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激动的几个战士马上就要回头杀向鬼子阵地,刘政委与几个老兵拦住了他们,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刘政委开了腔:“同志们,今天的每一个烈士,都在这片土地上流尽了血,是的,我们要报仇,但不是今天,我们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我们要保存最大的财富,我们的生命,再去一次次与鬼子拼命,直到把鬼子赶出东北,赶出中国,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付出比今天多十倍,百倍的代价!”
抗联的阵地上,点起了多处的火把,但战士们隐蔽的很好,鬼子的狙击手没发现一个人影,并且,山坡后火光冲天……
第二天,鬼子发现不对了,冲上了山坡,抗联已经连夜撤退,山坡后抗联战士的遗体都已经烧完。鬼子不敢停留,更不敢追击,因为他们的原任务已经被抗联一天的阻击大大的延迟了,他们匆匆而去,去解五常堡的围困(其实是抗联队伍的佯攻,周保中借机前出了国境。)……
这场发生在东北大地的上激烈战斗,由于没有被记载,更可能被以后的人所忘记……
只不过最后,几个不解气地鬼子终于冲上了侧后的小高地,但是不小心绊到了拉长了的手榴弹上,二死一伤,让鬼子十分沮丧。
这,自然是张大炮的“杰作”。
十五章:侦 察
一天的阻击,让松原军区警备团六百余名战士损失过半,教导大队全部牺牲,四百名新兵只剩下九十三人,总共实余二百一十四人,其中六十多人身上带伤。但是他们英勇地完成了任务,抗击了一个日本关东军精锐联队与伪军两个大队一天一夜!
趁夜色,抗联部队悄悄地撤出了阵地,又是一天的急行军,但这回的速度被伤员拖慢了许多。
刘政委决定,吴启功班补充为排,排长吴七狗,副排长刘铁石,担当起了全团的后卫。
后补充这几位,可是让三皮闹足了心,原来正是在小高地不放一枪逃回来的那个班。本来十三人,战死六人,七人中轻伤员一人,重伤员(随大队走),实到六人。
每个人看他们都不顺眼,三皮更是不断地找他们茬,张大炮都不屑于和他们同行,一路上这几个战士也是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情绪十分压抑。小钢炮虎视眈眈地跟着他们,手里枪都开着拴,随时怕他们逃跑。
行近舒兰河口,大队人马开始过河,吴启功班在侧后警戒。
七狗与刘铁石攀上了两棵大树,向远处眺望着,树下的小柳子拉开了憋了一道的话匣子:“七狗哥,那几个兵就该毙了,为什么要他们加入我们班。”他还不习惯称自己为排。
“谁都害怕,一个跑,会带走一帮……”大头小声地解释着。
张大炮想了想,“也是,伪军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个伪军都是孬种,但跑的人一开头,大家都没心思打,都想保命。”
刘铁石象一个猴子般灵活地顺树溜了下来,看得大头都有些发呆,接上了腔:“也得看他们有好的一面,他们退回了主阵地,没开小差吧,在后来的战斗中可没当孬种,一半都战死了,剩下几个也都十分闹心,对不对,还是可能改造好的。”说着,看了三皮一眼。
三皮吓了一跳,心虚地避开了刘铁石的目光。
突然,不远处砰的响了一枪,小柳子反映最快,操起枪指向四周,三皮已经冲向了响枪的地方。“溜子”(刘铁石,三皮心里刚命名的),向树上的七狗打着手势,七狗又仔细观察了一圈,摇了摇头。
三皮冲到地方,看到小钢炮沮丧地坐在一边,几个逃兵正围着一具尸体抽泣,是那个战士受不了了,自己开枪自尽了,三皮呆了。
刘政委闻声赶来,也是十分恼怒,他狠狠地看了刘铁石一眼,拉着他走向树后,七狗赶到,一闪身走近刘政委,挺身挡在了刘铁石身前。
刘政委复杂地看着两个刚升为基层指挥员的部下,叹了口气:“行啊,给我有难同当啊!”
十几分钟后,排里召开了第一次会议,会上刘政委公布了几件事,第一,这几个逃兵回到驻地将被禁闭十五天,记大过一次,本期新训不及格,留到与下期新兵一起重训。第二,原吴启功班集体立功一次(那时立功不分等)。第三,何冲、刘同志、吴启功个人立功一次。
三皮着了急,“我呢?把我忘了吧,我还干掉一辆……”
刘政委笑着说:“祁波同志作战勇敢,首开抗联击毁日军坦克之先例,记大功一次,”三皮兴奋地直伸舌头,但刘政委又开了腔,“但祁波同志不听命令,擅自开枪,暴露我军意图,禁闭三天!”
三皮脸上表情刹那间凝固了,哭笑不得,大家哄堂大笑。
刘政委又开始开导全排,几个新兵有错误,但是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大家不要歧视,“比如这位张相龙同志,一个人与三个鬼子拼了刺刀,干掉了二个鬼子;这位孙狗剩同志,单枪杀敌四名,你呢?”刘政委问起了仍在愤愤不平地小钢炮,小钢炮低下了头。
“刚上战场,每个人都害怕,我也怕,一怕就要出错,可是只要他们能真正杀敌,那么就是我们的好同志!”最后刘政委说。
会后,大家选出了班长,刘铁石为一班长,带领那几个逃兵;三皮落选了,小柳子当上了二班班长;大头—刘同志当起了炮兵组长。
送刘政委走的时候,刘铁石不解地问:“三皮的处理是不是重了,要不是他那一枪,这大坨鬼子我们吃又吃不下,吐又吐不出,那可咋个办哟?”
刘政委轻轻一笑:“奖惩分明吗!”
可是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动着,“鬼子,鬼子这次来得凶猛啊!”
确实,从一九三九年起,鬼子就不断地在东北地区增兵,四一年时已经达到了顶峰—七十万,对外号称百万。由于抗联不断的集结,日本关东军被抗联深深地拖入了战争的泥潭,有力地支援了关内的抗日战争,并且让日本原计划的对苏作战,根本没办法实行。七、八年的战斗,严重打击了鬼子,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实力,鬼子的这次秋季扫荡,来得早,参加的人多,是几年来最疯狂的一次,气势汹汹啊。
涉过舒兰河,七狗排变成了全营(以前对外号称团是虚张声势)的先锋,他们首先挺进到了赵家窝棚一代,这是松源军区的门户,过去后,就是军区了。
赵家窝棚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所有房屋全部被烧毁了,除了晒谷场上六七具老人与孩子的尸体外,老百姓一个不见,孙狗剩从一堆废墟下,拔出了一个全身*的姑娘,他也是被糟蹋的奄奄一息,“都被畜生们抓走了,往东北走了……”没说完,姑娘就断了气。
七狗带头就往东北追,三皮小柳子紧紧跟上,大头没顾上喘气就和两个大炮(小钢炮与张大炮)跟着去了。刘铁石犯了难,他的一个班留在了原地。七狗根本不知道这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他一口气往东走了十几里,还是不见踪影,道上随处可见的尸体都已冰冷,一路上他发现根本不可能只是一个村子的人,因为道上的脚印成了大道,三皮小柳子快速地登上了山头,证实了附近的几个村子还都在冒着烟火,“不好!鬼子偷进了军区!”
消息被证实了,刘政委望着东北方已经被火光映照得红了一片的汤原,焦躁地思考着……
这次鬼子动用了近一个师团进行扫荡,实行的采取保甲连坐法和增建集团部落野蛮手段迫使上万的老百姓,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庄,抛弃了即将收获的庄稼,被日本兵驱赶着,走进了几个被日本鬼子进行了有效控制的大村,小镇和“治安区”。这样,鬼子就在根据地与日统区之间用鲜血与眼泪划出了一道缓冲区。
大前天,警备团出发的第二天,由于叛徒告密,消息被泄露了,一个鬼子联队纠合伪警察三个大队,进行了偷袭。由于根据地的县大队与区小队等刚刚成立,有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枪,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就进入了小小的汤原根据地,城内的军区司令部与有限的部队全部被击溃,现在的汤原城,已经被鬼子纵兵焚毁,所以东北方的天空,都已经被映红了。
故土难离,营里的新兵大多是本地人,听到消息大家都心情沉重,整个队伍,听不见一声笑声,黑沉沉的忧郁,压在每一个人心上。当晚就有两个班的战士开了小差,其中一个班还带走了枪,必须作出决断,否则人心浮动,这只刚刚成形的队伍很可能就会被瓦解!
绕道向北去找边境那边的李兆麟还是去找赵尚志的部队(他们不知道当时赵尚志已经被错误地永远开除了党籍,并剥夺了抗联二师的指挥权),这是一个两难的决断,刘政委派出了七狗小队去汤原打探情况。
仍是四个老战友,大头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张大炮在后面飞奔着跟了上来。
迎着七狗询问的目光,张大炮笑着问:“有好事不带着我,还是兄弟吗?”
“侦察是什么好事,弄不好一枪都放不了就让人那啥了。”小柳子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式。
“不是好事三皮能拼了命要来!”张大炮猜疑地望向三皮。
三皮跳了起来,“你小子是我肚里的蛔虫吧,这你都知道!”他叹了一口气,“我是想回去把步枪偷出来。”
原来出门执行任务,小柳子把狙击步枪藏到了军区伙房的灶间里,这时有了子弹,三皮心急火燎要来个枪弹合一。
“反正我跟定了你们,侦察我也不怕,我有这身皮,说不定还能混水摸点鱼呢!”他拍了拍身上破旧的伪军黄军装。
天一亮,汤原县城外的城门阵地边,来了五个人,不,一个“蝗虫”和四个俘虏。
鬼子放松了警惕,一个伪军搭上了腔,“送老百姓去南门下坡刘家,你他妈的往哪走啊!”
大炮脸都没变色地回骂:“去你妈的,老子让人踢了好几脚才知道要把这几个送城里,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奶奶的!”
那个伪军同情的唉了一声,背着鬼子向张大炮作了个鬼脸,抬起了栅栏,讪笑着让开了路,一见伪军目光刚要看他胸签(胸前部队番号),张大炮赶忙借着掏烟捂住,单手奉上一根“炮台”烟,打算过关。
那个伪军一伸手,整盒拿过,一边往兜里塞一边嚷嚷:“操,你在外面打“秋风”有油水,这给兄弟吧!”
张大炮装作无奈地骂骂咧咧地进了城。
城里根本没有行人,街上全是鬼子;几个人急急赶往城南,但是原来的“文明小学”也是军区司令部全都被炸成了废墟,操场上都是大坑,原来的营房已经被火烧落了架,几个伪军还在往外清理物品;五人不敢停留,快步走向他们的老家,三间房军区医院,医院门前的惨状惊呆了他们。
一字排开,原来小刘护士与司务长挂满了绷带与被服的十多颗树上,每棵都挂着一个抗联战士的尸体,其中还有两个是医院的重伤员,身上全是绷带,七狗的喉咙又开始呜咽,三皮开始骂骂咧咧,几个情绪失控的人马上就要大闹一把。
张大炮一看不妙,拉住七狗闪进了一间废民房,七狗这才安静下来,几个人开始计议,依三皮与小柳子,就要直冲鬼子司令部,来个以牙还牙,张大炮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我的爷,咱是来侦察,都挂了谁去报信啊,你说呢?”
七狗长长地出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开始分配,三皮去摸枪,大头接应;他和小柳子大炮去报仇,得手北门取齐,他想怎么也得去鬼子司令部干他一下子,要不难出自己心头的这口恶气。
张大炮神色无奈,三皮嗯了一声,“怎么的,兄弟,又要学东北军了,见着鬼子就跑?”
“去你妈的,再提这个老子跟你玩命,东北军打鬼子都不孬,你怎么不说说东北义勇军,那也是东北军。”
“胡子十个里八个也都是东北军。”三皮溜出了院子,压低了的声音传来……
由于近九月的天气,尸体早已经发臭,这一路上就没有人,更别说什么守卫了,三皮从后墙翻进了院子,大头却怎么也翻不上墙头,三皮受不了院里阵阵的恶臭,不乐意等他,一闪身直奔灶房。
一进屋,正和一个胖胖的伪军脸对脸撞上了,伪军脸围着一条手巾(防尸臭),好象是一个伙夫,还没等他喊出声,三皮的刀就逼上了他的脖子。
“干啥的?”三皮恶狠狠地问。
“做饭的!”
“狗也吃饭?”三皮阴损地笑着。
胖子无奈地点点头。
三皮的肚子有点饿了,回头打开了锅,一看,竟是一锅烂菜叶汤,“他妈的,你们就吃这个?”
“是给犯人吃的!”
“什么,犯人!在哪”三皮留上了心。
胖子的目光向后望向了贮藏室,那里门口紧锁,苍蝇成群地在飞着。
三皮有点分神,胖子伙夫一头顶开了他,冲进了院子,大声嚎叫起来,“抗联!”侧面门诊室紧闭的大门(防尸臭)打开了,四五个伪军冲了出来!
三皮脑中灵光一闪,跳起一点灶台,单手攀住了低矮的房梁,左手一刀划开了固定的绳子,跳了下来,枪已在手。
伪军急急而出,有的竟然没拿枪,又回屋去拿,胖子伸手指着伙房嚎着“一个在屋里,拿着刀!”,他们冲向了伙房,哗哗的拉动枪栓声响了起来。
门突然大开,一道“水箭”从门中射出,前面的两个伪军首当其冲,被烂菜开水浇了一脸,他们开始嚎叫,比胖子的声音更大,后面的几个伪军一呆之下,一支枪,指住了他们。
三皮平端着狙击步枪,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屋门,这几个伪军乖乖地放下了枪,举起了手。
一个回屋拿枪的伪军偷偷地出了屋,有门板挡着,三皮看不着,他刚想弯腰去捡枪,那个伪军一下子跳出来,就要开枪。
猛然间,那个伪军被一个身影一头撞到了门上,门板都被撞得哗的散了架,是大头,他刚爬进来。
几声叫嚷,引来了大队的伪军,通通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叫起来,“孙老二,你们他妈的嚎什么,怎么了?”
停了一会儿,院子里回应了:“肥狗被开水浇了手,正嚎呢!”好象为了证明,那个胖伙夫在院里没命的叫了起来。
“开门,开门我看看!”
门开了,门外一个捂着鼻子的伪军中队长,被院里的臭气薰的倒退一步,皱起眉头看向里,刚才的那个胖子躺在院里,呻吟着,双手都冒着热汽,显是烫得不轻。
孙老二在门里没动步,咽了口唾沫“摁不住他,就是嚎!”
“操,看你还克扣伙食,报应,伙夫烫着手,该!”那个伪军队长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贮藏间,看见大门紧锁,他也是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恶臭的地方再呆,一挥手,又带着伪军走开了,满街上的伪军都在趁火打劫地“发财”,他可没这个闲工夫再看看。
门关上了,孙老二扑通一声给还在后面用枪指着他的三皮跪下了“抗联大哥,饶命啊,我也是没法子啊!”
“开门。”三皮头一歪。
大头持枪留在院子里看守,那个胖伙夫刚才被三皮把剩下的热水全浇在了手上,加上天热,已经是要虚脱,那两个早被热水浇了的伪军一见三皮离开,这才又恢复了呻吟。
三皮被牢里的情景惊呆了,原本窄小的贮藏室,躺着四五个人,恶臭味更是让人窒息。室内的抗联战士见他进来,用手挡着阳光,眯起眼睛才认出了三皮,小刘护士也在里面。三皮一见,高兴地笑了起来,忽而发现屋里的几个人,根本没有获救的笑容!小刘护士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三皮才发现他们的情况严重,他全身已经被打的稀烂,双腿被打断(老虎凳的结果),苍蝇嗡嗡地绕着他在飞,他连忙伏下身子,想听清小刘护士说些什么。
小刘护士嗓子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三皮,来了真好,是大部队回来了吗?”三皮微微摇了摇头,小刘眼中最后一丝亮光也暗淡了,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打了我二天,我撑住了,军区往北去了,小胡军医在隔……”声音断绝,小刘闭上了眼睛。
三皮欲哭无泪,身边一个抗联战士脚一动,碰了碰他,三皮回头。
“同志,我不成了,给我一枪吧,别再让我受这个罪了!”他在哀求着,三皮一看,他的双手已经被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更要命的是他肚子上原本的枪伤没人打理消毒,都已经生满了一团团的蛆,三皮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疼得双手捶头……
另三个也都是重伤员,其中一个已经牺牲,三皮眼中如要滴出血来,转身冲出了牢门。
大头进了屋,发出不可压抑地一声哭号……
十六章:出 城
七狗一路上把张大炮吓得要命,这个狼样的抗联战士根本不在乎自己仇恨的目光,要不是看到身后有张大炮用枪压着,几队伪军与鬼子肯定就要上来盘问。
张大炮在一个小巷子口拦住一个大包小裹的落单伪军:“兄弟,司令部在哪?”
那个伪军放下包裹,随手一指:“街头,操,这小子是抗联吧,挺牛Χ啊!”随手给了七狗一撇子,“唉,不对啊,你是哪个部分的,怎么会…..”
他再也没机会问清楚了,七狗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小柳子用包袱挡住了他的脸,三个人快步把他拉到了巷子里,七狗松开手,这小子已经被他活活捏碎了喉咙,喝喝地发不出声音。
张大炮必竟顾念有些香火情义,于心不忍,抽出了刺刀,一刀给了他些“慈悲”,并赶忙跃开,省得身上溅上血。
小柳子手忙脚乱地用包袱盖上了他,几个人一转头,两个鬼子跨出了院门,一个鬼子还在系着腰带,身后的屋里,一个女人的哀号声传了出来。
鬼子看到三个人,也吃了一惊,但看到大炮是个伪军,不由得虎起了脸,迎头碰到七狗要滴血的目光,凶残地马上从肩头拿枪,大炮挡了上去,笑嘻嘻地刚要打个马虎眼,另一个鬼子看到了他背在身后还在滴血的刺刀,大叫起来。
七狗一下冲上,把那个大叫的鬼子从开着的院门中一头撞了进去,小柳子游鱼般从背后滑向了另一个刚端起枪来的鬼子,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几个伪军闻声走了过来,迎面是张大炮笑嘻嘻的脸:“两个太君喝醉了,那个,那个啥……”
院内女人的哭声传了几条街,几个伪军哼的一声,转头离开,远处的几个鬼子看伪军散开了,也不为意地邪笑一下,走开了。
伪军刚一转身,被小柳子刺死的鬼子的血就哗地一声喷了出来,小柳子拔出了刀,肩头一顶把鬼子顶进了院门,急急地抽出了手,原来为了不让鬼子叫,小柳子用手捂住了鬼子的嘴,但是手被鬼子咬得鲜血淋淋。
七狗骑在鬼子身上死命地卡着鬼子的脖子,鬼子也向上在卡着七狗的。张大炮刚要上前帮忙,一个男人抢上一步靠近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来他一直呆立在墙角,是这家的男主人,他抡起手中的顶门杠,一下子打在了鬼子头上,又一下,又一下,根本不停,直到把鬼子的脑袋打得稀烂了,还不停手,小柳子关切地说:“老哥,鬼子死了!你……”
肩头一紧,被张大炮拉出了门,七狗还在门口牛一样喘着,张大炮撇撇嘴:“乌龟一个,别管他,熊爷们!”
“乌龟啥意思?”小柳子问了。
“小破孩不该问别问!”大炮厚厚的脸皮居然有些发红。
能看到街头了,七狗和张大炮停住了脚步,小柳子满身是血,留在了刚才那条巷子里。
望着戒备森严的的鬼子指挥部,七狗发了愁:“怎么进去呢?”他在想。
“有炮就好了!几发进去,一个都别跑!”张大炮喃喃地说,七狗看向他。
鬼子司令部扎在了原来的商会会所,这里曾经是妇救会和后勤部,七狗来过,他知道在门脸的后面有个大仓库,靠墙的几棵大树也许能进去。
他俩转进了一条巷子,又绕回了小柳子的藏身地。
会所后墙,十步一哨,几个鬼子挺立着,张大炮一露头,吓得又缩了回去。
“有鬼子,怎么办?”张大炮着急地问。
七狗没了主意,脸一横,就要硬上,小柳子忙拉住了他。
道北杂货铺的李老实家,通地跳进了三个人,李老实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但看清了三个人,更是吓得够呛。
“七狗!我的爷,你怎么还在城里,这可,这可……”谨小慎微的李老实,经营这个杂货部,也是十分精明。鬼子一进城,他家就挂上了藏了一年的太阳旗,所以未受到洗劫,但看到七狗,他可是受惊不小,以为抗联要来“清算”他,吓得腔都变了,几乎尿在了裤子里。
小柳子的出现,更让李老实惊恐,这个半大小子身上有一股无法无天的疯劲,身上一片片红,好象,好象就是人血,李老实一下晕了过去。
半晌李老实才醒过来,发现手里有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块银元(七狗坚持给的,那是大炮的私房钱)。一查,店里少了一桶火油(灯用油),一条香烟,和几包棉花,但是他的脑袋还在,他也根本没心思再细查了,他得赶快去换身衣服,满裤裆都是尿,是吓的。
一会儿,一个笑嘻嘻的伪军醉鬼拐出了小巷,靠近了仍在站岗的三个鬼子,一见到日本兵,他好像吓了一跳,一个立正,怀里的香烟一下子落了下来,散了一地。
鬼子不动,虎着脸看着,伪军讪讪的拾起烟,拿起几盒向一个鬼子怀里塞,鬼子一把挡开,吆喝了一声,吓得伪军放马就跑开了。
又一会,他又来了,这回拿了二瓶酒,开始向鬼子谄笑着招手,鬼子有点狐疑,那个伪军把瓶子放在墙角,走开了。鬼子抬腿走过去,看看没人,拿起瓶子,放在了自己的哨位后面。在暗处看着的张大炮笑了……
第三次,张大炮的笑脸又出现了,另一瓶酒从身后变戏法一样出现了,那边岗哨上的鬼子不满意了,大步走了过来,哼的一声截住了他,张大炮无奈,只得缴械(酒瓶)走开。
三个人无计可施地聚在了一起,七狗咬着牙,要硬上了。
猛然间,几条巷子外的一家人家着了火,冒起了浓浓的烟,大炮一看,好像正是刚才杀鬼子的那家,他神色一变,“不好,走吧!”但是七狗怎么也拉不动,二个人开始纠缠。
鬼子马上出动,一小队鬼子从街口经过,向那家人家跑去,三个鬼子这回聚到了一块,向着远处的浓烟指指点点,
一个黑影迅速从后面接近了围墙,是小柳子,手一挥,几个包袱甩进了大院西南角……
当他们路过那户起火的人家时,发现正是那个乌龟男人,点着了自己的房子,他自己也是全身着火,正在房顶上痛苦地翻腾,每翻一下,房上的草顶就被点燃一片,一个鬼子一枪打中了他,他不动了,火上了房,小鬼子根本没人救火,但是他们不知道,屋里还有一个女人,两具日本鬼子的尸体。直在巷口的一堆衣服被扒开,露出了那个被刺死的伪军,小鬼子才炸了营,又开始全城搜索,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搜什么……
北门,三皮与大头已经等了多时了,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眼中血红。七狗进入到了破房子里,询问的目光中,大头向城门一指,城门已经封闭。
一个时辰过去了,鬼子司令部又不知道怎么发生了火灾,伪军鬼子成群结队地向商会会所(司令部所在地)跑去,火势渐大,后院的仓库一下子冒起了浓烟,这样一个小县城,本来水车就没几个,根本控制不了火势,忙到半夜,火才熄灭。远在北门的七狗一见没了火光,一拍大腿,怒视张大炮。
张大炮撞起了天屈,七狗刚把目光移开,小柳子又开始不阴不阳地添油加醋,“我说不行吧,什么破棉炮弹,这半天火就熄了,啥也没烧着!”
张大炮恨恨地回瞪了一眼,“我再去点一把!”就要出门。
但是远处开城门的嘈杂声,又把他惊了回来。
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七狗看到原来是住在赵家堡的商会会长,汤原维持会长“菜馅包子”常显和大老爷进城了,几个伪军队长与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向城门走来,开始迎接常大人的回归。众人依次寒喧,这时一个便装翻译匆匆跑来。
又是一翻客气,几个头面人物簇拥着菜馅包子,离开了城门。城门的鬼子,伪军一翻忙乱,城门关闭。
七狗垂头丧气,小柳子没了笑容,三皮与大头牙关紧咬,张大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关切地说:“出城吧,伙计!”
“不行,怎么地也得再闹他一把,明天走!”小柳子咬着牙说。
大头头迟迟疑疑地说了一句:“明天城门不可能开了,想出也出不去。”
“怎么!”大炮关切地问。
“我们杀了几个伪军,明天早上一出操肯定会露馅……”大头把三间房军区医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七狗的眼睛象着了火,三皮低垂下头颅,张大炮也黯然神伤……
小柳子半晌,说:“下茬了(情况危急),得赶快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刘政委等着呢!”
于是五人决定出城。
常显和的居所在城北不远处。一进城,菜馅包子自然少不了一翻应酬,但是跟随他的伙计已经回到住院,开始收拾起居。
在暗处观察的七狗,猛然发现那个在城门见过的便衣翻译,带着几个伪军,匆匆赶来了,并且在门口布了岗。
巷口,便衣翻译刚要上街,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进了黑影里。
北门,几个鬼子远远看见一个翻译领着几个奇形怪状的伙计走了过来,他们没敢多问,只是奇怪地发现那个翻译不住地向他们挤眉弄眼,但是半夜,没人愿意多事,何况守城的鬼子队长根本就没起来,所以很快打开了城门。
那几个人走了出去,没再回来。
第二天,汤原县里,又有多处着起了大火,基本都是大户人家,同时也是维持会的重要人物,这是张大炮为了证明自己的棉炮弹有效,一晚上干的。他的棉花一半浇上了火油,另一半包Сhā进几棵点燃了的香烟,用布包好,火油那头向下,扔到人家房上或是柴伙堆中,最长一个两个小时,肯定“自燃”。
十七章:河 口
刘政委听了日军翻译的供述,心情十分沉重,七狗与刘铁三皮石也面面相觑,浓重的阴云,笼罩在这支刚刚经过一场苦战,伤兵满营,人心浮动的队伍。
松原军分区的残余部队约一百多人,向北经五岔子,向萝北进发,鬼子派出了一个联队进行追捕,昨天传来消息,于松树坡被围!
菜馅包子常显和,因其在松原被抗联占领期间,向日本人提供情报(包括警备团出动,县城空虚的情报)有功,被提升为伪三江县参赞(县长助理)兼三(江)、鹤(北)警察总长,昨天是来上任的。原来,常显和家里竟然藏有一部电台,始终与鬼子保持着联系,但由于抗联顾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没有搜查他在赵家堡的宅院,竟然养虎遗患。
昨天七狗小柳子张大炮放的火,虽然被扑灭,但把鬼子司令部后院的军需品仓库里的所有东西都焐熟了,军装都成了布片,一拿就成了灰,大米成了黑粒粒,鬼子损失惨重。
赵尚志已经许久没有露面,据情报是已经到了苏联边境那边。
……
鬼子一个联队已经前出梧桐河,布下了严密的向北封锁线。
至此,东北抗联的最后一个游击区,松原游击区已经被鬼子占领,向北的通道已经被严密封锁。
刘政委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他把目光转到了七狗与刘铁石身上,想听听他的意见。
七狗经过了这一年多的历练,这几天瞬息万变的局势也让他明显成熟了许多,昨天要不是他的坚持,几个人就会在汤原县城里来一场死战,他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向北,他用手一指。
刘铁石必竟才十五六岁,长期与老八路们一起,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听指挥而已的本份,这时,没有更好的主张,但清了清嗓子,也补上了一些看法:“现在没吃的,占不住脚,被鬼子发现是迟早的事,要不趁鬼子立足未稳冲出去,那就乖乖不得了了!”他也是倾向于七狗的判断。
刘政委的决断已下,“找吃的,补充弹药,连夜向北,争取到达梧桐河口!”
梧桐河,汤原县域内一条著名的河流,以出产金沙闻名,日本占领军,延河建立了四个金矿警备队,每处驻扎日军一个小队及一个警察中队。得到此次增援后,每处据点的日军增加到了一个强击队规模(加强连),就是为了严防再有其它抗联部队向北意图越过边境。
刘政委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赵尚志正带着几个战士,向着汤源回归,目的就是寻找这支北满抗联仅存的抗日队伍。
刘政委是一个战术型人才,有政治工作能力,但是带兵、将兵就有所欠缺,他们连夜转移,让两支人马错过了,而他们则各自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虽然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七狗的前锋排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但是部队还是迟迟不动,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伤员。抗联战士们不肯扔下他们的战友,重伤的战士有的神志都在昏迷,怎能放任不管,最后只好派出了一个排的兵力,护送伤员去最近的村庄,然后归队担当后卫。但正是这一举措,让这支当时北满地区唯一的抗日队伍,暴露了。
鬼子的保甲连坐法和增建集团部落的措施使附近的村庄十室九空(这也是这支部队停了一昼夜未被发现的原因)。护送的排长没当机立断,而是又去了其它几个村庄,致使与优势的鬼子迎头相撞,鬼子迅速击溃了他们。从一个抗联叛徒战士的品中,他们知道了这支部队的存在与行军方向,一道急电,北方的梧桐河口鬼子马上增了兵,为了保险起见,伪军还与沿途的几个土匪把头进行了联系,让他们不断地骚扰,牵制警备营,让警备营在到达梧桐河口时,就已经人困马乏成了强弩之之末。
三皮骂骂咧咧地走在小队最后,半个时辰前,他们被一伙土匪袭击,小柳子用步枪(当时是夜间,狙击步枪看不清)一枪干掉了匪首,三皮跳起来追敌时,竟然被土匪布下的野猪夹子伤了腿,他的一条腿几乎也象七狗一样拖着了,虽然土匪的祖宗八辈都被三皮骂了个底掉,但是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了。
这时队伍中已经有三个瘸子了,七狗大头三皮,溜子(刘铁石)带着先锋排快速前进,留下张大炮小柳子照顾他们三个。正是这一决定,救了他们的命。
溜子终于在山上看到了梧桐河口,他们确实累了,几个队员倒下就起不来了,溜子一个人去侦察,留下他们几个搜索山头,但是抗联战士们没搜索、警戒就一个个睡了过去,直到大队人马到来。
如果抗联战士们放出警戒线,他们一定能发现山下的树林中已经有鬼子与伪军在埋伏了,刘铁石傻乎乎地跑到了河边(鬼子与伪军认定他是斥候,放过了他),没发现异常,他开始向回跑。
当时天刚放亮,眼尖的小柳子一下子借着鱼肚白发现了鬼子钢盔的反光。当溜子顺着小路向山上跑回的时候,小柳子开了第一枪,枪声引发了鬼子与伪军密集的还击,抗联队伍一半还在向山上走,山顶上只有二三十人,鬼子第一排枪,就打倒了六七个。
三皮发现了溜子,正犹豫着去不去救他,七狗一脚把他从山坡上踹了下来,七狗也和身滚下,两人从山路上急降。大头忙开枪掩护,张大炮也跑进了最近的小树林,从林中向山下跑来。
刘铁石警觉地在小柳子开第一枪的时候,跳到了一棵大树后,以此为依托,反身瞄向了树林内。
当时的情况是,七狗四个人在半山,那是敌人的腹地,小柳子与七八个战士还在山顶与敌人对射,后山坡抗联的队伍刚刚赶到,正在向山上走,敌人正改变计划(在河口包围抗联的原计划被小柳子打乱了),从两侧的山腹向抗联迂回。
刘政委犯了一个战略错误,如果马上收缩,向后退却,重新集结,虽然七狗排会全军覆灭,但抗联队伍会赢得宝贵的时间与是战是走的选择,正如前面所说,他只是一个战术家,马上开始指挥队伍加快速度登山,意图占据制高点。
山顶上,两个小队的日本鬼子与十几个伪军已经冲了上来,小柳子与几个抗联战士与敌人展开了肉搏……
鬼子不顾山头上还有自己的人,开了炮,炮击覆盖了山头,并把第一批即将登顶的抗联战士也炸倒了一片,这时的敌我双方已经不再搏杀,都在躲避炮击,小柳子在火光中跳跃着。
三皮抹了一把脸上的青草与沙土,一手拉起了七狗,两个人一人一条腿,几步跳到了另一面的树后,开始射击。七狗的余光,看到了狼狈的小柳子,急中生智地大叫起来,向下不住地向小柳子挥着手。耳中又一发迫击炮飞来,小柳子纵身一跳,也滚下了山坡。
为了怕抗联起疑,山路两侧给抗联留出了二三十米的无人区,小柳子滚着滚着,头在一块石头上一撞,人几乎要昏了过去。但是他必竟顺利地到达了半山腰。
小柳子离七狗他们还有二三十米远,停下了,三皮着了急就要扑上去,这时又一个人从山上滚了下来,把小柳子一撞,他也起身向这方跑来。七狗与三皮忙举枪,向两侧的树木盲目地开始射击,掩护他们俩个。原来是大头,由于身体太笨,半滚半爬地下了山坡,刚好助了小柳子一脚之力。
山顶失守了,抗联队伍被围在了山坡上。
鬼子为了快速形成合围圈,几乎所有人都在向两侧迂回,只留下几个人在树林内与七狗他们周旋。
刘铁石跑了过来,五人聚合了。
小柳子额前都是血,大头背起了他,脖子上挂着两条枪,问七狗:“上哪?”
七狗犹豫了,是啊,上哪儿啊?
这时,后山坡上,响起了几个抗联战士的齐声合叫:“分散突围!分散突围!”原来是刘政委及时发现了困境,不顾自身安危,告诉正在满山乱跑的抗联战士们分散突围,避免全军覆灭。随后,他自己组织起二十几个战士,为了吸引鬼子火力,向山顶上进行了最后一次不顾后果地绝死突击。
鬼子被牵制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山顶附近的这场战斗,这为抗联战士们的分散,赢得了宝贵时间,据后来统计,此次战斗,突围出来的抗联战士不足五十人。
山顶鬼子的人数不多(主要怕鬼子再不顾自己人开炮),刘政委最后冲上了山坡,他没有选择再跑,而是和几个战士共同大声喊起来:“同志们,分散突围,给我们报仇啊!”
鬼子开炮了,炮声中,刘政委和几个抗联战士被烟火吞没……
山河含泪,白云徘徊,象为这悲壮的一幕悲哀……
刘德山,因为枪法极准,浑号刘炮,是梧桐河警备队的一个小队长,这次战斗他分了一个好活,守卫鬼子炮兵阵地(主要鬼子信不过警察的战斗力,伪军都不行,何况更低一等的“黑狗子”)。看着山上的战斗,他喃喃地为自己没在其中而庆幸。
突然,他发现上有几个一瘸一拐的人,折下山路,向河畔的炮兵阵地跑过来,好象是抗联。
这时的山坡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抗联败局已成,刘炮升官发财的念头刹那间冲上了脑门,“这回我可走运了,抓到这几个撞上枪口的抗联战士,也算我战功一件啊!”
他指挥着十二个警察,一面吆喝,一面向那几个人包围过去,早把防卫的事扔到了脑后。
本来七狗他们应该可以走快些的,那就能马上冲进东西两侧的树林,但七狗刘铁石一见刘政委殉难,都发了疯,三皮强拉着他们,才走下了山坡,刘铁石知道渡口肯定有埋伏,几个人半路折向了河的下游。
本来警察们如果偷袭的话,稳可以干掉他们几个,但是警察必竟不是战斗部队,没有什么战斗力,更谈何战斗经验,包围是包围了,但是没人想先开第一枪,反而开始了吆喝。
也难怪,警察维持治安,靠得就是吆喝,这也是这些伪警察的“强项”,呼喝几声,一可以壮胆,二可以恐吓人,何乐而不为呢,但可惜,这次他们迎头撞上的,正是几个满心仇恨的抗联勇士,何况还有疯了一样的七狗与刘铁石。
吆喝了好几声,没动静,一个警察刚一长身,就被七狗一枪送上了西天,黑狗子们这才知道遇到了茬子,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树林里的灌木一阵晃动,三皮又抢了上来,两个警察一照面就被刺死一个,另一个刚要跑,被三皮一枪也打倒了,但是他的一声惨叫,更加深了这些警察的恐惧,大家齐生逃跑之心,把目光投向了刘炮。
刘德山心有不甘,这到嘴的美食,怎能放弃,他张起枪,警觉地开始向前搜索,头一歪,无可奈何,几个警察只好跟上。
一个警察走着走着一脚踩到了一根枯枝,响声传来,七狗一枪打进树丛中,那个警察腿上中弹,趴了下去,灌木一阵晃动,七狗与溜子两条枪同时开了火,把那个警察打成了马蜂窝。
这回谁也不听刘炮的了,几个警察转身就跑,七狗溜子三皮大头四支枪开了火,一枪一个准,大头都打倒了一个。
刘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包围着他,他狡猾地伏了下来,把二十响的快机扳到了底,向着前方突突地一下子打光了弹匣,才开始飞奔而逃。
溜子一跤跌倒,两条腿各中了一枪,七狗指向刘炮跑的方向,不停地射击,但是刘炮这小子倒是一个逃命的“高手”,迂回几下,就穿出了林子,渐渐跑远。
这时,小柳子醒了,向大头示意,要过了狙击步枪(大头始终背在身后),瞄准刘炮,开了一枪,这时刘炮已经跑到渡口,一头抢在了草丛中,没了踪影,小柳子叹了口气。
这是这支狙击步枪被修复后的首次射击(行军中是夜间,小柳子用得还是三八式步枪),小柳子还不太熟悉特性,加上大头新刻的膛线也未必准确,小柳子失手了,只击中了刘炮的腿部。
(正是这个刘德山,由于玩忽职守,被鬼子撤了职,又残了一条腿,竟然混进了抗联赵尚志的抗联小分队,最后是他从背后枪击赵尚志,才导致了赵尚志司令重伤被俘,但他也被赵尚志司令回枪击毙。)
七狗他们接近了炮兵阵地,阵地上只有几个鬼子手中有枪,小柳子刚架起枪,一个伪军扛着枪接近了炮阵地,竟然是张大炮。
张大炮从山头就直接跑进了树木,树林里的鬼子见了他的伪军装束(他还穿着伪军军装)没理他,他也偷袭干掉了一个鬼子,夺到了一把枪(由于刚加入,原本还是伪军,抗联没给他配枪。),当山头被鬼子两次炮火覆盖,这小子竟然直奔炮兵阵地,想偷偷把炮兵阵地炸掉,他走的是大道,先到河口,顺河而来,所以跟七狗他们脚前脚后就到了。
鬼子看到走近了的张大炮,起了疑,这小子没有帽子(抗联战士极反感伪军,他把帽子扔了);还端着一把三八式步枪,但他腰上没挎三八式的弹盒,鬼子哗的一声拉开了栓,指着他哇哇地叫着,这时,小柳子的枪响了,七狗、三皮、大头连受伤的刘铁石都开了枪,阵地上大乱,几个鬼子没作什么有效地反击,就开始四散逃跑,小柳子的枪这回找到了感觉,熟悉了性能,一枪一个,打倒了四五个鬼子。
张大炮马上调转炮口,大头上弹,几门炮向着河口的鬼子与河对面鬼子的山炮阵地一阵乱轰。由于西面山上山下现在枪声不断,鬼子没发现迫击炮阵地已经易主,身边的步话机一直响个不停,三皮一把拿起来,他没用过,话筒太靠近耳朵,听到电话里鬼子哇哇大叫,震得耳朵痛,可能是鬼子想告诉他打错了,三皮呸的一口,“日本人”扔下了耳机。
好一会儿,兴奋地象发了疯一样的张大炮才被三皮拉住了,“行了,大哥,咱撤吧!”
“急啥,还有这多炮弹,山炮又打不着咱们(距离太近了)!”
“一会山上的鬼子就回来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张大炮这才合力与大头把几箱炮弹集成了几堆,倒空一发子弹中的火药,点燃了炮弹箱,几个人快速跑到了河边,借河岸半人高的蒿草的掩护,向下游跑去。身后,炮弹的爆炸声一会儿一声,远远传来,回头一看,鬼子迫击炮阵地上,已经腾起冲天的白烟。
十八章:重渡
七狗小队转过了山脚,刘铁石期间已经疼昏过去了两次,大家集体决定休息,三个重伤员这才喘了一口气。
小队中小柳子满头是血,刘铁石基本已经不能走动,三皮与七狗的腿也是一步一瘸,大头几天前的硬伤,一直咬牙挺到现在,唯一健康的,就剩下了张大炮一人,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每一个人,十分辛苦,感动得一向小心眼的三皮,都对他赞赏有加。
天傍黑,七狗望了望溜子,指向对面的群山。
刘铁石想都没想,一声“要的。“就决定了小队的去向,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七狗小队的成员了。
过河时,小柳子一头先下了水,他实在想借水清醒一下昏昏沉沉的头脑了,三皮游了过去,看住衣服与枪,小柳子返回要接溜子,刘铁石骄傲地说了一句:“不用了,老子十岁的时候就能游过湘江,知道哉!“通的一声也下了水,小柳子与张大炮一同返回,七狗与大头面面相觑,犯了难。
七狗牙一咬,抱起岸边的一块石头,缓步走进了河里,大头战战兢兢地看着河面,好一会儿,七狗的头露出了水面,回头向大头做了一个鼓励的鬼脸,大头也抱起石头,下了河。
大头挑的石头有点大,有点吃力,大头下了河之后水一浮,石头轻了不小,大头一高兴向前迈了一大步,没想到水一下就过了顶,大头连口气都没憋,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他跳到水面呼了一口气,石头就扔了,想再回河底走就沉不下去了,加上河里的石头把脚一绊,他开始大力在水里挣扎。
小柳子扑通地一声跳下水,向大头游去,众人乱成了一团。
直冲下了二三里,小柳子才止住了大喊大叫乱挣扎的大头,两个人刚上岸,上游的枪声就已经密集地传来了。
对岸的伪警察巡逻队,被大头的叫声惊动,摸到了河岸,发动了攻击,七狗光着ρi股就开始还击,张大炮这回也不能幸免(他也没衣服)随着加入了战团。三皮一甩手扔出了两枚91式手榴弹,爆炸的轰鸣在黑夜中传出很远,他扶起躺在岸边的刘铁石,快步跑进了蒿草中。
七狗与张大炮边还击边撤,也没入了柳树深处。
警察攻到河滩,开始搜索。
那年月警察没有手电,警察开始点起火把,但是正是秋天,树木还没干透,也就是一点火炭,能照亮几米远的地方。
一个警察在河滩上发现了衣服包,不一会儿,警察聚拢了,警察队长拿起狙击步枪看看,没见过,但是瞄准镜上的文字明显不是日文,他一惊后大叫起来:“老毛子(苏联人)来了!”
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特殊情况,当时的中苏边境上,苏日双方也是剑拔驽张,见追捕的人没了影,警察也不敢冒黑搜山,队长指着两个警察下了命令,“去司令部报信,我在这坚守阵地。”他说。
两个警察看了看周围的黑夜,有点心虚,“队长,再派两个吧,我们四个人去,要不万一……”
警察队长往地下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乌鸦嘴,刚才的人都已经吓跑了,快去!”并瞪起了眼睛。
两个警察万不得已,战战兢兢地上了路。
刚走两步,一个警察就摔了一跤,另一个警察没头没脑地开了枪,河滩上又是一阵大乱,警察开始向四下胡乱射击。
远处灯光闪耀,鬼子的巡逻队向这边走来,情况十分不妙。
七狗与张大炮没有办法,转身进入林子,向山脉深处跑去,跑出三里多地,七狗向着天上连开了两枪,他在给小队的其它人指示方向。
清晰的两声枪响,告诉了小柳子与大头他们的方向,小柳子拉起大头,向山林深处急奔。
匆匆赶到的鬼子,也听到了枪声,但要他们马上搜山,他们也没这个胆,但听了警察队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如何如何与苏联军队进行了激战,望着手中的狙击步枪(鬼子兵也不全是知识分子,农民与文盲的比例也是大大的)鬼子队长也没了主意,日本兵固守待援,警察向山上搜索,他下达了战斗命令。
警察队长一脸苦水,真想抽自己两记耳光,但没办法,话说出去了就得挺着。万般无奈,他带着几个伪警察虚张声势地向山边的树林进发了,半个时辰过去了,队伍才走了不到一里半地。
七狗决定不再退了,这是小队的集合地,他得守住,不管多少人来,他必须守住,否则小队就会失散,就会被鬼子与警察一个个击破,何况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他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警察的吆喝声远远传来,七狗与张大炮在树木中向警察的队伍迎去。
最后一个警察走着,突然脚一紧,被人一下撞入了沟中,哗的一声,十几个警察全部卧倒,半天没有声音,一个警察扔过去一个火把头,看见那个沟里的黑狗子脸上,已经血肉模糊(那是七狗的枪托捣的),早已经没了声息。
七狗在暗处,黑狗子在明处,让警察队长极度恐惧,他们马上在土里摁灭了火把头,借着微弱的上弦月光,四处打量。一个警察慢慢抬起身来,想在一棵大树后隐蔽,好能四下看得清楚些,这时他的身影,在树边成了一个轮廓,砰的一枪,他倒下了。
枪口的火光暴露了张大炮的位置,几个警察向他所在地开了枪,枪声中,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跳跃着跑了,几个警察不由自主地揉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那个白白的是什么东西?!
张大炮没法子,反身向山下迂回,想再回到七狗身边,走出半里地,胸口也挨了重重一击,一个同样的白影一头把他撞倒在地上,骑上他身子,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大头……”张大炮好容易憋出一句,及时制止了要下死手的大头。
小柳子扶起了大炮,“你个山炮,看我没穿衣服还下手,不是自己人谁能光ρi股上山!你他妈的这脑袋也真够劲,这一下子……”大炮痛苦地说。
大头不好意思地想上前给大炮揉揉胸口,张大炮一把退开了他。
这下子警察谁也不敢再动了,不一会儿,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被放上了天,警察在呼唤支援。
山脚下的鬼子巡逻队长终于等来了另一支巡逻队,两队鬼子合为一体,加上十几个伪军,不顾山深夜黑,发扬“武士道精神”,向山林里进发了,河滩上反而一时静了下来,只剩下二个伪军,在等着大队鬼子的到来。
山上的警察在苦等了半个时辰后(鬼子也是小心翼翼),与鬼子合兵一处,但面向四周黑沉沉的山林,谁也不敢再落单了。也是,这几十号人,分散到这茫茫的山林中,实在过于渺小了。于是鬼子作出了一个英明的决断:“固守待援。”
鬼子成了团,再打就脱不了身,四个赤条条的抗联战士着了急,他们只有三条枪,几发子弹(子弹带在衣服里包着,没空拿),七狗急得眼睛如同冒了火。
张大炮想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鬼子不动,为啥咱不回去!”
小柳子得他一言提醒,兴奋地把眼光转向了七狗。
“三皮和溜子两个人就一条好腿,不能走远,咱往回走,天黑,鬼子不敢搜山!”
“还是大炮兄弟脑袋好使,咱回头找三皮他们去吧!真是聪明!”大头在赞叹。
张大炮低吼着:“去你妈的,大头,今天这一撞老子记你一辈子,少给我拍马屁!”
四个人回头向南下山,但是走了一个大弯,路上又遇到了两队鬼子,他们都避过了。
回到河滩,七狗傻了眼,河水清静,灯火全无,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啊,鬼子上山,这怎么也得留下几个指示方向的,人呢?”大炮迟疑着,忽然他对大头说:“大头,你去河里再扑腾几下,但别喊,中不?”
大头吓了一跳:“干吗,我连衣服都没有,多丢人!”
“去你的,黑灯瞎火,谁能看见你,你去不去?去了今天你撞我这一下咱就一笔勾销,不去,哼哼!”
“我掩护你!”小柳子也说。
朴实的大头没办法,刚要往河滩走,七狗早就跑到了前头,必竟有一定的危险,他不想让大头赴险。
大头当仁不让地要追七狗,两个赤条条的身影在草丛中闪烁。
两个人扑腾一下又下了河,七狗反复击打着水花,声音传出去好远,但好一会儿,没动静,大炮与小柳子垂头丧气地也跑来了河边。
几个人正绝望之际。
一个声音从岸上的草丛中低低地传了出来:“格老子,几个疯巴又跳到河里做啥子,小声点好不好!”
“溜子!”几个人忙跑到了岸边,一棵柳树丛后,半躺着刘铁石的身影。
“三皮呢?”
“它去抢衣服,龟儿子咱们四个赤条条,要吓得小日本儿要命嘞!”
“怎么那么慢才过来,吓死我们了。”小柳子说。
“咋个慢,我走不了,半天才从那边草里爬到岸边,你们这么高声,几里地都能听到,还说老子慢,有没点良心哟?”
小柳子抱住了他,两个小战友经历了一场小小的离别,情谊又更靠近了一层。
三皮跳着往回走,一见七狗他们,呆住了,“怎么回来了,我们还要去找你们呢!”说完又露出了哭笑不得的面容,“两个狗子都被干掉了,但只有两套衣服……”说完双手一摊。
小柳子眼尖,一眼见到三皮手里的狙击步枪,“哪来的?真有你的!”
“鬼子来来去去的,可把我吓完了,最后只剩下两个狗子,他们不敢在这呆,借口要回去送枪,就要回河口,我就跟他们去了!这不,有借有还,公平!”三皮满不在意地吹着。
七人又聚齐了,怎么办?北岸留不得了,这一闹,好几拔鬼子进了山,明天北岸沿河肯定封锁,再往北,就进了鬼子圈子,成了鬼子在暗,七狗小队在明,不能往北去了,可上哪呢?
刘铁石望向七狗,七狗却把目光投向了刚才表现出有过人才智的张大炮。
大炮有些得意了,他咳了一声,“不如再回北岸,上小山,鬼子昨天刚打完,人肯定不多,咱随河往上走,那里能过咱就在那里过河,再接着向北!”
大家没什么意见,又开始一天的第二次过河。这次大头小心了,顺利地回到了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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