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出生地是一个名叫马山镇的地方，在一条小巷中一户大别院里。家中有兄弟妹八人，老大周龙快谈嫁娶的时候，我的母亲才被怀上，属六妹，称金凤。那是一个超级大家庭，人口多，而且富有，在当时的马山镇里却算普通。
马山镇不是管辖了很多村庄的镇，只是一个村庄，仅住着百来户人。以前靠养马为生，以马耕种，后来马匹越发多养，一些经马商便知晓了那么个地方，那里的人们便借着马富裕起来了。再后来，马山镇的老一辈负责人，为了纪念村庄的兴旺史，筹资筑建了城楼，在楼顶上还竖了一匹飞腾的小黄马。小黄马属黄金打造，虽经风雨几十载，仍未改当年时色。现在的城楼，已经成了重点保护物。
母亲的大家庭也是在那些马商入马山镇的时期，发起的家。而且借着马的品种色泽，走先致富。因致富便有了所谓的身份，于是像其他的家庭一样，请了几个终老死的养马者，负责所有马匹的日常用料。
那样，过了十多年后的一天，金凤家的一名老长工病死了。我的爷爷带着父亲去了，用木板车把他所有的“财产”（硬硬的尸体）从金凤家拉了出来，在回家途中的一个山岭上，埋了。后来，经过很多年后，我的父亲才知道埋掉的人是自己父亲的一个远亲，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爷爷和父亲拉着木板车走出周家的时候，车后面竟跟着一个哭泣的女孩。她跟着木板车一直走，周家没有人拦住，我的爷爷便越发觉得奇怪。可是死去的人让他心里的悲痛，容不得他想那么多，直到死者入黄土。她说叫金凤，经常跟贾爷爷（死者）一起放马，待她很好，如亲人一般。她答应过，如果哪天他死去，要是没有人帮他料理后事，便请人把他埋了。
听她那么一说，我的父亲不禁多看了一眼，与自己同龄的这位周家小姐。满面泪痕，楚楚可人，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周家小姐也记住了眼前的这位同龄男孩。
之后的两年里，我的父亲经常到马山镇帮忙做临工，经常看到周家小姐躲在暗处看。有时，他们互相对望的时候，心里都会产生莫名的感觉，而当时只能对笑一下。他们都不知那是为什么，有时几天不见面心里都会禁不住想着对方，想着什么时候会见面，想着什么时候能说一下话。这种痛苦的相思，最终决定了父亲的行动方向。如果马山镇需要临工，他就会出现，周家小姐也会想尽办法出门，可是只能在远处偷偷看着对方。即便这样，他们也都心满意足了。知道对方都好，自己就好。
藏在纸里面的火，包住的只是一时，终有一天会被人看到。周小姐的心思，终归逃不过周家母亲的眼睛，逃不过周家父亲的反对。那些天，周家小姐几天不见我的父亲，她相思成疾的时候，终于被发现了。起初，看病的医生给周家小姐把脉，没把得出原因，就胡乱开了一副安神的药。后来，周家小姐的病不见起色，周家父亲以为是中邪了，便把当地最最有名的去邪大师请到小姐闺房里，做了场法事，最终还是没有效用。
经过这番那番，村庄里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有长者劝周家父亲还是准备后事为当。听他们都那么说，周家母亲伤心过度昏到了几次，醒后一直守在周家小姐的床边，哭诉老天爷要开眼。周家父亲则对外扬言，如果谁能医治好她的女儿，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周家二老共载几十年了，对什么都看淡了，只有孩子在他们眼中比什么都重要。而周家其余的几个孩子就有了怨言。他们认为自己也是周家的孩子，凭什么到头来都只为了六妹一人，散尽财产。二老很痛心，自己辛苦一辈子换来了孩子的成长，没想到孩子们却只看中了二老辛苦一辈子的成果。
也许是家财吸引了人，半个月以来，周家可谓门庭若市，落绎不绝。当中，的确有的凭真本事，有的有祖传密方，但很多的也是来碰运气或目睹周家小姐的芳容的。半个月后，来登门的人越来越少了，周家小姐非但没人能治好，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以至不能下床。二老则从心上受到了十八般煎熬，女儿没治好，其余的孩子造了反，把大部分的财产分了，并搬出去住了，扬言老头子太绝了，死了也不会回来看一眼。
无奈，二老把仅剩的财产置办了女儿的后事。这事，传出去之后，又有人议论了，说早该这么办不就好了，非得家财散尽人背离，何苦呢？这回，二老无话可说了，他们觉得没必要去计较了，反正迟早是死，不如跟女儿一块去，到时也有伴。
我的父亲，怕别人说他也是为了周家的家财，在那半个月以来没有再踏入马山镇。后来，听人说周家小姐可能真的没救了，他想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眼周家小姐，说出自己心里面想的，即使她快死了，不后悔。于是，在周家其余的孩子都搬出别院后的一天，我的父亲出现在了周家的大门口。他站了很久，一直没踏进去，抬头看着周家的长工站在高脚梯上挂完大白花，也没进去。周家的长工觉得奇怪，走上前跟他搭话。
“嘿，小伙子。你来晚了，周家被分光了，周家的小姐快死了。走吧，走……”长工摇着头很伤心地进去了。
父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被误以为是前半个月来的那些人，感到很可悲。可已经到了门口，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呢？就算他们也一样认为，无所谓了，只要能见到周家小姐。带着这样的想法，我的父亲终于踏进了周家大门，被长工领着去见了周家二老。他们看到是父亲这样的年轻人，以为不会有什么奇迹，所以很失望地让长工把父亲请出门。我的父亲听懂了周家二老的意思，当时不知怎么想的，“扑通”跪倒在他们面前，说无论如何请让见小姐一面。周家二老不敢抱希望，但见我的父亲那么诚恳，被他征服了。
这样，父亲被带到了周家小姐的闺房里。周家小姐睡着了，长工走了，周家二老没跟来。他们还在思考着，奇怪的青年的行为出于何种目的。周家小姐闺房里，只留父亲站在远处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憔悴的样子。他心痛起来，哭了，哭着哭着哭出了声音。周家小姐被吵醒了，但没睁眼，想喝水。我的父亲倒了杯水，把她扶起来，让她喝下。周家小姐可能感觉到了不是长工，睁开眼看了一下，之后不想闭上了。二颗心终于又见面了，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相思，她一次跟他诉了出来。他们聊了很久，周家小姐也像好了很多似的，一直有说不完的话。父亲也很高兴，知道周家的小姐心里也有自己。这次造访，虽然需要背负很多人的误解，可他觉得值了。
周家二老看到年青人从女儿的房间里走出来后，女儿脸色好看多了，心里更奇怪年青人的手法，可惜他们没跟来，不然一切将勿需猜疑。自父亲走出周家大门后，周家小姐病情有所起色的消息传开了。年轻的不禁猜测父亲到底有什么密招，居然能够把周家小姐治好。他们忌妒，但更多的是无奈，为何不是自己？老的则说那就好了，老天爷开眼了。周家兄弟妹则急了，他们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如果六妹治好了，他会想办法把家财找回来，到时他们会一无所有。商量之后，他们找人把我的父亲休理了一顿，还口出狂言，说多管闲事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后来，我的父亲征同了自己父亲的意见，决定把周家小姐娶回来，不管生与死。当我的父亲向周家二老提亲的时候，他们欣然同意了，知道女儿跟着眼前的年青人生活的话，日子会过得好的。他们还打算，把剩下的家财作为嫁礼。父亲断然拒绝了，说只看中周家小姐，其余的不需要了，即使以后有困难也不会向周家人求助。他是说给周家其他的兄弟姐妹听的。
这是他为他们的爱情许下的诺。为了我的前途，我的父亲不得不拉下面子，决定前往马山镇寻求母亲的几位兄长帮助。虽然不管是否能够在他们那里得到支助，可我不希望父亲当初为了幸福许下若，而今要动手打自己的嘴巴子。如果早知道是那样，情愿……书包 网 想看书来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