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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江陵容氏传 > 第四十六章秋风秋雨愁杀人

第四十六章秋风秋雨愁杀人

林妈妈凑了过来,眼睛里现出一丝狠辣来:“姨娘的意思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说:“将李姨娘肚子里头的孩子做了,嫁祸给随云苑?”

“姨母现在的的便是子嗣,若是能将李姨娘肚子里那个除了,又将这祸水引到随云苑去,那便是一举两得”贾安柔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手腕:“就要看这把杀人的刀好不好使了”

晚上李英娘坐着她爹赶着的骡子车进了城,走到容家后门,那边已经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候在那里,见着李英娘从骡子车上下来,那婆子赶忙从园子里边走出来,搀住李英娘的胳膊:“姨娘,你可小心些,可要注意肚子里边的孩子”

李英娘愕然的抬头望了下,那婆子笑道:“我是夫人身边的月妈妈,夫人指了我和秋草来照顾姨娘的起居,姨娘且跟我们走罢”

李英娘的爹见闺女才进容家的门便有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心里也是开心,咧着嘴朝月妈妈笑了个不停:“还劳烦妈妈多多照顾”

月妈妈嫌恶的看了李英娘的爹一眼,不消说这个可是没赏钱的,所以也不站在那里等,和秋草搀了李姨娘便朝月华居走了过去月华居是容家一处偏僻的院子,算得上是客房,容夫人今日下午让人简单的打扫了下,把那里腾了出来给李英娘住

至于服侍的人手,容夫人想了又想,月妈妈算是个得力的,派她去随云苑倒也探听了不少消息,可现在随云苑紧得跟铁捅般,一滴水都泼不进,还不如把她抽了出来去服侍心来的李姨娘,免得自己又要花钱到牙行去找人

月妈妈自从嘉琪死后良心一直不安,虽然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可直觉告诉她这事该是碧芳院做下的,晚上睡觉有时都很不安稳,经常梦见五少爷伸着小手在叫唤月妈妈心神不宁,总是想要从随云苑里调回去,消能活得轻松些今日里夫人将她找去,说容家会新来一个姨娘,住在月华居,派她去做月华居的管事妈妈:“你名字里边刚刚好有个月字,不正是合了月华居的名字?”容夫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今后这月华居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着李姨娘,她肚子里有我的金孙,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听到自己被提拔做了管事妈妈,月妈妈一颗心欢喜得很,唯唯诺诺的应了,去随云苑和季书娘道别,顺便拿自己的衣裳零碎物事走出随云苑的大门又回看了一眼,心里想着三少­奶­­奶­真是个好人,只可惜自己一时财迷心窍替碧芳院的贾姨娘传了话,害得五少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总得替三少­奶­­奶­做些事情良心才会安稳些想到此处,月妈妈撩起衣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大步向月华居走了过去,以后可得留心着,看看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三少­奶­­奶­

将李英娘接进了月华居,月妈妈看了看这位新来的姨娘,见她长得虽然还算不错,可却远远及不上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那全身的乡土气息更是让她看了就想摇头,也不知道三爷怎么就看上她了,整个就一村姑,月妈妈心中嘀咕,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容:“姨娘,先歇着罢,过不久便会有人送宵夜来”

李英娘眼珠子转了个不歇,将小小的月华居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心里极是满意,想到自己家里的那土砖屋子,哪能和这里比!她坐到酸枝木的扶手椅上放软了身子:“妈妈,你说我要不要先去拜见三少­奶­­奶­和那位贾姨娘呢?”

月妈妈一怔,这位李姨娘可真能折腾,去拜见三少­奶­­奶­做什么,给她添堵不成?她赶紧摇了摇头:“姨娘,还是早些歇息罢,现在都是戌时了,三少­奶­­奶­身子不大好,早该歇下了的”

李英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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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贾安柔平白挨打

( 天气渐渐的冷了空中的乌云积得越来越厚,团团的堆在那里厚厚的如一床烂了的棉花絮子一般路上的行人衣裳也穿得越发的厚实了可即便是穿着大棉袄,依然挡不住那刺骨的寒风

“这一年又要过了”飞红手上飞针走线眼睛望了望那­阴­沉的天­色­:“族学退,姑娘也不用去念书了这会子还在床上睡得香呢”

秋云凑了过来看了看飞红手上的那幅绣布,啧啧赞了两声:“你这手儿就是巧才学了多少日,便绣得像模像样了”回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房门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这下子总算是好了,姑娘有了这个打算以后咱们家­奶­­奶­可有事情做了,也不心里总是想着五少爷了可喜的是来了个李姨娘,碧芳院那边不得安生了!”

话音刚落,外边便传来了敲门声,飞红将绣布放在了一旁,朝秋云挤了挤眼睛:“莫在背后说人闲话,你瞧瞧,刚刚说到李姨娘,她便来了!”

这李英娘自从来了容家,那可是对季书娘毕恭毕敬,因为她打小便是在田庄里长大,见着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总是有几分畏惧再说李英娘的爹也再三交代她,进了容府就是去享福的,切勿为着一些得不到的东西去动什么歪门邪念,三少­奶­­奶­就是她的主子,千万别以为容三爷现在宠着她便想爬到三少­奶­j□j上去

进容府第二天,李英娘起了个大早便想去给容夫人请安,却被躺在被窝里的容三爷给喊住了:“英娘,你去哪里?”

“我想去给夫人请安”李英娘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心里爱得很,今日早上起来,月妈妈便给她送了两身衣裳进来,说是三少­奶­­奶­派人送过来的,李英娘见那衣料儿柔软得很,衣襟上还有金线绣的花边,拿着摸了又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穿上这样的衣裳月妈妈帮着给穿上,不住的赞着姨娘真是生得俊俏,听得她越发的洋洋得意,一心想穿着这衣裳到处去走上一走,也好让容家的人见见新来的姨娘

“你别去了,姨娘进不了主院,我母亲是不会见你的”容三爷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你就到园子里边转转罢”

李英娘被容三爷这话一说,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后来转念一想,自己爹说过,姨娘其实也只是个丫头,不过是比丫头过得要好些,又快活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究竟自己还是过上了想过的生活今日秋草从厨房那边接过来的早饭除了好喝的粥,还有金丝烧麦,鹅油酥卷,还配了汤和小菜,先前在家,早饭能吃到白面馒头都是摊上好事儿了

“那我去随云苑给三少­奶­­奶­请安”李英娘眼睛转了转,一手将月妈妈拉缀“三少­奶­­奶­该会见我罢?”

姨娘给正室太太请安那可不是应该的?月妈妈也没有阻止,跟着李英娘便往外边走李英娘倒也记­性­好,昨晚摸黑走了一趟,今日仍然能认得路走到一个岔路口,她想了想,便往左边走了过去

“姨娘,错了,随云苑该往右边去”月妈妈心里得意,见李英娘一路向前,还以为她真认识路呢,没想还是走错了

“哪里错了,我先去碧芳院喊了贾姐姐一起去”李英娘站在那里,说得极为认真:“她不懂礼仪,我该去提醒下她”一边说着,顺手拉了拉新衣裳,顺便把那个赤金绞丝手镯抹得低低的,昂着头飞着一双脚儿往碧芳院那边去了

月妈妈张着嘴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新来的李姨娘真是不按理出牌,照着常理儿,贾姨娘得势,她不该巴结着那条线儿上去合着踩三少­奶­­奶­?即便不愿意去巴结奉承,也该避着贾姨娘的风头才是可她倒是好,竟是逆着风行事,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可毕竟这位姨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夫人在意的金孙,怎么也不能有半点闪失,月妈妈没有时间多想,拔腿便跟了上去:“姨娘,你等等我”

贾安柔起床还没多久,正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拉着淑华的手和她说着话儿,胸口闷得发慌,总觉得浊气郁积在心里头,怎么也散发不出来

“姨娘,月华居的李姨娘过来了”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听到这句话,贾安柔更是不舒服了,皱着眉毛道:“告诉她我生病了,不见客”

“哎呦,我可不是客人,咱们是姐妹,贾姐姐为何如此见外?”贾安柔话音未落,李英娘的声音却接着响了起来:“贾姐姐,我怎么瞧着你身子挺好,不像是生病了的涅?咱们一起去给三少­奶­­奶­请安罢!”李英娘一步跨了进来,瞟了一眼贾安柔,得意的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角儿,一心想让贾安柔看到她的新衣裳:“我初来乍到也知道该要守礼,贾姐姐来了这么多年了,自然更是明白这个礼儿”

贾安柔本来还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现在听着李英娘这话,心里的火气怎么也消不掉,就连一个乡下丫头都来对她指手画脚了不成?她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李英娘面前,见她一张年轻的面孔,心里的嫉妒怎么样也忍不下来,举起手来对准李英娘的脸就是一个巴掌:“我还用得你来教训不成?”

李英娘在乡间历来就野惯了,自小就是和伙伴们打架长大的,哪里能吃这个亏?当下便叫着跳起来抓住贾安柔的头发,一只手便往她的脸上招呼了过去李英娘是做惯粗活了的,手劲儿大,贾安柔被她抓着扇了好几个巴掌,头发也被扯散了,狼狈不堪

淑华见母亲被打,急得直跳脚,喊着惊得杵在一旁的林妈妈道:“还不快些帮着我娘去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冲了上去,伸出脚就去踢李英娘的肚子昨日里头她知道了父亲又要有姨娘了,因为那姨娘肚子里头有了父亲的孩子——踢死这个贱人,淑华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再不济也该踢掉肚子里那个孽种!

月妈妈在后边跟着进来,赶紧冲到李英娘面前,生生受了淑华几脚,怎么能让姨娘肚子被踢着,宁可拼着自己挨上几脚也就算了李英娘见林妈妈和淑华都围了过来,这才想着这里是碧芳院,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外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进来了,自己可会吃大亏于是扯着嗓子喊道:“贾姐姐,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比你年轻美貌,故意支使着三小姐来踢我的肚子,难道是想要将三爷的种给踢掉不成?”

贾安柔听着李英娘说自己嫉妒她年轻貌美,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直直的倒在了美人榻上,淑华和林妈妈被这变故惊到,赶紧扑过去看她,李英娘也逮了这个空挡带着月妈妈从贾安柔的内室里逃了出来

走到碧芳院外边,李英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位贾姐姐也太不知礼数了,怎么能不去给三少­奶­­奶­请安呢,我只说了这个礼儿,她便翻脸了”

月妈妈跟在她身后,心有余悸,看着李英娘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涅,的的劝告道:“姨娘,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小腹有没有坠痛的感觉?”方才在贾姨娘的内室打斗了一超她还真的李英娘肚子里头的孩子

李英娘摸了摸肚子,望了望月妈妈:“没有 ... [,]

(什么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还跳了两下:“你瞧,这不好好的”

月妈妈吓得一张脸都黄了,拉着李英娘连声喊道:“姨娘,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再乱跳了,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条命还不够赔的!”

李英娘白了月妈妈一眼,咧嘴笑了笑:“我肚子里头的孩子掉了那是我的事情,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咱们赶紧走吧,三少­奶­­奶­该起来了,我得好好向她道谢,身上这衣裳可真是­精­致,我这辈子还没穿过这样的好衣裳呢”

林妈妈掐着贾安柔的人中好一会儿,她才悠悠的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就见淑华趴在美人榻边哭哭啼啼,一双眼睛都肿了,不由心痛,拉住淑华的手道:“娘没事,你别哭”

淑华抬起头来抽抽搭搭的说:“那个新来的姨娘怎么这样凶,竟然到咱们碧芳院来打人,她难道是有人撑腰不成?”

贾安柔吃力的坐了起来,望了望林妈妈,朝她招了招手:“你去打听下月华居是谁在照顾这位李姨娘?她这般猖狂,只知道一味的去捧随云苑的场子,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咱们也不能由着她侮辱了去,总得想个法子,一石二鸟,借刀杀人”

淑华趴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扑闪着眼睛道:“娘,你是不是要将那个李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给弄没了?”

贾安柔一怔,没想到淑华耳朵这么尖,自己细细的和林妈妈说话都被她听到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尴尬:“淑华,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出手教训下她,让她吃点苦头,下回也知道要对娘恭敬些”

淑华撇了撇嘴道:“娘,你也太老实了,按我说,就该去将那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上次随云苑那边生了个弟弟,祖母三天两头往那院子跑,父亲也去看了几次,好不容易那弟弟死掉了,难道又要来个争宠的?”淑华得意的朝贾安柔点了点头:“娘,我方才就抬腿想使劲踹她的肚子,可恨被那婆子拦住了!”

看了看淑华那张得意的脸,贾安柔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道:“淑华,若是今日你将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揣了下来,到时候这个罪名可是背定了,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后切勿要这样做了”见淑华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贾安柔靠近了她一些,小声的教导道:“凡是想要做一件隐秘的事情,务必要将各种后路都想清楚,自己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光凭鲁莽是不行的”

淑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手攀上了贾安柔的胳膊:“娘,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脸凑过去撒娇,蹭到了贾安柔的脸孔,引得她好一阵疼痛,伸手轻轻抚摸着有些肿起的面庞,贾安柔恨恨道:“真是在田庄做惯粗活的,力气也忒大了些!”

54观姨娘围炉闲话

( 随云苑里甚是热闹一屋子的人坐得满满登登

听说昨晚新姨娘进府,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心里惦记着季书娘生怕她受了委屈所以两人约了一大早便过来陪季书娘说说话,也好宽宽她的心

两人领着女儿身后跟了一群丫鬟婆子来到随云苑才敲了几声门,就听到里边一阵踢里踏拉的声音还伴着飞红娇软的话语:“姨娘,怎么就来了这么早?­奶­­奶­才刚起床呢!”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只是称奇,听飞红这么一说貌似这位姨娘竟然是打算今日早晨给季书娘来请安的?飞红见两位少­奶­­奶­那神情,抿嘴一笑将她们迎了进来:“昨晚李姨娘就来给­奶­­奶­请安了呢!”见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的嘴半天合不拢又添了一句:“穿的是大红的衣裳!”

容大­奶­­奶­撬春华的手急急忙忙便往里边走:“我可得去问问书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位新来的姨娘真是让人看不透!”

容二­奶­­奶­没有容大­奶­­奶­那般­性­子急躁,只是拉着夏华慢吞吞的在后边走着,细声细气道:“大嫂,你走这么快作甚?等我进去再听一遍可不厌烦?”容大­奶­­奶­回头瞥了她一眼:“旁人听着还以为你是个凡事不上心的,其实你可不会比我少­操­心!”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的打起帘子钻进了内室

秋华见着春华夏华来了,欢喜得紧,又逗弄了下由­奶­妈抱着的冬华冬华今年三岁了,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逗得大家不住的笑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围着那暖炉坐着,听着飞红和秋云两人绘声绘­色­的说着昨晚李姨娘的事情,不住的啧啧称奇,心里对这个新来的姨娘极为好奇,她们两人是在高门大户里头长大的,鲜少见到庄户人家的女儿,听到粗俗处,咯咯的笑了个不停

“秋华,你还叫人送去了两套衣裳?”容大­奶­­奶­望着秋华直点头:“你倒是好算计,想要借着李姨娘去杀杀碧芳院里边的威风罢?”

秋华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的笑,容二­奶­­奶­拍手叹道:“大嫂,瞧你一手带出来的便是不同,比我这闷嘴不响的夏华可机灵多了,夏华只能看到十步开外,秋华可已经是算计了一百步之远了!”

这里正说着,就听见外边有脚步声,门帘子吧嗒一响,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进门便向季书娘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给三少­奶­­奶­请安”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心知这便是那位新来的姨娘了,抬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长得倒也整齐,可通身都带着写泥土味儿,盘在头上的髻子散了一半,几缕头发垂在胸前,还有一丛头发如茅草一般堆在头上不住的摇晃

“我们日日在这园子里头,却不知道外边发髻都换了时新样子了”容大­奶­­奶­接过金枝递上来的蜜柑瓣儿放到了嘴里,望着李英娘直乐:“这便是新来的李姨娘了?你这是梳的是什么发髻,看起来可真不错,挺别致”

容二­奶­­奶­眼睛里带着笑,温吞吞的说道:“大嫂,明日你也叫人去梳个这样的,奔别人都会夸好看呢”

李英娘见着屋子里今日多了两个­妇­人,仪态万方,两人都穿着织锦袄子,下边是撒花绫罗面料的裙儿,外边还笼着狐狸毛的大衣,头上簪着的钗子上边镶着拇指大小的珠宝,耀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心里琢磨着这该是容家另外两位少­奶­­奶­了,赶紧弯腰行了两个大礼,口里连声请安,抬起头来,一头乱发便更乱了,勾着她那支银簪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月妈妈见着李姨娘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很是尴尬,赶紧在旁边解释:“姨娘刚才去碧芳院和贾姨娘打了一架,所以头发才这么乱能不能在三少­奶­­奶­这里借套梳妆的用具,重新给姨娘拢下头发?”

这番话实际上是间接向季书娘表了忠心,也听得一屋子的人惊得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这李姨娘怎么就跑去碧芳院寻事儿去了?秋华吩咐飞红去将她的梳子拿了过来,又取了些桂花头油,李英娘一ρi股坐到了季书娘的梳妆台子前边,一边从镜子里看着月妈妈给自己梳头发,一边眉飞­色­舞的将昨晚和今日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位贾姐姐实在不知规矩,我去提醒她,她还竟然动手打人我自小便和人打架长大的,自然不能吃了这个亏,所以回敬了她几个巴掌”李英娘坐在那里,嘴巴鼓得老高:“大少­奶­­奶­,你给评评理儿,身为姨娘,自然要给三少­奶­­奶­来请安的不是?”

容大­奶­­奶­忍着笑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李英娘听到容大­奶­­奶­赞同自己的话,心中高兴,扭过头来便打开了话匣子,将她爹教她该如何行事做人的话都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还歪头扭脖子弄得月妈妈好不容易才帮她盘到一半的发髻又散开,黑鸦鸦的头发披到了肩头:“我来给三爷做姨娘本来就对不住三少­奶­­奶­,自然是要在其余的地方做弥补,这礼数到场是我头一件要紧的事儿,怎么能不来随云苑给三少­奶­­奶­请安呢!”

季书娘看了看李英娘红扑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了身孕,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免得累坏了,对肚子里头的孩子不好”

李英娘伸出一双手不住的乱椰眼神很是坚定:“三少­奶­­奶­,不碍事的,我娘生我的时候头一刻还在地里栽菜呢,我们庄户人家,身子哪有那么金贵!只要是我还能走动,我便会来给三少­奶­­奶­请安的!”

容二­奶­­奶­将夏华抱在自己怀里只是笑:“书娘,这李姨娘是个实诚人,你便不用推托了,就让她来给你请安罢!只是李姨娘,你可要注意那位贾姨娘,我怕她会咽不下这口气想来报复你呢!”

“我又不怕她!”李英娘鼓着腮帮子坐在那里,一脸的不服气:“她想和我来打架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就看她敢不敢来月华居!”

这李姨娘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突然发觉容三爷这次纳了姨娘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情众人见李英娘一根肠子通到底,直言直语,没有那么多歪歪道道,倒也喜欢上了她,纷纷给她指点在容家该如何做才合适月妈妈在旁边听着容大­奶­­奶­提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这贾姨娘今日吃了大亏,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总要把这月华居好好守住才是

李英娘这请安的时间颇久,一直在随云苑里盘旋了一个多时辰,起身的时候,她头发上多了一支金簪子,手腕上又多了个玉镯子,连腰上都多了个小荷包儿她笑嘻嘻的朝容大­奶­­奶­等人弯身行礼:“多谢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的打赏,多谢大小姐的荷包!”全场致谢以后,她这才带着月妈妈心满意足的离开

容大­奶­­奶­望着季书娘只是笑:“书娘,这可是个活宝”

季书娘蹙眉摇头:“看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何苦来做这姨娘,跟了他……”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是鲜花Сhā在牛粪上了”

容二­奶­­奶­不以为然道:“她自己不是都说了吗,家里过穷苦日子太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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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天庇佑有惊无险

( 李英娘这一摔将随云苑摔了个­鸡­飞狗跳

秋华那会刚刚陪母亲用过早饭,正在拿着账簿子盘算开支就听外边一阵乱哄哄的赶紧带了飞红走了出去,见到李英娘正在门口骂骂咧咧月妈妈还躺在地上没爬起来,不由得一阵错愕:“秋云这是怎么了?”

“姑娘,不知道谁泼了水在这门口结了冰,李姨娘刚刚踩到上头摔倒了!”秋云紧张的望着秋华眼泪都要出来了:“若是李姨娘有什么闪失,那咱们随云苑可不是要背黑锅了吗?”

“没事没事,你别着急”李英娘弯腰拉住月妈妈,一把将她扯了起来,直起身子捶了捶腰:“就这里扭了下,其余都好也不知道哪个寻不到事情做的跑到这里泼水,闲得慌怎么不去找上路食吃!”

找上路食是江陵一句俗话儿,死刑犯处死时会让他饱食一顿,这便叫上路食,李英娘这嘴巴恁毒,咒那泼水的人赶着寻死去投胎秋华听着李英娘骂的声音响亮,中气十足,看她那样儿也没什么,赶紧叫人将她迎了进去,又打发了小丫头子到外边回春堂去请钟大夫过来看诊

季书娘得知了这事情也是心惊­肉­跳,谁会好端端的将水倒在随云苑门口?可不就是想要害李英娘?万一落了胎,还不是会算到她的头上?一时间愁得只是皱眉不语,望着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李英娘,季书娘摇了摇头:“李姨娘,以后你还是别给我来请安了现在天寒地冻的,若是在路上有什么闪失,我也脱不了照管不力的罪名”

李英娘将碗放下,抹了一把嘴巴道:“这可不行,我怎么能失了礼数?再说随云苑里边刘妈妈煮的东西甚是好吃,我可舍不得不来”

正在说着话儿,就听外边脚步声急促,门帘哗的一声被掀了起来,容夫人带着沈妈妈和两个随身丫鬟出现在门口走到里边见着李英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着季书娘劈头劈脸的就骂了起来:“你倒是心思歹毒,故意叫人泼盆水倒门口,就是想把我的金孙给弄没了,是不是这样?”

季书娘心里还在的着这问题,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想好怎么应对容夫人,婆婆便已经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望着容夫人一脸的怒容,季书娘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婆婆,这事情不是媳­妇­做的”

容夫人竖了两条眉毛,正想开口说话,秋华走上前来朝她行了一礼:“祖母,若我母亲真想害李姨娘的孩子,自然不会将水泼在随云苑的门口,谁会做这没脑子的事情呢?”

秋华这话说得委实巧妙,既然这是没脑子的事情,容夫人若还是要这般怀疑母亲,那她便是更没脑子容夫人刚咂摸出秋华这话里的味来,李英娘在旁边也大喊了起来:“夫人,四小姐说的一点都没错,三少­奶­­奶­若是想害我,哪里不能下手,还用得着在自家门口泼水让人捉了把柄?就像我们庄户人家,若是和别人有意见,想去偷个瓜摘个菜,也不会蠢到大白天就进人家的菜园子,肯定会趁着天黑才去动手的”

李英娘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扭了扭头:“我看分明就是碧芳院那个贾姐姐做的,她定然是嫉妒我有了孩子,怕三爷更宠爱我一些”

容夫人听了更是不悦,这李姨娘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贾安柔可是自己的亲侄女,温柔贤淑,哪是她说的这种人!她冲着李英娘皱了皱眉头道:“也说不定是哪个丫头婆子失了手泼了水,怎么就怪到碧芳院那边去了!”

李英娘从盘子里捞起一块绿豆酥往嘴里塞,含含糊糊道:“我觉得贾姐姐不喜欢我”虽然她不知道容夫人就是贾安柔的亲姨母,但却明白若是要将事情说清楚,自己也有责任,毕竟自己狠狠的扇过她耳光不是?

见着李英娘嘴巴里边塞满了东西,­精­神头十足,容夫人确定她没得什么事儿,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时钟大夫也跟着小丫头从外边进来了,给李英娘搭了把脉,笑着点头道:“姨娘身子很结实,并无大碍”

李英娘听了很是得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我就知道没事儿!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天天下地­干­活,听说七八个月还掉到池塘里边去过,不照样没事儿?要生得那一天她还在栽菜呢,说还没栽完就觉得肚子痛,撑着腰到家便生了!”

容夫人听了只觉得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该在家好好休养,等着产婆来的吗?”

钟大夫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替李英娘答复:“夫人,你生在富贵人家,不知道穷苦人家的辛苦,穷人家里的­妇­人,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待产?很多都是上午­干­活下午便生孩子的”

容夫人将信将疑的看了李英娘,见她确实面­色­红润,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涅,一颗心终于踏实了,可还是瞪着眼睛对季书娘说了一堆话:“以后李姨娘就别来随云苑请安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秋华正愁怎么劝李英娘不要来随云苑了呢,现在祖母开了口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于是也在旁边帮腔:“祖母说得对,李姨娘该在月华居好好休养着身子才是”

容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见着秋华她便想起那被她克死的孙子嘉琪,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见秋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心里更是不喜,带着沈妈妈便转身走了出去李英娘见着那门帘子在空中晃来荡去,吐了下舌头:“夫人似乎有些生气”

“所以你还是别来了”秋华站在母亲身边望着耷拉着两条眉毛的李英娘:“你若是想吃什么糕点,我叫人送了给你去”

李英娘听了这才高兴起来:“四小姐,你可没骗我罢?”

秋华笑着摇了摇头道:“哪能骗你呢?这糕点能值多少钱?你想要什么只管派人来和我母亲说,自然会有得给你吃”

李英娘得了秋华的保证,站起来对着季书娘行了个礼:“­奶­­奶­,我可不是不敬重你,真是夫人不要我来请安的”

季书娘点点头道:“我知道的,你先回去罢”

秋华见月妈妈歪着身子站在椅子后边,知道她方才摔伤了身子,吩咐飞红去取了一盒搽摔伤的药膏给她:“妈妈也歇几日姨娘喜欢吃刘妈妈做的饭食,这些天我叫飞红送饭给月华居去便是”

月妈妈欢喜不迭,接过药膏连声道谢,伸出手想去扶李英娘,却被她一手提住了胳膊:“妈妈,我真没那么娇弱,你摔伤了,还是我来扶你吧”

李英娘和月妈妈刚刚走,容大­奶­­奶­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听说李姨娘在随云苑门口摔跤了?”

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季书娘苦笑一声,朝容大­奶­­奶­点了点头:“是”

“怎么样?可是小产了?”容大­奶­­奶­有几分紧张:“听说是有人在门口泼了水,这才让李姨娘摔跤的?”

秋华刚想说话,旁边李妈妈已经Сhā嘴了:“大少­奶­­奶­,这事很是蹊跷,这边才摔跤,夫人便赶了过来,进门就骂我们家­奶­­奶­,说是她故意做下这事儿——定是有人盯着这里去告诉了夫人, ... [,]

(否则哪会来得这么快?”

容大­奶­­奶­沉默了片刻,心里想着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这还能有谁?李姨娘还没这个心思这个能力做这事情,书娘的人品来说是不会做这事情的,自己和二弟妹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叫丫鬟婆子来随云苑门口泼水害李姨娘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姨娘的孩子有没有薄的问题,其余都可以暂时不提

“李姨娘?”飞红笑吟吟的端着茶走了过来:“李姨娘好得很,还是她扶着月妈妈回去的呢!”

容大­奶­­奶­惊得张大了嘴:“这么摔跤都没事?”

秋华摸着胸口摇了摇头:“回春堂的钟大夫来看过了,说李姨娘身子结实,一点事儿都没有,叫我们不用的”

“阿弥陀佛,这可真是好”容大­奶­­奶­忍不住也笑了:“这李姨娘还真禁得起折腾!”

“可不是呢!”秋云也在旁边开口了:“她早两天还和我在诉苦,说自从到了容府每天都没事情好做,她想生了孩子以后在月华居开出几块田地,准备种些菜卖给咱们容府的采买,也好补贴给娘家一些家用呢!”

听到李姨娘竟然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大家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对这位很能折腾的李姨娘表达了无比的敬意她不是想进容府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吗,怎么偏生这么坐不赚竟然想要去种菜了?

“既然李姨娘想找些事情做,秋华,那你可以想想给她找些事情做”容大­奶­­奶­轻轻撇了一下嘴角:“她正是你需要的人,有一把子力气,年轻气盛,而且骨子里还对你母亲十分的敬重”

秋华笑着朝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大伯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容大­奶­­奶­没有再说多话,望着秋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暗自赞许,亏得书娘有秋华在身边,否则她这日子还可真难熬秋华有她娘的才情,更比她娘机灵,而且不是一味的忍让退避,这样很好

56碧芳院另起盘算

( 虽然外边寒风呼啸可屋子里却温暖如春桌子下边放着一个炭盆子,里边的火炭烧得旺旺的那最上边的一堆红里带着白灰淡蓝­色­的火苗不住的蜷缩着身子,一晃一晃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果盘儿上边堆着蜜柑瓜子和一些糕点,旁边的小碟子李放着些蜜饯再旁边搁着两个白瓷茶盏

一只粗糙的手拿起茶盏,揭开了盖子喝了两大口这才吐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姨娘真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月妈妈也被甩到了一边,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贾安柔听了只是咬着牙齿笑:“妈妈辛苦了这下看那李姨娘还有没有力气来找我的麻烦,恐怕现在她正躺在床上哭罢?”

“可不是吗?”林妈妈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道:“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主院的一个婆子,她正是往随云苑那边过去的,这会儿夫人也该知道了”

贾安柔听了心里只是高兴,直起腰来摸了摸肚子:“这个小枕头是不是该要换个大些的了?现在算着该有六个多月了”瞥了林妈妈一眼,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脸­色­一变:“稳婆联系好了没有?”

张稳婆是不能再请了,上次已经花了银子买通她,结果没有得手,虽然那张稳婆的儿媳来回话说是看得太紧没机会,可贾安柔自己觉得若是想动手哪里会没得机会?她张稳婆在江陵城做了二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屋子里边多了个贴身丫鬟和婆子便不能得手,这纯粹是托词

江陵城里还有一个姓陈的稳婆,虽然没有张稳婆那般名气大,可除了张稳婆,就数她了容夫人要是给自己请稳婆,不是张稳婆便是陈稳婆林妈妈上次已经去打听过,这陈稳婆为人相当圆滑,绝不肯轻易得罪一个人,由她来帮忙生产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我问过沈妈妈,夫人说年后就去联系张稳婆,还早”林妈妈赶紧安慰她:“张稳婆的口紧,应该不会漏出什么话来”

“不,我不用张稳婆来替我接生”贾安柔望着门帘上的那朵牡丹,眼神有些飘忽:“你过几日便去联系张稳婆,便和她说容府若是请她三月份来接生,请她推掉,就说三月已经没空余的日子了”

林妈妈一愣,不知道贾安柔这般安排是什么意思贾安柔朝她笑了笑:“我想陈稳婆更合适来替我接生”

中午时分,沈妈妈提着补汤来了碧芳院,走到内室里边,神­色­有些不虞,贾安柔见了她那涅,心里有些欢喜,是不是李姨娘肚子里头孩子掉了,姨母不高兴,带累着沈妈妈也受了气?

沈妈妈将补汤从食盒里端了出来,声音有些硬梆梆的:“姨娘趁热喝了罢!”

林妈妈听着这语气有些不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姐妹,今日是怎么了?瞧你的涅有些不高兴?”

贾安柔朝林妈妈使了个眼­色­,一个冷冰冰的小银锞子便落到了沈妈妈手心里边她用手指摸了摸,估计了下大鞋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林妈妈,你们碧芳院今日早晨可有人去了随云苑那边?”

林妈妈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只是装出一副惊奇的涅道:“老姐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碧芳院和随云苑不对盘,谁会没事跑随云苑那边去?除了我们姑娘有时闷得慌会去那边转转,我们院子里可真没有人想去那里了”

“可是今日李姨娘在随云苑门口摔倒了,是有人故意在门口泼了水,天气冷就结冰了”沈妈妈瞄了一眼林妈妈,见她一脸好奇的涅,心里觉得奇怪,莫非碧芳院的人还真不知情?夫人回到主院,想来想去都觉得该是碧芳院做的,可碍着贾姨娘是自己的亲侄女,也不好做得太过,所以叫自己来警告她一番,可现在看着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情

“老姐妹,你这是疑心到姨娘头上了?”林妈妈瞪大了眼珠子,气愤不已,抹着眼泪直跳脚:“我们家姨娘身子虚弱,怀了这孩子,成天便是吐个不歇,我们碧芳院的人个个想着怎么照顾她才好,哪还有­精­神头儿去算计别人!”

“可这水肯定也不会是三少­奶­­奶­泼的”沈妈妈说得十分笃定:“有谁会这么蠢给自己落下把柄不成?”

林妈妈冷笑道:“她这是捏准了你们会这样想呢谁会蠢到这个地步?这事肯定是别人做的要栽赃到三少­奶­j□j上,正因为常人都是这么想,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做,反正有我们家姨娘来背黑锅不是?”

沈妈妈站在那里琢磨着林妈妈说的话,心里一怔,觉得也很是有道理,随云苑门口泼了水,一般人都不会认为三少­奶­­奶­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害李姨娘,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做得大大方方,将这罪名扣到碧芳院去,这可真是一桩无头公案了

贾安柔用手扶着头,脸­色­有些苍白,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声音微弱:“沈妈妈,早两日那李姨娘跑到我碧芳院撒野,还在我脸上扇了几下,现儿还没消肿呢,我见着她只有躲的份儿,又哪里敢去惹这尊菩萨!”

沈妈妈凑过去看了看,果然见着贾安柔的脸有些发肿,不由得有些吃惊:“李姨娘这般彪悍,还敢在碧芳院打你?”

“可不是呢!”林妈妈提到这件事儿便直跺脚:“可怜我们家姨娘,与世无争的,还被她这般羞辱!我本想去告诉夫人听的,可姨娘说家和万事兴,若是夫人知道了,少不得会去责罚李姨娘,这事儿便会闹得没止没休的了,况且告诉了夫人,没由得让夫人堵心,还不如自己吃个暗亏也便算了”一边说着,手指都快指到了贾安柔脸上:“这挨着耳朵边上的面皮都破了呢,这两日印子才消了些!”

林妈妈仔细看了看,林妈妈说的果然不假,贾姨娘靠近耳朵边上有一条浅浅的刮痕,看着该是指甲划破的,心里自然相信了她们说的话,只替贾安柔委屈,贾姨娘就是吃亏在太温柔上边了,自己吃了亏不打紧,还要这样被冤枉当时心里边像烧着一团火一般:“姨娘且放心休养,我回去和夫人好好说说”

“沈妈妈,不用了,别拿这事儿让夫人糟心”贾安柔眼里有着闪闪的泪花,声音也是娇柔不堪:“夫人是我的亲姨母,我一心想让她快快活活,少­操­些心思若是我的事让她过得不痛快,那便是安柔的过失了”

“姨娘,你便好好休养着身子,怎么能叫你吃亏呢!”沈妈妈收拾了食盒,一把撩起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北风呼呼的从帘子下边灌了进来,炭盆里边的火苗朝里边歪了歪身子,似乎要暗了下去,可随着门帘回到原来的位置,又亮堂了起来

贾安柔冲着林妈妈笑了笑:“咱们算是撇清了”

两人痛快了没多长时间,又得了个不好的消息秋芝带着淑华去找姐妹们玩,去了流朱阁和锦绣园都说在随云苑里,淑华没办法只能跑去随云苑里边找春华她们,于是在那里得了准确的消息李姨娘确实摔了一跤,可她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在随云苑吃饱喝足以后才和月妈妈回了月华居

“怎么会是这样?”贾安柔简直 ... [,]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捏着手笼儿,骨节都发白了

“是真的”淑华叹了一口气,托腮望着贾安柔道:“母亲,这样一来那个李姨娘肯定会细心些了,怎么好再下手呢?”

贾安柔的脸­色­暗了暗,朝林妈妈招了招手:“你再派人去打听看看,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那么结结实实都额摔在冰面上,四个月的身子了,会没有事情?说不定是强撑着回去的,现在就起不来床了”

林妈妈赶紧吩咐了一个粗使小丫头出去打听了下,回来的说法跟淑华带回来的消息没有两样,贾安柔和林妈妈相视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道:“再等两天看看”

过了几日,月华居依然风平浪静,李英娘依然又蹦又跳,快活得很,倒是月妈妈在床上躺了几日起不了身贾安柔知道了这个消息,气得脸­色­发白,身子都不住的在摇晃:“这是有菩萨在保佑她不成?摔得这么重,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林妈妈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姨娘,或者这倒也是个好契机呢”

贾安柔烦躁得很,抓起一个茶盅便往地上砸:“妈妈,你就别来哄我开心了,现儿我烦得很,便是哄我也无用”砸了茶盅,望着那一地的茶水汪汪的浮在了地上,几片茶叶贴在地上,弯弯曲曲的,似乎有一些小人在跳舞一般,贾安柔只觉得心浮气躁,趴在椅子上吐了个天昏地暗,眼泪不住的流了出来

在家里做闺女的时候,想要什么东西母亲都能给自己买回来,可自己十六岁上迷恋上了那个人,为了他抛弃了一切,少女的矜持和声誉,一念之差弄到了这种地步,现在自己想要那身份,想要让淑华变成嫡女,母亲却再也无能为力了

林妈妈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淑华见着母亲这涅,也是吓得战战兢兢,伸出手怯生生的扯了下贾安柔的衣袖,见母亲不搭理自己,朝林妈妈望了一眼,偷偷的站起身来斜着从门帘那边钻了出去

等着贾安柔止住哭声,林妈妈搬了条小杌子在她身边坐下,递上一块帕子:“姨娘,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且擦­干­了眼泪听我说”

贾安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将手帕子拿在手里,在美人榻上边斜靠着,调整了下肚子里那枕头的位置,这才舒服了些,就听林妈妈说:“姨娘,你从今日起便该装铂对外边就说怀了这孩子睡不得觉,胃口也不好”

“这又是为何?”贾安柔转了转眼珠子,旋即又轻轻一笑:“你这是让我拿了做邀功的本钱呢?”

“姨娘聪明,我都只起了个头儿就想得通透了!”林妈妈竖起了大拇指,一脸­阴­­阴­的笑:“姨娘,只要能让老爷夫人知道你怀孩子格外的辛苦,无论如何你也就是赢家了!”

57通透人兰质蕙心

( 有了李姨娘的容家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容家的丫鬟婆子们的眼睛有意无意都会往月华居扫上一眼:“今日李姨娘可有什么动静?”

这位李姨娘不知为何与碧芳院的贾姨娘就是不对盘,逮了机会便要在贾姨娘头上踩几脚可怜贾姨娘乃是柔弱女子竟被这半路杀出来的李姨娘弄得病怏怏的,每日里吃不下饭也睡得不香,眼见着人的颜­色­慢慢的黄了下去

容三爷虽然也说了李英娘两句可李英娘自小便野惯了,他也管不住她见两个姨娘争吵,他索­性­躲了出去一心一意的在外边喝花酒年前他分了些银子,手头宽裕该到外边好好挥霍一番了

只有容夫人心疼侄女,实在看不过眼去,跑到月华居责骂了李英娘一番,下令禁了她的足,

在孩子出生前不允许她踏出月华居半步

李英娘是个闲不住的人,禁足等于要了她半条命,苦苦哀求容夫人也没有用处,只能耷拉着脑袋回了月华居,坐在院子里边看着头顶上狭小的一片天空,只是长吁短叹:“原来那贾姐姐竟然是夫人的亲侄女,难怪她气焰那么高,连三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月妈妈和秋草,她没­精­打采的撇了下嘴:“这下该怎么办呢,都不能出门了”

主仆三人正愁眉苦脸的看着对方,就听外边有人叩门,打开门一看,确是随云苑的飞红,她走进来见着李英娘哭丧着脸坐在那里,笑吟吟的递上来一包东西:“姨娘,我们家姑娘叫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李英娘将那袋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惊喜的叫了起来:“这都是些菜种,四小姐是挂念我没事情好做,送了种子让我来种菜不成?”

飞红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呢我们家姑娘听说姨娘被禁足了,害怕你没事做,便让我到外边去买了些种子进来,这些都是冬天能种的,姨娘若是觉得太闲,可以整块菜地出来,也能打发些时间”

李英娘听了大喜,用力拍了下桌子道:“四小姐真是再细心也不过了,你替我好好谢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李英娘抬起脸来斜着眼睛看了看飞红:“我种出菜来,你们随云苑要不要买?这可是新鲜菜,没泡水的!”

飞红忍着笑道:“自然可以”

回到随云苑向秋华把方才的事儿说了下,飞红只是感叹:“李姨娘可真是掉进钱眼里边去了,咱们对她这么好,又给衣裳又给首饰,她还偏偏想着卖菜给咱们来赚钱!”

秋华听了点了点头:“这样的人才好呢,一是一二是二,她想要什么至少会当面提出来,不是在背地里做那些­阴­险动作的现在我对她好也是想笼络住她,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知道了这事对飞红道:“你去和那李姨娘说,只要她将菜蔬种了出来,我们流朱阁和锦绣园也可以买她的”容大­奶­­奶­望了望低头在做针线活的季书娘,伸出手将她手中的针线拿了过去:“书娘,我知道你心里还为嘉琪的事情伤心,可事到如今,你总该要为自己打算,若李姨娘生的是个男孩,你不如将他记到你名下罢”

季书娘掩住脸,低声缀泣了几声:“我见你们对那李姨娘好就知道是在帮我盘算这个,我倒不是计较她将三爷拉了去,只是一想着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儿子,我心里就难受,本来我也有嘉琪的,可是他……”说到此处,季书娘喉头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

“书娘,嘉琪已经走了,你再说也没有用”容大­奶­­奶­皱了皱眉:“你得看长远些,百年之后,总归要有个哭灵摔架的罢?虽然你还有秋华,可秋华毕竟总会要嫁去别人家里头,到时候还不是你孤身一人?”

“那我便不嫁人,一辈子陪着母亲”秋华替季书娘擦着眼泪道:“母亲,你快别伤心了,钟大夫不是说过你不能再忧思繁重,郁积于心可是对身子不利的”其实钟大夫已经忧心忡忡的向秋华暗示过了,若季书娘一直不能开解,恐怕她寿数有限,秋华听了心里发凉,只愿母亲能快活一些便好

“秋华,你在说傻话了,怎么能不嫁人”季书娘抬起头来将眼泪擦­干­,没­精­打采的看了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一眼道:“我也考虑过这事儿,若是那李姨娘真生了个男孩,她又愿意将他养在我名下,那我也只有这条路好走了”

“这才是正理儿”容大­奶­­奶­见季书娘没有反对,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一脸惆怅站在季书娘面前的秋华道:“今年过年跟伯娘回广陵去走亲戚吗?珍珑坊不是还要去那边开分号呢?”

春华拍着手只喊好,扑过来拖住了秋华:“一起去罢,我外祖母家很好玩的,园子大,那边表兄妹也多,咱们可以一起玩个痛快”

夏华扭着身子不答应:“秋华,你跟我回山阳去罢,我外祖母家才好玩呢”容二­奶­­奶­也细声细气的开口道:“大嫂,你兄长现儿都去京城里做了高官,听说不是把你父亲母亲也接去了京城?广陵那边宅子该空着罢?回去也不好玩,还不如带着春华冬华和我一起回山阳去瞧瞧”

秋华摇了摇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母亲”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见她说得坚决,也不逗弄她了,只是陪着季书娘说了些关于过年的事情,秋华在一旁也暗暗盘算着该给王老蔫和阮大牛封多大得过年红包珍珑坊开业大半年来,他们俩可是尽心尽力,王老蔫是烟墨的男人,阮大牛家里有身体虚弱的老爹,自己该多打赏些,一来表示对他们的肯定,再者也是一种帮助

第二日,秋华便去流朱阁求了容大­奶­­奶­带她出去容大­奶­­奶­刚刚好要去准备回广陵带的东西,于是也爽利的答应了,带着春华秋华和嘉懋便往外边去了,冬华见着母亲带着哥哥姐姐们要出去,心里老大不乐意,一双小腿蹬蹬蹬的跑了过来,伸出­肉­乎乎的手儿抱住了容大­奶­­奶­的腿拼命往上爬:“冬华也要出去”

哄了好一阵,答应了给她带好东西回来,冬华这才撒了手,春华和秋华走在前边往后边看了直摇头笑:“再过一年冬华可会是小尾巴了,我们去哪里她都会要跟着去呢”

容大­奶­­奶­虽然被冬华缠了一阵,可心里还是挺开心,有子有女,凑成了一个“好”字,这容家的组训拘着,夫君不能纳妾,虽说备下了通房,可差不多是形同虚设,所以容大­奶­­奶­对于这样的生活也已经是非常满足了望着身边的秋华,心情却沉了一沉,书娘的命也忒苦了些,幸亏还有秋华这个懂事的孩子,否则真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秋华到了珍珑坊,将账簿子归了账,拨拉了几下算盘,朝王老蔫和阮大牛道:“再得几日便过年了,咱们珍珑坊歇业罢,正月初六再开门便是了”

王老蔫听了只是憨厚的笑,搓了搓手,心里格外的高兴,在这珍珑坊做了大半年,工钱算下来比他在家种田种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咧着嘴儿道:“四小姐,我娘和烟墨在家晒了些­干­菜,明日便给你送过去”

秋华点了点头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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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珍珑坊风云变幻

( 月华居里边静悄悄的,没有声息月妈妈和秋草面面相觑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李英娘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李英娘这些天被禁足,因为无事可做便在月华居开始捣鼓菜地

秋华怕她劳累动了胎气,特别打发了随云苑的金妈妈和粗使丫鬟四儿过来帮了两天忙,在后院整了两块菜地撒上了菜籽李英娘看着那地不够肥便亲自动手从茅厕里舀了几桶粪便出来沤了肥浇在那两块地上一时间后院里边臭气熏天便是连月妈妈都不愿意踏进去半步了可李英娘却是天赋异禀般闻着那臭味儿反倒睡得香:“这是我挣钱的路子,只有闻到这气味儿我才能睡踏实”

李英娘睡得香,容三爷却受不了,这月华居里本来雅致僻静,没想到被李英娘弄成了这样子,现在李英娘的肚子开始有些显形,大夫也叮嘱千万要忌房事,每晚睡到这里也只能看看不能动手,心里便如有猫爪子挠着一般现在她整出了这菜地来倒给他找了个好借口,索­性­跑去碧芳院搂着秋芝歇了下来,虽然秋芝生的涅不怎么样,可是吹了灯谁还能看得见涅生得俊还是丑?只要能摸着­肉­便成!

因为容三爷跑去了碧芳院,李英娘很是生气,闷闷的趴在了床上,就连外边菜地里长出了小芽儿都不关心了月妈妈见了她这样子也是惶恐,万一这位姨娘和三少­奶­­奶­一样,来个什么郁积于心,这肚子里边的孩子也会有影响呢

“姨娘,你便想开些罢”月妈妈皱着眉头劝她:“三爷的通房丫头都有好几个呢,不往通房丫头这事上说,三少­奶­­奶­,贾姨娘,都是在你前边就有的,你跟了三爷可是靠了肚子里边的孩子,若是不好好养着,你能在容家呆不呆得下去还是一回事情呢”

这李姨娘也真是得陇望蜀,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能霸着三爷不让他去别院不成?若不是通房让那贾姨娘灌了避子汤,什么时候轮得上她李英娘跑到容家来做姨娘?月妈妈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一边心里鄙夷

“原以为三爷说的那些话是真心话儿,没想到也是哄我的”李英娘总算是将月妈妈的话听进去了两句,终于有了些反应,一滴眼泪沿着眼角流了出来:“他起先对我说他这辈子就喜欢我一个人,三少­奶­­奶­是家里给他娶的,贾姨娘是自己跟着他来的,只有我才是他一眼瞧中放在心里喜欢的人,可……”

“三爷说的话你也信?”秋草嗤嗤一笑:“那会子我还在主院做些粗使活儿,就听三爷向秋雨姐姐说过这话呢,那会子年纪还鞋总觉得秋雨姐姐会嫁给三爷,最后看着三爷通房一个接一个,听说还在外边和好几个女人首尾不清,这才知道他是惯会说这些话儿的”

李英娘闷闷的坐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心里好一阵烦闷,虽然自己确实是贪慕虚荣,想进容府过好日子,可究竟还是消容三爷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丫鬟婆子却一致说他是在哄自己,而且听着她们的话也知道,容三爷惯是在场上打滚的,他哪里又有半分真心?可笑自己就如那鱼儿见了诱饵一般,闻着香味儿便扑了过去

“姨娘,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少爷,抱了去放到三少­奶­­奶­名下养着,你这一辈子怎么着也不愁吃穿了”月妈妈走了过来搀起李英娘:“都大半日没出去走了,姨娘也不嫌闷得慌?”

李英娘没­精­打采唱的站了起来道:“我倒后边菜地里”

走到后院见着那地里钻出了绿­色­的叶片儿,李英娘心里这才舒坦了些,板着手指头算计着还有多少天便能割了菜送到随云苑那边去今年头一遭没在家里过年,也有几分想念爹娘了,要是将菜蔬卖了,托人带个信给爹,叫他来接点碎银子去用

正在这里想着,就见外边有个穿着粉­色­身影的人晃了下,秋草眼尖,早就笑着迎了上去:“飞红姐姐怎么这时候来了?”

飞红笑着瞥了李英娘一眼,将手里两个荷包递了过来:“我们家­奶­­奶­说你和月妈妈照顾姨娘辛苦了,该要有个荷包表示下心意,想着姨娘初来乍到的,手里没有活泛银子,自然便由她来给了”

秋草拿着那荷包只是合不蚂:“三少­奶­­奶­真是想得周到”月妈妈接了这荷包,心中却愈发的惭愧,自从她调了来服侍李英娘,碧芳院贾姨娘那边似乎将自己忘在脑后一般,倒是三少­奶­­奶­仁义,上次摔了腰不仅给她搽伤的药膏,还派了人来帮着她做活,现在又给了过年的小荷包!紧紧的攥着那小荷包,月妈妈只觉得一张脸发烧,想说话,可半天却张不开嘴,只是愣愣的在那里站着

李英娘见自己的下人都拿到了荷包,不由得撅起嘴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飞红飞红忍着笑,心里想姑娘真是会算计,就知道李姨娘会忍不住讨要荷包,从怀里摸出个大荷包来在李英娘面前晃了下:“姨娘,这个可是我们家­奶­­奶­亲手绣的荷包儿,里边有个大银锭子呢!”

李英娘喜滋滋的将荷包一把夺了过来,看着上边绣着的是喜鹊登梅的图案,那喜鹊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般,不由得啧啧称赞了一番打开荷包口子,倒出来了那个银锭子,见足足有五两重,不由得眉毛都飞了起来,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将飞红拉到一旁小声说:“碧芳院那个……三少­奶­­奶­给了多少?”

飞红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哪能还给她银子呢!如此不将我们家­奶­­奶­放在眼里,未必我们家­奶­­奶­还要去照拂她不成?”

李英娘这才面露得意之­色­将那荷包收了起来,抓着飞红的手道:“可不是这样吗,谁叫她平素那般猖狂,现在该­肉­痛了,­奶­­奶­不给她过年的荷包儿!飞红,你瞧瞧这些菜,长得多水灵,我估摸着再过一旬便能给你们随云苑送菜过去了”见飞红只是笑不说话,李英娘握紧了飞红的手几分:“可要给银子的,我还等着这个拿回去孝敬爹娘呢!”

“哪里能少了你的!”飞红笑着挣脱了手,从袖袋里又摸出了一个小银锞子来:“这是我们家姑娘给你的,让你自己拿着玩,给你家爹娘也好,赏人也好,随你的便!”

李英娘将那银锞子抢到手里掂量了下,约莫有二两重,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你们家姑娘可真是大方,她哪里来这么多钱打赏人?”

飞红骄傲的一抬头道:“别看我们家姑娘年纪鞋可本事却大,这些银子可都是她自己挣的!”

珍珑坊原来在容家是一个秘密,随云苑的人嘴巴很紧,一直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可功夫不负有心人,因着容夫人一直想知道老三媳­妇­究竟开了什么铺子,也想从铺子里边捞点油水,所以各方面下手终于知道了珍珑坊的存在

当容夫人了解到珍珑坊的生意十分之好,不由得有些眼红,总是想盘算着从季书娘那里弄点银子到自己手里攥着秋华如何不知道祖母的盘算,后来索­性­向容老爷说明了这事情:“祖父,这珍珑坊乃是用母亲的嫁妆开的,里边卖的也是母亲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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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珍珑坊容三吃亏

( 容三爷回到碧芳院的时候,心情特别的糟糕

怎么会这样那季书娘忽然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方才竟然都不肯看他一眼!容三爷将手捏得紧紧拳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她季书娘算什么东西!夫为妻纲,她怎么能对自己不敬!

容三爷娶季书娘是奉了父母之命新婚那晚揭开红盖头见着一张清秀的脸,他心里很是失望,原以为自己的娘子该是艳冠群芳坐在那里眼神便能将他勾住没想到却只是中人之姿而已等及云雨一番容三爷更觉索然无味季书娘只是任由自己上下其手没有一丝热情躺在那里便根木头没有什么两样容三爷新婚的感受便是喝了一碗白开水,第二日他便将母亲赐下的屋里人喊进自己房间陪睡,把季书娘气得只能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季书娘是名满江南的才女,是容老爷看中的媳­妇­,可这些对于容三爷来说都没有用,他所需要的是一个摸起来有rou感的能在床上勾起他兴致的女人,他根本没有兴趣和季书娘去谈诗论画,更不会花心思去揣摩她的想法

因着季书娘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所以容三爷自以为是能拿捏得她赚这么多年争争吵吵的过了,也不见季书娘提出和离,只是在这容家园子里避居一隅,对于他宠贾安柔和李英娘仿佛视而不见

本以为她就是自己手板心上的蚂蚱,想怎么捏死就怎样捏,没想到这蚂蚱竟然长翅膀要飞走了!容三爷一想着季书娘那蜡黄的脸­色­,对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心中不免忿忿,怎么她便这样拿乔做致呢?不就是弄了个铺子吗,于是便神气起来了

一边低头走进了内室,一边想着大嫂方才说的话——那珍珑坊是秋华的?很明显季书娘是想要把铺子给那丫头做嫁妆,这怎么能行!即算自己不能将铺子弄到手,至少每个月里边也该到珍珑坊弄些银子出来花花才是

“三爷回来了”贾安柔见容三爷挪着步子走了进来,两条眉毛皱在了一处,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不由得有几分惊奇,表哥也有想事的时候?他素来便做惯了富贵闲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了银子花便去问容夫人,有时还厚颜的问自己要兴致起来了,也会放些碎银子到自己这里,可转转眼又要去更多的这些事都快把贾安柔愁死了,这两万银子的压箱钱不经用,眼见着便去了差不多五千两,再这么花下去,淑华的嫁妆该怎么办!

“安柔”容三爷在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方才去随云苑了”

“怎么去了那边?”贾安柔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她心里惦记的是另外一个人,可听容三爷说去了随云苑,还是会觉得酸溜溜的

“本来是想问那贱­妇­要些银子来花的,可恨大嫂二嫂都在,那贱­妇­居然都不开口和我说话”容三爷气愤的在床栏上拍了一掌,将贾安柔拍得凰一跳,赶紧用被子捂紧了自己的身子:“只听说那珍珑坊赚钱,可这贱­妇­都没有打算将银子分给我,把那铺子全给了秋华,听大嫂的口气,该已经在官府入了契”一想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却不能拿,容三爷便懊恼不已,若是季书娘识相些该多好

贾安柔转了转眼珠子,便想到了早些日子容家传得沸沸扬扬的珍珑坊,没想到随云苑那个竟然不声不响的便置办下了产业,她心里既羡慕又有些欢喜,好歹将这个花钱的祖宗送到那边去要钱,自己的银子便能薄了,说不定还能跟着沾些光呢

“三爷,你倒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贾安柔笑着将手放在了容三爷手上边:“你就直接去铺子里拿银子,想拿多少便拿多少,你是东家的父亲,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容三爷得了贾安柔这话,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道:“不错,安柔你这主意甚好”

过了几日容三爷便带着两个长随去了东大街后边的胡同

江陵城里头等青楼牡丹阁里新近来了一个姐儿叫飞絮,这飞絮人如其名,长得身体轻盈,柔软得很,那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能勾人魂魄容三爷被她那眼神儿勾得早忘了容家的园子门是向东还是向西开,每日里头便是在牡丹阁里拿着银子充大爷,那飞絮也是爱钱的,见容三爷舍得花银子,人又长得俊俏,恨不能化作一滩水揉进他骨子里边去

在牡丹阁住了一段时间,银子花光了,鸨母的脸­色­不好看了,飞絮也没有那般热情了,容三爷也只能怏怏的回了碧芳院歇着,可秋芝究竟比不上飞絮的滋味,他心里痒痒的就想要到哪里去弄些银子去牡丹阁做大爷

开始容三爷还没想着来珍珑坊,被母亲和贾姨娘一撺掇,他便有些动心了,这珍珑坊是季书娘的不等于是他的吗?自己来拿银子是理所应当的那飞絮身价高,陪一个晚上需得五十两银子,容三爷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样也得拿个一百两,也好让那飞絮陪自己两晚上,一晚上似乎有些不过瘾

到了珍珑坊,见铺子面前冷冷清清,没有他想象里的门庭若市,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里边有秋华说话的声音,容三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来得真是不巧,秋华在里边,自己怎么好开口问要银子呢?

“阮妈妈,既然是家里急着要钱,那也就不必推辞了,这五十两银子里边四十八两是大牛预支两年的工钱,还有二两便是我凑上的,你先拿着去给大牛的爹请大夫罢”秋华吩咐王老蔫取五十两银子出来放在柜台上边,微微蹙着眉头望着站在阮大彭边的阮妈妈

今日她带着飞红来珍珑坊查看情况,正好碰着阮妈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说大牛爹病加重了,家里已经没有银子请大夫抓药,想要阮大牛向东家预支些工钱秋华听了心里也是难受,母亲也是疾病缠身,她能明白阮妈妈的感觉,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里边说着话,容三爷听着却心急,这秋华真是个手松的,竟然还有闲钱送给别人!他也顾不上脸面,一脚踏了进去,瞅着柜台上边亮闪闪的几个银锭子,眼睛都有些发花:“秋华,你哪有闲钱送给别人,这五十两银子就当孝敬了我罢!”一边说着一边叉开了五个手指朝那几个银锭子扑了过来

秋华没有提防到父亲竟然在外边候着,还这样不顾脸面的来抢银子,凰一跳,赶紧向柜台那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容三爷:“父亲,这银子是阮大牛的工钱,他预支了两年,不是我白给的”

容三爷停下脚看了下秋华,再转眼看柜台上边,那银子已经不见了,只有飞红捞着手儿站在那里,不由得勃然大怒,指着秋华就骂:“你和你那娼­妇­养的母亲一般下作,有闲钱养着外人,却没有银子给你爹去享用!”

听了这些话,秋华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鼓着眼睛瞪着容三爷,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围观的人渐渐的多了,容三爷还在瞪着眼睛污言秽语的骂着秋华和季书娘,不明就里的人对着秋华指指点点,几乎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子不言父过,可若是为父不尊,做得太过,也恕子不能不言!”容忍绝不是一个好方法,若是一味的 ... [,]

(忍让,反而会让他变本加厉,母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想到此处,秋华决定不能再忍让,这珍珑坊是她和母亲的心血,凭什么要被父亲分了银子去享用!

“父亲,自秋华记事起便没见你交给母亲一钱银子,相反还不时来随云苑吵闹索要男子当养家糊口,可父亲又几时给过家用?这珍珑坊是母亲的嫁妆置办的,自然是她的私产,与父亲又有何关系?母亲含辛茹苦,受尽磨难,你不仅不怜惜她,反而对她苦苦相逼,你自己说,可是男子汉所为?”说到气愤之处,秋华一双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瞪着一脸无赖的父亲,真恨不得一脚便将他踢出珍珑坊去

秋华的话说得很响亮,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了是这么一回事情,都同情的看向秋华,对着容三爷不住的指指点点:“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挣不到钱,打起了老婆嫁妆的主意,实在丢脸!”就连容三爷两个长随都觉得自己主子做的事情实在太下作了些,藏在人堆里不敢靠到容三爷身边去

可容三爷却一心想拿到银子,装做没有听到众人的话一般,指着秋华便骂了起来,唾沫星子直飞:“我只是到你这铺子里拿些银子去花,你就小气成这样子,说句不为过的话,我便是要将你这铺子拿过来,你也没办法!你怎么样也是我的女儿,老子说的话,你做女儿的还不能不听?”

秋华心中一懔,虽然父亲是在说浑话,可他若是真想胡搅蛮缠,自己也拿他没辙官府那边虽然契约有登记,可他还能到族里去吵闹,毕竟容家乃是一个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复杂着呢

容三爷见秋华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又急又气,伸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Сhā屏,转头对着两个长随叱喝道:“还不快些给我去摘了那块Сhā屏下来,拿去典当了,多多少少也能换些银子”

两个长随面­色­一红,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唯唯诺诺道:“三爷,这东西挂在这里能卖些钱,可要是去了当铺便不值钱了,还是不要这般做罢!”

“说什么废话,还不给我动手!”容三爷背着手朝一个长随踢了一脚,他自然知道这Сhā屏进了当铺便不值钱了,可他这般做只是激了秋华拿银子出来,他便不相信秋华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亲手绣的东西进当铺

两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朝那面墙走了过去,可还没到墙边上,两人便觉身子一僵,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开来他们惊骇的转过头去看了看容三爷,嘴里喊着:“三爷,这里真邪门,我们走不动了”

容三爷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还不是想偷懒,没用的废物!”刚抬腿走了一步,却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白净的脸上印着一大块灰尘的印记,嘴巴边上流出血来,地上滚落着一颗牙齿

“娘的,怎么会这样!”容三爷望了秋华一眼,见她目光沉静幽幽如水,那眼神根本不似一个才七岁半的孩子,不由得心中惊骇了起来,指着秋华的手都有些发抖:“你你……”

秋华见父亲和他的长随莫名其妙的吃了个暗亏,也颇为惊奇,见父亲一脸慌张,心中踏实了下来,笑吟吟的走到容三爷面前,弯腰将他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父亲,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这般做,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去了呢,你还是好好的去守着那几家胭脂水粉铺子罢,省得今年年终归账的时候要被祖父骂”

容三爷被秋华损了几句,恼羞成怒,本来举起手来就想扇她几下,可想到方才突如其来的怪事,心里究竟畏惧,凶巴巴的看了秋华两眼,这才带着两个长随悻悻的离开了珍珑坊

秋华见着父亲总算是走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走到阮妈妈面前弯身便行礼:“谢谢妈妈出手相惩”

阮妈妈瞪着眼睛望了望秋华,连连点头:“四小姐,你真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怎么便知道是我出手了?”

还能不知道是她吗?那个深秋的午后,阮妈妈胳肢窝里夹着高祥走进随云苑的涅从秋华脑海里闪过,她微笑的看着阮妈妈,眼里含着泪水:“我知道,就是妈妈在帮我”

阮妈妈叹了一声气,伸出手来摸了摸秋华的头:“四小姐,你也是个命苦的”

秋华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妈妈,你错了,我的命一点也不苦,虽然我有个无赖的父亲,可我有关心自己的母亲,有大伯娘二伯娘在帮衬着随云苑,还有王掌柜,大牛和你都只做照顾我,我哪里又命苦了?”

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眼里闪着乐观而坚定的光芒,看得四周的人都有几分发呆秋华淡定从容,仿佛如一只雏凤正在奋力展翅,跃跃欲试的朝那天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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