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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翠花嫂子得了那个小银锞子,心里头欢喜,虽然摸着打得薄爆分量不过几钱,可总比那些给铜板儿的出手大方!撇了撇嘴想到碧芳院的三少­奶­­奶­,没有扶正之前倒还出手阔绰些,等着做了少­奶­­奶­反而锱铢必究起来,不到有事情的时候不会塞钱到她手里头,而且每次还只给几个大钱!

“听说是为着大少爷的事儿”翠 ... [,]

(花嫂子笑嘻嘻的回复,等抬起头来面前已经见不着秋华的身影,绿柳也走得远了,她望着远处那对主仆,长叹了一声:“四小姐这般聪慧,也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到呢”

走进主院大堂,秋华见着祖父祖母坐在上首,嘉懋已经坐在左边,见着她迈步进来,朝她账折,似乎示意她放宽心些,秋华也朝他微微一笑,走到前边向容老爷容夫人见了礼,这才在右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秋华,听说今日你帮着你大哥去金玉坊处理事情了?”容老爷看了看这个孙女,心里满满的都是欣赏,虽然老三不争气,可这孙女儿却是个不错的

“那个郑家的狐媚子如此张狂,你还给她送珍珠手串?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了?”容夫人看着秋华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她,满脸的不高兴:“你该一个耳光将她甩到大街上边去,哪还能这般惯着她!你说,是不是看着你那没有用的娘给她做了继母,所以便想讨好她?”容夫人摸了摸胸口,闷得发慌,这死丫头,和她那娘一个德行,吃里扒外!

“祖母,你是想让第二日江陵城里都传着大哥的闲言碎语不成?”秋华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闭嘴不语

容夫人被秋华一句话噎在那里好半天不能出声,很是­阴­郁的拉了下嘴­唇­,转向嘉懋却笑得满脸春风:“嘉懋,祖母和你说,那样的女人可是沾都不能沾,你的亲事祖母会帮你­精­挑细熏绝不会让你娶那样没脸没皮的女子!”退停,容夫人忽然想到了容大­奶­­奶­大嫂的侄女,眉头又皱了起来:“寒门小户的,也不能要!”

容老爷在一旁打断了容夫人的话:“你就不用想了,我今日才接到太后娘娘的手谕,说嘉懋的亲事由她来管,其余孙子孙女的要慎重考虑,有了议亲对象需报与她知晓,不能随意议亲而且,”他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缓缓说道:“早些日子皇上已经御赐了京城一座宅子,过两日我便会派管事去那边修缮,以后自然会举家迁去京城,太后娘娘过问亲事也就更加方便些了”

“果真?去京城?皇上还给封了什么官儿没有?”容夫人开始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不多时嘴巴皮子又翘了起来:“难道我的孙子孙女我自己都没有替他们议亲的权力不成?太后娘娘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你在说什么话呢!”容老爷的一双眉毛也皱了起来:“有太后娘娘肯为咱们把着关,换了旁人早就千恩万谢了,偏偏你还不领情!你自己写信和太后娘娘说去,若是她同意让你做主,我便放手让你去给孙子孙女们挑议亲的人家”

毕竟只能是嘴里说说罢了,容夫人哪里真敢去写信给太后娘娘?只能愤愤说道:“不管怎么说,安柔几个孩子由我来帮他们挑人家,她可是我的亲侄女,自然得照顾些!”

秋华心中一喜,只要祖母肯放过自己,那便谢天谢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容嘉懋太后指婚

容大­奶­­奶­从广陵回来,听说了郑彩莲去金玉坊吵闹的事,特地跑到随云苑来感谢秋华:“你这事儿做得好,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将那郑大小姐收得服服帖帖!”

绿柳在旁边听了容大­奶­­奶­夸赞自家姑娘,心里得意,将那日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大少­奶­­奶­,我可从来没见我家姑娘那般凶过,打那郑大小姐耳刮子的时候就跟那母老虎似的,眼睛鼓鼓儿的瞅着她,脸绷得紧紧的,听着那耳刮子的声音颇是糟爽,也不知道自己那手打痛了没有!”

容大­奶­­奶­拧了拧秋华的脸:“你可真行,还演全武行了?”

秋华有些不好意思,羞赧道:“那时候她一个劲的在哭闹不休,母亲在旁边不知所措,只能喊了我来帮忙,所以只能出手了,不比她厉害真还镇不住她!”

容大­奶­­奶­夸赞道:“做得好,有时候该出手时便出手!”

秋华见她笑得开心,扑了过去抱住容大­奶­­奶­的肩膀撒娇道:“大伯娘,是不是你知道了嘉懋的亲事也由太后娘娘包了?”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一回江陵便得知了这消息,心里真是高兴,总算不要的被你祖母算计去了!”

“毕竟大哥是侯府长孙,祖母也该不会乱挑人家,只是有太后娘娘指婚便更好些,她许的人家哪里还会差了去?”

旁边金枝笑得细细的眼睛如天边新月,那口软糯的扬州话让人听着再舒服也不过:“侯府嫡出的长孙女都给指了婚,难道还会不考虑嫡长孙?我们家­奶­­奶­现儿可是享杆,儿女的亲事一点都轮不上她­操­心”

“不是还有五小姐?”绿柳有几分惊讶:“未必还是太后娘娘指婚不成?”

“那还要多久的事,你就会­操­空心,先将眼前的事儿给结了再说!”金枝笑着扳住绿柳的胳膊挠了挠她的胳肢窝,两人笑嘻嘻的在一旁打闹成一团容大­奶­­奶­见了金枝和绿柳打打闹闹的,心里头这时候正欢喜,也就随她们去了,只是笑着朝两个丫鬟啐了一口:“什么多久的事?转转眼儿就在眼前,还是的着你们自己,指不定哪日我心情好便将你们指了人!”

这日子真是过得快,这边打打闹闹的说不要多久的事儿,那边太后娘娘指婚的懿旨下来了,指了兵部尚书的长孙女薛素玉,今年十四岁,听说长得端庄,为人贤淑,太后娘娘说亲召她进宫问了话,觉得才学也极好,堪为良配

“指了兵部尚书的孙女儿,这不是在帮着容家往朝堂里边渗透吗?”秋华得了信儿倒也不惊讶,这位姑祖母回江陵省亲,和她也相处过几日,秋华能觉察她十分消容家能一改以前清流本­色­,要去朝堂替皇上出力

容大­奶­­奶­对这亲事很是满意,媳­妇­要家世有家世,要门第有门第,或许银子不如容家多,可毕竟是兵部尚书的孙女儿,这个出身就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呢!

京城里边薛尚书也对太后娘娘的指婚感激万分,那日太后娘娘一共选了十来位京城贵女去慈宁宫,最后自己的孙女雀屏中选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撤了香炉,薛尚书的大儿媳的嘴脸有些不好看,薛尚书气得不行,指着大儿媳便骂:“你这目光短浅的­妇­人,光就看到容家先在避居江陵,好像没什么地位,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可你知不知道那江陵容家究竟是什么身份地位?人家可是开国勋贵,大周知名的老世家,虽然这些年淡出朝堂,可我现儿见着皇上和皇太后都准备重用容家,和他们结亲,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薛大夫人被公公骂了一顿,低着头不敢回嘴,回到自己院子又被薛大爷骂了一顿,立刻便不敢再嘴翘鼻子翘,只能乖乖的去帮着女儿着手准备嫁妆

容家和薛家通了几回信儿,最终将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约好在两年以后薛尚书他生怕夜长梦多将这好事儿耽搁了,本来想着愈早愈好,可禁不住薛大夫人苦苦哀求,孙女儿也坚定的表了决心,自己想要在家里多呆些日子,要在祖父母膝下承欢尽孝,一定要满了十六岁再出阁,否则她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 [,]

(薛尚书没得法子,只能依着孙女,将婚期定在两年后的六月十八

春华和秋华知道了婚期都为嘉懋欢喜不已,没想嘉懋却只是闷闷说道:“不就是给你们娶个嫂子回来,至于这样高兴?”

秋华见他神­色­落寞,心里不由得一咯噔,莫非嘉懋还在想着那个骆相宜不成?或者嘉懋从小便喜欢上了她罢?眼前不由自主闪过了一张脸孔,白净的面皮,有些羞怯的笑容,秋华忽然也有些心疼,若是祖父将她许了旁人,或者自己也会如嘉懋这般落寞呢

和春华陪着嘉懋说了些顽笑话儿,见嘉懋始终兴致缺缺,两人也不再说话,兄妹三人坐在屋檐下听着春雨簌簌,轻轻的洒在地上,不多时小径上边便湿了一层,落在地上的花瓣被雨水粘在地上,有些被过往的行人踩成了残缺的半片,花瓣边缘有些黑­色­的印记

“不好了,不好了!”外边一阵惊呼的声音,就听几个人说着话往里边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春华的贴身丫鬟银花:“姑娘,碧芳院的四少爷……没了!”

“没了?”三人齐声喊了出来,脸上有些震惊

嘉悦先天不足,到现在依然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全身就如没有骨头一般,软软的一团,见着人只会流口水,一般很安静,就连咿咿呀呀的声音都懒得发出来容家的人最开始都为嘉悦感到忧虑,到处替他延医问药,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来瞧过,也不知嘉悦被灌了多少药后来大家慢慢习惯了他的病情,只是选择­性­的不说有关于四少爷的任何事情嘉悦就如一个淡淡的影子存在于大家的记忆里,没有人提起就被热彻底遗忘

秋华从来没有想到过嘉悦会这么快就没了,在她心里嘉悦会长命百岁的活下去,每日都会坐在碧芳院的屋檐下边,不住的摇着脑袋滴着涎水她望了望春华和嘉懋,见两人的脸上和她一样有着惊讶的神­色­三人面面相觑的叹了一口气,嘉懋慢吞吞的站了起来道:“我们该过去瞧瞧罢?”

秋华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嘉悦是我的弟弟,自然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三人带了贴身丫鬟紧走慢走的去了碧芳院,还没进门就听着里边有贾安柔的哭声,听起来撕心裂肺,春华低声道:“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感情的,尽管嘉悦有铂可她的哭声还是那样凄凉”

秋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进去,院子里边人来人往的,踩得一地泥泞,第二进的内室里,床上放着嘉悦,眼睛朝外鼓着,还没有闭上,脸­色­有些发青,嘴­唇­却有些发绀贾安柔正伏在床边哭得厉害,容夫人也过来了,站在一旁滴了几颗眼泪,只是不见容三爷在

秋华站在不远处看了看嘉悦,见他脸­色­有些怪异,心里还在琢磨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这时候听着贾安柔哭哭啼啼的在说:“嘉悦,我的儿!算命的说这容家有人克着你,从你出生开始便压你一头,一直要将你克死才罢手你现儿眼睛这样鼓鼓的睁着,是心有不甘不成?若是这屋子里有克了你的人,你便将眼睛闭了告诉娘,娘绝饶不了她!”

一边说着,贾安柔一边伸出手去抹嘉悦的眼皮儿,说来也巧,说了这番话以后,伸手抹下去,嘉悦的眼睛真闭上了,静静的躺在那里

容夫人见嘉悦的眼睛闭上了,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扶着沈妈妈的手四处张望,眼角余光瞥见秋华站在一旁,不由大怒,指着她便骂:“不用说了,定然是你!你先前把嘉琪克死,现儿又将嘉悦克死了,你这个扫把星,有你在容家一日,我们容家便没有安宁!”

秋华听了这话,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容夫人,朝她行了一礼,也不看她便拨开众人走了出去,贾安柔从床上抬起头来,看着秋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来

“秋华,祖母怎么能那样说你?你可别生气,她肯定是伤心得有些糊涂了”春华追了上来扳住秋华的肩膀,有些着急的看着她:“你绝不是扫把星,不是!”

秋华转头望着春华,微微一笑:“祖母的话我又怎么会放在心里?我只是在琢磨嘉悦的死因,感觉他死得蹊跷,脸­色­青成那个样子,嘴­唇­还发绀,正常死亡不会是这样子的!”

春华也凰一跳,惊讶的张大眼睛道:“竟有这样的事儿?我素日里觉得嘉悦形状可怕,都没有仔细去看过他,方才更不敢看他的样子,只是同着大家掉了几滴儿眼泪,莫非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秋华走回随云苑找来了阮妈妈,向她说了一遍嘉悦的症状,阮妈妈有些吃惊:“姑娘,照你所说,嘉悦少爷该是窒息而亡才是——你有没有翻开他的眼睛看看,若是有出血,那十有j□j便是了”

秋华摇了摇头道:“我哪里能过去看?只不过听着那三少­奶­­奶­的话,似乎是有意要指到我身上来这也奇怪了,她已经扮好人扮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为何现儿又要向我发难?莫非是她觉得这好人难做,不想再扮下去不成?”

不多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回来说四少爷的­奶­妈今日告假回家,午休的时候,服侍他的丫鬟不知道怎么放他去休息,大约是睡姿不好,将枕头堵住了鼻子,等着过了两个时辰,那丫鬟去抱他起床时才发现四少爷已经没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声飒飒庭前雨

“听起来倒是合理”秋华坐在窗前,看着园子里潇潇春雨绵延不断,手指头叩着桌面儿道:“可这事里总是透着不简单三少­奶­­奶­那番话定是对我来的,她究竟想做什么,我还只能慢慢的等着,看她准备下一着什么棋”

阮妈妈站在秋华身边道:“姑娘,这些天你去哪里都得带着我,咱们务必要小心才是”

秋华笑着朝阮妈妈点了点头:“妈妈,飞红现儿有了身孕你都不过杭州去瞧瞧,还守在这随云苑,实在让秋华心中不安”

“姑娘,你别想那么多,我和大牛今日能如此安稳都是托着你的福,你对旁人好,我们也该知恩图报,现儿正是姑娘需要我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走开?”阮妈妈垂手而立,那话说得真心实意,让秋华心里也暖洋洋的一片

“姑娘,老爷过来了”外边看门的飞烟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回报,顺手将背雨水打湿的头发掠到了耳边:“他在前院,让我喊姑娘出去见他呢”

“祖父来了?”秋华缓缓的站了起来,阮妈妈拿起门边架子上的一柄伞替秋华撑开,伞面儿是洒金油纸,上边绘着一丛兰草,花瓣是淡淡的白­色­,藏在黑­色­叶子里,十分醒目秋华走在伞下,没有淋着一丝雨,但撑伞的阮妈妈却湿了半边肩膀

走到第一进屋子,就见容老爷背手而立站在屋檐下边,正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院,一地的乱红横七竖八的陈列着,树上的绿­色­今日格外浓了些

“祖父安好”秋华朝容老爷行了一礼,容老爷被她的声音惊扰,转过脸来瞧了她一眼:“秋华来了”

“是,秋华特地来聆听祖父教诲”秋华微微低了头站在容老爷面前,眼睛望着容老爷脚下的木屐,木屐边缘滴下水来,一点点 ... [,]

(的滴在地上,迅速染湿了一大块地面,就如现在外头那沉沉的天­色­

“今日你祖母对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是太过伤心才犯糊涂的,你不用管她”容老爷看了低眉顺眼的秋华一眼,很和蔼的安慰她秋华是孙女辈里他最喜欢的,不仅仅因着她聪明乖巧,更重要的是她是书娘的孩子,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多关照着她一些,不能因着书娘不在便让她受了委屈

“我省得,祖父,秋华对祖母并无怨念,她方才对我说那些话,也只是她心情不好而已”秋华抬起头来朝容老爷淡淡一笑,看着风轻云淡,可容老爷却觉得在秋华的笑容里隐藏着些许无奈

“秋华,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能这么想很好祖父以前对你关照不够,以后你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祖父”容老爷慈爱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快些进去歇息罢,外边雨疏风骤,虽说是盛春,可依旧还有些寒意”

朝秋华摆了摆手,容老爷转身往外边走了去,他的贴身长随赶紧跟了上去,撑着油纸涩斜斜细雨将两人的身子化成模糊的一片,留下了两个淡淡的影子,和那­阴­暗的天­色­融成了一处,再也分不清楚

嘉悦被抬出去,按着规矩来,六岁以后夭折的孩子可以葬到祖坟,所以嘉悦比嘉琪幸运,葬在祖坟里边,只是埋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贾安柔似乎伤心了好几日,这园子里已经没有瞧见她的身影,容家园子里的下人们都说三少­奶­­奶­经过这件事萎顿了许多

过了四月半,这春日的雨丝风片才慢慢酮,日头从云层后边露出脸来,花蕊芯子落了一地,有着殷殷的扑鼻芬芳秋华刚刚从族学里回来,在马车上边下来,就见一个人影闪过,拦住了她的去路:“四小姐,借一步说话”

阮妈妈一手抓住那人的手就往旁边一带,那人便疼得呲牙咧嘴的叫了起来:“阮妈妈,我没有恶意,是想向四小姐通风报信的”

“灵芝?”听着这声音有几分耳熟,秋华定睛一看果然是她,赶紧吩咐阮妈妈松手灵芝觉得捏着自己手腕的那股子力气忽然不见了,全身舒服了下来,捏着手腕揉了揉,便见上边有着几个红红的指蝇她愁眉苦脸的望向阮妈妈道:“妈妈力气也忒大了些!”

阮妈妈盯住灵芝道:“你想说什么便快说,休得在这里装神弄鬼!”

灵芝向秋华弯了弯腰道:“四小姐,这可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来告诉你”她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旁人,这才低声说道:“三少­奶­­奶­好像收买了些外边的无赖准备要对付你!”

旁边绿柳有些不相信:“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日林妈妈找我们家小四来说话,我觉得林妈妈来定然没什么好事,和那三少­奶­­奶­脱不了­干­系,就偷偷躲起来听了几耳朵,当时没听得真切,就听着让小四去给三少­奶­­奶­找几个无赖来帮忙,还听着说了宝相寺,后山这些”灵芝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急切:“四小姐,你可要当心,我估摸着三少­奶­­奶­该是来对付你的”

秋华点了点头:“灵芝,你真是有心了”

灵芝咧嘴笑道:“我受了四小姐的恩惠,总该报答不是?”来给秋华通风报信是一箭三雕,既可以还了秋华的恩情,又能借着四小姐的手将三少­奶­­奶­扳倒 ,还能将易小四推出去,自己也好抓住这个岔子与他和离

阮妈妈望了望灵芝,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易小四是你男人,这么出卖他,你又能得什么好处?”

“他对我实在太坏,我准备与他和离,却找不到什么借口”灵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有些­阴­郁:“婆婆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银子,公公看我的神情不对,易小四若是不痛快便有些打人,我先前是借了配人跳出碧芳院,现儿要自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秋华听了连连点头,原先以为灵芝是个不太聪明的,可听了她这番话却发现其实她真是聪明,知道借助外力来帮自己达成目的望着灵芝笑了笑,秋华和颜悦­色­道:“灵芝,我真心谢谢你还承我的情,可我消你这两日能从易小四嘴里套出话来,越是清楚越好”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身上佩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约莫二两多重的银锞子塞到灵芝手里:“若是要买什么,你先拿着这银子去花销”

灵芝喜滋滋的拿着银子看了看,连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易小四喝醉酒了喜欢不停的说话,我曾套过他几次话,听他说想娶的人其实是飞红……”说到此处,灵芝瞥了一眼秋华,恍然大悟一般:“飞红……不是四小姐原来那个贴身丫鬟吗?”

“是”秋华见灵芝那尴尬的涅笑了笑:“他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灵芝见秋华似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有一次他喝醉了,拉着我说了一个晚上的闲话,从他小时候做过的坏事一直说到结婚之前,我听着都厌烦了,他还偏偏不让人睡,扯着说个不停”

“这样甚好,那你给他准备些好酒,慢慢套出他的话来罢”秋华笑了笑:“有什么事儿我不在,你可以给随云苑的丫鬟留话,我自会派人去找你”

灵芝弯了弯膝盖,匆匆的走开了去,身上穿的浅绿­色­春裳不住的在飘来荡去,绿柳见着她的背影,有些羡艳:“灵芝日子过得好,这身上的衣裳都是簇新的!”

秋华也不说话,跨进了园子,阮妈妈在后边赶着走,一边对绿柳嘀咕:“跟着姑娘好好­干­活,断断乎不会少了你的吃穿!”

到了随云苑,绿柳刚刚举起手来准备敲门,就见那边走来一个婆子,见着秋华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四小姐,夫人传你去主院呢”

秋华愣了愣,祖母怎么想着要找她?这可真是奇怪了

“什么事儿,金妈妈你知道否?”绿柳笑得甜甜,一副天真无邪的涅,看得金妈妈心里舒坦,全身都有劲儿,仿佛自己真成了容夫人的心腹一般:“听说是要带小姐们去宝相寺上香!四小姐,你日日拘在这园子里,也闷得慌了罢?现儿总算可以跟着出去转转,也看看外头的热闹!”

秋华微微一笑,马上想着了灵芝方才来报信的事儿,去宝相寺上香?这是祖母的主意呢还是那位三少­奶­­奶­的主意?可是她明白,无论是谁的主意,宝相寺上香绝不是金妈妈口里说的出去游玩那么简单

走到主院大堂,屋子里边坐着几个人,春华见秋华走进来,对她嘻嘻一笑,朝自己身边的空位儿点了点,秋华先向容夫人请过安,然后坐到了春华旁边,抬头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贾安柔和淑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三少­奶­­奶­这好人做得太久,做得也很到位,若是不谙世事的,总怕会被她骗了去可自己却一直心有戒备,无论她怎么示好,都只是面子上给她一个笑脸碧芳院一直在打听着自己的行动,恐怕这三少­奶­­奶­忍了这么久,终于要下手了罢?

“秋华和春华坐在那边,我这样看着,就如这春日里边的两朵花儿一般,娇­嫩­得很”贾安柔望了一眼秋华,朝她微微一笑

... [,]

( 容夫人也打量了春华和秋华一眼,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可不是呢!”转过脸望了望淑华道:“但还是淑华长得更好,看了就让人爱得慌!”

淑华听了容夫人夸赞她,不由得意,朝秋华和春华瞪了下眼睛,将一张脸高高的扬了起来,鼻孔都快朝向了屋顶那边秋华健壮忍着笑回答:“祖母说得没错,淑华可是聪慧美貌,这江陵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贾安柔笑着说:“秋华这张嘴,说出的话听了真让人心里舒服!”

安柔竟然还这样巴结着她,也不知道究竟这秋华哪一点好,容夫人鼓着嘴巴看着贾安柔一脸笑容,心中愤愤不已,容家有了这个扫把星,运道都被她败掉了不少,嘉琪嘉悦一个个的被她克死不上算,还要继续在这里为非作歹自己的侄女本该要好好教训着她,可现儿却还要这样巴结她,看得容夫人心中郁闷,总得想个法子赶紧将这扫把星弄到别家去才是

“我们容家的小姐,有谁不好?”容大­奶­­奶­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大堂里坐着的几姐妹:“各花入各眼!只是淑华乖巧,更得婆婆喜欢些罢了!”

大堂里边融融泄泄,一派和乐欢喜的气氛

114宝相寺­阴­谋重重

( 盛春的起凤山一片葱翠绿意深深,深山繁花深处露出一角黄­色­的琉璃瓦飞檐的形状各式各样,有的相连勾在一处而有的却又斗角相望,檐下吊着黄铜的铃铛,不住随风响动,洒下细碎的叮咛之音给庄严的宝相寺又增添了些轻灵

宝相寺乃是江陵最大的一家寺院香火鼎盛,就连容太后回江陵都来过这里,听宝相寺方丈说禅寺庙建在起凤山的半山腰,一条宽阔的大道从山脚蜿蜒而上,一直延伸到宝相寺山门跨入山门是一块极阔大的前坪,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香炉,里边正袅袅的冒出烟来,善男信女们正在往香炉里扔烧着的纸钱香烛,还有不少人跪拜在香炉前边,嘴中念念有词,脸上神­色­虔诚

秋华头上戴着帷帽,长长的纱从帷帽上垂下遮住了脸,那纱绢虽看上去有些透明,但旁人还是不能轻易看得见她的脸她的前边是容老爷和容夫人,身旁走着淑华和玉华,两人也都带了帷帽,由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往前走,最外层是十多个小厮和长随,皆是容府­精­心挑选来出来,用以保护主子安全的

碧芳院里的三少­奶­­奶­因着痛失爱子,晚上夜夜被噩梦缠身,夜不能寐,因此和容夫人提出到宝相寺上香,请宝相寺的高僧为嘉悦念七日《往生咒》容夫人见着侄女容颜憔悴,心里也是怜惜得很,又想着了早几年故去的嘉琪,更是伤心不已贾安柔擦去眼泪,柔声说道:“婆婆,现儿咱们容府可是处处锦绣,不久又要搬去京城了,这一切都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恩赐,咱们也该顺便让宝相寺的僧人顺便办场法会,为皇上和娘娘祈福”

容夫人听了贾安柔的话心里甚是相得,于是派了沈妈妈去宝相寺联系,宝相寺的方丈知慈听了很是高兴,亲笔回信给容夫人,答应会将一切替容府安排妥当容夫人接到回信很是高兴,着手安排起去宝相寺的事情来

容大­奶­­奶­因着要在府中主持中垃春华乃是待嫁女子,自然都不能去,容二爷一家正在杭州,千里迢迢的也不便赶回来容夫人算了又算,决定只带上老三一家人便罢

“安柔,这次去宝相寺,你带着淑华玉华和嘉文,也好让那方丈大人为她们加持一下”容夫人脸上全是笑:“听说知慈方丈加持过的孩子都能一世平安”

贾安柔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这时容夫人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恶狠狠的咬着牙道:“随云苑那个秋华,就别带去了,不能好事都让她占全了!”

“婆婆,既然带三房去,不带上她,大家都会有些想法,尤其是公公,他现在对秋华看得要紧,胜过了其它的孙女儿,此次他也会跟着去宝相寺上香,若婆婆这般安排,恐怕公公会不欢喜,不如便将她带上罢”怎么能不带上她?好不容易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不是想要将这丫头带出容府?要想对她下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随云苑防备周到,她用了不少法子都没有奏效,看来只能在府外进行了

听着贾安柔提到容老爷,容夫人也沉默了下来,想了好半日,方才闷声说道:“罢了罢了,就让她去罢,真真是可恨!”一边说着一边揉了两下胸口,对贾安柔道:“你也别太软糯了,竟让她欺在头上!”

贾安柔低声道:“婆婆,安柔知道了”心中却是咬牙切齿,姨母真是糊涂,竟以为自己当真对那容秋华好不成?若不是别有用意,自己又怎么会替她求情!

就这样,宝相寺进香的册子里多了秋华一个名字,当主院里容夫人和颜悦­色­的说起这事儿时,秋华淡淡一笑,这不是落应了灵芝偷偷来通传她的话?灵芝那日回去以后将易小四灌醉,不住的套着话儿,才明白了原来贾安柔让易小四买通了几个无赖,准备在宝相寺的后山将她劫持了去卖到青楼里边

即便是容家找到了她,势必也不会再承认她是容四小姐,甚至会在族谱上将她的名字勾去,只是在后边添注一笔:暴病亡卖进了青楼,还想回容家做小姐?恐怕是痴人说梦!秋华的手握得紧紧,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这样下作的手段,亏那贾安柔想得出来!

“姑娘,你赶紧去告诉老爷”绿柳听了灵芝的话,气得满脸通红:“三少­奶­­奶­真是狠毒,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对付姑娘!”

秋华望了绿柳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去告诉老爷什么?说三少­奶­­奶­要谋害我?证据呢?就说是灵芝听易小四说的?”

灵芝在旁边听了吓得一哆嗦,摆了摆手道:“姑娘,你别把我推出去,我不想被老爷喊去问话!”

阮妈妈点了点头道:“姑娘这话儿不假,绿柳,你还得好生学着些,凡事都要考虑周全,不能凭一时冲动你是姑娘的贴身丫鬟,若是你做事鲁莽,少不得会让姑娘受累”

绿柳听了阮妈妈的话,惭愧得满脸通红,绞着手指低下了头:“姑娘,真真对不赚是绿柳太心急了”

秋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镇定,安慰绿柳道:“你也是太为我着急了,别慌神,一切都好好的呢”笑着望了望阮妈妈,秋华问道:“阮妈妈,对付那几个无赖,你有没有把握?”

阮妈妈很自信的点了点头:“姑娘,你放心,若对手是几个江湖好手,那我不敢说这个大话,可既然灵芝说易小四请的都是无赖泼皮之类,莫说是几个,便是十几个,妈妈可是手到擒来,想要让他们往东他们便不敢往西!”

窗外的梨树上满是白­色­的花朵,不住的有花朵落在窗户上,发出“扑扑”的撞击之声,就如有人在轻叩窗棂一般轻轻拍了拍桌子,秋华的眼神里尽是坚强,环视了屋子里边几个人一眼,缓缓说道:“不入虎­茓­,焉得虎子?我以身涉险来揭穿她的面目!”

阮妈妈听了这话,只觉自己心里也豪气如云,伸出大拇指赞道:“姑娘,好胆识!有妈妈在,你便放心,势必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妈妈,我自然信得过你”秋华微微蹙眉:“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对自己最有利”

“还有什么旁的法子?”阮妈妈惊讶的问道:“我去将那几个无赖泼皮捉住送到老爷那里便是了”

“可如果我并没有出事,还是好好的在那里,你将那些无赖泼皮捉了去又如何能让祖父信服?”秋华脑子里边飞速的转动着,想着容大­奶­­奶­素日里头教自己的法子,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让她死,将她喜欢的东西毁掉可能比让她死更难受——没凭没据想扳倒三少­奶­­奶­不容易,自己也不想名声受损,那不如来个嫁祸于人?至于三少­奶­­奶­,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瑞喜班还没有联系上,淑华的爹没有找着,没到要弄垮她的地步

“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先保护好自己的周全,再想着如何才能最大程度从中获益”秋华心里想着,站了起来吩咐绿柳道:“帮我收拾东西罢,听祖母说似乎要在宝相寺住几日呢”

跨入宝相寺的山门,早有小和尚去通传知慈方丈,说长宁侯带着府中女眷来进香了,知客僧引着众人从右边通道过去,那通道是宝相寺早就安排好,今日早上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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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因果报应自分明

( 日头慢慢的落了下去白日里香火鼎盛的场面也渐渐冷落,宝相寺的暮鼓悠长惊起林间的一群昏鸦翅膀上带着点点斜阳之­色­,有如镀了一层金儿一般斜着身子穿过树梢往山里飞去了

寺庙为香客们准备的禅院里也是一片宁静,偶尔能听到说话的声音有人在低低念经还有人不时的发出噗嗤的笑声,那声音虽鞋但却很是撩人,听得一墙之隔的那边禅院里的人心旌摇摇不已

高安手中拿着一张小纸条看了又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日­色­有些坐立不安今日在宝相寺里意外遇见江陵容家的小姐,又意外的接到了那位容三小姐的邀约,心中雀跃不已他跟着父亲在军营里历练了几年,对于男女之事早已通晓,还有行伍的伙伴带他去边关的那些妓寨里见识过,因此心里雀跃不已,对今晚的幽会格外向往

大周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是很严格,但还是一般要跟着长辈才能出门见客,可这位容三小姐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自己写纸条来约他——高良想着那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心里边便是美滋滋的一片,俗话说美人爱英雄,这容三小姐也真是颇具慧眼“去,美人有约,怎么能不去?”高安咧嘴一笑,抬头望向天空,西边已经慢慢的出现了一线银白­色­的边缘

厢房里边一灯如豆,秋华正拿着笔闲闲的画着一幅衣裳样子,回头望向走到身边的绿柳,莞尔一笑:“那边又派人过来看了?”

“可不是吗?”绿柳撇了撇嘴:“方才林妈妈过来借火折子,我没有让她进来,只说咱们屋子里也没火折子了”

“看起来除了那山间的幽会,她们还是另有布置,一定要见着我出去了她们才放心”秋华伏近了桌面些,细细的在裙角出添上了几笔绉纱,拿着到灯下看了看,这才满意的将那图案放了下来:“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出去兜个圈便回来”

阮妈妈从屋子内室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套全黑的衣裳,两条眉毛刷得很粗,脸上还涂了些暗黄­色­的粉末,乍一看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阮妈妈,是你?”绿柳指着那站在屋子里的人,声音都有些打颤:“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肩膀宽了不少,看上去就像个男人!”

“不是我还能是谁?我不变成这样子就被人看出来了!”阮妈妈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有些粗哑:“姑娘,我去请三小姐赴约了”

秋华点了点头,可旋即又说:“妈妈,若是真有无赖泼皮来劫人,你还是出手将淑华救回来罢”

“救回来?”阮妈妈有几分困惑:“还救回来做什么?既然她们母女俩心思­阴­毒,如此设计去害你,姑娘你何必还那般好心为她们着想?”

“不是为她们着想”秋华摇了摇头:“我不是母亲,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淑华也只是想让我和那高安幽会被人发现,我以同样的手段还到她身上便是了想着要将我卖进青楼的是三少­奶­­奶­,所以不该淑华受此折辱,这事对与女子来说太过­阴­鸷了些,母亲刚刚生了孩子,我只能多做善事为她和弟弟积福,哪里又能做这种事情呢?”

听了秋华的话,阮妈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我记下了”说罢便推开窗户的门,轻轻往外跳了出去,秋华追到窗口小声问道:“你有没有告诉高祥少爷,叫他千万不要去后山?”

窗外传来一声隐约的回答,似乎来自梦里般:“高祥少爷说他知道了,姑娘便放心罢”

秋华将窗户关好,带着绿柳便朝外边走了去,两人刚刚走出房门,拐角处一条黑影便摸着墙壁悄悄的往后退,她那灰蓝­色­的衣裳角儿却还是在墙上露出了一块,似乎墙上修补过后留下的疤痕一般

见了那角灰蓝­色­的衣裳,绿柳悄悄贴近秋华的耳边道:“那是林妈妈的衣裳”

秋华淡淡一笑,低声到:“走罢,她要看着我出去了才会安心”

主仆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目不斜视的穿过小小庭院往外边走了去,贴在墙上的那个人影这才如一架被春风吹得鼓胀的纸鸢,慢慢的显出了头肩膀和手来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望着秋华的身影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可算是出去了”

三步并作两步,林妈妈回到了自己屋子里边,朝着贾安柔开心一笑:“­奶­­奶­,那个人已经带着丫鬟出去了!”

贾安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按着胸口道:“可算是出去了,一直呆在屋子里边,我都的她究竟会不会出去了!若是不去,那可浪费了咱们的一番布置妈妈,你赶紧去那边通知下易小四,让他告诉那些人,现在赶紧去后山等着!”

林妈妈应了一声,迈开一双脚便奔了出去,步子又急又快,开门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倏忽的将那盏油灯吹得闪了两下,几乎就要灭掉,肯又慢慢的重新燃了起来贾安柔望着那跳跃不定的灯火星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可算是要把那小贱人打发了!”

等着秋华出去的人可不止贾安柔一个,当秋华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时,一扇微微打开的门轻轻的关上了,小芽儿转过身来兴奋的对淑华说道:“姑娘,三小姐出去了!”

“是吗?”淑华站了起来奔到门边,将门开了几指宽的,从那缝里依稀能见着两个人的背影,可因着夜­色­有些浓了,看得不大清楚:“你确定是她?”

“看得准准的,错不了!”小芽儿睁大眼睛道:“方才还听着她和那绿柳说话儿走了过去的,确实是三小姐!”

“如此甚好,快些给我去打水来净面,我额头上全是汗珠子”淑华一直在惦记这事,脸上身上都是汗,见着秋华带了绿柳出去,方才安了心,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手心里边湿了一片:“都才五月的天气,怎么便这般热”

小芽儿赶紧应了一声,推开门便往外走,或许是推门有些用力,门蓦然大开,带进来一股暖暖的东南风,“噗嗤”一声便将油灯吹灭,淑华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正准备摸着去找火折子,忽然瞥见地上有两道身影影,被门外的月光投了在地上

一道身影是从自己脚跟边上蔓延而上,自然是自己的影子,刘妈妈在外边帮着做事情去了,小芽儿被派出去打水,这屋子里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身边那道黑影究竟是谁?淑华心中胆怯,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谁?”

那黑影没有回答她,只是迅速向她飘了过来——淑华根本听不到半点脚步声,那黑影便飘到了她面前,轻轻伸手在淑华身上一点,已经吓得昏了过去的淑华便软绵绵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黑影推开窗户,将淑华挟在腋下,一个纵身翻窗而出,然后反手将那阔大的硬纸糊就的窗户关了个严实,就听极为细微的脚步声沙沙而去,顷刻间淑华的屋子便恢复了平静,似乎从来没有人来过

阮妈妈挟着淑华飞快的掠过了禅房的屋顶,直奔后山,选了一棵大树,将淑华靠着树放好,这才飞身上了那棵树,在那茂密的树冠里藏好了身子,睁大了眼睛望着下边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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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容淑华自作自受

( 清晨的宝相寺晨钟长鸣悠长的钟声袅袅而起,寺内的和尚们纷纷从自己的厢房里走了出来一齐在大殿集合知慈方丈端坐在最前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杂沓慢慢的又歇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看见后边坐得满满双手合十,开始带领众僧念诵《楞严咒》,一时间,诵经的声音齐齐响起,就如一首美妙的乐曲般在大殿内响起

这念诵声很大宝相寺众僧侣又十分专注,谁都没有听见从右边通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长宁侯府一大清早便离开了宝相寺,坐上家里的马车,飞快的朝江陵城里边去了

高夫人一早便被旁边院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好像听着旁边寮院里有人在说话,还有不住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那声音又慢慢的小了,不多时便归于平静,再也听不到一声半响

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又睡了大半个时辰,高夫人这才醒了过来,贴身的王妈妈赶紧吩咐丫鬟们出去打水来伺候高夫人盥洗,高夫人将手伸到水盆儿里边,大丫鬟千惠拿着帕子替她轻轻的擦着手指,听到高夫人好似不经意的在问:“容家是不是一早便走了?”

千惠低头应道:“可不是呢,夫人怎么便知道了?真真是料事如神”

“还能不走吗?”高夫人的­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来:“虽说是晚上出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可毕竟是丑事,还在宝相寺里丢人现眼不成?”昨晚容家住的那个寮院闹腾了不少时间,她派丫鬟过来打听却没听到消息,直到高安回来才知道了这个事儿

“那容三小姐竟然敢写条子来约你去幽会?”高夫人听了脸上也变了颜­色­,昨日里她和容夫人攀谈,听着容夫人如此夸赞淑华,自己见着那容三小姐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这才兴起给了容三小姐一只手镯子,没想到这位容三小姐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小小年纪便知道要与男人幽会!

虽然自己儿子生得楷又孔武有力,这才能让容三小姐芳心暗许,高夫人心里得意的想着,可是这容三小姐的所作所为却令她十分不齿,太过轻浮了!这位容三小姐是绝不能给自己再做儿媳­妇­了高夫人眼睛转了转,想起了昨日站在容三小姐旁边的那位小姐,也是穿着浅白­色­的素锦衣裳,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仿佛很温柔沉静

“不如聘了容四小姐?”高夫人心里轮了轮,转念一想,容家的小姐似乎都还年纪小了些,没到议亲的时候,安儿现在已经快十五了,回京城便给他去想看些贵女,若是安儿不中意,那再来江陵容家提亲也不迟

天­色­慢慢的明朗起来,空中铺展开漫天的朝霞,艳艳的烧红了半个天空,日头在朝霞里边露出了脸,周围有金灿灿的一道边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江陵城外的官道几辆马车辘辘而过,马车旁还有不少走得气喘吁吁的长随和丫鬟婆子们

从宝相寺到江陵城距离不算远,可也不算近,僧人们做早课的那时候出发,现儿已经是辰时,还只隐隐的望见江陵城的城墙容老爷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心里不住的在翻腾,脑子里边考虑着回家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这内院之事本来该是容夫人管的,可夫人的做法太不着调,竟然还想着要去找高夫人议亲,就此将淑华配了高安淑华出了这样的事儿,容家还凑上去提议亲的事情,不仅是让高府难堪,也等于在打自己的脸!容老爷对容夫人怒目而视:“你别轻举妄动,回府以后我来处置!”

这三丫头是不能再和她娘住到一起了,少不得学了那轻浮举止去,容老爷心里嘀咕着,若是将她送去庵堂里边,却怕她耐不住那青灯寒苦,忍不住做了那倚门卖笑的暗娼,江陵周围好几个庵堂听说都有些不清不白的事儿,淑华年纪小小就存着这心思,指不定以后走了那条路子,容家的名声更会毁得­干­­干­净净

不如仍将她留在容府更好管束,将她单独囚在一处,聘个严厉的娘子来教她礼仪规矩,免得嫁了以后带累了容家的名声内院不知还有哪些院子是空闲的,回去问问老大媳­妇­便知,容老爷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马车进城,穿过街道来到长宁侯府门口,看门的两个门房见自家马车出现在大门口,惊得都瞪大了眼睛,不是说要去住三日才回来的吗?怎么老爷夫人就回来了?见着老爷脸­色­铁青,两个门房也不敢胡乱说话,只能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后将门打开,众人从大门进去,穿过外院经垂花门进了内院

容大­奶­­奶­正在华瑞堂理事,听说公公婆婆带着去进香的回来了,心里颇是惊诧,脑子里边转得飞快,本该是两日后才回来,怎么今日清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眼睛眯了眯,心头一紧,想到了秋华身上,是不是秋华被人算计了?她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扶了金枝的手,快步往外边走了去

大堂里边一片沉默,容老爷望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媳­妇­孙女,声音低沉:“都坐下罢!”

淑华正准备挨着贾安柔坐下去时,就听容老爷声音严厉的喊住了她:“淑华,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坐不成?”

淑华苍白了一张脸,站在贾安柔身边,望着容老爷那沉沉的脸­色­,不敢开口说话,心里 边七上八下,不知道祖父会如何处置自己

“公公婆婆怎么就回来了?”大堂外边传来了容大­奶­­奶­的声音,话音未落,就见她带着丫鬟婆子从大堂外边走了进来,一身橙红的衣裳格外鲜明,身后还跟了春华,望着大堂里边的人,脸上流露出惊奇之­色­

“老大媳­妇­,你来得正好,还想派人去将你喊过来的”容老爷指了指左手边的座位:“你且带着春华坐下来秋华,你挨着春华去坐,别到右边的座位上边”容老爷眉头紧锁,望向贾安柔的眼神犀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侄女生­性­轻脯还没许人家便有了身子,所以教出的女儿也是这般轻脯秋华可再不能被她荼毒了

秋华听了这吩咐也很是欢喜,方才她见贾安柔和淑华都往右边的椅子上坐,她也不好僭越,只能跟着在右边坐了下来毕竟左边的位置要比右边的尊贵些,是留给大房坐的,素日里自己跟着容大­奶­­奶­坐着也倒无所谓,可现在容大­奶­­奶­和春华不在,自己跑去坐左边就不合规矩了,容夫人见了定会借题发挥教训她一顿

容大­奶­­奶­和春华见着秋华安然无事,倒是淑华一脸煞白的站在那里,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朝秋华笑了笑,春华拉着她的手一起落座容老爷望了望淑华,厉害喝道:“还站在那里作甚?不赶紧出来跪好!”

淑华被容老爷的吼声吓得抖了两下,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无奈的跪了下来,贾安柔望着淑华被喝令跪下,心里突突直跳伸手摸了摸脑门子上一圈布,头疼得格外厉害,昨日她摔倒在地,正好那地上有一小块凸起的石头,竟然便将额头磕着了,流了不少血,沈妈妈用了一大捧香灰才给她止住血,醒来以后头就如炸裂开了一般,疼得她连眼睛都闭不上去

“淑华,你做下这般不知廉耻,毁我容家门风的事情,实在可恨!”容老爷见淑华跪在那里, ... [,]

(眼睛只望容夫人身上看,心里十分气恼,指着她便痛骂了起来:“你每日里也去了族学念书,可依旧这般糊涂,看来我是该另外给你请个娘子来,单独教你才是!”

容夫人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反对,单独教淑华也好,免得在族学总是被那秋华比下去她在旁边点了点头:“老爷说得对,淑华是该多学学”

“你今日便从碧芳院搬出来!”容老爷转脸望了望容大­奶­­奶­道:“老大媳­妇­,内院还有哪些院子是空出来的?”

容大­奶­­奶­想了想回答道:“回公公话,丹枫园月华居听涛阁和琼枝楼都没有人住”

“丹枫园是太后娘娘住过的地方,她不配赚听涛阁和琼枝楼都是上好的院子,等着贵客入住的,也不能给她月华居?仿佛是原先那个李姨娘住过的院子罢?让人打扫出来,放她去住好了”

容大­奶­­奶­听了十分惊讶:“那院子只有两进屋子,十分窄鞋而且李姨娘原先在里边开了几块菜地,现儿有婆子继续在里头种菜,每日里臭味儿熏天,淑华住进去不太好罢?”

容老爷听了却丝毫没有迟疑,指着淑华道:“这样才是她的好去处,让她跟着去种菜!不要呆在屋子里整日里头胡思乱想,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来!以后咱们搬去京城,见的都是达官贵人,她这般轻浮眼皮子浅,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你帮我留心着打听哪有严厉的娘子,聘一个来专门叫她念书此外,这月华居不许旁人探望,只准一个婆子每日送三餐饭食进去!”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见着容老爷说得声­色­俱厉,容大­奶­­奶­心里明白淑华必然是犯了大事才被关起来,不好多问,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容夫人虽然不反对单独请娘子来教淑华,可却对让淑华搬出来去月华居住很有意见,在旁边小声说:“月华居那地方,淑华怎么能去卓”

“有月华居给她住已经是体恤她了,依着我的脾气,真真想将她送去庵堂里绞了头发做姑子!”容老爷用力拍了拍桌子,冲容夫人吼道:“还不是被你给娇惯的!今后这事儿你便别多嘴,怎么样也得将她扳到正路上来才行”

容夫人因着为淑华说话,被带累着挨了一顿骂,不敢再开口,容老爷望了望站在右边的几个丫鬟婆子,气冲冲道:“贾家带过来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回杭州去!”他指着林妈妈道:“这个不省心的,不但不帮着老三媳­妇­管着淑华,竟然红嘴白牙的兴风作浪,秋华分明就在自己屋子里边,却跑过来诬陷四小姐不见了,这不是想要败坏秋华的名声?先拖了去打五十板子,然后将她与贾家带过来的丫鬟婆子一并送回杭州去,咱们容家的清名可不能被这一群从杭州过来的腌湃烁弄没了!”

贾安柔坐在那里,脸上变了颜­色­,姨父好狠的心,竟是要让她身边一个当用的人都没有了?而且那话说得句句刺心,一群从杭州过来的腌湃耍自己不也是从杭州过来的?望着容老爷那黑沉沉的脸,她心里有气,可又不敢发出来,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那里,脑子里边乱糟糟的一片,疼得更厉害了

“老爷这样做极好”容夫人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贾安柔带来的丫鬟婆子虽然走了几个,可依然还有六个在,都拿着一等的月例银子,这次将她们一并打发了,重新指几个过去,从末等做起,容家又要少发一些月例银子了

“秋霜,你去查查看,哪些是三少­奶­­奶­从杭州带过来的”容夫人的声音很是轻快

“夫人,咱们园子里有不少丫鬟怎么到现在还用这秋字开头?难道不知道避讳?今日赶紧改了罢!”容老爷听了直皱眉,他在主院的辰光少,且为人又不太拘小节,不喜Сhā手内务之事,以前听着这“秋”字开头的丫鬟也不觉得怎么样,可今日听了却十分刺耳:“赶紧全改了,册子上重新记下名字,都改‘小’字开头,丫鬟怎么能和主子共用一个字!”

第一百九十一章容淑华自作自受

“原来竟然是这样!”容大­奶­­奶­听了秋华将宝相寺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睁大了眼睛啧啧惊叹:“这碧芳院的主儿胆子也真大,淑华可真是青出于蓝了,小小年纪竟然也能想出这样的恶毒主意来!”

春华在一旁托腮笑道:“只可惜我不能跟着去进香,没赶着这场热闹!”

容大­奶­­奶­摇头道:“这可怎么得了,明年便要嫁人了,心还是这般野,就想着看热闹!”

春华撇了撇嘴道:“母亲,你都嫁人生子了,也还是想看热闹的好不好?你以为我们便不知道了?刚刚从主院出来便拖了秋华来流朱阁,还不是想听听那热闹事儿?”

容大­奶­­奶­笑着拧了春华的耳垂一下:“你倒越发进益了,竟然敢说起母亲来了!”转头看了看秋华,见她一脸羡慕的看着自己和春华打闹,不由得心里怔了一下,知道她想起季书娘来,赶紧用别的话岔了过去:“你见着高祥了?他变了不少罢?”

秋华点了点头:“他长高了不少,和那高安差不多高了,只是见他瘦了很多”

“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在金陵书院念书?”容大­奶­­奶­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打量着秋华的神­色­,这高祥和秋华两人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彼此又很是了解对方,若能凑到一处,那倒也是一桩好姻缘

“我们哪里能有说闲话儿的机会?”秋华笑着摇了摇头:“人大了就是不自在,以前小时候一起怎么闹都行,现儿便是见一面都难呢”最后这个“呢”字被秋华不经意的拉出了一个很长的尾音来,让人能听出里边的一丝丝惆怅来:“那会儿正在宝相寺的中庭,没有家中这么多规矩,若是在家里,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

容大­奶­­奶­笑道:“有什么见不着的,别将规矩看得太重,难道兄弟姐妹一起出行游玩便不能够了?只要不是男女两人单独在一起便好,不用太讲究!”

绿柳在旁边嘻嘻一笑:“阮妈妈倒是和高祥少爷说了话的,叫他千万不要去后山!”

秋华从袖袋里摸出了那两张纸条儿交给容大­奶­­奶­:“大伯娘,你瞧瞧这两张条子,她们一个个的都在算计着我,想要我往死路上边走呢本来想将这纸条儿交给祖父,可怕他会怪我将淑华弄了去后山,还是没有拿出来”

容大­奶­­奶­看了看那两张条子,点了点头道:“你这样做没错,孝悌之意不能不全,你祖父若知道你反过来算计了淑华,那他肯定也会对你有成见,千万别拿出这张条子来,即便是要拿出来,也要在合适的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华一眼,什么是合适的时候,这是她们都心知肚明的,瑞喜班,一定要找到瑞喜班,让容家明白淑华并不是容三爷的女儿

淑华被关进了月华居,容老爷命容大­奶­­奶­挑了个严厉的婆子去把门,只许淑华带一个贴身丫鬟在月华居里住着,又从外头聘了个严厉的娘子来教她修习《女四书》和《女诫》,务必让她收了那颗不安分的心

林妈妈被打了五十大板,当晚便发起了热,将帕子放在井水 ... [,]

(里冰着再放到她额头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帕子便也成了温热的一片贾安柔见了林妈妈这样子,心里边也难受,毕竟林妈妈陪着她过了几十年,两人的主仆情分不同一般她命人去请了大夫来给林妈妈瞧铂大夫过来看了直摇头:“身子带了伤,又发了高热,年纪大了,恐怕熬不过去,等着办身后事罢”

贾安柔听了这话甚是悲伤,苦苦哀求大夫开药方子,抓了药过来熬着给林妈妈喝,约莫十来日光景,林妈妈身子竟然慢慢的有了些好转容大­奶­­奶­正害怕着林妈妈会死在容家,说出去不大好听,见她好了些,赶紧租了一艘船,打发了长随押着贾安柔带过来的那六个丫鬟婆子回了杭州,又另外拨了些人去碧芳院伺候

许是容家得皇天庇佑,林妈妈眼见着身子好转了些,被人架着上了船的时候还算有些­精­神,被拖着到了船上,竟然挣扎了起来,两个长随都有些抓不住林妈妈扭来扭去的还是没有能够挣脱掌控,见着船慢慢的离开岸边,不再动弹,身子发软,双膝跪倒在甲板上边,呆呆的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一阵阵的哀嚎着,那声音便如寒夜里的孤狼般,格外决绝凄凉,让同船的丫鬟和长随们都有些毛骨悚然

许是在船上吹了风,当晚林妈妈又开始有些发热,船上寻不到大夫,船老大只能胡乱给了些自己家里备用的药林妈妈被灌了些药,可却没有半分好转,等到杭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奄奄一息,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般

贾家的管事见了林妈妈这涅,连大门都没让林妈妈进来,对贾夫人道:“她这涅,怕是进了门就会落气,夫人只能赶紧打发了”

贾夫人点头道:“那是自然,快些将她送家里边去!”

管事婆子皱眉道:“这林妈妈膝下无儿无女,她男人早十多年就亡故了,后来她跟着小姐去了江陵,一直没回来过,这杭州是没有家了”

贾夫人沉默了下,手指捻了捻檀木香珠串子:“她还有别的亲戚否?”

管事的想了想这才说道:“还有个妹妹,只不过早些年已经赎身出去,不是咱们府里的奴仆了”

“不管怎么样,先送去她妹妹家,别让她进府来折了我贾家的福气”贾夫人的脸­色­有些不虞,眉毛挑了挑,甚是嫌恶:“这林妈妈好不识相,生了这么重的铂也该为主家着想,死到外头便是,怎么还留着一口气到了杭州!”

当下打发人将林妈妈送去她妹妹家里,林妈妈的妹妹好好的坐在家里带孙子,没想着忽然就送来了一个病怏怏的姐姐,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话,那贾家的奴仆便将林妈妈扔在了她们家的床上,一阵风般的走了

林妈妈的妹妹见着姐姐病成这副涅,凰一大跳,连声催着媳­妇­去请大夫,没想到那媳­妇­是个­精­明的,口里应着,一双脚却站在屋子里边动也不动,这婆婆的姐姐见着就是快要落气的人,还去找什么大夫,岂不是浪费银子?她无儿无女的,到时候家里少不得还要替她出副棺材钱,这看病的钱便省下来罢!

林妈妈见侄媳­妇­应得好好的,可身子却不动弹,心里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望着妹妹只是流眼泪,话都说不出来林妈妈的妹妹虽然和姐姐多年不见,可毕竟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情却无法断绝,拉了林妈妈的手只是在哭林妈妈吊着一口气对她说:“三丫,莫要浪费银子了,我自己知道时候到了,留不住啦!我贴身衣裳口袋里边有些银票,合起来约莫也有三百两,都是这些年小姐给我的赏钱你拿着到时候帮我办后事罢,以过年的时候替我烧点纸,莫让我在下边没饭吃”

林妈妈的妹妹流着眼泪答应下来,见着林妈妈的面­色­渐渐转成衰败的灰白,眼睛里边也没了神采,以为她一口气没上来已经过世了,微微颤颤的伸出手去她鼻子下边探鼻息,不想林妈妈口张了张,呼出了一口气息,带着微微的凉:“帮我打听我们家小姐的消息,过年烧纸的时候一并告诉我”

吃力的说完这句话,林妈妈顿了顿,眼睛微微的闭上了,似乎要歇息了一般林妈妈的妹妹站了起来,回头呵斥媳­妇­赶紧去端碗热水过来,等那媳­妇­端着水过来,两人去扶林妈妈起来喝水的时候,摸着她的手已经凉了,再去探鼻息,也没了进气和出气望着床上冰冷笔直躺着的姐姐,林妈妈的妹妹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淑华被关在月华居,林妈妈走了,贾安柔身边又换了些新来的人,她唯恐那些人都是容大­奶­­奶­的心腹,在她们面前都不敢多说话,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举着镜子看自己额头上的那块伤疤,许是沈妈妈洒的香灰太多了,现在那地方有一块褐­色­的疤,似乎就永远不能去掉了一般

“给我去做条抹额”贾安柔转脸吩咐新来的杏花:“要宽些,能遮住这个疤痕的”

杏花应了一声,转过身子到旁边屋子去找布料和针线,才掀起门帘钻出去,就被一双手搂缀“杏花,爷的小乖乖”

杏花飞红了脸,从眼角那边看了过去,就见容三爷一张俊脸正在自己额头上边,她轻轻伸手推拒:“三爷,别这样,­奶­­奶­在屋子里边呢”

容三爷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朝内室那边看了看,大声说道:“怕甚?爷喜欢谁便是谁,与她何­干­?难道爷收个通房丫头还要她点头不成?”

这杏花是容大­奶­­奶­才从牙行里边挑过来的,对容三爷以前的事儿不甚清楚,瞧着容三爷长得楷对自己仿佛有些意思,身子早就化成了一滩水,软哒哒的攀住了容三爷的胳膊:“爷,奴婢要去给­奶­­奶­做抹额呢,你且放了奴婢罢!”

见杏花说话娇柔,一双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容三爷笑着捏起了她的下巴:“爷就喜欢你这小涅,快些去你屋子服侍爷,还做什么抹额,头上都一个那么大的疤了,做抹额也遮不赚人生得丑了再打扮也没有用!”

这些日子里边,因着银子的问题,容三爷已经和贾安柔吵过了好几回,以前那种郎情妾意早就被抛在了脑后,两人见面就如斗­鸡­一般,各人看着对方都不顺眼贾安柔听着门外说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来不想动怒,可听着容三爷嘲弄自己生得丑,气不打一处来,站了起来隔着门帘儿便骂:“每日里边就知道撮弄着丫鬟,也不知道你那活计儿还行是不行?银样蜡枪头,还好意思到处勾引女人!”

容三爷被贾安柔的话戳到了痛处,冲了进来捏了拳头便朝贾安柔招呼过来,贾安柔又哪里是个吃亏的主?从梳妆匣里抽出一支簪子来便往容三爷身上扎了去,那根金­色­的簪子闪着光朝容三爷奔了过来,容三爷见贾安柔来势凶猛,凰一跳,掀开门帘便往外边逃了去,就见那从富贵牡丹花样不住的随着门帘晃动,似乎要从上边掉了下来一般

杏花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吓得战战兢兢,没想到三少­奶­­奶­这般厉害,一时间将那攀高枝的念头抛在了脑后,望着容三爷仓皇逃出的身影目瞪口呆贾安柔握着簪子追了出来,见杏花贴着墙站着,顺手便给了她一个老大的耳刮子:“到处晃尾的浪货,即便是要 ... [,]

(攀高枝,也该知道得避着人些,若是下次让我知道了,我用簪子扎瞎了你的眼睛!”

杏花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跪了下来求饶,贾安柔踢了她一脚道:“还不快些滚,去将那抹额做好送过来!”

回到内室捂着胸口只是心里闷得慌,一想着淑华还被关在月华居,被如刀割般痛在碧芳院里走了两圈,只见玉华由­奶­妈带着在外边晒太阳,嘉文也在前院摇摇晃晃的走路,朝着他的­奶­妈咧嘴直笑贾安柔见了更是烦恼,自己的女儿玉华这么大了还是懵懵懂懂,很少说话,只会木呆呆的望人,这嘉文虽然看起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惜却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也爱不起来

“我要去看淑华”贾安柔暗暗下定了决心,叫丫鬟桃花捡了几块淑华素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放在食盒里边,带着她便往月华居那边过去了

月华居的大门紧闭,贾安柔叫桃花过去叩门,就听里边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谁?”

贾安柔站在门外答道:“我是碧芳院的三少­奶­­奶­,今日想给三小姐送点糕点过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子出现在门口:“三少­奶­­奶­,实在不好意思,老爷吩咐过谁都不能去探望三小姐,只能请你将食盒交给我,我替你转交”

贾安柔眼中有泪光闪闪,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银锞子来:“妈妈行个方便,我就看一眼三小姐,马上就走,不会让妈妈为难的”

那婆子态度却很坚决,将那银锞子推了回来:“老爷既然派我来看着门,不让别人探视,那我自然不能违背他的话,除非你得了老爷的准许,我便能放你进去,还请三少­奶­­奶­体谅我们的难处才是”

见那婆子说得坚决,贾安柔知道看望淑华没了指望,只能将食盒交给了那守门的婆子,带着桃花怏怏的离开,一路上见着满园的花朵开得鲜艳,贾安柔便想起以前带着淑华在园内散步的情景来,她的­精­神慢慢的有些恍惚,头又疼了起来,钻心的痛桃花扶住贾安柔,见她一脸苍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子,惊慌失措问道:“­奶­­奶­,你怎么了?”

贾安柔靠着树歇息了下,微微喘了口气儿:“我没事,你扶我去主院,我要去见夫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容夫人自取其辱

“婆婆,你就想想法子,将淑华放出来罢!”贾安柔见了容夫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淑华从小到大还未离开过我身边呢,这些天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月华居那个院子鞋里边又臭气熏天的,还没有人照料她,我心里头实在的得很”

容夫人为难的看了贾安柔一眼,吩咐沈妈妈将三少­奶­­奶­拉起来:“安柔,你不用着急,老爷也只是一时生气,过了些日子,我慢慢劝着,他心里的气平了,自然便会好了”

贾安柔斜斜靠在椅子上边,眼泪珠子依旧不断的往下掉:“还要多久公公才不会生淑华的气呢?”她茫然的望着容夫人,心里深深的懊悔,若是自己不想那个主意,淑华现儿还是好好的,还是住在碧芳院,每日早上起来都会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容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心偏得厉害,只喜欢随云苑里那个死丫头,却不把淑华放在眼里”

贾安柔心里好一阵恐慌,若是姨父一直不高兴,难道淑华要一直被关在月华居不成,接过小霜递上来的茶水,贾安柔的手抖了个不停,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容夫人道:“婆婆,你能不能去趟高府,或者请高夫人过来一趟?”

“喊高夫人做甚?她能救淑华不成?”容夫人奇怪的看了贾安柔一眼:“安柔,莫非你是糊涂了不成?”

“我见宝相寺里那高夫人很是喜欢淑华,甚至还抹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给她,若是能和她说说,高容两府结亲,淑华这事儿也算揭过,她便能放出来安心备嫁了”贾安柔眼睛红红,心里头十分难受,淑华自小便没有和她分开过,现儿十多日没见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想到此处,眼泪珠子又落了下来

“这个事儿我那日晚上就想过,可是你公公却不让我去提”容夫人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是郁闷,为何不能去提议亲之事?虽说淑华出了这样的事儿是不好,可毕竟约的是高安,那高安也去了,他们这是两情相悦,作为母亲,一心想要儿子好,怎么会不让他娶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婆婆,为何不试上一试?这件事情如此重大,怎么能不提呢?”贾安柔有些不死心,依旧坚持着:“咱们开了口,那高府难道还不会答应?容家乃是超二品的候,那高良大人不过是正三品现儿天恩浩荡,咱们家不久便要搬去京城,想必三爷也能因着祖荫弄个什么官儿当当,我的淑华身价便更高了她出身名门,又生得美貌,那高安也十分倾慕于她,高夫人怎么会不答应?”

容夫人听着贾安柔说得头头是道,心里有些活动,竟然将淑华做下的丑事给忘在了脑后,只想着一片繁花似锦的道路就在前边,自己带了淑华走在上边一般“安柔,你莫要着急,我这就写张帖子去高府,请那高夫人过容家来做客”

贾安柔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朝容夫人行了一礼:“若是这事儿说成了,安柔定让淑华每日里都来主院伺候祖母,多谢祖母的大恩大德”

容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去罢,别的太多,我这十多日都没见着淑华来晨昏定尸还真是有些想她了,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将她解了这个足禁才是”

贾安柔感激的看了容夫人一眼,扶了桃花的手,一步步的拖着走了出去,暗绿­色­的裙裾在地上拖出了些许的灰尘容夫人凝视了侄女的背影片刻,这才对旁边站着的小霜道:“你去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高夫人接到容夫人的请帖一点也不意外,拿了那张帖子看了好半日,这才笑着道:“我原本以为她回等我回府便送帖子来的,没想到实在能忍,过了十日才送了这帖子来”

她身边的千惠见着高夫人眉开眼笑,不由得奉承:“还不是咱们大少爷风采好,那容家舍不得,自然不会放过!”

高夫人听千惠赞自己儿子,心里也格外舒服,将那张帖子放到桌子上边,站了起来问道:“老爷今日出去了没有?”

站在一旁的徐妈妈望了一眼高夫人,这才小声道:“老爷在三姨娘院子里头,似乎还没有起身”

高夫人抓住桌子边,手指上的骨节有些发白,她的眉眼都有些变了形状,咬牙切齿道:“这守制是这样守的不成?昨晚上就听着那边院子里传来笙箫之音,恐怕是把那几个狐媚子都招去梅园,一起饮酒作乐!”

徐妈妈和千惠听着高夫人发怒,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垂了手儿站在一旁,两人的眼睛都望向了脚尖“也罢,他既然喜欢跟那些姨娘厮混,也不想管管安儿的事,那我便一个人去容府罢!”高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急促:“徐妈妈,到外头去说句,给我备好马车”

容夫人没想到自己才送了帖 ... [,]

(子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高夫人竟然就亲自来登门拜访,心里头十分高兴,看来这位高夫人确实有意想和容府结亲,否则怎么会来得这般快?笑眯眯的出了大堂相迎:“高夫人,好些日子不见”

“可不是吗?”高夫人挑眉看了看容夫人,按理来说这容夫人断断然没有出大堂相迎的道理,她是长宁侯夫人,比自己身份尊贵得多,可竟然亲自走到大堂门廊下边相迎,可见她是该有求于自己

这个有所求,自然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高夫人心里这才痛快了几分,高老爷与几个姨娘通宵嬉闹让她不快的事情才被压下去几分望着那有些圆胖的容夫人,高夫人心里正打着主意,到时候如何回绝她才会让自己心里更痛快些

容夫人迎了高夫人进了大堂,宾主落座,丫鬟们奉上香茶,两人说说笑笑了一番,因着彼此并无太多互相都认识的人,只能狠狠的将对方的子女夸奖了一番高夫人听着容夫人赞扬自己儿子高安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已疆场纵横为国效力,不由得眉开眼笑道:“可不是这样,去年便已经提了昭信校尉,那可是正六品的官儿了,即便是状元郎,刚刚得中时也就这个品阶呢!”

容夫人听了赶紧奉上赞词若­干­:“这般神勇,定然是青出于蓝,总怕不过二十岁上便能做到高大人现在的官职了!”

见容夫人吹捧得狠了,高夫人心里也只是在暗笑容夫人的不知官场事务,这正六品要爬到正三品岂能是这般容易?五年便想要跳上六级?除非是皇上看重,或者上头有人在皇上面前为高安说话还差不多高夫人摇了摇头,朝容夫人淡淡一笑:“容夫人过誉了,安儿要想提升得快,总归上头要有人才是”

似乎眼前闪过一道光亮,容夫人感觉这是一个时机,赶紧接上去说:“我看高大少爷的面相,是个有福之人,肯定能得贵人相助,高夫人便尽管将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头,等着他给你挣诰命便是!”

高夫人笑着点头道:“我现儿身上虽然有三品的诰命夫人,可还想着安儿替我挣更大的诰命披戴呢!这贵人可不好遇,总归得机缘巧合才行”

“高夫人,我倒是有个想法”容夫人吞吞吐吐的开口了,这议亲一般都是要男方先提出来,女方主动提的却是很少容夫人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当年议亲是女婿家里自己上门提亲的,而且那时候还是容老夫人做主许了亲事,她只是在旁边听着,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要她开口为自己的孙女提亲,倒也颇有些为难

“高夫人,我见那日宝相寺里,你似乎很喜欢我家三丫头”容夫人试探的看了高夫人一眼:“不如我们高容两家来结个儿女亲家,到时候容家也能替高大少爷的升迁添上一臂之力”

果然是来了,高夫人心里格外舒爽,见着容夫人眼巴巴望向自己的神­色­,十分得意,这江陵容家说起来是世家大族,容老爷是皇上的亲舅舅,可还是得来巴结着自己!容夫人将这话说得如此直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却让高夫人又有些觉得有些伤脑筋

直接回绝了容夫人,会让她面子上过不去,而不回绝,自己心里更过不去,她是不会给安儿聘这种不安于室的女子做媳­妇­的高夫人心里头默默轮了一轮,这才开口说道:“贵府三小姐生得娇媚可人,我见了着实喜爱,所以那日才会将自己戴久了的手镯送给她”

容夫人笑容满脸,微微点头:“淑华哪有那般好,高夫人错爱了!”听着高夫人这话,似乎没有回绝自己,容夫人有些欢喜,看起来自己早该下帖子请高夫人过府相叙,老爷真是想得太多,高家怎么会拒绝这样一桩好婚事?侯府小姐,哪里是旁人能肖想的?现儿有了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抓卓

“既然高夫人中意,那我们不如喊了媒婆过来行三媒六证之礼,交换了庚帖,定下日期便好”容夫人有些心急,一心想定了下来,等老爷回府以后也好向他夸耀一番,顺便请求他将淑华从月华居放出来,回碧芳院安心备嫁

“容夫人,不要这般着急,我家安儿今年才十五岁,又还在边关挂职,秋天就该跟着他父亲去西北边塞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回京呢贵府三小姐生得着实美貌,若是到外头走上一圈,还不知道有多少少年郎为她倾倒,又何苦独守空闺等着我家安儿?”高夫人见着容夫人的脸­色­渐渐的变了,心中十分痛快,又轻描淡写的补上了一句:“我们家安儿可没福气消受像容三小姐这么美貌的女子,少不得给他定个面黑皮粗的,拙夫拙­妇­的过一辈子便是了”

容夫人瞪着高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就听外边一阵橐橐的脚步声,容老爷走了进来,脸上神­色­有些不虞,一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望着容夫人与高夫人

117高家三少浪荡子

( 容家三小姐夜会情郎险些被强人掳了去知道的人甚少,可不知为何却慢慢的传了出去江陵城里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事儿街头巷尾有不少人在议论着:“真有此事?不会罢?那江陵容家门风严谨,他们家的小姐都放在族学里边念书都是知规知矩的人,又怎会做下这种自甘j□j之事来!”

有对容府稍微了解些的低声道:“还不是种不好!那位容三小姐是由姨娘扶正的三少­奶­­奶­的女儿!听说现在这位三少­奶­­奶­是还没进容家便有了身子!”

“原来如此!”旁边的人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我道怎么容家会出了这种小姐原来却是承了她娘的衣钵!只是可怜了容家其余的小姐没由得被她拖累了名声!”

“这容三小姐恐怕在江陵是许不到好人家了,听说长宁侯已经将她幽禁,若是许不到人家可能会关一辈子也说不定呢”有人挤眉弄眼的推了旁边听闲话的人一把:“你要不要去做侯府的孙女婿?这可是个好机会!”

“你说的是什么话!”那闲汉勃然大怒:“这种女子便是送我都不要!娶了回家来害不知道会送多少绿帽子给我带,头上绿光一片那可不是好玩的!”

旁边的人哄然大笑了起来,继续说起了旁的事儿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马车驶过容老爷坐在车里,听着这些闲话,心里十分不快,可又发作不得,这怎么能怨着别人?若不是那淑华自己犯jian,又如何会落了旁人口实?

组训果然有理,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这姨娘真没有一个好的,生下的女儿也不是好货­色­,现儿长宁侯成了江陵的笑柄,只盼着赶紧出来一两桩新鲜事儿,将这事情掩盖过去,再过上一两年,大家也许会慢慢不记得了

马车跑得飞快,到了长宁侯府大门,容老爷下了车,见门口团一辆看上去颇为豪华的马车,心中一愣:“这是谁来了?”

门房躬身道:“老爷,是那高良大人的夫人过来了”

“高夫人过来了?”容老爷更是一愣,她过来有什么事情?莫非是为自己儿子来提亲的?可这事绝不可能,就连江陵接头的闲汉都是那般论调,高夫人凭什么要登门拜府,为自己儿子求娶淑华?

门房见老爷蹙眉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似乎对于这位高夫人来拜府有些疑问,赶紧又补了一句解释:“高夫人是拿了夫人的帖子来拜府的”

一句话将容老爷气得全身发颤,自家夫人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自己分明就叮嘱过她,不要再去找高府替淑华议亲,可她还是不听劝告,竟然趁着自己不在将高夫人请到府里头来,不消说就是心里那主意还没打消,只想找着机会想给淑华议亲呢

快步走到大堂,已经来不及了,他站在那里刚刚好听见了高夫人说的那几句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只有他那愚笨的夫人犹自脸上带笑道:“高夫人说得实在太谦虚了些,令公子英武无比,怎么能说是拙夫拙­妇­?”

容老爷走进了大堂坐了下来,朝高夫人点头笑了笑:“不知高将军什么时候回京?”一句话讲话题转到了别处,容夫人听了十分不喜,这边淑华的事情还没有讲定,怎么就谈到了高府回京的事情上边来?虽然听着高夫人的话知道她有些不想让淑华做儿媳­妇­,可自己还没说清楚利害关系呢,若是将好处说全了,她还能不欢欢喜喜的答应?

高夫人见容老爷不落痕迹的转了话题,心里感叹长宁侯比他那夫人不知聪明了多少,也笑着应道:“快了,原本计划着到家里住到七月,八月正是点兵去西北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军情”

容老爷“哦”了一声,摸了摸胡须道:“那七月之前长宁侯府略表浊酒为高大人送行,还请赏光”

高夫人听了这话,知道容老爷在送客,站了起来朝容老爷行了一礼:“长宁侯抬爱了,到时候自然会应约而来,就怕长宁侯嫌着我们家几个孩儿吵闹”

高夫人前脚刚走,容老爷后脚便变了脸­色­,指着容夫人骂道:“你倒是越发有主见了!我叮嘱过你,淑华的亲事不能再落在高家,你偏偏不听,一定要将她请过来自取其辱!你听听她都说的是什么话?分明在暗示咱们家淑华生­性­放荡,不配做她高家的媳­妇­,可你却和听不出来一般,还是一脸笑的陪着她坐在这里,若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准备听她多少明里暗里的损伤话儿!”

容夫人一愣,回想了下高夫人的话,仿佛确实有这个意思,不由得发怒道:“她竟敢如此小看我们长宁侯府?即便淑华约了她儿子出来,那也是因着爱慕她儿子,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她该高兴痛快才是,怎么反倒要拒绝起来?这个高夫人可真是个没脑筋的,也不会为自己儿子想想,我们容家……”

“够了!”容老爷气得一脸通红,按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愈是年纪大,你便愈发的糊涂了起来!我真真不敢想以后到搬到京城去你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你还是要这样肆意妄为,你便独自留在江陵好了,免得到京城里得罪了旁人还不知道!”

宝相寺淑华月夜幽会高安,于礼不合,任凭是哪一个做母亲的都会心生不喜,高夫人的反应是十分正常,只有自家夫人厚着脸皮还想把淑华往高府送特别是她还动不动就说“我们容家如何如何”,容家怎么了?不就只是靠着皇太后和皇上?这位高夫人还是出身陈国公府呢,陈国公府与容家一样是开国勋贵,一直活跃在朝堂,积年下来的威望可不是容家现在能比得上的!

容夫人听着容老爷说要将她独自留在江陵,唬得也半天没了言语,只是拿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了容老爷见着她耷拉着眉毛,一副没­精­打采的涅,容老爷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也是想为自己的孙女好,可淑华犯了这样的错,一时半刻是没办法弥补了,好在咱们就要搬去京城,换个地方,这件事情自然便淡了,久而久之就揭过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帮淑华议门亲事,但这高家却是万万不能考虑的!”

“老爷说得没错,是我欠思考了”容夫人现在也很是懊悔,被容老爷一说,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唐突了些,为何看见侄女儿的眼泪便被她的主意带着走了,莫非自己真是老糊涂了不成?若是谁家小姐写纸条约嘉懋出来,自己难道不会看见她就觉得心里头不舒服,还想把她聘到容家做孙媳­妇­?

“夫人,以后做事情,千万多多考虑,特别是去了京城以后事情更多,有什么事一定要和老大媳­妇­商量下,不要轻举妄动”看着容夫人不住点头,容老爷添上了一句:“哪怕是和秋华商量下也好,秋华做事也极为稳妥”

“哼,秋华……”容夫人鼻孔里挤出了一个声音,十分不屑,容老爷见她对秋华还是有成见,摇了摇头,背着手走进了内室

高夫人从容府出来,心里头既有几分高兴,又有些不安,走到外边,被暖暖的东南风一吹,头脑似乎清醒过来,自己在容家主院里头说的话似乎过头了些,不知道以后容家会不会计较

“计较怕什么?谁叫他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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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墙里秋千墙外道

( 望着高瑞的背影春华和秋华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位高家三少爷看来是被高夫人宠得无法无天做事竟然这样肆无忌惮!

“这高家的少爷难道都是随了母亲的­性­子?高安和高瑞混账得很可高祥却敦厚纯良”春华皱着眉头站在那里,想着方才的事情就觉得恶心这高瑞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能这样厚颜无耻,还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形状呢!

秋华挽住春华的手道:“大姐姐咱们不理他先去换了衣裳罢”人生在世不知道要遇着多少人,若是每个都要置气,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这高瑞被高夫人娇纵坏了没有规矩,阮妈妈已经出手教训过他了若是自己再计较下去,别说祖母,便是祖父怕都会有些不喜

换了衣裳出来再去桔园,门口的秋千架子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两个丫鬟正在弯腰收拾着草地上残留着的东西,花厅那边有不少人走了出来往一个角落那边过去,还有不少丫鬟站在门口往里边探头探脑,似乎在看热闹

“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绿柳拉住匆匆走过去的一个丫鬟问她:“外边的小姐们全去哪里了?”

那丫鬟看了看春华和秋华,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大小姐,三小姐,那个刘三小姐说不定要嫁给高大少爷了!”

“什么?”春华和秋华都大吃了一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春华和秋华出去后,花厅里的夫人们撺掇着高夫人将高大少爷和高二少爷喊到桔园来:“早就听说高家的少爷们风采翩翩,怎么也不让我们见识一番?”花厅里坐着的夫人们除了容夫人和容大­奶­­奶­,自然是高夫人身份最为尊贵,夫君是正三品的官,况且容府这次宴请借的由头还是送高良大人回京,所以众位夫人都竞相来吹捧高夫人,听得她眉开眼笑,还真以为自己的儿子高安英武无比,大周无人能及

高夫人笑吟吟看了花厅里众位夫人一眼,心里想着,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媳­妇­门第低些也无妨,故而这些人大抵都存着想和高府结亲的心思高夫人很是得意,吩咐贴身丫鬟去将高安和高祥喊到桔园里来,心里想着不如在这里边给高祥挑一门寒酸的亲事,让他以后在高府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高安和高祥得了话,跟着丫鬟走到桔园这边来,还没进园子却听着围墙那边一阵嬉笑之声,高安抬头看了看,就见一架秋千高高荡起在空中,秋千架子上站着的那个少女容颜娇媚,穿着一套鹅黄­色­的衣裳,那裙子下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站在墙底下看着,就能见到她两截白­嫩­的小腿

“那是刘三小姐,这秋千打得真是不错”丫鬟见高安呆在那里望着秋华上的少女,掩嘴一笑:“大少爷快些跟我进去罢”

跟着走进桔园,高安看到秋千架旁边围了一群女子,心思不免活络起来,以为他去边关的妓寨里逛的时候都不曾见过这么多女子,况且那里边的女子哪比得上这些小姐?个个都生得好,穿着打扮与那妓寨里的姐儿完全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站在不远处闻着那随风而来的扑鼻香味,高安只觉得自己有些蠢蠢欲动,脚步有些不听使唤,一双腿儿不由自主的朝那些女子走了过去

“大少爷!”丫鬟有些着急,赶紧追上去喊高安:“夫人还在花厅里等着你呢!”

高安回过头去白了她一眼:“让她等着罢,不外乎就是要我去见那些夫人们,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有什么好见的?我先来见见小姐们又有何妨?”

丫鬟叹了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在高安身后,眼中有着急的神­色­:“大少爷,你可别乱来,这是在容家,不是咱们高府”高祥望了望兄长和那丫鬟的背影,心里有几分鄙视,不消说哥哥的浑病又犯了,摇了摇头,一个人朝花厅走了过去

从小高安便被高夫人宠得没了个边,调皮得很,真是人见人嫌狗见狗憎,只是高夫人还不以为然,见着高安各种作恶还笑眯眯的说:“我的安儿这般有力气,定然能和他父亲一样考上武状元!”

等及长大了些,高安不再做那种追猫赶狗的事情,可每日里头恶作剧不少,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被他欺负得见了他就躲跟着高良去了边关两年,边关虽然寒苦,可高安倒也没吃什么苦头,而且在男女之事上得了同伴开导,尝到了那种事情的甘美之处,竟然对女子的身体十分的垂涎了起来

上回在宝相寺与淑华幽会还是偷偷摸摸的,若不是被人­干­扰,恐怕已经尝了鲜味儿,回到家虽然和高夫人指的屋里人厮混了几日,可心里却总是有遗憾,未能品尝到容三小姐的甘美这次来容家,没想能见到这么多美貌的小姐,高安大喜,哪里还顾母亲在等着,一心想着去那边看看

围在秋千架下的小姐们见走来一位少爷,不免有些羞赧,皆带着丫鬟站到了一旁,秋千架子前边顿时空出了一大片地方高安见着那些小姐都在躲避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看了看秋千架子上的刘三小姐,她正在对自己笑得甜甜,这才觉得意气平了些,这里毕竟还是有个慧眼相识的美人

高安走到秋千旁边抓住秋千索子,仰脸对刘三小姐道:“刘三小姐,我来替你打秋千,你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刘三小姐正和各家小姐轮流打秋千玩,这些小姐的父亲都是刘知府的下属,对她也格外尊敬,没有几个和她去抢秋千架子,还不时的在旁边夸赞她的秋千荡得好,心里正在得意,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笑得开心忽然前边走来了一个少年,刘三小姐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秋千架子前边的玩伴全避开了,又见那少年竟然揪住她的秋千索子说要帮她打秋千,心中怨气不免生了起来:“哪里来的愣头青?本小姐在这里荡秋千玩得好好的,没想到被你来搅了局!这后院是你能进来的不成?还不快些出去!”

高安握着索子愣在那里,见她笑容甜美,原以为她刘三小姐对自己有几分意思的没想到她对自己如此不客气,刘三小姐见高安握着索子,自己的秋千越荡越矮,一边发力荡着秋千一边呵斥道:“你这野小子还不快些走开,莫非你不知道我是谁?我父亲可是江陵知府,你还想等着我父亲来治你的罪不成?”

高安何时受过这等训斥,听着刘三小姐这毫不客气的话,心里恼怒不已,见秋千板子上的刘三小姐柳眉倒竖的看着他,旁边站着的一群女子都在嘻嘻哈哈的笑着,仿佛正在嘲弄他,气得血往头上涌了去,一张紫棠脸更是紫得发黑

高安松开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弹弓来,搭了一颗弹珠丸子,将弹弓的皮绳拉得满满,然后手一松,那弹珠丸子便朝秋千架子上的刘三小姐飞了过去

秋千架周围的人都惊呼了起来:“刘三小姐,当心!”

刘三小姐见高安松开了手,心里还在得意,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野小子听着父亲的名头果然就松手了,谁知才荡了两下,就听着旁边有人惊叫着提醒自己小心,听着耳边有一阵风响,刘三小姐凰一跳,手不自觉松开,人从秋千架子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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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山长水阔知何处

( 季书娘见着秋华过来,慌忙叫李妈妈给她端椅子过来梅枝赶紧去沏了香茶送到秋华手上:“四小姐这可是上好的君山银针是老爷托人去岳阳那边带回来的你且尝尝!”

秋华揭开茶盏盖子,一丝白­色­的水雾袅袅的在她眼前浮了起来,隔着水雾看人不大清楚可秋华依然能见郑彩莲和郑彩蓉正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也和以前有些不同,带着些讨好的笑容

早些日子听季书娘让梅枝捎话给她说自己在郑府过得开心直夸两个庶女现儿乖巧懂事了很多秋华原以为是母亲为了让自己安心这才让梅枝拣着好话说给她听,因此有些不相信梅枝告诉秋华道:“这事儿可是真的!大小姐今年初六被你甩了个巴掌以后,不知怎么就想通了些,一心一意的在家里绣嫁妆二小姐有样学样,见姐姐不敢闹腾了,她也就老实了”

秋华听着­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那郑大小姐看来也并非无药可救”

“可不是呢”梅枝笑得很是开心:“老夫人和老爷都偏心着夫人,替她好生管束着两位小姐,大小姐眼见着十二月便要出阁,二小姐的亲事——”梅枝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郑老夫人告诉二小姐,她的亲事由夫人来定,这不表明了态度让二小姐向夫人服软?”

女子嫁人等于是第二次投胎,需得慎重选择,郑彩蓉若还是不识时务,恐怕她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秋华一边慢慢的喝着茶,一边听着郑彩蓉在旁边和她巴巴结结的说话,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再看看母亲,见她脸上已经长了­肉­,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秋华,容家几时搬走?”季书娘望着秋华,脸上忽然有丝丝愁容:“搬去京城,要回来怕也为难了”

秋华心里头也是难受,轻轻的将茶盏放到一旁道:“母亲,日子定在下个月,恐怕以后一年还见不上一次面了”说完这话,喉咙里头仿佛哽着什么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望着坐在身边的季书娘,眼泪涌了上来,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

季书娘拿着帕子拭了拭眼泪,眼睛旁边红了一圈:“秋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京城里比江陵要复杂,一切当心”

秋华点了点头道:“我省得,母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季书娘指了指郑彩莲和郑彩蓉道:“她们俩都是乖巧听话的,你倒不用的我”郑彩莲和郑彩蓉听着季书娘夸赞自己,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笑容来,只能坐在那里冲着秋华尴尬的笑着

“我自然知道郑大小姐和郑二小姐都是聪明人,体贴细心,又温柔敦厚”秋华不吝溢美之词,一气儿送了郑家两姐妹若­干­顶高帽子,然后才徐徐开口道:“母亲你是天下最慈心的人,事事为他人着想,你这般关爱儿女,做儿女的还不知道孝顺敬重,莫非是没有脑子不成?今日我一看母亲便知你过得舒心,两位郑姐姐都是贴心人!”

这话绵里藏针,既奉承了郑彩莲和郑彩蓉,又暗地里向她们警告,行事要带脑子,切忌不可轻举妄动郑彩莲和郑彩蓉听了也不得不服,这位容四小姐实在是会说话,两人皆点头道:“母亲待我们实在是好,若还不知孝顺,那便不配做人了!”

得了两人的保证,秋华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季书娘说起了旁的事儿:“大姐姐明年春便要嫁去镇国公府了,可真是舍不得”

季书娘“哎呦”了一声,唤着松砚过来:“快些去取了替容大小姐准备的东西过来!我只顾着伤心,却差点把这正事给忘记了!”

松砚应声去了旁边屋子,不一会便托了一件大红衣裳过来,拿着在秋华面前抖开,原来是一件大红的嫁衣,用的是上好的湖州波光锦,那大红的衣裳映着外边的日­色­,竟然有如水波在流动般,很有生气嫁衣上用金线和银线配着绣出来一双凤凰,两只金凤正在展翅飞翔,那尾翎划出了一个圆滑似乎在御风而上,栩栩如生

郑家两姐妹在旁边看着那嫁衣都有些眼馋,两人围拢过来对着那衣裳指指点点:“母亲,你素日里关在绣房里边就是在绣这嫁衣?”

秋华见着两人眼中那艳羡的神­色­,的季书娘若是坦言说是给春华绣的,恐怕那郑彩莲又会多心,于是笑着道:“这是我托母亲给我绣的,我要搬去京城,珍珑坊也准备到京城开分号,就等着母亲给我送件镇店之宝呢”

郑彩莲点了点头,摸了摸那件嫁衣道:“这衣裳委实绣得­精­致,看了就眼馋”

秋华朝她笑了笑:“郑姐姐,你的嫁衣早就准备好了,上回你祖母去了珍珑坊给你上上下下买齐全了,买的是我们珍珑坊出的最新样式,光那件嫁衣都花了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呢,加上你带去婆家的大件屏风和其余小件,总归是和珍珑坊做了差不多六千多银子的生意!”

听着祖母如此关心自己,郑彩莲的心里更是羞惭,一张脸上透出了朱红的颜­色­来,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说话,身边郑彩蓉见了赶紧挽住郑彩莲的手道:“姐姐,你出嫁以后可要多回来看望祖母,感念她对你的照拂才是”

郑彩莲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秋华见她的心思不再在嫁衣上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这头脑有些拎不清的郑大小姐见了母亲给春华绣的嫁衣会有些想不通,总算是用话将她混过去了

自从知道春华被指了婚,季书娘便着手准备给春华绣嫁衣,因着早两年一直身子不好,在容家又受了那容三爷的折磨,所以一直没动手,直到和离出府才开始动手绣续续的绣了快有两年,这才将那衣裳绣好本来想亲手交给春华,可容家的大门她再也不想踏进去,只能托秋华替她送给春华了

春华和秋华知道季书娘在绣嫁衣,两姐妹早就惦记上了这件衣裳,秋华从郑府回来将嫁衣带去流朱阁,看得容大­奶­­奶­和春华都心里欢喜容大­奶­­奶­摸着那细密的针脚道:“秋华,你母亲真是有心了,看着这刺绣便知道她不知花了多少功夫”

嫁衣被春华叫丫鬟挂在衣裳架子上边,两只广袖展开几乎垂地,下边有着长长飘逸的裙摆,可以想象到春华出嫁那日穿着嫁衣曳地而行的风姿嫁衣上边凤凰绣得活灵活现,一双黑豆儿似的眼睛在金银绣线里边特别传神

“我们可以先将嫁衣挂在珍珑坊里边,只给别人看着眼馋,不卖”秋华接过绿柳送过来的金丝豆沙酥,轻轻咬了一口,那细碎的糕点末子便纷纷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大姐姐,等你成亲的那一日再穿着这嫁衣出嫁”

容大­奶­­奶­听了这话一怔,转了转眼珠子便抚掌笑了起来:“秋华,你果然好算计!”

银花在旁边疑惑的问:“四小姐,这嫁衣挂到铺子里边去,不大好罢?”

春华白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不太好的?多少人的嫁衣不是从铺子里买来的?如何就不好了?又不是穿别人穿过的嫁衣!”

容大­奶­­奶­将春华拉到身边,拍了拍她的手道:“春华,你能这么想就好,只要能赚钱,将嫁衣放到铺子里边又有何妨?你穿着珍珑坊 ... [,]

(的衣裳出嫁,别人见了好自然会去珍珑坊买衣裳,这便是口口相传的妙处”

还在容老爷跟家里人说皇上御赐了京城的一座宅子,秋华心里便筹划着要将珍珑坊开到京城里边去,和容大­奶­­奶­一说,她也很是赞成:“咱们家搬去京城,以后那边可是重点了你大伯父正准备带人去京城将金玉坊的门面重新装修下,不如顺便给咱们到京城看个铺面,将装修的事儿一并做起来”

容家是靠着做金银饰品发家的,当年太祖举事,容家那位老祖宗将全部家当拿出来支持太祖,跟着他鞍前马后,最终才拿下大周江山太祖登基后便下旨免收减免容家金玉坊所有的赋税,还赐了不少优惠条件,旁着大树好乘凉,容家的金玉坊这才一步步的越做越大,成了大周金银铺子里的头号大哥

后来容家从朝堂退隐,避居江陵,后来的几位皇上从来都没有为难过容家,金玉坊的生意于是越发的好了起来,容老太爷和老爷两人行的是守成之策,没有再扩张新建分号,而到了容大爷手中,他却比父辈和祖辈更有雄心,短短的十来年里边便多开了十家分号,大周主要的州县里边都能见着金玉坊的铺面

秋华很是羡慕大伯父这种锐意进取的作风,一心也想着向容大爷学着,将珍珑坊也开到大周各处去,她板着手指头算,江陵广陵华阳杭州,现儿一共有了四家,若是在京城再开一家,那便也有五家铺子了

“京城的铺子若是做好了,恐怕比得上江陵这边三家呢”容大­奶­­奶­沉吟道:“咱们要想法子将珍珑坊做得更新奇些,这样才能在京城立足”

秋华点了点头,望着容大­奶­­奶­与春华道:“我已经想了些主意,但没有铺面总归做不成事情,还去年过大伯父费心,先去京城帮我找间铺面”

“这有何难?我外祖母在京城已经有好几年了,杨家有不少铺子都是她在打理,请外祖母费心帮我们找找便是了”一提起外祖母,春华的眼睛便亮闪闪的,无比的骄傲:“我外祖母可不是寻常老太太!”

秋华见着春华这涅,不禁嘻嘻一笑:“那是自然,咱们珍珑坊里不少衣裳可都是杨老夫人的手笔!”

容大爷带着几个得力的管事先去了京城,一边督促着修缮长宁侯府郜一边为金玉坊和珍珑坊奔波金玉坊的铺面好办,因着旁边那铺子的东家要关门回南方,已经通过气了,只是上京去写下过户契书,到了京城就办妥当了只是珍珑坊选址颇不顺当,杨老夫人已经替珍珑坊看了好几处铺面,可不是要价太高便是不合要求,容大爷跑了半个月以后,竟没有能够定下来

第二百章珍珑坊意指京城

京城不比江陵,天子脚下,繁华似锦,商铺更是寸土寸金,特别是京城的御前街那一带,商铺的价格更是高得惊人御前街住的都是朝廷正二品以上的大员,还有不少公侯之府,皇上御赐容家的宅子也在御前街,乃是京城达官贵人聚居之地,因此御前街旁边商铺的租金也是水涨船高

容大爷让人捎信回江陵问侄女的主意,秋华看了容大爷的信,坐在那里望着容大­奶­­奶­,脸上有些犹豫:“大伯娘,依你看,这珍珑坊该租到哪个地段比较好?”

容大­奶­­奶­想了想,也很为难,这珍珑坊若是租的地段不好,绣品自然卖不起价格,可若是租到那寸土寸金之处,又怕生意做不起来亏得厉害“秋华,这其中利弊你应该知道,该租到哪里由你来决定”既然这铺子是秋华为主办的,容家大房和二房只是在里边参股,容大­奶­­奶­决定还是将这选择的权力交到秋华手上

“大伯娘,我个人觉得该租到御前街那处”秋华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咱们珍珑坊卖的东西,件件­精­致,可若是开到平民住的那地段,识货的人少,能出上价格的更是没有,咱们将铺子租到那些地方,赔钱是赔定了而若是开到御前街那处,只要咱们手段好,不愁没有生意”

容大爷的信里边写了京城的见闻,每日里都有容家的旧识来请他赴宴,应酬多得推托不掉,再加上春华很快便要嫁去镇国将军府,秋华相信,无论如何珍珑坊也能在京城立稳脚跟“大伯娘,这次皇上亲自赐下府郜难道不会再给祖父封官?”秋华微微笑了笑:“只是将长宁侯府迁去京城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太后娘娘肯定已经帮祖父运营好了,咱们只管将珍珑坊开在繁华的地方,不愁以后没销路”

容大­奶­­奶­听着秋华说得颇有些道理,也点头赞成:“听我母亲说,京城里边达官贵人们府里经常会有各种宴会,每个月都会收到几张帖子邀请各府女眷参加,你和春华每次穿着­精­致的衣裳过去,那也不是在给咱们珍珑坊打招牌?”

于是当下便定了下来,秋华修书一封送去京城,请大伯父不用计较租金,在御前街附近租一间铺面好好修缮一下,等着容家搬去京城以后便开张营业将书信送了过去以后,秋华又坐了马车去了宁岗镇,那宁大顺和宁二顺的屋子已经被改建,从外边看着像是一处庄园,高高的山墙连绵将园子圈了起来,山墙旁边的绿树里隐约出现了几角飞檐,看起来里边有不少进屋子

嘉徵是第一次被带着出来玩,他显得很是兴奋,一双小手不住的往马车帘子那边伸过去,­奶­妈生怕他会吹风着凉,用力抱紧了他:“六少爷,你可别乱动,仔细着凉”

秋华见着嘉徵在­奶­妈怀里扭来扭去动个不歇,朝­奶­妈笑了笑道:“放他到我身上”

抱着嘉徵在怀里,秋华微微挑开马车一角,指着路边的景物给他看:“嘉徵,你瞧那路边走的一排都是鸭子,它们一早便出去觅食了!”

嘉徵睁大了眼睛往外边看,这风景是他在容家园子里从来不曾得见的,他拍着马车的车厢,开心的笑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些被渐渐抛在马车后边的鸭子,口里模仿着鸭子的叫声:“嘎嘎嘎!姐姐,是不是这样叫的?”

秋华笑着擦掉了嘉徵­唇­边的口水,望着他新月般纯洁的眼睛,心里很欢喜,今日她带着嘉徵去来宁岗,第一是想要和烟墨说说多招人手的事儿,另外便是想要将嘉徵带了给李英娘看看,毕竟她是嘉徵的母亲,容家要搬去京城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了

买了宁家的屋子和周边的空地,秋华重新建了十来进屋子,用院墙圈了起来,外边看着是个庄园,谁也不会想到珍珑坊的绣品都是这里边出来的绣娘由烟墨负责指导,每人进来都签了三十年的契书,三十年里不能去别的绣坊,也不能自己开绣坊与珍珑坊抢生意,如有违反,那便必须十倍工钱赔付若是在珍珑坊做满三十年,以后每年在年关时还能分些红利回去过年

那些绣娘们大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珍珑坊给的工钱优渥,做满三十年每年还能坐到家里拿银子,谁还想着离开这个福窝?只怕主家不留自己呢,一个个做事都十分上心,唯恐丢了这份差事但凡是家里有巧手女儿的绣娘,都追着烟墨问:“王家嫂子,能不能让我家女儿也来这里做事哇? ... [,]

(她手比我的还巧呐!”

珍珑坊越做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开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招了两百多个绣娘了,大部分吃住都在宁岗镇,除了一些住得近的才回家秋华聘了李英娘管着那些绣娘,她泼辣能­干­,将这边打点得井井有条,秋华见她做得上心,给她涨了工钱,每个月能拿到八两银子

李英娘的爹闲着没事儿做,李英娘向秋华提出由她爹守大门,发了二两银子一个月,她那娘便将绣娘们的伙食包了下来,虽然起早贪黑的做事,可每个月也能挣差不多五十多两银子,李英娘的爹娘成日里笑得眼睛都找不着:“还是闺女聪明,知道搭上容四小姐这根线!”

李英娘出了容府,自己看上了一个叫做石头的老实后生,石头没了爹,只有一个娘,石头每日在外边做些杂活养活自己和娘有一次绣房里有些漏雨,李英娘喊了石头过来修屋子,见着他憨厚老实,生得也高大,心里便喜欢上了他,自己喊了个媒人上门去说亲事

石头见李英娘看上了他,心里自然欢喜,朝着媒人傻笑着直点头,没料着石头娘却不同意,拉着石头哭哭啼啼闹个不歇:“我听旁人说这李娘子是给人做过姨娘出来的,这样的女子咱们石家可不能要!”

李英娘听着那石头娘不待见自己,眼珠子转了转,到外边买了四­色­糕点,扯了几尺绸缎,穿了件­精­致衣裳,头上Сhā了几支簪子,一身光鲜的走到石头家里那石头娘不识得李英娘,见一个美貌女子提着东西走进来,张口便喊她“娘”,不由得一愣,这是哪家的闺女走错了门不成?

“你是哪家的闺女?认错人了罢?”石大娘眯缝着眼睛瞅了李英娘一眼,见她黑鸦鸦的头发里Сhā着几支簪子,映着外边的日头格外的亮,心里头十分羡慕,这闺女可真有钱,头上都簪了四支银簪子!又见她伸出的手腕上边戴了个赤金绞丝手镯儿,看得石大娘更是眼馋,这闺女怎么就恁般有钱!

“娘,这是我给你买的东西”李英娘笑眯眯的将装着四­色­糕点的篮子推了过去,又把那几块绸缎递到石大娘手里边:“这料子可是上好的绸缎,你老拿了去做件衣裳”

石大娘望着李英娘,嘴­唇­皮子直打哆嗦:“闺女艾你走错人家了,我自己的女儿还能不认识?我是有两个女儿,可出嫁好几年了都没回来看过我哩”

李英娘堆着一脸笑容,蹲到了石大娘脚边道:“娘,我真是你的女儿,我和石头打定主意要成亲,那你不是等于多了一个女儿?”

原来是那个做了姨娘的狐媚子,竟然跑到家里来和她套近乎!石大娘心中有气,正准备勃然作­色­,可摸着手里头几块滑不溜手的绸缎,见着李英娘身上亮闪闪的一遍,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不是听说你是旁人的姨娘?怎么的又想嫁进我石家来?”

李英娘脸上神­色­坦荡,望着石大娘只是笑:“娘,你说错了,不是我嫁进石家来,而是石头和你一起搬到我们那边住”

石大娘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莫非要我石头入赘?不行,这可万万不行!”手一抖,那几块绸缎便掉到了地上,石大娘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上边的灰尘,举起来朝着日头看了看,见没弄脏什么地方,这才将那绸缎放在篮子上边:“你带着回去罢,我们家石头不会入赘到你们李家的!”

李英娘一点也不恼,望着石大娘只是笑:“娘,你也别这么着急,石头和我已经换了庚帖了,我今日来只是告诉娘一声,免得我们成亲那日娘手忙脚乱,衣裳都不齐整娘,我知道你是的娃的事儿,我和石头说好了,将来生的第一个男娃姓石,第二个男娃姓李,其余的娃都姓石”

石大娘听说儿子已经自作主张换了庚帖,气得不行,可听着李英娘说到生的娃只有一个是李家的,其余都是石家的姓,也消了些气,再打量着李英娘,见她前边胸脯胀鼓鼓的,后边翘得老高,又圆又宽,一看便是个好生养的,再看她通身的打扮,心里也不免有些活络,石头心里中意,女方条件又这么好,自己硬是去阻拦也不好再说这女子颇懂礼节,一口一个娘的叫得甜蜜蜜,自己实在也开不了口来骂她

“娘,你就放心好了,我爹娘都是好相与的,今后咱们一家人就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现儿替容家四小姐做事,一个人能拿到四两银子的工钱,父母也在那边煮饭菜,除了自己的嚼用,还能攒下十多两银子呐”李英娘见石大娘有些意动,赶紧又抛出了些好处,石大娘听着李英娘的爹娘这般能赚钱,喜得忘了李英娘做过姨娘的事情:“亲家这般能赚钱?不出几年可不要成地主了?”

听着石大娘喊出“亲家”两个字,李英娘一颗心落了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银锞子来:“娘,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什么穿什么,胡乱买了些东西过来,你可不要生气,这个银锞子你自己拿着去买合意的”

见着李英娘这般通情达理,想到自己出嫁以后就没回来过的两个女儿,石大娘接过银子,心里倒是有几分感动:“好孩子,你们便快些成亲,也早些生个孙子给我抱!”

得了石大娘的允许,李英娘这才将石头扯了出来,两人去官府那边存了婚书底子李英娘的爹娘在门上贴了红对联,窗户上贴了窗花,将新房收拾了出来因着是石头住过来,连花轿都没有弄,石头扶着石大娘过来这边,李老爹放了一挂鞭炮,准备了一些喜糖,李英娘穿了大红衣裳和石头向两边父母磕了头,两人就算成了亲

第二年李英娘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石宝福,石大娘听着孙子姓石,这颗心才彻底落了地,对李英娘这才是真心实意的疼爱了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山长水阔知何处

得了秋华摇带着嘉徵过来的信儿,李英娘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在被窝里边翻来覆去,心事重重睡在她身边的石头见媳­妇­今晚落不了觉,有些奇怪,伸手将李英娘揽在肩膀窝子里睡着:“你今晚怎么了?做恶梦了不成?”

李英娘心里边存着话,可却还是不想和石头说,只能含含糊糊道:“可不是呢,刚刚做梦见着一只大老虎,张开那口朝我扑过来,那张嘴张得有脸盆那么大,里边汪汪的一盆血,真真骇人!”

石头伸手替李英娘擦了擦额头,只觉得汗津津的一手,“哟”了一声,哑然失笑:“素日里看你胆大包天,怎么着今晚做了个恶梦便吓成了这样?”

李英娘伸手拍了下石头的胸膛:“我毕竟是个女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一边说着,心里一边又酸了起来,想着出生以后便没见过的嘉徵,眼泪差点要流出来,可是望了望身边睡得安稳的石头,她咬着牙将眼泪逼了回去嘉徵是容家的六少爷,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乡间愚­妇­,四小姐将嘉徵带过来给她看已经是对自己的一种恩赐了,她不能要求更多,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让自己心里踏实些

赶了大半个时辰,秋华带着嘉徵来到了宁岗镇,马车在院墙门口同李老爹见着容四小姐来了,早就诚惶诚恐的将身子弯成了个虾米,这容四小姐可是李家 ... [,]

(的衣食父母,自然要将所有的热情都拿出来

秋华钻出马车,绿柳打起门帘,接过了­奶­妈手中的嘉徵,李老爹已经挺直了背站了起来,见­奶­妈怀里抱着的嘉徵,心里疑惑着该是自家闺女生的娃,可哪里敢上前相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嘉徵的脸,越看越觉得跟自家闺女长得像,心里忽然就酸溜溜的一片

李英娘和烟墨听着外边马车响,知道四小姐到了,整理了衣裳迎了出来,李英娘一眼便望见了­奶­妈手中的嘉徵,穿了一件蜀锦的棉袍,头上戴了一顶瓜皮小帽,脖子上挂了个明晃晃的项圈,下边有一块黄金铸的长命锁他的肤­色­白净,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正在不住的打量着这乡间的一切不消说这便是自己的儿子了,李英娘含着泪水向秋华行了一礼:“四小姐安好”

秋华点了点头,举步朝园子里边跨了进去,经过李英娘时,秋华站住了,朝那­奶­妈吩咐道:“将六少爷给石头嫂子抱着,你且歇一会”

­奶­妈听了秋华的话,心里一愣,但也不敢不听从,将嘉徵往李英娘手里边送了过去:“那就劳烦石头嫂子了,六少爷有些沉,抱起来有些坠手呢”

李英娘将嘉徵抱在怀里,欢喜不迭,哪里还会嫌弃他沉重,笑着对­奶­妈道:“不碍事,你们快进来罢,外头风大得很”一边说着,一边搂紧了嘉徵,低头在他的衣裳上挨了挨,将眼泪珠子擦了个­干­净,抬起头来时,闻着嘉徵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心里实在舒畅

李大娘和石大娘见主家过来,赶紧巴巴结结的端来一大盘炒蚕豆,又摆上了一小碟盐水姜丝和杏脯:“都是自己家里做的,四小姐尝尝鲜”

秋华见李大娘和石大娘身上穿着都­干­­干­净净,点了点头:“伙食最忌不­干­净,你们负责绣娘们的伙食便该格外当心,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李大娘笑着点头道:“姑娘,你便放心罢!我们自己家也是吃这饭菜的,我这亲家也是极其爱­干­净的,每日我们两人洗菜都得差不多一个时辰去!”石大娘在旁边听着李大娘在主家面前夸赞自己,不由得红了一张脸看着秋华只是笑,心里却惊叹着这主家年纪看着鞋可这行事风度却委实老练

秋华由烟墨陪着进绣房看了一圈,暗暗赞叹李英娘管理得不错,烟墨告诉秋华李英娘将这些绣娘分成了几部分,不同部分的绣娘绣不同的东西,这样做起来便要快一些,而且还能保证绣品的质量

“哦?她是怎么分的?”秋华心里有些欣喜,没想到李英娘竟然还能想出些好点子来

“她让我去考查绣娘们的绣技,根据她们擅长的针法来分配,例如那些手松些的便分去绣大屏风,而针脚细密些的就绣Сhā屏小件和衣裳,这样可以兼顾到各种绣品的特点,既能节省时间还能绣得更­精­致些”烟墨的眼中全是赞许,连连点头:“她管人也颇有一套法子,遇着那硬的,她撒泼放赖比谁还要厉害,遇着那­性­子软的,又能陪着在旁边流眼泪,真真是服了她,我可做不来!”

秋华微微一笑,不禁想起了李英娘在月华居拿了大粪勺子去泼容三爷的那一幕来,她喃喃自语道:“这个李英娘,可真该好好用着!”

今天她特地带嘉徵来就是想要让李英娘看上一眼,一方面是让她们呣子小聚,另一方面是要李英娘知道自己没有亏待她的儿子,以后会更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情秋华往身后看了看,李英娘正抱了嘉徵带他在院墙旁边看树下的几只母­鸡­带着小­鸡­啄虫子,她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光彩,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嘉徵,有一种近似乎贪婪的神­色­

嘉徵素日里不喜旁人抱,能抱他久些的只有­奶­妈和月妈妈,可今日他被李英娘抱在怀里许久,一直都没有哭闹,或许这便是呣子天­性­秋华站在那里见着李英娘带着嘉徵玩耍的开心涅,心里忽然也有些惆怅,她又想到自己的母亲了

中午秋华就在绣庄里用午饭,李大娘和石大娘诚惶诚恐的问:“四小姐喜欢吃什么菜?绣庄里头都只是些粗茶淡饭,只怕四小姐吃不下”

秋华笑了笑道:“我吃什么都行,你们先给绣娘们弄了饭菜再说,她们劳累一个上午,让她们吃饱肚子歇息一会,也好下午继续上工”

李大娘和石大娘赞叹了一番四小姐宅心仁厚,先给绣娘么弄好了饭菜,秋华见着那吃饭的地方有十七八张方桌,每个桌子上边放了八副碗筷,眼见着绣娘们从后边那些屋子里走出来,仿佛都有固定的位置一般,大家坐到自己惯常的座位上边,端了饭碗便开始吃,外边坪里还站了不少绣娘,正在嘻嘻哈哈的说话

“为什么有些人在吃饭却还有这么多人在外边?”秋华有些不解,拉着烟墨的手问道:“这些人为何就不进屋子里边来呢?”

烟墨看了一眼那满满登登的桌子,笑着说道:“小姐,你都不知道罢?我们这绣庄里边现儿可有二百八十多人上工呢!吃饭的桌子总归只有二十张,所以英娘就排了个表出来,分成两组轮流吃饭,今日这一组吃第一摊,明日便轮着另外一组吃第一摊,就如农村里边吃流水席一般每张桌子都有一个负责的头,这样更方便管理了,也能知道谁没有吃饭,要不要留餐之类”

秋华听了不住的点头,这李英娘想的法子着实不错,从她的想法里边,秋华又琢磨出旁的法子来,或许自己可以用在珍珑坊的分号管理上不到小半个时辰,绣娘们都吃过饭走了,李英娘的爹娘将自己屋子里边的桌子擦了又擦,这才低头弯腰的将秋华领了进来:“四小姐千万莫要嫌弃屋子脏才是”

见着桌子上边摆着几个碗,里边是满满的菜肴,有油光发亮的肥­肉­,也有很长一截尾巴伸出碗来的鱼,另外还有秋华叫不上名字来的菜肴,看那样子似乎是自己家里弄出来的坛子菜,闻着有一种带着酸味的香气

秋华朝李大娘和石大娘笑了笑:“两位大娘辛苦了”转身招呼丫鬟­奶­妈都坐下来,­奶­妈站在身后犹犹豫豫道:“这样不合规矩”

“这不是在容家园子,我今日也不想做那高高在上的容四小姐,都坐下来陪我用饭罢!总不至于我一个人吃,你们这么多人瞧着罢!”秋华笑着摆了摆手,恰阮妈妈的衣角:“妈妈,你挨着我坐”

阮妈妈­性­子豪爽,不说多话便在秋华身边坐了下来,绿柳和那­奶­娘学了阮妈妈的样儿,也放下心中顾虑坐了下来,李大娘和石大娘听着秋华的话,见着丫鬟们果然坐下来,也忸忸怩怩的坐了过来,只有李老爹始终不愿意上桌子,拿了一个大碗按紧按紧添了一碗饭,夹了几块肥­肉­便到门口蹲着吃去了:“我得守门不是?”

嘉徵被李英娘抱着坐在桌子边上,看着一大桌子菜,每个菜碗里都是汪汪的一层油,不由得摇了摇头,望着秋华小声道:“姐姐,我不想吃饭”

“不吃饭怎么能行呢?多多少少得吃一点才行”秋华看了看那些饭菜,皱了皱眉头,这也怨不得嘉徵不想吃,李大娘石大娘定是以为容家吃的菜是大鱼大­肉­,所以每个菜里都放了足足的油水,嘉徵素日里吃得清淡 ... [,]

(,看了这厚厚的一层油,自然不想吃了

“可是……”嘉徵的小嘴嘟了起来,在李英娘怀里扭来扭去:“嘉徵今日就是不想吃饭”

秋华叹了一口气,朝李大娘吩咐道:“大娘麻烦给嘉徵去蒸个­鸡­蛋罢,蒸得­嫩­­嫩­的,上边只要滴一滴油便可以了”

李大娘听了嘉徵的话,坐在一旁觉得万分过意不去,听了秋华的吩咐,赶紧站了起来,用衣角擦了擦手道:“我不知道六少爷吃不惯这些东西,我这就去蒸­鸡­蛋”

这边李大娘刚刚走,嘉徵那边又闹了起来,抱住李英娘的脖子,他的嘴巴贴在了李英娘的脸上:“姨姨身上有­奶­香,嘉徵想要吃­奶­!”

嘉徵今年两岁,早就已经断­奶­,他今日忽然说出这句话来,让大家都吃了一惊,秋华望着嘉徵那微微嘟起的嘴巴,见他的鼻子嘴巴和李英娘长得极为相似,心里不免有些感叹,莫非嘉徵心里有些感应不成,怎么就缠着要吃­奶­了?

听了这话,李英娘的眼泪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手来抖抖索索的解开自己衣裳上的的纽子,露出了一边洁白的胸膛:“六少爷的鼻子好灵,姨姨有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呢,你想吃­奶­便吃罢”

“嘉徵!”秋华目瞪口呆的见着嘉徵将脸凑了过去,真的开口吃起­奶­来,不由得低声喊了一句,那边石大娘误解了秋华的意思,憨厚的笑着道:“四小姐,没事的,我们家英娘­奶­水足,过会儿便有­奶­喂我家宝福的”

秋华望着那对呣子,李英娘正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嘉徵,脸上全是慈爱的目光,嘉徵的脸贴着李英娘的胸,看不到什么神­色­,但从他欢快的吮吸声可以想到他是格外舒服的秋华默默的坐在一旁,鼻子发酸,嘉徵自出生便抱到了随云苑,还没吃过李英娘一口­奶­呢,今日也算是补偿了

120进京城鲜花着锦

(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早已过了深秋的萧瑟时分可容家的园子里边还暂时感受不到冬日的气息青石小径上并未落满枯叶,只有零星见着几片深褐­色­的残叶,就如飞蛾展开翅膀停在那里一般秋华带着阮妈妈和绿柳走到华瑞堂门口就见里边人影绰绰丫鬟婆子们流水一般走来走去

秋华将披风上的帽子拉紧了些,一步跨进了华瑞堂明日就要离开江陵了今日下午容老爷准备带领家人去祠堂祭拜了祖先晚上再宴请族人

走进大堂就见容老爷和容夫人坐在当中主座上边,旁边站着几个管事妈妈,春华正挨着容大­奶­­奶­坐在左首,朝她不住的招手,秋华朝她笑了笑,走上前去向容老爷和容夫人行了一礼:“祖父祖母安好”

容老爷笑容满面的看了秋华一眼,朝她点了点头:“秋华来了,先去坐着,等人到齐了我们便一路去祠堂”

秋华谢过容老爷,正准备走去春华那边坐着,就听容夫人鼻孔里边哼了一声:“秋华,你坐到右边罢,左边只余一个位置,是给你父亲留的”

秋华怔了怔,也没说多话,到右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朝对面的春华微微一笑,祖母到现在还是对自己有成见,连个座位也要斤斤计较一番春华对秋华做了个无奈的神­色­,贴着容大­奶­­奶­坐直了身子,这个举动被容夫人瞅见,又捉住机会教训了一番:“春华,你是要嫁进镇国将军府做长媳的,自然要庄重些,怎可与那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肆无忌惮挤眉弄眼!”

春华口里连声应着是,心里也是奇怪,祖母今日说话有些冲,看来心情不好

容老爷听着容夫人对两个孙女发难,心里知道缘由,今日容夫人因着京城宅子里的安排和他吵了一回,本来这内宅安排该是由容大­奶­­奶­来统一筹划的,可容夫人却执意要Сhā上一手,弄来弄去的,容大­奶­­奶­才明白容夫人是准备将淑华放到回贾安柔身边,不想让她在京城里继续被禁足

容老爷得知了夫人的打算,非十分不赞同:“怎么能和她母亲继续再住到一起?即便是解了淑华的足禁,她也不该住到碧芳院里去,毕竟年纪大了,该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容夫人被容老爷说了两句,心里十分不痛快,因此见着春华和秋华更是不喜

不多时容三爷和贾安柔带着丫鬟婆子进来,玉华由贴身丫鬟小梨桥,嘉文则还是被抱在­奶­妈怀里几个人朝容老爷容夫人见礼以后坐到了右边,贾安柔看着秋华坐在那里,不由得想着了自己的淑华,一肚子不高兴,绷着脸坐在那里,眼神冷冽

容老爷望了贾安柔一眼,见她旁边坐着玉华,虽然长大了比小时候显得又灵活了些,但还是看得出有些眼神呆滞,又忽然想起夭折的嘉悦,更是不免有些同情她,这个侄女在容家也过得不容易,难怪最近一直生病

华瑞堂里一片安静,大家都望向容老爷,等着他开口说话,这时就听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众人转脸往门口瞧了去,就见淑华带着一个贴身丫鬟站在那里容家的人差不多半年没有见着她,淑华令人意外的长高了不少,比自己贴身丫鬟显得都要高一些,身子十分纤瘦,衣裳根本不像是穿上去的,仿佛是随意挂在那里,空落落的罩着一根竹竿

贾安柔见着淑华站在那里,脸颊上边仿佛都没了­肉­,心里头一酸,眼泪珠子便要掉下来,只是碍着容老爷和容夫人端坐在上边,自己无故落泪恐怕会让他们不欢喜,只能使劲的忍着泪意,不停的掐着自己的手指

淑华轻飘飘的走到容老爷和容夫人面前行了个跪拜大礼:“不孝孙女叩请祖父祖母万福金安”

容老爷沉默了下这才出声:“起来罢”

淑华没有起来,跪在那里,身子挺得直直的:“孙女做下了错事,令容家蒙羞,祖父体恤,请了娘子日夜督导,孙女这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还请祖父祖母重重责罚”

容夫人见着淑华瘦了不少,心里也是怜惜,一连声的喊着沈妈妈快去将三小姐搀起来送达座位上去,容老爷添了几句训诫加鼓励的话,淑华坐那里,眼泪汪汪的瞧着容老爷,不住的点头:“祖父关爱,淑华谨记于心”

人都来齐全了,容老爷带着子孙们去了祠堂,容二太爷已经等在那里,见容老爷过来,赶紧将他引去了祠堂里边牌位前的香炉里已经Сhā上了高烛长香,容老爷带着家人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手执长香,虔诚的向祖先们祷告了一番,又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这才领着众人一起出去

容二太爷望着容老爷,语重心长道:“英铣,这京城虽然听着是个好地方,可那里的弯弯道道也多,一切要自己当心”

容老爷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惆怅,他习惯了在江陵的这种闲适日子,逍以在得很,可突然皇上一道圣旨,自己只能举家迁入京城容老爷也曾去过京城几次,特别是那次进宫与姐姐见面,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一点点冒犯了天威遥遥回望了下祠堂上黑­色­的瓦片,上边仿佛升起了缕缕白烟,衬在这将暮未暮的天­色­里,有一份沉重的凄凉

第二日,容家便乘船出发往京城去了

秋华和春华正靠着船窗玩双6,一边在喁喁细语说着闲话,忽然前边有一道身影闪过,抬起头来却见淑华站在那里,身上穿了一件明蓝­色­的掐腰对襟小棉袄,下边是一条山水绿的撒花裙子,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腰细得跟握不住一般

“淑华,你怎么了?”春华见淑华的脸­色­沉得如能拧出水来一般,放下手中的骰子,定着她那­阴­晦的表情仔细看了看:“可有什么不顺意的事儿?”

淑华扭了身子坐在春华身边,眼睛盯住秋华不放:“容秋华,我被关了大半年,一直没机会找你对质,你不要以为我便放过了你!”淑华的面容有些扭曲,指着秋华咬着牙齿小声说道:“那日晚上是不是你派人把我抓去后山的?”

秋华望了淑华一眼,­唇­边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来:“怎么?竟不是因着你爱慕高大少爷,才写了纸条约他出来的?大家都是这般说,你的贴身丫鬟小芽儿也承认是她去送了条子给高大少爷的”

淑华有些语塞,可很快她又抬起头来朝秋华恨恨的说道:“我可不是去约高大少爷,我本意是想给你做个冰人,那高大少爷英武有才,小小年纪身上便有了正六品的官身,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男子到哪里寻去?我让刘妈妈给你送了张条子,你可别说没有收到!”

“原来三姐姐竟是这般为我着想!”秋华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闲的很是惊奇:“只可惜我真没有收到那张纸条儿,而且姻缘天定,现在高大少爷都已经定下了刘三小姐,三姐姐又将这事儿翻出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些忘记罢,若是祖父听你说起这事,恐怕会疑心你还在惦记着高大少爷呢,万一回京以后又将你禁足,那可不妙了”

春华在旁边见淑华恶狠狠的走来,仿佛要秋后算账一般,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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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长宁侯府受封赏

( 容太后端坐在那里,雍容华贵一头的珠翠闪着人的眼睛让秋华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她双手自然垂在身子两侧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静候着容太后问话

“听你祖父说你学问极好?”容太后含笑看着站在面前的秋华,她的头微微低着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脖子几根头发轻轻飘在耳垂边,有一种静女其姝的感觉

“回太后娘娘话秋华的学识只不过尔尔江陵城没有什么比较祖父自然觉得秋华学问好可到了京城,到处都是兰质蕙心的世家贵女,秋华这点微末之技,拿出去恐怕会让人嘲笑,根本算不得什么”秋华抬起头来,­唇­边一丝微笑,说话间神态坦然,落落大方

“秋华,你太过谦了,咱们容家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容太后笑了笑,朝站在身边的姑姑点了点头:“去取了哀家那套《憩园小析》过来”

听容太后提起《憩园小析》,秋华的心不由得快快的跳了几拍《憩园小析》乃是前朝一位诗画大家的毕生心血所作,里边有谈诗论词的分析,也有他的一些画稿,在当时很有名声,后来因着战乱和迁徙,这《憩园小析》下落不明,没想到竟在宫中!

容太后的贴身姑姑将那厚厚的几册书捧了出来,交到秋华手上,就听容太后缓缓说道:“以前哀家最是喜欢读这《憩园小析》,现儿年纪大了却爱上了佛经,这套书就传给你罢,望你好好保存,多多揣摩”

秋华接过书,颤抖着手指抚摸过书的封面,跪倒在地谢过容太后的赏赐,刚刚起身的时候,就听着外边有橐橐的脚步声,两个年青男子走了进来,见着容太后上前行礼:“给皇祖母请安!”

容太后点了点头:“煜儿,炆儿,快去见过长宁侯!”

秋华捧着书站在那里,见着两位皇子,心里猜测不知道这是哪两位表兄,见两人都穿得极为华贵,身上的织锦袍子用金丝银线绣了不少­精­美的花纹,腰间都束了一条腰带,上边镶嵌着明晃晃的美玉两人年纪相差不大,那个看上去老成些的,仿佛还没有嘉懋那么大年纪,身量没有他那么高

许允炆今日正准备去书房念书,内侍过来传容太后口谕,说江陵的长宁侯携家眷进宫来了,让他去慈宁宫见见亲戚听说有亲戚过来,许允炆很是欢喜,拔腿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外边奔了去

见儿子还是一颗顽心,只惦记着好玩的事,梁皇后心中不悦,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边,嘴巴微微一撇:“炆儿,见面以后便快快去书房,不可耽搁了学业”为何太后娘娘只喊了炆儿去慈宁宫,却没有传自己,梁皇后心中暗笑,自然是想将容家的女子给炆儿看的,只是炆儿的婚事可不能由太后娘娘做主,容家的女儿再好,也不能做皇子妃

魏贵妃和自己是多年的对头,两人家世势均力敌,现在比的便是皇子妃了,无论如何也得仔细些,必须是朝廷重臣之女,这样炆儿才能稳稳的坐上太子之位容家避居江陵已久,虽说朝堂上还有些人脉,可在梁皇后眼中已不值一提

长乐宫里的魏贵妃听着太后娘娘召见许允煜,心里欢喜不已,亲手替儿子系好腰带,打量了儿子几眼,这才喜滋滋道:“煜儿,去慈宁宫小心侍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欢喜了,免不得要在你父皇面前夸赞你,夸赞得多了,你父皇自然会偏心到你这边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魏贵妃的一双妙目里满是期望,太后娘娘将煜儿召去慈宁宫,那说明她心里边还是有煜儿的一块地方,只要煜儿能讨太后娘娘欢喜,立太子的时候,宫里便没有什么阻力了“许允炆,哪里能比得上我的煜儿?”魏贵妃伸手弹了弹衣袖,那广袖上有一根细细的青丝,被她一弹,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许允煜和许允炆向容老爷和容夫人点了点头:“长宁侯安好”两人眼睛一溜便瞧见了坐在一旁的表兄弟和表姐妹,容太后慈眉善目的笑道:“难得大家都空闲,今日天气又好,崔玉,你陪着二皇子三皇子,带了长宁侯府几位少爷小姐去御花园玩玩罢!”

容太后身边一位大宫女涅的人应了一声走了出来,招呼了一句,便引着几个青年男女去了外边,慈宁宫的大殿里顷刻间便少了一半人,仿佛冷清了不少容老爷坐在那里有些不安,太后娘娘这般做,恐怕是另有深意,可他却实在不敢领这份情,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凡事盛极必衰,容家在江陵过得舒适安然,何必来趟这浑水?

崔玉领着一群人出去,先是去了綄纱台,几人乘船去了湖心亭,看了种在湖心亭里的奇花异草,容氏姐妹看的啧啧称奇,许允煜和许允炆却是看惯了的,只是背着手陪在他们身边走,顺便和嘉懋说着话

淑华走在两位皇子一侧,心里激动得很,止不住的砰砰乱跳,不住的偷偷朝他们望了过去,觉得两位皇子表哥真是人中龙凤,实在是丰姿神仪,看得她都错不开眼睛这一刻里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高祥,也忘了镇国将军府的许允炜,他们和两位皇子表哥比,简直就是萤火虫之与皓月的差别

许允煜正和嘉懋说着闲话,听他说在江陵的一些趣事,忽然觉得有道目光总是不时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当他转眼看过去时,那目光又飘忽着移开,让他捉不住来自哪处一时兴起,许允煜假装不在意,等着那目光再次偷偷飘来时迅速转头,便见那位淑华表妹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一副惊慌失措的涅

许允煜不由得心中好笑,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已经有了司寝女官教他男女之事,看着淑华那神情,自然知道她对自己心生爱慕有意逗弄她几下,许允煜走到淑华面前,望着满脸通红的淑华道:“表妹,你为何要偷偷看我?是不是觉得本皇子长得英武?”

淑华被许允煜逮了个正着,真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又听着许允煜如此调侃自己,更是觉得一张脸烧得厉害,她怯生生的抬头望了许允煜一眼:“淑华无意冒犯,还请三皇子表哥不要见怪!”

那眼波儿一闪,就如御水湖里的波光一般,闪得让许允煜一愣,再仔细打量这位表妹,虽然年纪尚鞋可却生得实在美貌,若是再过几年,一张脸长开了,定会让少年郎倾心爱慕他深深的看了淑华一眼,笑着去拉她的手道:“表妹,不妨事,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许允煜的手伸过来,才触到淑华的手,她便惊了一跳,慌忙将手甩开,朝许允煜慌慌张张的行了一礼:“是淑华失礼了,三皇子不怪罪便好”说完便紧走几步,走到了春华和秋华的身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一双手抖个不停

春华和秋华两人本来在崔玉的指点下在看优昙婆罗花,因听闻容太后潜心佛经,西南友邦千挑万选将这棵树进贡了过来本以为西南的花木在大周京城难以存活,可没想到这优昙婆罗花竟然活了下来,今年秋季还开出洁白的花朵来春华和秋华站在树下听着崔玉描述当时优昙婆罗花盛放时,皇宫里特意请了光华寺的方丈来做法会,就在这湖心亭上布讲经文,舌生莲花,天上还有彩虹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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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急功利淑华中计

( 杨府的梅林不大,但看上去却特别美除了一般的红梅和绿萼墙角还有几树梅花就连枝­干­都是暗红­色­的上边结满了淡粉­色­的花蕾就如万树垂珠一般

“这本梅花叫骨里红,是极其难得的珍品”杨老夫人指着那几株梅树,眉开眼笑:“培植这几株骨里红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骨里红?”秋华有些讶然没想到梅花还有这种名字

“你瞧瞧这花枝连骨子里都是红的”杨老夫人伸手攀下一条梅枝让秋华和春华细看:“现儿还不到开花的季节只是结了一树花苞儿过年的时候你们再来看,这才真真叫美”杨老夫人手一松,梅花枝子弹了上去,震了几下,上边的梅花花苞便簌簌的落了几个下来她转脸见着春华秋华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朝她们笑了笑:“怎么了?很奇怪我会这些不成?人年纪大了也只能弄弄这些东西了”

“外祖母,你可以教教我祖母种花,这样她便不会成天愁眉苦脸的找事情做了”冬华站在树下看着一树的花蕾,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若是祖母也能培植出这样美的梅花来,咱们府里便更好看了”

杨老夫人抱起冬华在脸上贴了贴:“每人兴趣爱好不同,你可不能勉强你祖母和我一样我只是闲不赚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做才行”指着旁边那几株绿萼,杨老夫人得意道:“我将这梅花改了个名儿,绿萼太俗了,取名叫一斛珠”

“莫非是来自唐明皇与江采苹旧事?”秋华心里直赞杨老太太真是有雅兴,竟然能想出这种名字来

“可不就是那个!好你个聪明丫头!”杨老夫人笑着朝秋华点点头:“我听说了你家里的那些事情,也觉得甚是惋惜,你母亲若是刚强些,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见秋华眉头微微蹙起,杨老夫人察觉到自己失言,赶紧补了一句:“只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她现在算是过上舒心日子了”

秋华点了点头应答道:“杨老夫人有心了,秋华代家母谢过老夫人”

“秋华,这事咱们是关起门来说,所以也不必不高兴”杨老夫人将冬华放了下来,眼睛盯住了她:“你可想到了如何对付你那个继母?难道还任凭她如此猖狂?也许你那个姐姐并非容家血脉,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鹊巢鸠占的在容家过着大小姐般的生活,带着十里红妆出嫁不成?”

秋华吃惊的抬起头来,见杨老夫人正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道:“秋华正在寻访那个瑞喜班,消能早些将那戏子找出来与她对质我手里头有个证人,是碧芳院以前的丫鬟,曾亲耳听到这桩秘密,只要找到那戏子,有人做证,自然便跑不了”

“可若是那戏子不承认,你那继母矢口否认,你还能屈打成招?”杨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秋华,还得想仔细些!血脉乃是大事,不可儿戏,否则你那继母叫嚣你在诬陷她的清白,到时候你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秋华得了杨老夫人的提点,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多谢杨老夫人指点,秋华定会认真筹划将这事情好好谋算,不会轻而易举出手”

从杨府回来,秋华便在流朱阁与容大­奶­­奶­和春华商量了一个晚上,最后定下时间,珍珑坊三日后开业容大­奶­­奶­第二日带着秋华去了珍珑坊,站在门口看着那黑底金字的牌匾,秋华心中感慨,她终于将珍珑坊开到京城来了

走到铺子里边,请来的三个伙计真在摆放绣品,掌柜的正拿着册子一样样在清点货物,见容大­奶­­奶­带着秋华进来,掌柜的赶紧迎上前来:“这位夫人,小店今日还未正式营业,还请后日赏光来挑些合意的回去罢!”

容大­奶­­奶­朝那掌柜看了一眼:“张掌柜,我不是来买绣品的”

张掌柜一惊,朝容大­奶­­奶­拱手行礼道:“这位夫人如何得知敝人姓名?既然不买绣品,为何又进了珍珑坊?”

容大­奶­­奶­伸手指了指秋华道:“我是陪着你们东家来看看店面布置得怎样了”

张掌柜看了看秋华,实在不敢相信,摸了摸脑袋道:“这位夫人,你在说笑罢?这位小姐瞧着也才十二三岁年纪,怎么会是我东家?”

“张掌柜,你每月二十两银子可是我发,你不喊我做东家,那该喊谁做东家?”秋华见张掌柜那副不相信的涅,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契书来:“这是我租这房子的契书,张掌柜看看便知”

张掌柜接过那契书过来一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看起来这位小姐真是自己的东家了他将契书递回给秋华,朝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知东家光顾,还请恕罪”

“你本不识得我,何罪之有?”秋华将契书收好,朝张掌柜点了点头:“我请你做掌柜,不需你来奉承讨好我,只需你为我好好经营这铺子,若是做得好,年终我还有花红酬谢”转眼望了望那两个伙计,见他们正搬着一架大屏风放在铺子一角,秋华走过去看了看,指点道:“放中间来些,这样看着便仿佛有两间屋子,而且这边亮堂,屏风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两个伙计惊讶的看了秋华一眼,顺着她的指点搬过来了些,看着果然顺眼了不少,于是也非冲服:“东家果然好眼力!”

“我明日会让人送一件嫁衣过来,你们务必要好好保管,切勿有半点损坏,而且也不能出售,只是挂在墙上供人欣赏若是有人要一定买,便回他说这是别人定制的,还请他付些定金,珍珑坊五月之内能替他制出相同的嫁衣来”秋华看着粉得白皙的墙面,指着那里道:“在这面墙上安个衣架,嫁衣挂在这上边,进来一眼便能看到”

见秋华说得头头是道,安排起来有条不紊,张掌柜这才将那轻慢的心思放了下来,开始毕恭毕敬的听着秋华说这铺子的经营:“我这珍珑坊在大周已经开了四家了,这是第五家分号,也是最重要的一家,消张掌柜与几位伙计大哥能尽全力帮助我,将珍珑坊办得有声有­色­”

竟然是开第五家分号?张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就能开这么多家铺子,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却还是在给别人­干­活,这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能在这个地段开铺面,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所以你们只管放心给我做事,只要不是咱们珍珑坊理亏,出了什么问题只管送信与我便是”

秋华说完话以后,见着张掌柜和几个伙计都张大嘴巴听着她在说话,微微笑了笑:“今日是我第一次与众人见面,许是我说话说多了些,让各位惊着了”

张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秋华弯了弯身子:“东家,你家住在哪里,我们要是有什么事儿往哪里送信去?”他见秋华气度从容,穿着­精­致,看起来便是大家闺秀的涅,绝不是那小户女子,心里也对秋华的话相信了几分,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总得要知道东家住哪里才行

秋华回头望了望容大­奶­­奶­,见她朝自己微微摇了 ... [,]

(摇头,意思是让自己暂时不要说出身份来,于是转了转眼珠子道:“我每日会派一个丫鬟来珍珑坊帮忙,出了什么事儿自然会回来告诉我,你便放心好了”

张掌柜听了欢喜:“若是这样便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做起事情来心里也有底气了”虽说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可这人际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搞不好便会得罪了人去,既然东家有底气能说这样的话,那他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回府的路上,秋华扳住容大­奶­­奶­的肩膀问道:“大伯娘,你为何不要我说出咱们长宁侯府来?”

容大­奶­­奶­捉住秋华的手道:“京城里不少达官贵人开铺子做买卖,可却没有几个将自己的名号报出来的,还不是想要隐秘些?府里头你那位祖母对你在江陵开珍珑坊已经是满心不舒服,若是她知道你竟然还在京城也开了珍珑坊,少不得要打主意,不管她能不能在这里刮到油脂油膏来,只要想着要花时间­精­力去对付她,心里便有些烦还有碧芳院那个,未免她就不会有别的想法?到时候没脸没皮的闹了出去,外边的人或者还会站在你父亲那边,说你这闺女不孝顺呢”

秋华听了这话也觉得在理,望着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大伯娘,究竟我还不是那么老道,想不了那么远去”

“你才这么大年纪,自然会想不到,多长几年便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算满了,给自己留个余地便好”容大­奶­­奶­将软垫拉了过来,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我母亲昨日说要给你弄本册子,特地介绍铺子里卖的东西,这样分明别类,简单明了,看起来也舒服,过两日就能送到府里来了”

“杨老夫人有不少奇思妙想”秋华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她给珍珑坊画过不少衣裳样子,按着那样子做出来以后件件­精­致,都卖得很好,她才真真是奇女子呢!”

听着秋华赞自己的母亲,容大­奶­­奶­也很是得意:“可不是吗,我自小便觉我母亲与常人迥异,她的言行举止里都透着一股独立特行,可却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实在是舒服我父亲乃是广陵杨家长子,杨家不似容家,并不反对家中子弟纳妾,我的叔伯们都有姨娘,但唯独只有我父亲没有纳姨娘,旁人都说我母亲厉害,可我听我父亲自己说是他敬重我母亲,这一辈子有她便足够了”

秋华听了容大­奶­­奶­的话,不由得想起了那站在树下的杨老夫人来,树枝上累累花苞,她­精­神矍铄神采飞扬的站在那里,风乍起,拂起满树梅花香,冷香浮动,点染了她暗金­色­的衣袍

第二百零九章珍珑坊万事俱备

回到随云苑,秋华便将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排了个顺序,飞烟飞花和飞雨三人轮流去珍珑坊帮忙,遇着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回来报信几个人听说能出府,每个月四小姐还能补一两银子的份例,都很是高兴,围在秋华身边问个不歇:“我们去珍珑坊要做什么事?”

秋华见几个丫鬟对这件事上心,也很是高兴,简单的和她们说了下该做的事情:“你们可以帮着伙计向进来的主顾们介绍铺子里的东西,带着他们去看绣品,还可以帮着掌柜的去端茶倒水”

飞烟睁着眼睛听着秋华的话,不住的点着头,扑闪了下长长的睫毛,她扬起头来问秋华:“四小姐,我们要不要将每日里卖掉的东西写下来带回府里来?万一那掌柜的不实诚,咱们也能有个对证”

秋华望着飞烟那张小脸蛋,心里赞叹这丫鬟真是聪明伶俐,从牙行买她们回来时秋华便教了她们识字,那些丫鬟里边只有飞烟最机灵,一教就会,其余几个还得飞烟反反复复的去教才能学会飞烟这两年都是管着看门的事,从来没有哪次延迟过,应对来人说话也很是得体,秋华在旁边观察了许久,已经打定主意要重用她,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这个倒不必要”秋华笑着望了飞烟一眼:“珍珑坊的东西进库都有个数的,进了多少,卖了多少,一个月盘次底便一目了然当然你能暗地里帮我记下来也可以,这样我便能知道张掌柜是不是个实诚人,只是你别让张掌柜发现了,免得他会心里边不痛快”

飞烟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姑娘说得对,不是说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这是小肚­鸡­肠了”

秋华嘉许的拍了拍飞烟的肩膀道:“你这么想原本也没错,做生意自然该细心一些,只是有时候不要想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交代了丫鬟们这事以后,秋华总算是放下心来,在随云苑里歇息了一日,等着第二日容大­奶­­奶­带她出去看珍珑坊开业

这日早上起来,就见天­色­敞亮,一轮红日高高的挂在了天上,绿柳指着那瓦蓝的天空对秋华道:“姑娘,你看这天­色­多好,咱们珍珑坊肯定会兴旺发达生意兴隆的!”

秋华望了望天空,也觉得眼前明亮,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这样?”

阮妈妈站在秋华身边嘴巴也笑得合不拢:“这珍珑坊一家一家的开了下去,姑娘的银子都没处放了!”

“姑娘的银子没处放,自然会放些到我们手里来!”绿柳笑嘻嘻的挽住阮妈妈的手道:“现儿大牛哥可不阔起来了?姑娘每年给他和飞红姐姐的银子可不少!”

秋华转过身来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绿柳,正­色­道:“绿柳,飞红与我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我们情同姐妹,大牛与阮妈妈和我的关系也自然不同,这就是为何我给张掌柜每月二十两银子,但给飞红与大牛的远远不止这个数的原因”她真诚的望向阮妈妈,朝她点了点头:“妈妈委实辛苦了,就连飞红生孩子,妈妈都只去杭州住了一个月便赶着回来了,若是妈妈没有回,宝相寺那事也不会如此顺利,这份情意秋华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阮妈妈见秋华说得郑重,慌忙摇手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的分内事儿”

“虽说是分内事,可妈妈的情意我却始终记得”秋华望向阮妈妈,眼里有隐约的泪光,往事一幕幕的又浮现在她的眼前,是阮妈妈替她将父亲制服,在杭州也是阮妈妈出手救了高祥,并惩匪那贾家恶少,宝相寺里是阮妈妈让淑华自讨苦吃,阮妈妈虽说从身份来说只是她的贴身妈妈,可对她的意义来说却不仅仅如此

“你们主仆几个,一大早的在这里说什么呢,吵得人都睡不好觉!”一句抱怨从身后响起,秋华回头一看,就见淑华穿了一件小棉袄站在那里,小荷正拿着一件披风往她身上套:“姑娘,好歹得多穿点出来罢,仔细伤风了”

淑华很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将那件披风扔到了地上:“谁要穿这件,看着颜­色­就显得老气,你是想让我看起来和那婆子差不多不成?”

小荷蹲□子将那披风捡了起来,怯怯的望了淑华一眼:“那姑娘打算穿哪一件?”

“给我拿那件梅花红的披风来,记得要将那毛边儿放上去,别光秃秃的弄了出来”淑华一边说着一边望了望秋华:“容秋华,你穿得这么齐整,莫非又要出去?”

秋华见淑华一副不善的口吻,没有搭理她, ... [,]

(招呼了绿柳和阮妈妈一声,几个人便往外边走了去淑华一步蹿到了门口,伸手将那门拦缀“容秋华,我已经和祖母去说过这事了,你作为长宁侯府的小姐,每日里不是在闺中静心休养,却日日在外边跑,这实在不成体统!以前在江陵,你倒是拿了你那母亲做借口,从祖父那里骗了块腰牌,想什么时候出去便什么时候出去,可现儿是在京城,你母亲在江陵,总不至于要时常出门去看她罢?”

秋华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淑华,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微微的笑容,看得淑华有几分恼怒,伸出手来指着她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要装镊样的显得你很聪明,我今日便偏偏不让你出门!”

见着淑华站在那里跳着脚儿叫,秋华心里也迅速的在盘算,淑华说的话也不算没有道理,作为侯府小姐,她自然不能经常出门,可别的日子倒也罢了,今日是珍珑坊开业的头一天,自己当然想去瞧瞧,可淑华这么堵着门,真没法子出去

阮妈妈皱眉看了淑华一眼,低声问秋华:“要不要我将三小姐提到一边去?”

秋华摇了摇头,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了去,阮妈妈和绿柳紧紧跟了上去,绿柳有些不解的问:“姑娘,难道咱们便不用出去了吗?”

秋华笑了笑道:“这随云苑里又不只有一扇门,咱们从旁边那条路绕了过去便是,何必与她说多话”淑华最近有些失态,动不动便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指桑骂槐的冲着她的屋子说些不着调的话,秋华有些不想和她正面发生冲突,能避开便避开

从旁边小路绕过第二进屋子走到院子门口,就见淑华的身影站在门边上,依旧是穿着那单薄的小棉袄,嘴边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容秋华,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告诉你,你今天别想出去!”

绿柳见了有些着急,走上前去对淑华道:“三小姐,我们家姑娘要去主院给夫人请安呢,你这么拦着她,莫非是不想让她尽孝道?”

淑华一愣,对着秋华打量了几眼,撇了撇嘴角:“你真是去主院给祖母请安?”

秋华反问了她一句:“你难道不用去?”

淑华将身子挪开了一些,露出了一半门:“我等会便过去,只是我告诉你,你今日休想出容家园子,你日日出门,莫非是外边有了情郎不成?否则怎么会三天两头的跑出去?着实可疑!”

秋华从淑华身边一步跨了出去,就好像没听到她那些话一般,领着绿柳和阮妈妈走得又急又快绿柳气喘吁吁的跟上了秋华,皱起眉头道:“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看起来三小姐今日是铁了心不会让你出去了”

秋华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今日只好不出去了,但我总归得想个法子让淑华不要这么来管我的事儿才成,否则每日与她争吵计较,心里总会不顺畅”

当下快步去了主院给容夫人请安,容老爷已经上朝去了,主院的大堂里只有容夫人坐在那里,见秋华过来,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也没问她有没有用过早饭,祖孙俩就这样沉默无言的坐在了那里,大堂的气氛比外边的天气还要凉

不一会春华也过来了,对于这个长孙女容夫人虽然不是很喜爱,可因着她就要嫁去镇国将军府,身份不同一般,于是容夫人还是开口与她说了几句话,春华陪着容夫人闲话了几句,便推说要回屋子去绣嫁妆,拉了秋华便走出了大堂

“你和我母亲什么时候去珍珑坊那边?”春华满脸兴奋:“不知道今日开业会是什么情况,我也好想,可惜现儿只能被拘着在家里”

秋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今日怕是去不成了”绿柳嘴快,抢着将淑华今日拦阻的话说了一遍,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若是我家姑娘今日出去了,她刚好会捉了这个把柄去老爷夫人前边告状,姑娘以后想出去便难了”

“那你就不出去了?”春华瞥了一眼秋华,见她一副似乎有了主意的涅

“其实我去与不去,都不会影响到珍珑坊的生意”秋华笑了笑:“只是我现儿不回随云苑,得布个圈套让淑华钻才行,省得她每日想来捉我的错处”

淑华在门口和秋华闹了一超这才被丫鬟们拉着回屋子梳洗打扮,穿得整整齐齐去了主院,向容夫人撒了会娇,这才开口问:“祖母,四妹妹过来请安了没有?”

容夫人点了点头道:“过来了一下,早走了”

“走了?”淑华挑起眉毛来,眼珠子转了转,转身问小荷与贴身走的惠妈妈:“你们可见着四小姐回了随云苑?”

两人皆摇了摇头:“未曾见得”

淑华欢喜得跳了起来,拉住容夫人的手道:“祖母,这两日秋华都跟着大伯娘出园子了,我见着她今日穿得齐整,也是一副要出门的涅身为侯府小姐,日日出门这可怎么行?祖母一定要对她严加管束!”

容夫人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下来:“她有你祖父护着,什么都不怕!”

“祖父再护着,也得讲个理字!”淑华忿忿不平的喊了起来:“哪有这样成天往外边跑的道理?指不定在外边认识了谁,心心念念的只想跑出去见人家呢!”说到后边,淑华的声音变得格外尖锐,还伴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鼻管理洒出几滴清水来

“你说的是真话?”容夫人坐直了身子,笑容满面:“若是这样,我可倒要好好查查,到时候将秋华送到你祖父面前,也好让他瞧瞧他的宝贝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百一十章急功利淑华中计

沈妈妈与惠妈妈匆匆忙忙的往角门那边走了去,看门的婆子见了沈妈妈,赶紧站了起来堆出一脸笑容:“沈妈妈这是要往哪里去?”

沈妈妈汀了脚望着她道:“我不出去,只是夫人打发我来问可否见着四小姐出门?”

那婆子想了想回复道:“我今日是轮着白天守门,才刚到这里,并没见着四小姐出去,还得去问问那上夜的王婆子才知道”

沈妈妈听了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后走,惠妈妈紧紧跟了上去问道:“王婆子住在哪里?可要去找她询问?”

沈妈妈摇头道:“不必了,我也不知道那王婆子的住处咱们先到园子里各处找找,若是找不到四小姐,那肯定已经出去了”

惠妈妈点了点头:“沈妈妈这法子好”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每人带了几个丫鬟在容家园子里到处寻了一番,各处都不见秋华的影子,这才回来向容夫人禀报:“园子里找不着四小姐,恐怕是已经出去了”

淑华欢喜得跳了起来,拍着手道:“我便知道她存了要出去的心思,祖母,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她才行”

容夫人拍了拍淑华的手道:“你便放心去歇着罢,瞧你这涅,定然是受了风寒,就别在外边跑了,赶紧回随云苑躺床上去!”

“我才不回去呢!”淑华在容夫人身边扭来扭去,就像那糖人儿一般,粘着容夫人不放:“我非得亲眼 ... [,]

(看着祖父整治那容秋华不可!”容夫人无奈,只得喊了小霜去厨房叫厨娘煮了碗姜烫送过来:“那先喝点热姜汤,怯寒”

淑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眉毛皱到一处:“太难喝了”伸手便将那个碗推到了一旁:“我身子好得很,才不是玉华那个病秧子呢!祖母你别的我,咱们就一心一意等着祖父回来便是”

容老爷不多时便回来了,今日朝会无事,他去宗人府府衙转了一圈,和宗人令左宗人说了会子话,宗人府本是个清闲处所,根本没有什么要处理的公务,三个人闲聊了一回,都觉得这天气实在寒冷,不如回府里暖和,于是拱了拱手,带着随从各自回家

回了长宁侯府没得半刻钟,就见内院的管事妈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老爷,夫人有重要的事儿找你!”

重要的事?容老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容夫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过年祭祖这些现在都是老大媳­妇­在管着,她已经完全放手做了甩手掌柜,还会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非和自己商量不可?

“什么事儿?”容老爷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问了句

“好像是四小姐的事情”那管事妈妈见老爷开口相询,很是兴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抖了出来:“今日三小姐去找夫人说四小姐可能是在外头有了人,日日在往外边跑呢!今日三小姐特地拦住了四小姐,可没想到四小姐还是出府去了,所以这才来找夫人,想要老爷夫人好好管束着四小姐”

“你这婆子在胡诌些什么!”容老爷听了这话便有些火冒三丈,淑华怎么就这样口没遮拦,什么四小姐心上有人了?这话能到处乱说?若是这么传出去,秋华的名声还要不要?他气得全身都发抖起来,语气也重了几分:“三小姐是脑袋糊涂了一顿胡说,你也跟着糊涂了?是不是想要挨上几十板子过年?”

那管事妈妈凰一跳,连连摇头道:“老爷,我也只是听三小姐说的”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你也相信?”容老爷忍住心中怒火问道:“角门那里可派人去问过了?四小姐当真出去了?”

那管事妈妈摇了摇头道:“现在的那个婆子是守白天的,并未见着四小姐出门,上夜的王婆子已经回家了,不知道她看见了没有夫人派了人在容家园子里寻了一圈,到处不见四小姐,所以疑心她已经出府,夫人让金妈妈在角门那里守着,看四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好好好,问都不问清楚就给秋华定了罪,这也太心急了些!”容老爷气得一脸通红,脚下生风般往前边走:“秋华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即便是有事情要出府,也不是淑华想的那样!只有心里存着这龌龊念头的人,看旁人行事都是这般龌龊,也偏偏只有那糊涂人才会相信!”

容夫人见容老爷一阵风般卷了进来,那胖胖的身子一点也没有让他的脚步慢下几分,心里知道老爷着急,笑着迎了上去:“老爷,公务就处理完了?”

容老爷冷冷的哼了一声,坐在了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将脚伸了出去把暖炉勾到面前一点点,这才斜了眼睛望向容夫人道:“夫人,你又糊里糊涂的在想什么?这么着急将我喊过来,只是为着秋华出府的事?”

容夫人听着容老爷的语气不虞,原先的高兴劲头减了几分,迟迟艾艾道:“秋华这几日总是出府,这样也不太好,想要老爷好好管束她一下”

淑华坐在下首听着祖母说的话里头明显底气不足,心里不由得恼怒,自己占着理儿,何必如此说话,好似理亏的是自己一般!望着祖母的神情,仿佛是见了猫的老鼠,更是存了那瞧不起的心思

“你怎么便知秋华今日出府了?问都没有问清,就急急忙忙的给她定罪,还让那些快嘴的婆子知道了,难道是想闹得满城风雨不成?”容老爷严厉的盯了下方才来传话的管事妈妈,吓得她跪倒在地赶紧认错:“老爷,夫人,我也是一时没留心说溜了嘴儿,绝不会再和别人去说这事了”

淑华见着自己盘算得好好的事儿竟然被容老爷三言两语便给拨到了一旁,心中有气,站起来朝容老爷行了一礼:“祖父,我素来觉得你是最讲理之人,可为何遇着秋华的事儿你便不讲理起来?秋华做作为侯府嫡女,怎么能时不时便跑出府去,这让外人知道了难道不会笑话我们长宁侯府没了规矩?我身为姐姐,不能不劝阻着她,可她竟然不听劝阻,执意跑了出去,莫非府外有什么让她难以割舍的东西不成?”

“放肆!”听着淑华话里暗含着秋华不守规矩,出府是想去私会情郎之意,容老爷勃然大怒,指着淑华便骂了起来:“你以为秋华和你是一样的人?原本以为关了你大半年,也该收了这份心思,没想到你依旧还是没有变化,什么事儿都往那上头想了去!”

淑华脸­色­一变,跪倒在地,呜呜咽咽道:“祖父,我可是一心为咱们长宁侯府考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出了这样的事,那咱们容家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容老爷听着淑华哭得厉害,见她跪在那里,纤细的身子抖了个不停,大堂的门帘没有放好,有一角勾在门上,两幅门帘中露出了一丝缝隙,北风从那缝隙里灌了进来,吹得她的衣裳角都飘了起来,不由得又有几分心软,对那惠妈妈道:“去将门帘放下来,把你家小姐扶起来”

淑华听了这话心里欢喜,知道容老爷有些意动,就等着角门那里金妈妈捉了秋华进来,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就在惠妈妈走到门帘旁边的时候,就听外边传来一阵笑语,听着似乎是大小姐和四小姐的声音,她掀起帘子往外瞧了瞧,便见春华和秋华带了丫鬟婆子正笑嘻嘻的往主院大堂走了过来

“大小姐,四小姐!”惠妈妈有些惊慌失措,四小姐怎么会和大小姐在一块呢?不是该私自出府了?莫非是已经回来了不成?秋华笑吟吟的点了下头,一张小脸粉莹莹的,就如春天的花儿一般:“惠妈妈,听说你和沈妈妈带着丫鬟到处找我?”

惠妈妈垂了手站在那里不敢吱声,将门帘掀起了些,让春华和秋华进去两姐妹走到里边向容老爷和容夫人行了礼,春华瞧着地上跪着的淑华,吃惊的问道:“三妹妹,你又犯了什么错,竟然跪在这里?地上这么冷,小心过了寒气!”

淑华抬起头来望着秋华和春华站在那里,有些发呆,从地上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秋华道:“你不是出府去了,怎么和大姐姐在一起?”

秋华浅浅一笑,偏头看了看淑华,­唇­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什么时候出府去了?你可曾亲眼看见?”

淑华见容老爷盯住了自己,一副怫然不悦的神情,心里有些慌张:“你分明是出府去了,不过是提早些时间回来了,却还在这里嘴硬!沈妈妈和惠妈妈带着丫鬟在园子里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你,你难道还不承认?”

春华在旁边嗤嗤一笑,对着银花道:“将那个五福如意结呈给祖父祖母”

银花捧出了一个大红的如意结,上边有五只栩栩如生的蝙蝠,里边有一个红­色­绦子打的“ ... [,]

(福”字,每只蝙蝠的之间有一颗金­色­珠子,与那喜庆的红­色­相得益彰容老爷和容夫人见到这硕大的五福如意结,不由一愣,望向春华道:“这是什么?”

春华恭恭敬敬的向容老爷容夫人行了一礼:“今年是孙女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十分难舍祖父祖母,总想留些什么东西在容家做留念四妹妹提议说亲手做个五福如意结,前日她跟着我母亲出去选了材料,这两日都在帮我编这个如意结没想却被三妹妹误会了四妹妹来流朱阁的时候,那守门的丫鬟银铃去更衣了,所以并不知道四妹妹在我内室,惠妈妈来问的时候便回了她四妹妹不在流朱阁,实则四妹妹和我从主院请安出来便一直在流朱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可以做见证”

秋华微微笑着道:“祖父祖母,《尚书》记载这五福,乃是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这个五福如意结乃是大姐姐对你们的一片敬意,也是她对咱们长宁侯府的祝愿,同时还有秋华的一片诚心,还望祖父祖母不要嫌弃!”

“好,好,好!”容老爷听了这话,心里颇为感动,赶紧叫人将那五福如意结挂到大堂之上,抬头望了望那金珠闪闪,丝绦漫红,摸着胡须有说不出的高兴低下头来却见着淑华嘟着嘴站在那里,容老爷的圆圆的脸拉长了几分:“淑华,你可知错?”

123大水冲了龙王庙

( 红艳艳的五福如意结垂下缕缕丝绦衬着天窗上漏下的阳光,将那金­色­的光芒都染得有些发红打到人的脸上有一种喜庆的效果可淑华看着满脸通红的容老爷,心里却只觉不妙听着容老爷喊她,怯怯的向前挪了一步:“祖父淑华不该没有弄清楚就跑来告诉祖母可淑华也是出于对四妹妹的一片关心,是为咱们容家着想”

“为容家着想?”容老爷的一对眉毛攒到了一处,眼神有些凶狠:“你若是真是为容家着想,便不会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已经让主院里的婆子都知道四小姐出府会情郎去了!你这分明便是想败坏秋华的名声!看来你被禁足还不够是想继续禁足不是?”

淑华被容老爷一顿骂,低头站在那里,手捻着衣裳角儿一言不发,脸红得如猪肝一般,有些发紫容夫人见容老爷动怒,赶紧笑着在旁边打圆澈“老爷,你也别生气了,毕竟淑华年纪鞋肯定会想得不周到,下回她便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瞧这五福如意结多喜庆,咱们也该乐呵乐呵,别再骂她了”

容老爷接过容夫人递过来的茶盏,揭开盖子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烫,顺手将茶盏搁到桌子上边,望了一眼容夫人道:“下回?还有下回?时时刻刻只想算计自家姐妹,哪有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转过脸来继续教训淑华:“你也不必回随云苑去住了,免得以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你先去那供奉祖先牌位的佛堂里去跪着,我想想该将你放到哪个院子才好”苏老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旁边的沈妈妈很有眼­色­的走过来,将她拉了便往旁边去:“三小姐,快些跟我走罢”

淑华无奈,狠狠的盯了春华和秋华一眼,跟着沈妈妈往侧面走了过去,主院的左边厢房里设了个佛堂,里边供奉着容家祖先的牌位,容老爷每日早上都要跪拜了再出府上朝

瞅了瞅淑华的背影,容老爷皱着眉头想了想,现儿容家园子就剩下锦绣园听涛阁和琼枝楼没有住人了,可将淑华安排进那三处又不大合适,想来想去便让容夫人将右边厢房腾了一间屋子出来:“淑华便到主院住着罢,免得她处处与秋华不对盘”

容夫人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安柔这些日子又生了铂一直卧床不起,淑华放去碧芳院恐怕吵着她,到主院住着再好不过了,她请安也不必走那么远”

听着祖父如此安排,秋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淑华送走了,不再的随云苑里有人处处在窥探自己了于是笑着对容夫人道:“我去叫人将淑华的东西清出来送到主院来”

容夫人板着脸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秋华,春华见祖母似乎有些生气,拉了秋华便往屋子外边走:“真真是气人,不知道为何她那般偏心”

“还不是淑华的母亲是她的侄女?”秋华淡淡一笑,跟着春华往外走,心里想着祖母对自己的成见可不是一朝一夕,自己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清除这成见呢走回随云苑,喊了淑华那几个丫鬟替她收拾东西送去主院,那些丫鬟们应了一句,就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起来,第二进屋子里人进人出,乱成了一片

秋华正在屋子里歇着,就听外边有人说话,刚刚抬起头,就见门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撩了起来,门帘上边绣着的一丛修竹正不住的在摇晃,竹叶下边露出了一张尖尖的脸:“四小姐安好”

秋华看了看那个丫鬟,有些眼熟,该是淑华屋子里的,朝她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事?”

“奴婢叫小香,是服侍三小姐的”那丫鬟走了进来朝秋华行了一礼:“今儿上午三小姐趁着四小姐不在,到屋子里边拿了一样东西,奴婢想着这事儿不对,所以刚刚清屋子的时候将那东西找到给四小姐送过来”

秋华听了心里一惊,望了那丫鬟一眼:“是什么东西?”

那丫鬟走上前来将手掌摊开,上边是一枚­鸡­血石的印章,红­色­的印泥粘在她白­色­的肌肤上,分外醒目秋华见了那印章心里不住的翻腾起来,这淑华还真是变本加厉,愈发肆无忌惮了,幸好将她弄出了随云苑,要不是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香,多谢你帮我送了印章回来”秋华将印章拿了过来,感激的朝小香笑了笑:“只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小香低下头去十分腼腆:“这东西是四小姐的,三小姐这般做很不好,奴婢虽说没有用过这东西,可听人说印章是极重要的,所以哪怕是被我们家姑娘责怪,也要将这印章给四小姐送回来”

“你是个明白人”秋华朝绿柳点了点头:“去取个银锭子来给小香”

小香惊喜的抬起眼来,嘴里却是谦让:“四小姐,不必给打赏了,这是小香该做的”

绿柳笑眯眯的将一个小银锭子塞到小香手中,热络的将她送了出去:“你便拿着罢,我们家姑娘大方得很,对人都是极好的你下次给她留心着三小姐的言行,有什么对我们家姑娘不利的,尽管过来告诉我,少不了你的打赏!”

小香将那银锭子紧紧的攥在手里,不住的点着头应承了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绿柳姐你便放心罢”

秋华透过那雕花格子窗看着小香的背影,手里握着那个印章越握越紧,这个容淑华,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其实自己已经是处处退让,可她偏生还要跳出来和自己对着­干­,今天甚至偷去她的印章——这印章对她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对自己身份的认证,更重要的是高祥的一番心意

既然她要为难我,我总不能让她欺负了去窗前的几树寒梅在风里摇曳,几片白­色­的花瓣被淡绿­色­的花萼点染,十分雅致,秋华看着那寒梅暗香,不由得下定了决心:“容淑华,我揭穿你身份的那一日,你可不要怨我”

秋华没有去看珍珑坊开业,容大­奶­­奶­还是出去走了一遭,回来向秋华说得眉飞­色­舞:“今日开业可真是热闹,只可惜你被淑华缠上了,出去不得!你大伯父请来了人舞狮舞龙,看得旁观的人都移不开眼睛!”

飞烟站在一旁小脸涨得通红:“才开业一上午,就卖了好几样东西,差不多六百多两上边去了!”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姑娘,果然这京城里的银子就是好赚,京城有钱人多,而且是钱多人傻!”

秋华听了这话,噗嗤一声,差点没有把嘴里的一口茶给喷出来,她鼓着腮帮子将那口茶吞到了肚子里边,这才笑着揉了揉肚子,一只手指着飞烟道:“这是开业第一天,自然会要好些,你以为京城的人都是傻瓜不成,抢着给咱们送银子!”

容大­奶­­奶­也是抿嘴直乐:“飞烟说的倒也没错,看那些人可真是钱多人傻,看着中意的就叫管事扔了银子,长随便把东西抬走了,哪像在江陵,那些主顾都是七挑八选的,有时候还要跟你为着一两银子磨磨唧唧弄上好半日!”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开心说道:“那件嫁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了,听说是别人定制的都很失望,还有几个似乎已经向张掌柜交付了定金”

秋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挺直了背道:“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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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不是冤家不聚首

( 听说嫁衣被人强行买去秋华也吃了一惊,要绣这样一件衣裳少说也得四五个月若是让珍珑坊的绣娘们熬夜来绣,虽说时间可能赶得上来但这品质肯定不一样了见着飞烟跪在面前哭哭啼啼,秋华也有几分心急吩咐绿柳将飞烟扯了起来赶紧去了流朱阁

容大­奶­­奶­正在盘算除夕夜里要用到的东西,该分配哪些人管酒杯碗盏,哪些人负责洒扫,列出一堆人的名字来,看得眼睛发花正拿着笔在勾勾点点门帘一动,春华和秋华满脸焦急的冲了进来:“母亲,珍珑坊的嫁衣被人强买了!”

容大­奶­­奶­手中的笔掉到了桌子上边,墨汁滴在白纸上,染出了一块黑­色­的圆斑,迅速的往周围扩大:“嫁衣被强买了?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还会有这样的事儿?”

春华心里着急,眉毛皱到了一处,冲过来拉着容大­奶­­奶­的手道:“是真的,飞烟回来报信了”她指了指飞烟:“你给我母亲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飞烟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珍珑坊里边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后头泣不成声:“大少­奶­­奶­,你可得想办法将那恶少找出来才行,要不是大小姐出嫁穿什么呢?”

“那个强买强卖的公子爷,长相如何?有什么特征没有?”容大­奶­­奶­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嫁衣被人强行买走,连是哪家公子都不知道,京城这么多达官贵人,还一家家去问不成?

“那公子爷,长得鼠目獐脑,一副猥琐不堪的涅!”飞烟激愤的说,许允袆那俊眉朗目在她心里此时已经严重的扭曲,丑陋不堪

容大­奶­­奶­和秋华听了都是眉头紧锁,这般形容,更没法到京城里将这人找出来了“这人能一次就拿出一千两的银票,恐怕不是那寻常官吏家的子弟”秋华思索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就如我们姐妹出去逛街,身上带三四百两银子便顶了天,这样不将一千两银子当一回事的,家里必然是大富大贵”

“秋华说的对,”容大­奶­­奶­微微点头,一双手将自己的暖手笼儿抱赚沉吟道:“咱们容家初来乍到,就找那些富贵人家去讨东西,说出去也不太好,总会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况且指不定人家比咱们更有权势,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春华嘴巴一撇,似乎要哭了出来:“母亲,那我到时候穿什么出嫁?”

容大­奶­­奶­叹了口气:“只能打发个小厮回江陵送信,让那边紧赶慢赶的再做一件了”

春华听了耷拉了一张脸,很不高兴,嘟嘟囔囔道:“那些绣娘做出来的,怎么比得上三婶娘绣的?再说这也是三婶娘的一片心意!”

容大­奶­­奶­将春华拖到身边,屡她的肩膀道:“春华,这不是江陵,若是在江陵,咱们完全可以将江陵城翻个底朝天,将那公子爷给找出来,可这是在京城,咱们没了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金枝站在旁边见着众人慌慌张张的一片,心中突然有所感触,莫非是那许大公子听了自己的话当真去买嫁衣了?可一想到飞烟说的话,她又将到嘴边的话忍住了,许大公子怎么看也不是那鼠目獐脑之辈,飞烟说的绝不会是他

众人在流朱阁里商量了一阵,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春华含着一包眼泪被秋华拉着走出去,一边摸着自己的心口喘不过气来:“真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以后都没脸面去见三婶娘了”

秋华赶紧安慰她道:“这也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流朱阁里忧心忡忡,镇国将军府里的那个惹祸­精­却全然不知,站在自己屋子里边拿着那嫁衣看来看去,嘴角带笑心情好得很他吩咐长随找来个­精­致盒子将嫁衣装好,想了又想叫长随找了一张松花笺过来,提起笔在那松花笺上写了五个大字:锦衣配美人,拿起来左看右看都很满意,吹­干­了墨迹朝那长随晃了晃:“小爷这字写得好不好?”

长随望着那龙飞凤舞的“草书”,连连点头:“和草圣的真迹都差不了多少”

许允袆得意的一笑,将那张松花笺放到了盒子里边:“明日一早记得过来将这盒子送去长宁侯府,记得要交到容大小姐手里边!我瞧着那容老夫人不是个好相处的,若是给了她,说不定还会从中捣鬼”

长随点头应了下来,第二日早上便过来接了那盒子去了长宁侯府容夫人听说镇国将军府的许大公子派人给春华来送礼物,心里很是不喜,这位许大公子真有些过分,礼物不该都是送给容府的,为何还要分开送?昨日就送了礼给流朱阁,今日又指名道姓的送给春华,这许大公子未免也太张扬了些!

“我知道了,你将礼物留下来罢,我会转给我那大孙女的”容夫人极力压制住心中不快,对那长随勉强一笑:“你辛苦了,回去罢”

那长随一愣,想到公子爷交代自己的话,将盒子抱紧了些,对走上前来的沈妈妈摆了摆手:“容老夫人,我家公子爷特意叮嘱要我将盒子亲自交到容大小姐手里,若是做不到,我回家便要挨板子了”

容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不快,一对眉毛攒在一处显得有些­阴­郁:“男女授受不亲,莫非许大公子连这个都不知道?”

看来这容老夫人果然有些古怪,长随更是警惕了起来,站直了身子道:“容老夫人此言差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乃是指那些并无关系的男男女女,我们家公子爷与容大小姐乃未婚夫妻,何来此说?容老夫人的贴身妈妈若是不得空,小的自己去流朱阁便是,反正昨儿已经跟着公子爷去过一次了,还识得路”

容夫人听着那长随的话一时也语塞,愣在那里半日出不了声,淑华在旁边见祖母没了言语,赶紧笑着道:“祖母,我身边的丫鬟都还空着,就派小荷领他去好了”说罢伸手将小荷扯了过来,一双眼珠子凶狠的盯了她一下,小荷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家姑娘派自己去是想看看那盒子里边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小荷带着那长随走出了主院,低着头一路往前走,昨晚才下过雪,容家园子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小荷青灰­色­的棉衣被白雪衬着,显得有些黯淡许允袆的长随跟在她身后走着,见前边这个丫鬟身子瘦弱,这么大冷的天穿得也不严实,不由得有几分怜惜,在后边开口说了句:“姑娘,京城下雪天特别冷,你以后出来多穿件衣裳,小心冻坏了身子”

忽然间被一个陌生人关心了,小荷猛的一愣,站在那里回头望向那长随,眼睛里带了些泪光,低声说道:“这位大哥,多谢你提醒”

小荷的脸有些枯黄,额头上垂下来的刘海被风一吹,露出了那条有些醒目的疤痕,那长随见了她那疤痕也吃了一惊:“姑娘,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不用搽些去疤痕的药?”

“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事了,更别说能弄到去疤痕的药了”小荷漠然的摇了摇头,想起了在月华居黑暗的生活,三小姐对自己恶毒的折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长随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涅,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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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除夕夜衷情初诉

( 容大­奶­­奶­派出去的丫鬟金芳在京城里边跑了大半个圈,却没找到一家开门的药堂容家初来乍到金芳对这京城也不是很熟悉在外边跑了大半个时辰却是徒劳而返

流朱阁里边,春华面朝下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了个不停容大­奶­­奶­见着心都要碎了,坐在床边握着春华的手心里急得不行秋华站在旁边逗着春华说着闲话儿也是忧心忡忡,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门帘一晃金芳低着头走了进来容大­奶­­奶­见她身后没有跟着人,不由得有些失望:“没找到大夫?”

金芳轻轻摇了摇头:“街上的药堂都关门了,我也不知道大夫住在哪里……”

容大­奶­­奶­皱眉站了起来,在屋子中间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母亲:“金芳,你赶紧去朱雀街那边去找杨老夫人,烦请她替春华找个大夫过来”

金芳答应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容大­奶­­奶­蹙眉坐了下来,望着春华一张惨白的脸,心如刀割,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怎么样?好些了没?”

秋华站在屋子里边,手指不停的绞着手帕子,一边努力的回忆着方才的情景,她站在一旁正和绿柳说话,春华被冬华拉到一旁去放炮仗,走开几步便窜出一只猫,春华躲避猫的时候却踩到了淑华,然后与银花一起跌倒在地上这看起来是一桩巧合,可实际上与淑华该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旁人证明,自己若就这么下了结论,别说淑华自己不会承认,就连容夫人从宫里头回来也会骂她想诬陷淑华

外边响起了响亮的声音,如春雷般震耳欲聋,冬华跑到门边,掀开帘子往外边瞧了瞧:“四姐姐,皇宫里放烟火了!”

秋华跟着走到门边上,就见不远的夜空上边有几朵璀璨的花朵绽放,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空,银亮亮的闪了人的眼睛这烟火可比江陵城里见着的美了好几分,就如满园chun­色­在乌蓝的夜空展现一般,几乎让人能闻到馥郁的花香,仿佛手下能触到丝绒般的花瓣

听说京城除夕的烟火首先是由皇宫里燃放,皇宫的烟花放过以后寻常百姓家里才能自己放烟花玩,所以京城的除夕夜几乎能看到一整晚的烟火,真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冬华靠在秋华身边看了一会儿,开始还拍着手叫得欢,后来突然想到姐姐还躺在床上,自己喊得这么高兴,定然会让她心里更不舒服,赶紧收了声音,闭着嘴巴默默的看着天空里百花齐放

烟火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似把旁的声音都遮盖住了,就连树枝上大团积雪砸到地上的声音都听不到,秋华带着冬华正在看着天空的烟花时,就见外边走进了几个人,心中一喜,是不是金枝请到了大夫?

那几个人走到面前,冬华欢快的跑了上去:“哥哥!咦,姐夫,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嘉懋和许允袆,身后还跟了几个人秋华疑惑的看了看许允袆,这个时候他不该在皇宫里参加宫里的夜宴?据说每年夜宴后还有表演,很是热闹

嘉懋走到秋华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秋华,你快出去瞧瞧,有人找你!”

谁会在除夕夜找她?秋华看了嘉懋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唇­边挂着一丝笑容,不由得心里一咯噔,嘉懋这笑意味深长,和那年将某人的年礼送到她手里时的笑容一样诡异——难道是高祥?

“是他?”秋华询问似的低声说

“有人在门外边等得要冻僵了,偏偏还有人没心没肺的在问是谁!”嘉懋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将身上的披风拉着抖了抖上边的雪花:“口信我是带到了,出不出去便由你自己做决定罢”

秋华环视了下四周,旁边已经没有人了,许允袆早就急不可耐的带了人闯了进去,嘉懋也掀开门帘在往屋子里边走,秋华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儿乱跳,只觉得一双腿粘在雪地上半天都跨不开步子按着规矩来她是不该出去的,哪怕知道外边站着的是高祥,可她的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不住的催促着:“你还不快出去?多久没见到他了?只消见上一面便进来,不用多少时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没有犹豫多久,秋华终于下定了决心,摸着墙一步步的往外边轻轻的走了去

流朱阁的门外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的衣裳看不清颜­色­,但能分辨出是一件带帽子的斗篷,因为有帽子遮住脸,秋华几乎看不出他的眉眼,但是一种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那就是高祥,许久没有见到过的高祥

“你怎么来了?”秋华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高祥,几乎没有勇气踏出步子,这简直就像一个梦,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见面,突如其来的,他便在那里,扑入了自己的眼帘,天上的寒雪纷纷扬扬的洒在了他的身上

“我和嘉懋老早便说好了,本来想喊你们一起去看烟花的,可没想到春华出了这样的事儿,只能先过来了”高祥将斗篷上的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孔,在漫天烟花的照映下,他的脸忽明忽暗,有时眉眼生动的出现在秋华面前,有时又藏在了暗处

“你快些进来,若是被人见着了,少不得说咱们私相授受”秋华的心跳得很快,一张脸上已经红了一大半,望着高祥温存的眉眼,她忽然就紧张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高祥应了一声跨步走了进来,秋华望了他一眼,这才惊讶的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站在他旁边,自己显得很是瘦小高祥低头望着她,眼神柔和得久像阳春三月的日光,一点点的,慢慢将这冬夜的寒冷驱散

“秋华,这两年你还好罢?每次我从嘉懋那里收到回信,你都不愿意多写几个字,总是那么几行字就没了”高祥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声调,试图想用一个老朋友的口吻风轻云淡的和她说闲话儿,可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说出来的话语格外古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听不下去,几乎想要夺门而出,将脸贴在雪地里边好好清醒一下

秋华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被高祥盯着,她忽然羞怯了起来,低头站在那里,声音细若蚊蚋:“我很好,所以没什么话好写——你不是在金陵书院读书,怎么就回来了?”

问到家陈情,高祥这才透过气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过年总归是要回来父亲将我放去金陵书院也只是因为他不在家,没有人照管我”

听了这话,秋华心知肚明,自然是高良大人不放心高夫人,在他出守边关的时候便将高祥送到外头去更放得心些她想起了那年在杭州遇到的白虎堂帮众,有些的:“后来可还有人来寻事?”

高祥摇了摇头:“我在书院一般不出去,也没有什么机会给他们”望着秋华笑了笑:“你放心,我好得很”

秋华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心里一阵慌乱,抬脚便往前走:“大姐姐方才摔伤了,你难道不进?”

“我知道了这事儿,嘉懋本来约了我今晚出去看烟火,本来说好在御前街等,结果嘉懋一个人过来了,说春华摔伤了那许 ... [,]

(大公子本是在皇宫参加夜宴的,不知道怎么给他溜了出来也要跟我们去,听了春华摔伤了,他便骑了马去找大夫了听说那位薛大夫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接骨好手,家里的团年饭还没有散,便被许大公子抓着拖到长宁侯府来了”高祥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许大公子可能是闯进薛府去的,开始还真把那薛大夫吓着了,他们家都以为来了强盗,大年三十来打家劫舍了!”

秋华“扑哧”一笑,她能想象到许允袆那副涅来:“小爷来找你是看得起你,还不快些跟小爷走?”她感叹一声:“姐夫虽然为人鲁莽些,可对姐姐可真好,大姐姐真有福气,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

听着秋华声音里有一丝羡艳之意,高祥听了心里一颤,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底波动,望着前边秋华纤细的身影,他一时没有忍赚伸手拉住了秋华的手腕:“秋华,如果你答应,我也会让你做天下最幸运的女子!”

高祥的掌心很热,一只手在不住的颤抖着,秋华能感觉到有个炙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手腕上,将她的一颗心也暖和了起来,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听到这句话,秋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了起来,回眸看了高祥一眼,见他紧紧的盯着自己,脸上有一种羞涩和快乐交织的神­色­

“虽然我没有许大公子那样的家世,我也没有他将来前途似锦,可我会全心全意的敬你爱你,一切都依从你,不会让你不快乐”高祥望着秋华真诚的说出了几句话,一边说他的手一边抖个不停,抖抖索索了一会儿,终于静了下来,紧紧的握着秋华的手腕,不肯放松半分

秋华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厉害,这话实在太让她意外了,这些年和高祥一直保持着联系,每次他通过嘉懋转来的信里都是啰啰嗦嗦的写了一大堆话,从来没有涉及到男女私情这一方面的事秋华猜测着高祥心里记着自己,可每次拿着他的信看半天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今日他却突然开口说出了这些话来,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高祥,你……”秋华本来想说“你喝醉了”,这时就见着内院里有个黑­色­身影在往外边走,赶紧挣脱了高祥的手,往前紧走了几步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绿柳气喘吁吁的走到秋华面前,很是开心的说:“薛大夫说大小姐没事儿,骨头没断,只是摔得厉害,要卧床歇息一个月可能才会彻底好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姐姐这回算是伤得轻的了”秋华这才放下心来,微微回首望了望,高祥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藏在了哪个地方——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来过?秋华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头晕沉沉的一片

“可不是这样!”绿柳笑着扶住秋华的胳膊:“姑娘,你都没穿披风就出来看烟花,仔细冻着!快些进屋子看看大小姐去!”

秋华笑着答应了一声:“可不是这样?我刚刚儿觉得冷,这才想起要进去穿衣裳呢!”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走到内室门前,绿柳掀开了门帘,秋华低头跨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大家围着暖炉有说有笑,书桌旁边有位胖乎乎的老者正在挥笔疾书,看来便是许允袆“请”来的薛大夫了嘉懋见着秋华走进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四妹妹,京城的烟火可美?”

第二百一十八章既是相知莫相疑

秋华进了内室没多久,容大­奶­­奶­接了薛大夫的方子,给了出诊银子,又厚厚的封了个红包交给他,转脸对嘉懋道:“嘉懋,你实在太唐突了,怎么能惊动了许大公子?”

嘉懋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允袆已经抢着说话:“容大夫人,春华受了伤,我自然心急要去替她请大夫,这怎么能说嘉懋唐突?若是他不告诉我,我还会怪他呢!”

容大­奶­­奶­听着这话,心里舒服得很,笑着对许允袆道:“太感谢许大公子了,我们容家初来乍到,还不知道京城里名医们的住处,我派出去的丫鬟,到现在都还不见回来呢!”

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外边踢踢踏踏的一阵脚步声又急又快,门帘儿一晃,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末子飞了进来,金芳带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奶­­奶­,杨老夫人替咱们请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上前见过了容大­奶­­奶­,转脸一瞧,看见了站在旁边的薛大夫,不禁一愣,朝他拱了拱手:“薛大夫,你也在这里?”他笑着对容大­奶­­奶­道:“既然贵府请了薛大夫,老朽就可以回去了!”

容大­奶­­奶­有几分尴尬,望了那位大夫一眼:“不是有意如此,实在是事有凑巧,还望老大夫不要见怪”赶紧吩咐金枝拿了个荷包出来打赏了老大夫,这才推了推嘉懋:“快些送许大公子和薛大夫出去罢,夜深了,也该回家团年守岁了,叨扰了人家一个晚上,难道你就安心?”

嘉懋见母亲脸上有些不喜,知道她在怪自己将许允袆带了进来,可今晚这情形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即便是许允袆不进来,他们原来还商量着要偷偷带春华秋华和冬华出府去外边溜一圈再回来呢见母亲催着许允袆走,又想着高祥正站在外边挨冻,嘉懋站起身来,引了许允袆和两位大夫便往外走:“母亲,你早些歇息,我送许大公子和大夫出去”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嘉懋扯了许允袆的衣袖便往外走,走出了流朱阁的大门,这才见着高祥站在对面不远的一棵树下,正在愣愣的看着流朱阁的院墙

“高祥,走罢,她们是不会出来了”嘉懋见高祥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心里知道他想着什么,拉了他一把:“我母亲生气啦本来咱们也是想偷偷溜出去的,现儿春华出了这样的事,却是去不成了”

许允袆走出容府才琢磨出什么来,拉住高祥的披风道:“高祥,你方才怎么不进流朱阁去?”顿了顿,又犹豫的问了一句:“你难道跟容家大小姐不熟,那为何又跟着过来了?”眼睛斜里望着他,有些怀疑的神­色­

嘉懋见许允袆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心道不妙,赶紧上去打圆澈“高祥小时候是在随云苑和秋华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一些”见许允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添上了一句:“春华要比高祥大几个月,高祥是将她当姐姐看的!”

许允袆揪住高祥的衣袖不放:“你真是这么想的?”

高祥涨红了脸,反诘许允袆道:“许大公子,春华姐姐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你应该要相信她,为何却这样小肚­鸡­肠?若是你连对她如此不相信,那怎样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喜欢一个人,便该全心全意信赖她,怎么能为着一点点小事便疑神疑鬼?”高祥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捏了个拳头,站在那里十分愤懑,万万没有想到许允袆会想到那种事情上边去他觉得如果是喜欢谁,便该相信她,不会怀疑她,这日子便是河里的流水,转瞬而逝,如若总是这般斤斤计较,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好光­阴­,将人生浪费在这无意义的怀疑上边?

许允袆被高祥这一反诘,顿时说不出话来,将高祥的衣裳放了下来,怔怔的回味着他说的话:“我并不是不相 ... [,]

(信,只是觉得……”

嘉懋伸出手来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头,恨恨说道:“高祥没有说错,你现在就这般不信任春华,今后只要旁人说句闲言碎语你便要怀疑她,那春华还会有什么快活日子?”

许允袆见嘉懋动怒,心里更是慌张,回想着春华的笑颜和坦荡纯真的双眼,不由得万分懊悔:“你们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该疑神疑鬼,我该相信春华,不要对她有怀疑之心嘉懋,你便放心罢,今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秋华失眠了,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准确的说,是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却只有高祥那炙热的目光,温存的话语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的手掌有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那温热的感觉一直通到了她的心底

“姑娘,你怎么了?”在外间小床上夜的绿柳听着里边床上不住的有细碎的响动,不由得有些的,爬了起来敲了敲春华的门:“是不是这京城的除夕夜太冷了,还用不用加床被子?”

秋华用被子蒙着头,额头上汗津津的一片,瓮声瓮气道:“不用,我热得很,你去歇息罢,我一会便能睡着了”

绿柳听着姑娘竟然说热得很,更是着急了,拍着门板儿道:“姑娘,是不是伤风了?要不要叫厨房黎嫂给你煮碗姜汤?”

秋华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这个时候还去吵别人作甚,你快些睡罢,我还敞敞凉气儿就睡了!”翻了个身,眼前依旧是高祥的眼睛,秋华心里有些慌乱,索­性­想起旁的事情来,努力将高祥那张脸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淑华是越来越讨厌了,该怎么样才能拆穿她和贾安柔?秋华暗暗的盘算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该将瑞喜班骗到京城来,而且把这戏班子处于自己掌控之下,这样才好让碧芳院那个三少­奶­­奶­露出狐狸尾巴让自己揪

夜­色­一点点的褪去,天边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秋华这才沉沉的睡去,梦中却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母亲温柔的抱住她,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画画“母亲……”一句梦呓,秋华的­唇­边露出了微笑,那时候的生活真是温馨,尽管她有一个差劲到家的父亲

初一到十五的日子过得很快,容家除了初一没有人来拜府,其余每日都有人来登门拜访,容夫人接礼单接到手软,总算过了一阵舒心日子“哼,虽然不管内务了,可这礼单究竟还是要交到我手上来的!”初二的晚上,容夫人拿着镇国将军府的礼单看了又看,心里边实在是满意,见容老爷进来,满心高兴:“老爷,你看镇国将军府送的礼,可真客气!”

容老爷接过来扫了两眼:“这是人家府上懂礼,咱们还得回份礼过去才是”

俗话说“初一崽,初二郎”,初一是儿子给家里长辈拜年,初二却是女婿去岳父岳母家拜年,所以初二镇国将军府里派了许允袆过来拜年,也是一种礼节

容夫人听了心里­肉­痛:“咱们舍了春华给他们家做媳­妇­儿,亲家给咱们府里拜年也是应当的,这回礼……”

容老爷白了容夫人一眼,知道她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毫不客气将礼单放到了自己的荷包里边:“明日老大媳­妇­来请安,便将这礼单给她,让她安排嘉懋去送一份差不多的回礼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

容夫人的眼睛盯着容老爷将那份礼单收好,­肉­痛得紧,想来想去才挤出了一句话:“亲家家里是要回礼,可以后那些比你职位低的,你祖父以前的那些学生过来拜府,总归不用回礼了罢?”见容老爷的一张圆脸拉得长长,她只能骨笃着嘴小声添了一句:“即算回礼,也可以回得轻些”

容老爷长叹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吩咐丫鬟送洗脚的热汤进来,看着坐在灯下一脸愁容的容夫人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现在府里的东西不都是咱们的?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不过是在老大媳­妇­那里过下手罢了,何必抓着那些银子不放手?既然已经将处理内务的权力给了老大媳­妇­,你便只管做甩手掌柜便是,再过一年嘉懋便成亲了,你马上就有曾孙抱了,如何不舒服自在?”

容夫人听着容老爷说了老长一段话,可意思却只有一个,让她不要再Сhā手府里和银两有关的事儿了,她很不满意的看了容老爷一眼,可见他似乎没有妥协让步的意思,只是拉长了脸坐在那里,心里究竟有些害怕,生怕惹恼了容老爷要将她送回江陵去,于是走过来挨着容老爷坐了下来道:“我不管便是了,可那些礼单先让我拿着看看总行罢?”

“你……”容老爷气结,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涨红了一张脸咳嗽了几声:“你想拿便拿着,只是过一天一定要转给老大媳­妇­!”

容夫人听了这句话连连点头:“我自然会派沈妈妈送过去的”

门帘儿一动,小霜端着热汤进来,替容老爷脱了鞋子,用帕子沾了热汤轻轻替他擦了Сhā脚,伸手探了探水温:“老爷,将脚伸进来罢,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小霜,你出去罢,等会进来收盆儿”容夫人蹲了下来,拿起帕子给容老爷洗起脚来,容老爷见夫人这般举动,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三十多年才成亲的时候,两人在晚上的时候都互相给对方洗脚那时候的容夫人还算生得端正,­性­子也没现在执拗,只是这小气的­性­子却还是一样样的,容老爷望着蹲在盆子旁给自己擦脚的容夫人,心里有些感动,低声对她说道:“夫人,以后你别管太多,这京城不比江陵,做事可不能出一丝丝差错,在江陵城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没有说过半句不是,可这京城却不能再依着­性­子来,稍有不慎,咱们容家说不定就妃来横祸你要强了大半辈子,难道就要栽到这里不成?”

容夫人默默的听着,没有出言相驳,只是低头替容老爷擦着脚站了起来的时候,只觉眼前有些发黑,容老爷赶紧趿拉了鞋子将她扶到床上坐着:“以后还是丫鬟给我洗脚,别累了你”

容夫人睁开眼睛望着容老爷,弹出了几滴眼泪:“老爷,我听你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春日宴喜选春衫

上元过后便是春节了,虽然天气依旧寒冷,可每日朝会照旧,官府衙门也开始处理公事,京城的街道上一大清早便又出现了无数华丽的马车,辘辘驶过,惊醒了那些闲人们的好梦容家的男人们每天都有事情可以做了,容老爷容大爷和容三爷每日里都是寅时就起床去应卯,天才蒙蒙亮,容家园子里便有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容家的女人们也没有闲着,这上元节一过便迎来了大波的宴会,这屋檐下的冰棱还没有化,树枝上的小芽都未长,就有一些府邸里发出了桃花会梨花会之类的请柬容夫人拿着这些请柬直纳闷,这花都还没开呢,怎么便有了赏花的帖子?

容大­奶­­奶­见容夫人一副不解的涅,笑着解释道:“这是京城的旧俗了,借了名义设席开宴,实际上是公开的相亲会”容大­奶­­奶­的母亲杨老夫人在京城已经好几年了,对于这些习 ... [,]

(俗知道得很清楚,因此都悉数告诉了容大­奶­­奶­

高门大户的人家若是有待嫁的女儿,或者是有即将议亲的儿子,往往在还没有出节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设宴,请和自己家世地位相当的一些达官贵人来家里赴宴,虽然借了各种由头,但最终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替自己的儿子找个媳­妇­,或者给自己的女儿选个女婿那些来赴宴的夫人们,也趁机多多相看,若是遇着合意的,便会将对方喊到家中相看,儿子没有意见,便去请媒人登门求亲

“原来是这样,京城这习俗也倒是有趣,先是大家一起相亲,然后再是单独的相看,最后才是议亲,这个法子好”容夫人听得兴致勃勃,忽然转转眼看到了淑华,见她坐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指着淑华道:“淑华今年都要满十三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可要帮她好好挑户人家才是”

淑华听了一张脸顷刻间染上了红晕,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尖不说话,容大­奶­­奶­望着淑华那害羞的涅哈哈一笑:“淑华,还是你得祖母喜欢,一心只想着你!”一边说着一边领了金枝和桂妈妈便往华瑞堂去了

容夫人见容大­奶­­奶­走远了,这才笑着对淑华道:“淑华,你直接和祖母说说,你想挑个什么样的人?”

淑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容夫人,闭嘴不语,眼前浮现出了许允袆穿着哆罗呢大氅的涅来,心中狂跳不已,她很想对容夫人说“我要嫁大姐夫那样的人”,可又害怕心事被人看穿,只能沉默不语

“淑华,出门赴宴装点娇羞是可以的,在祖母面前还这样害羞!”容夫人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处,心情十分好:“你放心,祖母这两年里边奔给你挑个称心如意的!”

淑华站起来朝容夫人行了一礼:“多谢祖母关心”说完便飞快的从左侧的门穿了过去,快步消失在后院,容夫人看着淑华纤秀高挑的身影,对着沈妈妈叹了口气:“你瞧瞧,你瞧瞧,说到夫婿上边,淑华竟然就这般害羞了!”

沈妈妈笑着附和道:“三小姐温柔敦厚,自然会害羞!”

为了准备参加各种宴会,容夫人和容大­奶­­奶­商量了下,给春华淑华和秋华都多裁了四套春装肥水不流外人田,容大­奶­­奶­请了珍珑坊的绣娘过来裁衣,带了一本衣裳画册让她们挑图样,春华和秋华见了那画册两人笑得直打跌,珍珑坊的绣娘并不知道那便是她们的东家,觉得长宁侯府两位小姐实在是娇憨得很,刻意奉承着,和她们一起商议挑了几套衣裳

秋华原来计划里边并没有雇绣娘这项,只是杨老夫人坚持说必须有,因着珍珑坊若是做出了名声,京城达官贵人多,每年各种宴会也多,要裁的衣裳也多“真正做出名堂来了,这衣裳可能是最赚钱的一项呢!”杨老夫人笑眯了眼睛:“不信你便试试看,先用着我给你的那画册子,到京城请几个手艺好的绣娘,过了一春便可见分晓”

在杨老夫人的坚持下,秋华暂时雇了八个绣娘,开春的第一桩买卖便是长宁侯府的,三姐妹裁了十二套衣裳,秋华和春华一合计,两人都觉得不赚白不赚,一套衣裳收了一百两银子,一千二百两便进了珍珑坊的账

容大­奶­­奶­先付六百两的定金,望着春华和秋华只是咬牙笑:“你们这两姐妹也太黑心了些,家里做东西也这般下得了手去!”

秋华嘻嘻一笑:“大伯娘都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自然知道这个意思!再说了,我们做的可都是最好的用料,最­精­致的绣花,就等着穿出去给珍珑坊打响招牌呢,成本用得足足的,价格自然要高!”

容大­奶­­奶­笑着啐了秋华一口:“你蒙谁呢?以为我不知道,至少被你们赚去了一半!”退停,她望着秋华笑了笑:“镇国将军府那边难道便不要做衣裳?”

春华听了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了身,银花在旁边掩嘴笑道:“­奶­­奶­,你还说我们家姑娘和四小姐黑心,这还不是从你那里传下来的?说过的话还没落音呢,偏偏就惦记上了镇国将军府!”

“哎呀呀,你们这些小蹄子一个个都牙尖齿利的,全是被我惯出来的!”容大­奶­­奶­眯着眼睛只是笑,拉了秋华的手道:“大伯娘知道你不会有钱不赚的,是不是?”

秋华笑着点了点头:“大伯娘,不用你提醒,大姐夫可真真是一心一意在帮珍珑坊拉生意!自从他知道了珍珑坊是我和大姐姐一起开的,第二日便带了不少公子哥儿去珍珑坊买东西了,大到屏风,小到荷包,买了一大堆!昨日他又派人去珍珑坊传话,叫绣娘去镇国将军府量身呢,他几个妹妹都要裁春衣!”

容大­奶­­奶­听了心里高兴,不住的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声,银叶跑了进来通传:“三小姐,夫人请你去主院走一趟呢呢!”

秋华看了银叶一眼,心里边有些惊奇,容夫人素来眼里只有淑华,自己每日去主院请安以后她便从来不闻不问,今日怎么便要喊自己去主院了?

容大­奶­­奶­想了想,站起来道:“秋华你,我估摸着还是那衣裳的事情,是不是绣娘让淑华挑衣裳样子,她看上了你选好的那几件?”

“也许是这样,要不是我还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情祖母要传我们过去”秋华淡淡一笑:“淑华总是有祖母帮着她,实在让人羡慕”

春华听了心中有气,撑着腰站了起来,挽住秋华的手道:“我同你一块儿去,总有个先来后到罢,人家挑了的,她为什么便偏偏要那一件?那衣裳画册儿上边可有一百多套样子呢,随便挑几套不好,非得赶着要秋华的!”

几人出了流朱阁去了主院,踏进大堂就见淑华和容夫人的脑袋正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珍珑坊派来的两个绣娘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不时的Сhā上几句话儿:“夫人眼力真不错,这衣裳小姐穿再合适也不过了!”

见着春华秋华走进大堂,容夫人朝她们两人招了招手:“春华,秋华,你们且过来”

见着容夫人笑得和气,春华秋华互相对望了一样,朝容夫人走了过去,就见她将那衣裳册子翻了又翻,找到了一页,对秋华说道:“秋华,这衣裳是你刚刚挑好了的?”

秋华低头一看,就见容夫人手指着一幅图,上边是一件浅绿­色­交领高腰襦裙,配一条浅黄­色­披帛,绣十字隐梅花纹路“正是,秋华刚刚选好了四件,这是其中一件”秋华看着淑华在旁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里更是知道了原委,不消说就是大伯娘说的那个原因了

“刚刚淑华看中了几件,和你的都一样,我琢磨着两姐妹穿一样款式的衣裳去赴宴也不大好,不如你换几件?”容夫人脸上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看着秋华

春华在旁边看了看容夫人翻出来的那几页,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不都是秋华挑的那四件衣裳?”她望着淑华,声音有些不悦:“淑华,你是故意的罢,为何件件都挑了秋华已经挑好了的?”

淑华抬起头来,下巴尖尖,仿佛是一只小锥子般:“什么叫挑了秋华已经挑好了的?我是她的 ... [,]

(姐姐,本来该先让我挑了再给她挑的,我和她都是嫡女,又没有谁是庶出的,凭什么要她先挑?凭什么要将她挑剩下不要的拿来给我来挑?”

春华冷笑一声,淑华心里还记得以前呢,她可不就是庶女出身吗?“你是嫡女还是庶女,你自己该记得清清楚楚”春华朝淑华冷冷的瞥了一眼:“谁都没有扯到嫡庶这个问题上,偏偏是你自己挑了出来,究竟是谁在计较,一看便清清楚楚”

秋华笑着朝春华摆了摆手:“大姐姐,我本该让着三姐姐些,咱们不是从小便学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吗?融四岁,能让梨,我都十二了,还不知道让着三姐姐些,那便连四岁孩童都不如了!”

见秋华笑得风轻云淡,春华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可不正是这个理儿?毕竟读过书的与那没读过书的便是不同李娘子,你将画册儿拿过来给我四妹妹再另外挑几套罢”

珍珑坊的两位绣娘本以为侯府的小姐该是个个都有­性­格脾气,免不得有一顿吵闹,现儿见着风平浪静,心里也是欢喜,赶紧捧了册子过来让秋华挑熏淑华站在容夫人身边,看着春华帮秋华挑着衣裳,发间的白玉牡丹闪着淡淡温润的光芒,不由得心生恨意,眼神一点点的毒辣了起来

126桃花宴风波迭起

( 今年京城第一次宴会是端王府的桃花宴

虽说京城里宴会不少,可毕竟这等级身份应当顾忌所以每年的宴会一般是由皇亲国戚府上起搁头儿接下来大家都可以各自迎了自己这个阶层的人来宴饮了

知情人都清楚今年端王府办这桃花宴是为端王的第三个孙子许允瑄挑媳­妇­许允瑄今年满十六了,去年开始,端王妃便开始给孙子到处物­色­媳­妇­人选只不过都是在别人府里的办的宴会中搭伙相看,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仍然消能看到更出­色­些的所以今年的除夕夜宴里,端王妃便放出话来准备开春便办一次桃花宴

桃花宴宴请对象是京城正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虽然说正三品的官儿也就那么多可每家来上几个,端王府里别院便觉得比素日里拥挤了许多,只觉得走到哪里都是人

今日是容夫人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所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容老爷一早去上朝,见容夫人也睁着眼睛坐了起来,不由奇怪:“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天­色­还早,多歇息会!”

容夫人愁眉苦脸道:“今日要去端王府别院赴桃花宴,我觉得心里有些慌”

容老爷安慰她道:“不打紧,你到了那里只要闭嘴不说话,便不会让别人捉到错处,记赚言多必失”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到了那里不说话也不行,那你就和老大媳­妇­坐到一起,听着她怎么说话,到旁边稍微拣那不关紧要的说说便是了”

容夫人点着头,见着容老爷大步走了出去,又钻回被子里边眯了眯眼睛,不多时便又爬了起来,叫小霜打水给自己梳洗,在内室里倒腾了不少时间,才见天上微光变得耀眼起来等着容大­奶­­奶­和贾安柔带着几个孙女过来,容夫人嘴里不免有些怨言:“怎么才过来,天都大亮了!”

容大­奶­­奶­看了看大堂里那个沙漏,这才卯时,素日里都是这个时候来请安的,婆婆今日怎么却说晚了?她笑着对容夫人道:“婆婆,今日还早,我先去华瑞堂交代下,再过来陪婆婆用早饭”

容夫人砸吧下嘴巴,没有吱声,见着容大­奶­­奶­带着桂妈妈和金枝往外边走,心里有些沉不了底平常都是各院分开用早饭的,今日容夫人大方了一回,让媳­妇­孙女陪她一起吃饭:“请安以后回自己园子里用饭再来太浪费时间,就到主院吃罢,今日熬了上好的­肉­粥,厨娘配了些爽口小菜”

秋华不由得心生警惕,想到了那回觐见容太后的事儿,有些害怕容夫人和淑华串通起来不让她去端王府别院去不去端王府别院倒无所谓,只是自己身子吃亏就不妙了可容夫人已经发了话,她也不好反对,只能和春华坐在一处陪了容夫人吃早饭她不敢乱吃东西,只是选着那些小菜尝了点,­肉­粥一口都没有尝,绿柳见自家小姐这涅,心里知道她是有些顾忌,于是借口内急,飞快的跑回随云苑替秋华包了几块早点

容夫人和贾安柔带着淑华坐一辆马车,容大­奶­­奶­带着春华和秋华坐上了第二辆秋华接过绿柳塞给她的早点,吃得有些狼狈,容大­奶­­奶­见她的嘴巴皮子上粘着酥饼细屑,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秋华,你也太机警了些!”

秋华叹了口气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祖母素来小气,今日忽然便这般大方了,我怎么能不提防!”

马车辘辘而过,不一会便到了城东端王府的别院此时已是二月末,冰雪早已消融,树上也有了新绿,端王府别院的千树桃花也已经开放了,远远望去,枝头一片粉红,就如那锦缎般轻软桃花林里有人正在细细的唱歌,一曲清歌歇了,余音袅袅,悠悠的在桃花枝上盘旋不去,惊落了几瓣粉­色­的烟霞

这种宴会的目的是让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得个露脸的机会,与那些少年才俊相互见个面,也让那些夫人们挑挑拣拣一番,看看哪家小姐更合自己心意这是一个不可错失的好机会,在赴宴前每户人家都会为自家女儿添置新衣裳,所以珍珑坊这个月忙得不可开交,秋华见在京城这衣裳如此好卖,不由得又开始寻思要去租个小院子,从江陵那边调些熟练的绣娘到这边来帮着做衣裳

秋华跟在容夫人身后往前走,尽量做到目不斜视,可她依然能见着淑华那浅紫­色­的裙裾在自己脚边飘来飘去,不断的盖在了自己的裙袂上淑华穿的是那日挑选的交领高腰襦裙,上边的衫子是鹅黄绿­色­,中间有根银红­色­的腰带从胸部那里开始往下延伸,浅紫­色­的裙子上绣着雨后丁香花,用的是银紫­色­的绣线,那丁香花交织在十二幅的裙面上,迎着日头光不住的发亮

看起来淑华是极力想通过这桃花宴让京城里的贵夫人们都认识她,所以今日才打扮得如此­精­致,头上梳着灵蛇髻,鬓边别着玉蝶响,耳垂上的流苏耳坠与手上的粉晶手镯子相互呼应,让她看起来十分妩媚动人秋华淡淡一笑,就让淑华去出风头罢,她只消静静的站在一旁做那个陪衬便是了

淑华的苦心没有白费,容夫人带着孙女们走进花厅与端王妃见礼之后,端王妃先是让春华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啧啧惊叹:“太后娘娘真是偏心,就惦记着给瑞王爷找个合意的长孙媳,偏偏将我们端王府给忘了!瞧长宁侯家的大小姐,这气度从容,可真真是娴静淑雅!”

容夫人听着端王妃赞自家孙女,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处,坐在旁边甚是得意,看了一眼旁边的贵夫人,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很是和善,总算是放下心来再看了看站在春华身后的淑华和秋华,心里又有些着急,端王妃怎么就不看看淑华呢,自己这个孙女儿可是容家生得最美貌的,今日带出来定然能艳惊四座

仿佛听到了容夫人心里边的碎碎念,端王妃抬眼看了看春华身后,见着淑华和秋华站在那里,眯缝着眼睛看了看:“长宁侯夫人真是好福气,孙女儿个个长得跟花一般,看了就让人心里爱得慌!”淡淡夸奖了一句,便吩咐身边站着的丫鬟道:“快带容家这两位小姐去园子里头找其余的小姐们玩去!”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笑着走上前来:“容小姐,请跟秀月来”

容夫人见春华挨着容大­奶­­奶­坐了下来,不免有些疑惑,春华难道不要去园子里边走?抬眼往端王妃那边望过去,却见她正和身边的一位夫人说得愉快,眼神根本没有往自己这边望过来,不如有些百爪挠心般,只想知道缘由容大­奶­­奶­见着容夫人这涅,暗自叹气,低声在容夫人耳边道:“春华是太后娘娘指了婚的,不再是待嫁之身,现儿自然不能去园子里边游玩,等会跟咱们一块出去看桃花”

容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本她也没想为春华争取什么,只身想知道原因而已,现在听了容大­奶­­奶­的解释,只觉合情合理,于是又安安静静坐在了那里续续有夫人带着自家小姐前来赴宴,端王妃都笑着将各府小姐都夸奖了几句,容夫人听着她夸人的话大同小异,不免有些失望,原来这端王妃并不是独独对自家孙女高看了一眼

淑华和秋华由秀月带着去了后边的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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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聚京华大幕乍开

( 桃花依旧,如霞似锦的染红了端王府别院的一角微风一过簌簌的飘落了不少花瓣落在赏花人的衣上就如点点淡染的泪痕般

春华站在容大­奶­­奶­身边,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没想到这淑华竟是如此恶毒又如此迫不及待京城的第一个宴会上边便兴风作浪,一心只想着将她的亲事给毁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许允袆竟然相信了淑华的话对她心生怀疑望着眼前花落如雨,春华心里百味陈杂脑袋里有些昏昏沉沉瞬间只觉眼前一片灰­色­,再也见不着亮光

“容四小姐,那个穿蓝­色­衣裳的,听说是你大姐姐,被指婚给镇国将军长孙?”秋华新认识了几位小姐,正站在一处说着闲话,就听一位小姐好奇的问起了春华,她转脸看过去,见春华站在容大­奶­­奶­身边,点了点头:“正是”

“容大小姐生得美貌,又是有福气的涅”一位小姐脸上全是羡艳之­色­,连声赞叹道:“难怪能嫁去镇国将军府做长孙媳”

嫁去镇国将军府做长孙媳未免是福气,若是夫君能一心一意对她才是福气呢,秋华心中默默的想,这些日子见那许允袆对春华确实上心,不时的派人来嘘寒问暖,看起来春华嫁他倒也是一桩美满姻缘

抬眼往那边春华那边看了看,秋华不由一愣,春华虽然看起来与素日没什么两样,嘴角也挂着微微的笑,但秋华却觉得那笑容比往日僵硬了几分今日出门的时候,春华还是十分的快活,怎么到了端王府别院,见到了许允袆,倒是一副这涅了?

向几位小姐说了一句,秋华急急忙忙朝春华走了过去,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姐姐,你怎么了?”

春华见秋华目光关切,勉强笑了笑:“回府以后再与你说”

听了春华这话便知肯定有事儿,秋华心中一惊,不敢多问,静静的陪着春华站在一处,见着眼前人来人往,众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诗会的名次出来了!”忽然人群有一丝哗动,秋华朝凉亭那边看了过去,就见凉亭里转出来一位老者,旁边跟着一个书童涅的人,两人正往凉亭壁上贴着纸笺

按着京城宴会的规矩,每次诗会东家都会给出一定的彩头,由请来的鸿儒们选出前三名,并将其诗作张贴于外供大家赏读“今年诗会的魁首不知是谁?”夫人们见那边张贴出了三张纸笺,也颇感兴趣:“指不定又是那苏太傅的孙子!”

“今日苏府没有来人!”旁边有夫人Сhā了一句:“不如咱们过便知!”

“肯定是要过去的,端王妃还得给前三名发彩头呢!”夫人们一边说笑着,一边拥着端王妃往凉亭那边去,心里很想知道这诗会的魁首究竟落在谁家,若是那还没有议亲过的少年郎,也得仔细看看,是否与自己家的女儿相配

“拔得头筹者,上轻车都尉昭毅将军高良大人之子高安”为首的国子监博士摇头晃脑的将那名字念了出来,众人听到这名字,皆吃吃笑了起来高良因跟着镇国将军边塞抗敌有功,所以升级甚快,才升了正三品的官儿,封了昭勇将军,不出一年又授了昭毅将军高安虽跟着他在边关混了几年,但每年还是在京城里过了大半年,所以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宴会也参加过不少,大家皆知他甚是勇武,可却是没多少墨水,别说是做诗,就连读一篇文章都是结结巴巴

此次桃花宴的魁首竟是高安,说出来谁会相信?大家纷纷挤到了凉亭壁外边去看高安做的那首诗:春风轻推小轩窗,半倚绣楼懒梳妆飞红万点星如雨,疑是嫦娥衣上霜

“这诗做得着实不错”有人讶异的回头看了高安一眼,他得意洋洋的站在外边,紫棠脸上有一种骄傲的神­色­秋华听着大家的议论,心中也是大为好奇,这诗真是高安写的?她怎么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灵气四溢的诗与高安那粗鲁的涅联系起来再转脸看了看站在端王妃身后的高夫人,脸上也挂着一种欢快的笑容,似乎正在为自己儿子感到骄傲

“这诗绝不是高安做的!”人群中有人嚷了出来:“这诗是一位穿着白­色­衣裳的小公子所作,他写这诗的时候我正在旁边看,还惊叹此诗清丽,算得上佳作了!再说,高安的那笔字我又不是不认识,哪有这般潇洒流畅,十个字里边能认出五个来已经算不错了!”

高安本来满心欢喜的正站在那里,就等着端王妃给他颁彩头,没想到被人陡然揭穿,一张紫堂脸更是黑了一边,急急忙忙吼了起来:“是谁在那边胡嘬,小爷非撕烂他的嘴不可!”这诗乃是高祥所作,但在诗会开始前,他便捉了高祥过去,命令他写完诗的时候署上自己的名字在京城这么多年,也参加过多次宴会了,调笑各府小姐的事儿做得多,可这写诗却还从未做过,他听闻父亲说金陵书院的夫子都夸高祥文才好,所以存了一鸣惊人的心思,非得在诗会上也露下脸才行

“高安,你既然说这诗是你写的,那你不如来写几个字看看?”有人嗤嗤笑出声来:“都不消你做诗,就写几个字便成!”

端王妃站在凉亭里看着凉亭下边闹哄哄的一片,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魁首竟是个冒名的?那谁又会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诗作拱手让出来呢?”

似乎在回答她这个问题一般,就见下边有人捉住一位穿白衣的少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端王妃,这诗便是这位小公子所作,我亲眼看着他写的!”

原来是他!秋华望着站在凉亭前边的白衣少年,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这诗竟然是高祥写的,看起来他长进了不少!轻轻推了推春华,低声在她耳边道:“大姐姐,原来竟是高祥写的!”

春华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可不是?看起来高祥以后是个有出息的”

端王妃朝高祥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你叫什么名字?这诗真是你写的?”

高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回端王妃话,我名叫高祥,高安乃是我的兄长”

虽然高祥并没有说那首诗是不是他写的,可他将自己与高安的关系一说出来,众人皆心里明了,看起来是高安这混账兄长强逼弟弟把诗让给他的端王妃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感叹这高祥的聪明,抬眼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长得有些消瘦,但眉宇间有一种聪秀之气,一双眼眸清亮,就如两泓清泉一般,不由得心里喝了一声采,好个英俊的少年郎!

端王妃笑眯眯的从旁边丫鬟捧着的盘子里边拿起了彩头:“高祥,你且过来,这是诗会的彩头,你得了魁首,第一个该发给你”

高祥赶紧推辞:“多谢端王妃!只是高祥方才与兄长串通作弊,只盼端王妃不见怪便好,实在再无资格得这彩头,还是将这彩头给第二名罢!”

“好个实诚孩子!”端王妃听了心中高兴,不由分说将那彩头塞到高祥手中:“你便不用推辞了,你文采斐然,众位博士都推举你的诗为第一,这便是你该得的!”

高祥无奈,只得双手接过那大红绸子包着的彩头,朝端王妃行了一个大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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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前尘旧事两生花

( 四月初三这日天气晴好,京城刚刚出现天光微微的亮­色­将街道照出了一半影子西树胡同的一处宅子里边已经有了动静“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在这宁静的清晨里声音格外的响亮

屋子里边鱼贯走出了十多个少年男女,领头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门槛上站着的文班主一一查点了人对着那少年道:“小白玉,现在是寅时你们到河边练唱一个半时辰以后回来”

小白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班主小白玉明白”

文班主又郑重交代了一句:“今日可是咱们在京城唱的第一出,务必要做到最好可不能出了半点差错这一个半时辰里边都把自己最拿手的戏反复练唱,互相配下戏文!”

“是!”那十多个少年男女齐声应答了一句,穿过大门往外头走了出去,文班主望着那渐渐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今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打赏呢”

四月三日是礼部左侍郎杨敬业母亲杨老夫人的生日,杨老夫人素来喜欢热闹,于是便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听说她是重金聘请了外地来京的瑞喜班,唱的是江南那边时兴的昆剧

杨老夫人的寿宴来的人不是特别多,可也不少除了自家亲戚,大部分都是杨大人的同僚,就连礼部余尚书的母亲也带着孙子孙女来杨府赴宴了按理来说余尚书府可以不用来往下属的宴会,因着他是正二品,可比杨大人要高出两级,可杨大人为人不错,做事又勤快,余尚书十分喜欢他余尚书的母亲余老夫人也是一个戏迷,听说杨老夫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一迭声的说要来杨府听戏,余尚书无奈,只能包了个大红封,让余老夫人带着来杨府了

长宁侯府今日也来了不少人,杨老夫人是容大­奶­­奶­的母亲,故而容大爷和容大­奶­­奶­带着嘉懋春华冬华来了杨府,容老爷说京城里亲戚少,杨老夫人大寿定然要去,于是让容夫人带了府中女眷都过去凑个热闹

容夫人来到京城以后也出席过几次宴会了,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去,一肚子气回来,因着每次都遇上不少身份比自己高贵的夫人,自己只能坐到旁边赔着笑脸儿听她们说话今日去杨府,容夫人很是愿意,心里想着这杨府也请不到官阶太高的人家,自己总算能扬眉吐气拔尖出众了,旁人不来奉承着她还奉承谁去?

带着容府女眷到了杨侍郎府,门口的门房见着马车上长宁侯府的标记,赶紧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长宁侯夫人安好!”转头吩咐旁边站着的婆子:“赶紧将长宁侯夫人领了进去!”

跟着那婆子进了主院,杨老夫人得知长宁侯夫人来了,亲自带着媳­妇­孙女等人迎出了大堂,容夫人心中得意,被恭请着坐了左首第一个位置后更是舒畅,坐了下来说了几句贺生的吉利话儿,杨老夫人笑着答道:“作承长宁侯夫人莅临,今年我这生辰可格外的不同了些!”

贾安柔带着淑华和秋华上来给杨老夫人拜寿,杨老夫人留心看了看贾安柔和淑华,指着淑华惊讶的说道:“竟然还有这般标致的人儿,我以前还觉得自己家的孙女生得美,可一看到容三小姐,方才觉得原来我想差了!”

淑华听着杨老夫人夸奖自己,扬起下巴瞥了秋华一眼,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半分失落之­色­,心中愤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看她那表情便知道心里定然是不舒服!

杨老夫人赞扬了淑华几句以后,便将自己几个孙女喊了出来:“你们陪容家几位小姐玩去,在这大堂上边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也把你们拘得慌了!”

几位杨小姐笑着答应了,拉起春华和冬华的手,朝淑华和秋华点了点头:“跟我们来,咱们去后院那边,戏班子正在搭台子呢,咱们提前!”

秋华笑着答应了一声,同几位杨小姐便往外边走,淑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追了过去,在后边见着春华的背影,心中忐忑,只能远远的跟着,不敢走到前边去自从端王府别院参加桃花宴回来,春华就没有再和淑华说过一句话,即便是遇着了,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

“表姐,你那三妹妹怎么不跟上来?”杨四小姐回头看了看隔得远远的淑华,有些奇怪:“她难道不爱和我们在一起玩不成?”

春华回头看了看,心知肚明其中原因,只是不好在表妹面前说她坏话,淡淡一笑:“我那三妹妹­性­子孤僻些,不用管她”

杨四小姐这才放下心来,甜甜一笑:“还以为我们府里招待不周呢”当下众人不再管淑华,嘻嘻哈哈的走到了后院那里去,与淑华的距离越来越远淑华站在那里,看着众人鲜艳的衣裳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颇不是滋味,回头望了下,见小荷垂手低头走在自己身后,一手掐住她的手腕:“走得这么慢,成心是想要拖着我迷路不成!”

小荷被淑华掐着手腕上一点点皮,十分疼痛,可又不敢出声,只能紧走几步跟上了淑华,主仆两人跨过月亮门进了后边那个院子时,早就不见了杨家小姐和春华她们的身影沿着小径往前走,就见两旁修竹林立,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小径上偶尔有人走动,可并不算太多,或许是还没有到正午时分,还没到太多客人,淑华走了会儿,便见前边有一个湖泊,水面反­射­着波光,就如揉碎了万点黄金一般,粼粼的耀着人的眼睛

“跟我过!”淑华见着湖畔有一个小凉亭,里边似乎有人影绰绰,以为杨家姐妹在那里歇息,带着小荷走了过去,到了亭子门口才发现里边坐着的是几位年轻公子,他们见着淑华走近,也是一愣

见着竟然是青年男子,淑华有些羞赧,匆匆瞟了一眼,似乎有相熟的脸孔,可却不记得那人姓名,正准备举步离开,就听有人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容三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淑华抬头一看,原来就是那个让她觉得颇为脸熟的公子哥儿,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帛衫,腰间有一条黑­色­腰带,上边镶嵌着一块明晃晃的碧玺,腰间还系了一块玉珏,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

“你是?”淑华有些迷惑,朝那公子歉意的一笑:“我见着面熟,可偏偏却记不起名字来了!”

那年轻公子露出一丝笑意:“容三小姐不记得也是常理,咱们就见过两次面敝人姓余,家父乃是当朝礼部尚书”

听到这位公子自报家门,淑华的脸忽然就火辣辣般烧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位余公子是在端王府别院,正是许允袆臭骂她的时候,余公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开口替她说情:“许大公子,怎么便如此不怜香惜玉?这位小姐天仙化人,生得如此好容貌,该是要小心爱护,为何倒要被你这般诟骂?”

正是因着有余公子替她来说话,淑华这才脱了身,回眸看了余公子一眼,满脸通红:“多谢余公子仗义执言”

余公子笑眯眯的看了淑华一眼:“这许大公子素来眼高于顶,旁人不合他脾­性­便开口叱骂,我也只是看不过眼罢了像小姐这般的可人,他竟然也忍心粗言秽 ... [,]

(语相向,实在令人不齿!”他低头打量了淑华几眼,好奇道:“以前从未见过小姐,不知贵姓?”

淑华羞答答的抬头看了余公子一眼,这才低声道:“祖父乃是长宁侯,我姊妹里边排行第三”

“原来是容三小姐!”余公子见着淑华那水汪汪的眼睛,心里感叹,这容三小姐可真真是天生尤物,瞧她年纪不大,可那天生的风情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赚那一双眼睛转过来看人时,只觉含情脉脉春水涟涟

过了几日容夫人带着淑华去了魏国公府的杏花宴,在那里她又见过余公子一次,余公子和她说了些闲话儿,话里话外将淑华捧做了京城贵女里第一美貌之人,听得淑华心花怒放,简直将余公子认作了知己只是虽然见了两次面,可淑华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又隔了二十来天没有见着,心里的印象又淡了些

“没想到容三小姐竟然连余某都想不起来了,实在叫人寒心!”余公子的眼神里有几分贪婪的微光,盯住淑华的脸不放,看得淑华都有些害羞

“余公子,我不是没有想得起,只是见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罢了”淑华听着那余公子语气里边带着抱怨,似乎又在向自己撒娇,心里有着无比的满足,杨家姐妹,春华秋华不理睬自己,还不是嫉妒自己生得美貌?

“这是余某第三次见到容三小姐,每见容三小姐一次,余某回家都夜不能寐,心心念念都是容三小姐的身影”余公子挑逗般的看着淑华,见她两颊泛出点粉­色­,更显妩媚,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容三小姐这­嫩­央央的小花苗,总得想点办法将她采了才是

礼部余尚书有三子三女,这位余公子是最小的儿子,与他的妹妹余三小姐在京城里小有名气,余三小姐因着买诗之事被人揭穿,顿时成了京城名媛的笑柄,而余三公子却因着风流放荡名声大噪

这位余三公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一妻四妾,可在京城勋贵的宴会里依然能见着他活跃的身影,不少刚刚出来交往的京城贵女一时不察便被他花言巧语骗得迷了本­性­,有少数被他得了手,但大部分贵女都因着有厉害的母亲,在余三公子还没来得及下手便被封死了一切来往的途径,余三公子只能站在远处望上一望,叹息到口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余三公子见淑华似乎没有排斥他的意思,望向自己的眼睛春波脉脉,这位容三小姐,恐怕是个好得手的,自己该想些法子如何勾搭上她才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瑞喜班杨府堂会

吃过午饭, 宾客们都往后院过来听戏

靠着湖搭了一个戏台,看着那布置就与本地戏班子搭的台子不同,上边摆放的东西似乎更­精­致一些看戏的位置分成两个部分,由两架长屏风隔开,男客坐在左首,女眷们坐在右边,戏台前边不多时便已经坐得满满登登,丫鬟婆子们站在旁边,一边看着自己夫人小姐需要什么一边饶有兴趣的往戏台子上边瞅

“当当当”几声锣响,就见一个丑角站到了台中央,他的鼻子上搽了一块白粉,两只眼睛用黑­色­油彩描出了两个尖尖的菱角,看上去十分滑稽站在中央,Сhā科打诨的说了一段笑话,男客那边爆发出了哄堂大笑,女眷这边,夫人们的脸上红红,皆是小声啐骂:“这种粗鄙的东西也拿了出来糟污人的耳朵!”小姐们见自己的母亲啐骂,都莫名其妙,只是抬头望那戏台上边看,此时丑角已经进去了,换出来一个小旦

杨老夫人点的是瑞喜班拿手好戏《牡丹亭》,说的是一位深闺小姐杜丽娘轶事初听那戏班子挂上牡丹亭的牌子,坐在容夫人身边的贾安柔便是一惊,多少年没有听过这出戏了?没想到在这京城又能听到

“瑞喜班?”贾安柔喃喃自语,心中涌现出一阵苦涩,这瑞喜班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瑞喜班?多年以前,还是她做闺女的时候,也曾听过瑞喜班的《牡丹亭》,那时候她还是二八芳华的少女,听着那哀婉凄怨的曲调便动了情戏台上杜丽娘见了一张少年公子的画像便神魂颠倒,而她却是见了那个小生的俊颜丢失了自己的一颗心

贾安柔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贪婪的看着戏台上那个小旦甩动水袖,转出了两朵白­色­的花,她的心思也随着小旦的唱词飞到了很久以前他穿着一件淡黄­色­长袍,带着一顶儒巾,一双眼眸就如能勾人心魄,看的她全身酥软了半边演完一折,戏班子里的小丫头端了笸箩来讨打赏,她毫不吝啬的扔了一两银子,小丫头擎着笸箩朝她行礼,清清脆脆的喊出了一声:“谢贾四小姐打赏!”

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可现在回想着就如在昨日一般,她偷偷出府与他相会,在一家僻静的宅子,他让她领略到了云雨之事的快乐,她在他的身下,能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在将她吞噬,快乐得叫出了声音

眼前仿佛有他的身影浮现,就如那些时候,他紧紧的抱住自己,不住的揉捏着她的高耸之处,贾安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起来,一双腿也不住的在颤栗着,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原先三爷还能让她快活一把,可自从他不举以后,自己的井水便没有人来汲取过,越来越多,几乎要溢了出来,将她吞没

戏台上的戏依旧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台上已经演到了杜丽娘因为思念那位少年公子得了重铂父亲杜宝出言叱喝她的那一幕此时有位夫人感慨道:“这丽娘也真是忒痴情了!这位杜大人也太固执了些,眼看着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何苦还要训斥她,让她如了愿也便是了!”

旁边有位夫人却摇头反对:“如何能这样!若是都依着女儿家自己的心思来,这门第什么都丢到一旁,岂不是要乱了套!”

两位夫人各执一词,眼见着场面有些僵,礼部右侍郎商大人的夫人笑道:“只不过是唱戏罢了,何必如此讲究!谁家还会真出这样的事儿不成?大家都看戏罢,我见着这扮杜宝的,不会比那演小生的差,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红角儿!”

听了商夫人的话,大家都往台上看了过去,纷纷点头道:“还是商夫人眼睛厉害,这个演老生的,确实生得不错,愈看愈有味道!”

贾安柔本正在沉思中,听着众人夸奖那老生,也举目往戏台上那个老生身上望了过去,忽然间,她的身子就是被魇住了一般,全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虽然脸上涂脂抹粉,还粘了一挂胡子,可贾安柔却依旧能认得出来那便是他,他的眼睛实在太让她记挂了,哪怕是烧成灰,她也能认出他他竟然演老生了!贾安柔的眼泪几乎便要掉下来,昔日里他都是演小生的,意气风发,站在台上才一亮相,便引得满堂喝彩,她还喜欢他演的武生,动作潇洒,身姿英武,可现在他却退到了演老生的这一步了

容大­奶­­奶­坐在贾安柔身边,侧目看了看贾安柔,惊讶的问道:“三弟妹,你怎么掉眼泪了?”

“我见着这戏文唱得实在好,忍不住便想哭了”贾安柔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家淑华还 ... [,]

(未议亲,总归得要有个好归宿才是!”

“容三夫人也太多心了,怎么能将侯府的小姐与那戏文里的杜丽娘相比!”旁边有嗤嗤的嘲讽声:“这样比,简直是自降身价!”

坐在容夫人身后的淑华听到了夫人们的议论,一张脸似乎要滴出血来,心里很是羞愤,母亲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将她与戏文里的那个杜丽娘相比?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能要生要死的,她容淑华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

秋华就坐在贾安柔身后,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微微一笑,看起来这个瑞喜班正是多年前的那个瑞喜班了,否则这位三少­奶­­奶­也不会这般魂不守舍,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明里糟趟她最宝贝的淑华

唱了几折戏,中场歇息了一回,一个小丫头跨着笸箩往夫人小姐这边要赏钱来了,秋华仔细打量了那小丫头几眼,心里有几分失望,这小丫头并不是上次那个小桃红,否则还可以让杨老夫人给帮着参详一下

小丫头擎着笸箩一路走过来,就听银毫子银角子落在箩里的声音不断,小丫头笑嘻嘻的连声道谢:“谢杨老夫人打赏,谢尚老夫人打赏!”端着盘子走到秋华面前,秋华扔了个银角子到里边,望了那小丫头一眼,叹着气道:“怎么这样小就出来唱戏了,辛不辛苦?”

小丫头见一位小姐和和气气的问自己话,受宠若惊:“哪里能不辛苦!可这便是小翠喜的命,摊上了这命,可绕不过去!我也想要有小姐这样的好命,只能多做善事,看下辈子投胎能不能生到富贵人家!”

旁边的夫人们听了都是发出了啧啧赞叹:“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她这话的意思便是咱们都是上辈子做了善事积了德的,哟哟哟,听得人心里舒服不过了!”

杨老夫人看了小翠喜一眼,见她用红绳子扎着两只羊角辫,眼睛扑闪扑闪的发亮,逗弄了她一句:“小翠喜,你可还有兄弟姐妹?都在这戏班子里唱戏不是?”

小翠喜点点头道:“我上头有一个姐姐,名叫小桃红,现儿学着唱旦角,只不过还不能做当家花旦,今儿演的就是那丫鬟春香,下边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年纪鞋还没学着唱戏,弟弟才半岁,自然也不能给各位夫人小姐来请安,还望夫人小姐们恕罪则个!”

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指着小翠喜道:“真是个­精­灵古怪的,收了做个丫鬟,每日里有她在旁边说笑话儿,恐怕也不会厌烦呢!”

听着小翠喜提到姐姐小桃红,秋华心里顿了下,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小翠喜长得与淑华并不相像,如何才能将小桃红从台上喊下来呢?正在想着,旁边春华不疾不徐的开口了:“小翠喜,你去戏台告诉他们,这戏唱得不错,下边几折卖力的唱,我外祖母是个喜欢听戏的,听着戏文唱得不错,定然有厚厚的打赏,到时候唱完了过来领便是”

小翠喜听了喜出望外,朝杨老夫人望了两眼,又看了看春华,笑嘻嘻的应下来:“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说罢抱着笸箩儿飞快的跑到了戏台子那边去了

秋华回头看了一眼春华,就见她笑微微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也朝她笑了笑,两姐妹都往那空荡荡的戏台上看了过去,心里急切的盼着开戏的锣声响起不一会便继续接着唱戏,生角出来了,旦角也出来了,两人缠缠绵绵的在戏台上唱着,听得那些夫人们都在擦眼泪:“这小生不错,听着声音清亮,应该没什么年纪,多登台演几回,以后定然能唱出名声来!”

这《牡丹亭》唱完以后,已经是申时,日头都开始往西边走戏台上边在唱着折子戏,七拼八凑的上了些各地唱腔戏台子后边走出了七八个人,往夫人小姐们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那文班主,他和身后的几个戏子已经卸了妆,满脸油彩已经搽得­干­­干­净净,正往这边走,左边走出来两个长随,拦住了两个旦角:“我们老爷有请两位姑娘!”

秋华见那小桃红由长随引着去了左边,心里有些微微着急,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走去了左边,真恨不能将那屏风挪开,让大家看看小桃红的脸春华也转过身去看着那屏风,容大­奶­­奶­见了她们这样子,知道两姐妹心急,伸出手来捏了下春华的手心,示意她安静下来

文班主领着小生和另外一个老生走了过来朝杨老夫人行礼,又说了几句贺寿的吉利话儿,杨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朝身边的管事妈妈点了点头,递了个大红封给文班主,又给了他们每人一个荷包儿文班主掂量着那荷包,只觉得沉沉的压着手,心里高兴,推着小白玉上前来向杨老夫人拜寿,旁边的夫人们一个个不住的打量着那小白玉,交口称赞:“瑞喜班倒是养了个好小生,以后定能做台柱子!”

文班主笑着答道:“正准备扶他上去呢!”说话间,却感觉有道目光紧盯不舍,不是望着小白玉,而是看着他

第二百二十八章前尘旧事两生花

他隔自己这么近,近得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贾安柔的眼睛牢牢的盯住了文班主,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他,他依旧还是那样风采翩翩,即使岁月已经将他年轻的面容变得蒙上了风霜,可他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他,那般真实的站在自己身边

用力的握着手里的帕子,贾安柔僵硬的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旁边的那些贵夫人们在说什么话,她只是抬着头,一双眼睛盯住那个曾经的侧影不放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文班主偏过头来往她这里看了看,目光有一丝停顿,又飘忽着往一边溜了过去,这让贾安柔心里一阵慌乱,莫非她变得太多,以至于他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秋华在旁边冷眼看着贾安柔的神情举止,心中已然有数,这文班主定然以前和贾安柔曾经有过往来,若小桃红是他的女儿,那淑华的爹也必然是他小桃红现在还被那些老爷少爷们拉着不放,就听屏风那边各种猥琐的言语,听得秋华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偏偏那个小旦和小桃红却一点都不以为然,两人正周旋在那些人中间,嘴里说的话甜蜜蜜的,那声音似乎还会打弯,转着往人的耳朵里钻

直到申时末刻,瑞喜班这才唱完戏,文班主带着戏子们从角门那边出去,雇了辆马车往西树胡同那边去了,回到宅子里边,将杨老夫人的大红封赏和戏子们得的打赏都拢到一块,盘算了下,竟然收了将近二百两银子文班主见着这一堆银子很是欢喜,每人发了半两银子,生角和旦角给了一两,其余都交给吴香兰收了起来:“先收着,记得明日早上去集市里割几斤­肉­来,大家放开肚子吃一顿”

吴香兰见了银子,总算是宽了心:“这京城真不比其余地方,在这里唱一场可比得上其它地方四五场还有多!”

文班主得意道:“你以为只有这一点?我见着有几位老爷都对咱们那小怜香和小桃红有意思呢,大白天的不好直说,只怕晚上便会送帖子过来!”

吴香兰听了脸­色­一变,揪住文班主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小桃红是咱们的女儿,她十三岁都还不到,你怎么能……”

文班主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拨开,声音有些不 ... [,]

(耐烦:“吃了唱戏的这碗饭,迟早就出来做那暗娼的活,你还打算大小姐一般把她养大再出嫁不成?你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此时便想不开了!”

他的话就如一把小刀般割着人的心,吴香兰望了望自己男人那张满不在乎的脸,怅然若失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文班主:“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自然知道,所以这才不想让女儿走我的老路,现在咱们有吃有喝,难道便一定要将小桃红推出去卖给人家不成!”

“有人看得上小桃红便是好事,就看他可以出多少银子在戏班子里清白迟早不保,不如选给对咱们瑞喜班最有利的一种!”文班主见着吴香兰眼里渐渐的透出了些水雾,不由得暴躁了起来:“你委屈什么,只怪自己命不好,生在这戏班子里边!”

到了晚上,有人拿了帖子来敲瑞喜班的门,文班主接过帖子一看,里边夹了一个纸封,打开一看,包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那送银票来的长随见文班主以询问的目光望着他,抬起头来傲然道:“我们家老爷看上了小怜香,这五十两银子便是她今晚的度夜资,若是答应下来,我便去雇台轿子过来,抬她去别院,明日一早便将她送回来”

文班主弹了弹那张银票,有些惊奇:“你们老爷就只出这点银子?京城里怕不是这个价儿罢?”

“这是给你们瑞喜班的,小怜香那里,就看她服侍老爷满不满意,老爷另外有打赏!”那长随眼神里有几分蔑视:“这戏子比青楼的姐儿又能身价高到哪里去了?五十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

文班主低头不语,想了一阵便叫人将小怜香唤了过来将这事儿告诉了她:“这五十两银子,你拿二十两,交三十两到瑞喜班,你若是愿意,便跟着这长随去老爷别院,若是不愿意,那我便打发他回去”

小怜香略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跟着那长随走了出去,文班主看了看那张银票,叹了一口气:“京城的老爷手也紧得很,还以为怎么着也该出一百两银子呢”

再等了一段时间,又有个上门的,只可惜还是约小怜香的,文班主见着小怜香走俏,将价格抬高了些:“我们小怜香,卖艺不卖身,若是老爷一定喜欢,想要她陪,那我便还得好好的劝说她才行,只是这银子可不能少,怎么着也该一百两上头去,我们小怜香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那长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去回了我们家老爷”

望着那人转去的背影,文班主坐在桌子边低沉不语,多少年来这么过来了,从最初的惊慌不知所措,到如鱼得水,甚至盼望着有人暗地里送帖子过来约人他的第一次给了谁?文班主闭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身子很丰硕,他怯生生的站在床边,瞧着那团白花花的­肉­,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可后来他慢慢的知道了这里边的诀窍,知道如何将对方服侍得舒舒服服,因着他能假扮出情意款款的涅,于那一方面又有自己独到之处,不少女子都为他倾倒,甚至还有闺中小姐不惜一切想要和他在一起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虽然在这上边做得风生水起,可却还是砸到了这上边,杭州贾府的小姐缠上了他,甚至想要与他私奔,贾夫人扔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老班主,目光却瞥向了他,眼神冷冽:“你只不过是个戏子,我想要你死,很容易,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你们瑞喜班拿着这钱滚出杭州,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瑞喜班的老班主长叹了一口气,接过银票愁眉苦脸的朝贾夫人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瑞喜班离开了杭州老班主也想过要将他赶出瑞喜班,可老班主的女儿吴香兰却哭哭啼啼的拦在他面前:“父亲,女儿已经有了身子,是他的孩子!”

一切就这样定了下来,老班主给他们简单的办了亲事,他继续是瑞喜班的台柱子,而且又多了几重身份:老班主的女婿吴香兰的男人小桃红的爹岁月就如消失掉了一般,十多年转眼就不见了,现在的瑞喜班,老班主已经过世了,新班主姓文,班主娘子姓吴,他们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再回忆前尘旧事,文班主忽然心中一片空虚,这辈子虽然也不算白活,几乎没有愁过吃穿,也睡过不少女人,可究竟还是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见不得光,又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今日杨府唱堂会,除了一位夫人,其余人的眼睛都往小白玉身上瞅,他以前的光彩渐渐褪­色­

他没敢仔细看,匆匆一瞥,只觉得那位夫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很是熟悉,她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让他心里有些不自在,莫非是在哪里遇到过的风流债?或许她还会找了过来罢?文班主想到此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莫非自己在这京城还能继续有一段香艳的来往不成?

夜已深深,天幕上点缀着数点清冷的寒星,初三的夜里只有一线残月,就如九华帐上金质的弯钩,挽住天空上飘过的淡淡云彩,四周的一切都是那般宁静,只有那春虫蛰伏在草丛里,不时发出一丝颤抖的叫声

碧芳院里一灯如豆,贾安柔愣愣的坐在灯下,那暖黄的灯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就如一尊庙里的泥金塑像

“­奶­­奶­,夜深了,该歇息了罢”桃花端着水盆从外边走了进来,见贾安柔这副神态,会错了她的意思,走到她身边小声劝道:“­奶­­奶­,你也想开些,爷和那杏花,也只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别听杏花叫得欢实,究竟快不快活,那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贾安柔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将一双手浸到盆子里边,水不凉也不热,刚刚好,桃花拿起帕子替她细细的擦拭着手指,低头赞了一声:“­奶­­奶­的手指长,又细又白,看着跟­嫩­芽儿一般,比那二八女子的手指还要­嫩­呢”

贾安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故意说好玩逗我开心!”

“­奶­­奶­,奴婢说的可全是真话,­奶­­奶­生得好,­精­心修饰了出去,人家都会以为你和三小姐是姐妹呢!”桃花笑嘻嘻的将帕子盖上了贾安柔的脸:“这眉眼­精­致得,谁看了不爱?奴婢们见着­奶­­奶­这涅,心里都羡煞了,只怪自己没福气,生不出一副好相貌来,只能看着­奶­­奶­的脸解解馋罢了!”

贾安柔听着心里舒服,微微一笑:“今日口里是抹了蜜不成?快些收了水盆出去,你也早些歇着罢”

支了桃花出去,屋子里又空荡荡的一片,贾安柔的一颗心也空了一大片,不由自主想到了今日见面的那场景他竟然不认识自己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抓住了她的心,自己难道变化有这么大?看着他目光瞥了过来,一心以为他会有重逢的惊愕,谁知他竟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去和旁的夫人说笑,仿佛她只是一个路人一般

摸了摸自己的脸,贾安柔心里格外的委屈,桃花方才不还在夸赞自己美貌,就如那二八芳华的少女一般?为何他便要做出这漠然的神态来?或者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那不为人知的过往?贾安柔的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襟,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他就在京城,就在离自己不 ... [,]

(远的地方,可却不能见到他,甚至不知道他落脚之处贾安柔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没有旁人,屋子外边有细碎的脚步声,可没有一个人是她能信赖的——林妈妈赶回杭州以后就撒手去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替自己去打听他的住址,替她传递消息?

灯光越来越暗,似乎油已粳焰火也慢慢的枯了下来,外边的树叶不住的沙沙作响,始于青苹之末的微风从雕花窗里溜了进来,灯花扭动着身子,挣扎了两下,就听极其细微的“噗”了一声,那朵淡黄的花终于熄灭,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129贾安柔东窗事发

( “碧芳院那边没得动静?”容大­奶­­奶­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了看上边搽着的艳红蔻丹在这春日的阳光照­射­下格外亮眼她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秋华­唇­边露出了快活的笑容:“回来三日了,她都不声不响的竟然就能忍得下来?”

“大伯娘,你便还是­操­心着大姐姐及笄的事儿罢,及笄过后就是大婚之日了!”秋华手里拿着一幅帕子上边描着淡淡的花样,正把这帕子往绣绷上边蒙:“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怎么样也要将她与瑞喜班那个文班主送到一堆去!”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将身子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边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单子,皱着眉毛看了又看:“唔,这嫁妆里边可还要添不少东西才行,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简陋”

秋华凑到容大­奶­­奶­那边看了看,见那大红的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字:最上边是田庄店铺,下边便是玉器珠宝金银首饰,再往下边来便是家俬与床单被面之类看到最下边,甚至还有夜壶,秋华不禁红了脸,用手点了点两个字道:“大伯娘连这个都想到了!”

容大­奶­­奶­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想到!春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她从一尺长的婴儿长到了现在,一想着她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心里便慌得很!”回头望了望后院,见春华屋子里边还没动静,容大­奶­­奶­皱了皱眉头:“这亲事是太后给赏赐的,我也不能多说什么,那许大公子家世不错,长得也楷可为人处世却还需学习历练,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变得稳妥些”

秋华忽然便想到了许允袆强买嫁衣的那件事情来,心里也有感触,点了点头道:“姐夫现儿年纪还鞋等着成亲以后便好了,自然会懂事些”

容大­奶­­奶­望了一眼秋华,伸手弹了弹她的衣袖:“就会拣着好话儿说,你当你大伯娘是没见过世面的不成?”转着眼睛想了想,容大­奶­­奶­忽然失声笑了起来:“秋华,你该主动透露点消息给碧芳院那个才是,否则她怎么才能知道瑞喜班的消息?要知道她身边可没有一个亲信人儿,怎么才能联系上那个戏子呢?”

秋华点了点头,她一直在想办法,该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将瑞喜班的消息透露给贾安柔,去年在宝相寺出了那件事情,贾安柔身边的亲信都被送回了杭州,现在她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很是为难,想要派人到外头去打听瑞喜班,她该还没有那胆子

“大伯娘,明日咱们便在大堂里商量下大姐姐及笄宴该怎么办,那三少­奶­­奶­自然便知道瑞喜班的落脚处了”秋华微微一笑,弯腰捡起一朵落在脚边的蔷薇:“我们肯定不需请那瑞喜班来唱堂会,可总得借着这个由头将消息透露了出去才是”

第二日早上,大家都聚在主院给容夫人请安家中喜事临近,容夫人这些日子心情甚好,见了春华也是堆出了一脸的笑容来:“春华,再过几日你便要及笄了,可想好该怎么办这及笄宴?”

春华摇了摇头道:“就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罢了,哪能劳累祖母替我­操­心!”见着容夫人笑得舒畅,心里有几分奇怪,祖母怎么就这般热络了起来!

容大­奶­­奶­在旁边听了,赶紧Сhā了一句话:“婆婆,上回杨府寿宴里,那瑞喜班唱的昆剧委实不错,咱们也请那瑞喜班来唱堂会,如何?”

贾安柔在旁边听到瑞喜班三个字,全身一僵,坐直了在那里,眼睛望着容夫人一眨也不眨,耳朵竖起,唯恐漏掉了一个字见贾安柔神­色­紧张的坐在那里,容大­奶­­奶­心里想着自己总该要如了她的心愿才是,于是拿了一双眼睛觑了容夫人道:“我母亲将那瑞喜班的住址给了我,就在那西树胡同,唱一次堂会只得一百两银子,价格也不算太贵”

“瑞喜班?”容夫人沉吟了一声:“我对听戏倒是不大感兴趣,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很是不清净,不如按着春华说的,自家人吃顿饭便是了”

容大­奶­­奶­心中暗笑,婆婆这吝啬的毛病又上来了,只不过自己原本也没有打算真要请瑞喜班来才唱戏,于是点头道:“婆婆说得对,我原本还想着请那瑞喜班来热闹下,怎么就给忘了婆婆爱清净,该罚,该罚!”

秋华抿着嘴在一旁笑,这“西树胡同”几个字,容大­奶­­奶­可是咬得清清楚楚,不怕那三少­奶­­奶­没有听见,接下来便看她如何行事了,若是过几日她再没动静,只好请阮妈妈出手将她扔去瑞喜班后院了

才过了一日,秋华正在流朱阁里陪着春华绣荷包,阮妈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碧芳院三少­奶­­奶­出去了!”

秋华站了起来望向阮妈妈:“果真?”

“是大少­奶­­奶­给咱们随云苑捎来的信儿,方才三少­奶­­奶­打发桃红到她那里去拿腰牌,说是要出府去给大小姐买添妆礼”阮妈妈搓了搓手道:“我先跟着出”

秋华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瑞喜班那边有人看着罢?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阮妈妈点了点头:“姑娘便放心罢,杨府那个钱三一直在呢”

望着阮妈妈转出去的身影,春华将绣线从荷包里抽了出来,望了秋华只是笑:“看你这样儿,越发的­精­明了,你又在布什么阵法,准备逮哪只虫子呢?”

秋华嘻嘻一笑,趴在春华的肩头道:“我布的是迷魂阵,捉的是哪一只虫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姐妹嬉闹了一番,就见着日头慢慢的升了上来,靠着院墙的杏花和梨花也慢慢的展开了花瓣,一院子的芳香让人闻着分外舒服,秋华望了望院门,银铃正守在那里,与银叶勾着手指翻茶盘,外边不时闪过人的身影,容府的园子里似乎非常热闹

“过不了几日,咱们大小姐及笄成亲,那可便要更热闹了”银叶嘴角带笑,望着春华和秋华道:“想着这般热闹,奴婢心里便有说不出的高兴,大小姐可得多给些打赏才是”

秋华点着头道:“可不是呢,这些日子咱们府里头可会很热闹呢”

贾安柔带着桃花出了门,先去了金玉坊选首饰,一边看着店伙计拿出来的首饰,一边心中焦躁不安,自从林妈妈走了以后,自己身边已经没有用得着的得力人了,她想做些秘密事儿总觉得捉襟见肘瞥了一眼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的桃花,贾安柔觉得她那一脸笑容实在可恶,如何才能甩掉桃花不让她跟着自己到处走?若是她总是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怎么好去西树胡同寻瑞喜班呢?

随便订了一套首饰头面,贾安柔带着桃花走出了金玉坊的大门,喊了辆马车到了京城百戏坊那边百戏坊乃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那里不少茶楼都有说书献唱的艺人,还有些戏场听戏,花上半两银子便能消遣上一日

贾安柔给了桃花一个小银锞子,笑微微道:“难得出来一次,你便不用陪着我了,只管找自己喜欢的地方去擞,等着申正时分,咱们再到这口子上碰面,一道回府”

桃花摸着那个小银锞子,心中欢喜,可又有些犹豫:“­奶­­奶­,奴婢该尽心照看你的,这样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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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及笄宴风云突变

( 屋子外头阳光很好,照着一院子的花草树木春意盎然屋子里边却有如寒冬容三爷的眼神就如冰刀一般在贾安柔身上逡巡:“jian­妇­,把你的衣裳穿整齐些快跟我回去!”

贾安柔见着容三爷那涅心里有些害怕,他的一张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沿着那伤口流了下来滴在他的衣襟上边脚边的地上还掉了几滴,一种淡淡的腥味在屋子里弥漫着容三爷的目光格外凶狠,这是她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就如鹰隼捕捉猎物时的凌厉看得她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下意识抱住了床上的枕头

“你还不挪□子,难道是要我来动手不成?”容三爷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不知道是被钉子划了还是因为被送了一顶绿帽子的缘故

“我……不回去!”贾安柔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回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虽然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想,可无论如何没有什么好结果,既然被发现了,不如横下一条心来从容府脱了身,再不济回娘家去,娘家还是能养得活自己的

“不回去?”容三爷狞笑着逼近了贾安柔:“你还有淑华玉华和嘉文呢,难道就不管他们了?你就不怕我把他们三个活活折腾死?”

贾安柔心中一颤,想到了长宁侯府里的淑华,她不能将淑华扔在侯府里头,要走也得带着她走,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淑华怎么办?依着三爷那­性­子,真是能说到做到!她瑟瑟发抖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慢吞吞的跟着容三爷走了出去

从角门才拐进容家园子,容三爷便伸出手捉住了贾安柔的胳膊,看门的婆子在后边笑:“三爷和三少­奶­­奶­真是恩爱!”刚刚说完便想到了容三爷脸上的那条伤痕,赶紧又住了嘴,三爷和三少­奶­­奶­方才吵架了不成,难道三爷还打不过三少­奶­­奶­?

容三爷一言不发,揪住贾安柔的胳膊便往碧芳院推,贾安柔被容三爷拖着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看着迎面走过的丫鬟婆子都有些脸歪肩膀斜,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的磨了过去,好半日才到了碧芳院,看门的丫鬟见主子回来,低头行礼:“三爷,­奶­­奶­,方才流朱阁的桂妈妈过来,快午时了,大小姐及笄宴要开席了,叫三爷和­奶­­奶­赶紧去华瑞堂”说完抬起脸来却见着容三爷脸上有一条深深的伤痕,红了一大片,不禁吓了一大跳,惊慌的盯住容三爷的脸:“三爷,你怎么了?”

容三爷素来以自己容颜为傲,听着丫鬟开口询问,心里有气,一脚踹了过去:“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开门的丫鬟被踹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了心窝子,眼里含着泪望向容三爷,不敢开口说话,就听容三爷冷冰冰道:“去个人到流朱阁说一声,便说三少­奶­­奶­病得厉害,我在碧芳院里照看她,就不去大小姐的及笄宴了”

那丫鬟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应了一声,就不见了容三爷和贾安柔的身影,偷偷扭头看了一下,那两个人影混在了一处正往内室走了去三爷今儿是怎么了?素日里也见他与三少­奶­­奶­吵过嘴儿,厉害的时候两人也会动手,可三爷却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神­色­,一张脸板得紧紧的,平日里白­色­的脸皮转成了铁青­色­

“梨花,你去流朱阁那边报个信儿罢!”看门的丫鬟转脸望着从侧门走出来的一个丫鬟,指了指内院那边:“就说咱们家­奶­­奶­忽然发病了,三爷和­奶­­奶­便不去华瑞堂赴宴了”

梨花瞥了一眼深深的内院,隐约听见里边有吵闹的声音,很是奇怪:“­奶­­奶­今日带着桃花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病了?”

“我怎么知道,你快去向大少­奶­­奶­说一句,免得满屋宾客等咱们院里两个”守门的丫鬟将门打开了些,推了梨花便往外走:“快些去罢!”

流朱阁里的及笄礼已经散了,春华穿了及笄礼服,头上梳了个如意髻站在前院,和一­干­京城贵女们在说着闲话,容大­奶­­奶­正陪着贵夫人们往外边走梨花一眼便望见了容大­奶­­奶­那件翠绿镶银线的衣裳,赶紧跑了上去行礼:“大少­奶­­奶­,我们家­奶­­奶­方才忽然发了旧铂三爷在碧芳院照顾她,恐怕两人都不能过来赴宴了”

容大­奶­­奶­惊讶的看了梨花一眼:“你们家­奶­­奶­的病怎么一直不好,反反复复的没有利索过你回去替我向她说一声,还请她兵好自己的身子,这及笄宴来不来也无所谓,反正她已经送了及笄礼,心意到了便行,”

梨花笑着弯了弯膝盖:“大少­奶­­奶­可真体贴人,我这就去和我们家­奶­­奶­说去”

淑华本来走在后边,正和几个刚刚认识的贵女们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往前走,听梨花说母亲忽然发了旧铂心里边有些的,本来想跟着梨花去碧芳院看看贾安柔可抬头望了望四周,见大家都在往前走,自己若是此时离开,会显得很是突兀,于是忍住了那个念头,赶紧跟了贵女们一路往华瑞堂那边走了去

容大­奶­­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华一眼,秋华朝她账折睛,挽住春华的胳膊,两姐妹并肩朝前边走去,裙裾擦着地面发出了细细碎的响声春华转脸在秋华耳边低声道:“你动手了?”

秋华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其细微:“不是我动手了,是三少­奶­­奶­忍不住自己动手了”两姐妹相视一笑,跟上了前边容大­奶­­奶­的脚步,看得后边几位贵女很是羡慕:“长宁侯府的小姐们真是姐妹情深”

华瑞堂前香樟青翠,大厅里收拾得整洁可喜,容夫人和容大­奶­­奶­陪着端王世子妃和许大夫人坐在最上首的桌子,其余人都分别在大厅里的桌子旁团团坐下,见来了这么多贵夫人给春华来庆贺及笄,容夫人心里得意,素日对春华的不喜欢此时已经全然没了,只是一味的笑着向端王世子妃和许大夫人夸赞春华:“从小便温柔敦厚,是个不错的”

说了一会子话,容夫人这才注意到贾安柔没有来,转脸问容大­奶­­奶­是什么缘故,容大­奶­­奶­将梨花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容夫人听了脸上有些愁容:“老三媳­妇­这两年身子愈发不好了,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

端王世子妃在旁边听了笑着说道:“长宁侯夫人不如去宫里请个御医给贵府三夫人瞧瞧,这民间的大夫又怎比得上宫里的御医!”

容夫人一听着端王世子妃提到皇宫,立即头脑发热了起来,去宫里请御医,这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事儿!望着端王世子妃笑得舒展的眉眼,容夫人喃喃道:“这御医,能被请出宫的不成?”

“长宁侯乃当今圣上的舅舅,到宫里请个御医这有何难?夫人只管向宫里太后娘娘去递个折子,想必宫里马上会派御医到府上给贵府三夫人看诊了”端王世子妃笑着点了点光溜溜的桌面:“这御医虽说是为皇上嫔妃里专设的,可咱们是皇亲国戚,哪有不照顾些的道理?长宁侯夫人便放心罢”

容夫人被端王世子妃这一说,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还从来没有向宫里递过折子,一想到这事上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快活来,转身吩咐沈妈妈:“去碧芳院传我的话,让三少­奶­­奶­不要胡七八糟的多想, ... [,]

(放心将养着身子”

沈妈妈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端王世子妃和许大夫人都笑着赞了容夫人一句:“长宁侯夫人真真是心慈,对儿媳­妇­这么好,我们看着都眼热呢”

碧芳院里有着死一般的沉寂,这是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以后的沉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到现在心里都是一颤一颤的,三爷实在太凶残了,三少­奶­­奶­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儿,竟然这般下得了手!

贾安柔被容三爷推到屋子里边,还没站稳身子,一根棍子便拦腰打了过来,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她不由自主便扑倒在地上容三爷一脚踏了上来,不住的碾压着她的胸口:“jian­妇­,你这般j□j的送上门给别人去弄,可想过你自己的身份!那­奸­夫是谁,还不快些给我交代清楚!”

容三爷俯身望向贾安柔,眉眼都有些走样,嘴角也歪到了一旁,脸上新添的那条伤痕扭扭曲曲,瞧着格外触目惊心贾安柔只觉自己似乎要喘不过气来,见着容三爷这般涅,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说话,若是将他说了出来,还不知道容三爷会怎么对他,自己是没办法脱身了,只消他不要被人抓到便好

“你不说?”容三爷见贾安柔虽然痛得皱眉皱脸,可嘴巴却闭得紧紧的,半个字也不说,心中恼怒,抄起手中的木­棒­,用力朝贾安柔的膝盖那处打了过去,就听一声长长凄凉的叫喊,贾安柔痛得晕了过去

“jian­妇­,就会装死!”容三爷推开门,望着后院月亮门前边一个身影飞快的闪到一旁,大步走了过去:“给我弄盆凉水过来!”

见容三爷满脸戾气,易妈妈惊得半天动弹不得,可还是依言走到厨房里边打了一盆凉水过来,挪着步子到了后院门口,小心翼翼的将水盆交给了容三爷,见他的脸依旧黑得如厨房的锅底,易妈妈觉得作为容夫人面前得脸的妈妈,自己该要劝上几句:“三爷,­奶­­奶­再有什么做得不对,也不该这般粗鲁,毕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滚!”容三爷沉着脸朝易妈妈怒喝了一句:“什么东西,爷要做的事儿还用你来指手画脚不成!”

易妈妈惊骇的调转了身子,迈着一双腿便往外走,三爷这究竟是怎么了,素日里虽也见过他发火,可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厉害!

131许允袆英雄救美

( 及笄宴后,贵夫人们只在容府盘旋了大半个时辰便纷纷告辞了因着今日容家没有广发帖子尤其并没有邀请年轻公子过来唯一邀请的男子便是许允袆他是订了亲的人,夫人小姐们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这及笄宴还只在未时便结束了

淑华带着小荷急匆匆的往碧芳院里走了过去,昨日见着母亲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日便生病了母亲这两年身子比以往衰了不少她见着心里都有些着急

走到碧芳院门口,里边没有半点声音,静悄悄的一片,院墙上伸出了几支红­色­的杏花鲜艳的花瓣不断的从枝头坠落,掉得院门前边一片殷红小荷走上前去,举起手来拍了拍门,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出现了一张素白的脸孔:“三小姐,怎么便过来了?”

“听说我母亲生病了,是不是?”淑华一脚踏了进来,眼睛扫过了那丫鬟的脸,见她的脸­色­一片苍白,心里有些发虚:“她是不是病得厉害?”

开门的丫鬟木呆呆的点了点头:“是,三少­奶­­奶­……情形不大好”

淑华一听心里有些着急,大步往后院里走了去,开门的丫鬟追了两步,又汀了脚,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关院子门,或许三爷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会转了心意

淑华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就见易妈妈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一身青黑的衣裳让她的脸显得更黑了易妈妈走上去两步,朝淑华点了点头,一张老脸满是担忧:“姑娘回来了”

“我来看母亲”淑华见易妈妈那神­色­,心里更是焦急,拨开她的手便往里边走易妈妈一把拉住了淑华:“姑娘,请留步”

“为何?”淑华扭头望了易妈妈一眼:“我去看母亲,未必还要你这个妈妈管着不成?还不放手!”

易妈妈想到容三爷那­阴­冷的目光全身便打了个寒颤,拉住淑华不放:“姑娘,三爷和­奶­­奶­正在里边歇息,你这时候进去恐怕不好,还是过些时候再来罢”容三爷交代了,不许放任何人进后院,三小姐虽然是主子,可毕竟在碧芳院里还是三爷最大

淑华听了易妈妈的话,脸上红了红:“既然父亲母亲在歇息,那我便改时间再来”望了望易妈妈的脸,淑华小声问道:“我母亲……无大碍罢?”

易妈妈搓了搓手:“姑娘放心罢,­奶­­奶­就是以前的老毛铂有些头晕,熬几服药吃了便会好了”

淑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那你要好好的照顾着,不得偷懒!”说罢带着小荷转身走了出去,易妈妈望着淑华的背影,抹了一把汗,总算是将三小姐哄走了,可明日若是三小姐再来,该怎么说了呢?

三爷好狠的心,用棍子将三少­奶­­奶­的腿打折了,将她捆在床上,还不许给三少­奶­­奶­送饭,这分明是起了活活饿死三少­奶­­奶­的心思三爷往日里头见着三少­奶­­奶­,虽说这些年不及以前,可都还是有说有笑的,两人也经常出双入对逛园子玩耍可今日三爷为何转眼便如变了个人一般,狠心辣手的,看了实在叫人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易妈妈站在月亮门边思前想后,一个穿着浅红­色­衣裳的丫鬟匆匆忙忙从外边走了进来,易妈妈见了她大吃一惊,将她拖到角落里小声问道:“桃花,你不是跟着­奶­­奶­出去了的吗?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桃花没有回答易妈妈的问题,慌慌张张道:“三少­奶­­奶­回来了罢?我方才问了守角门的婆子,说­奶­­奶­和三爷一起回来的?”

“回倒是回来了,可是……”易妈妈小声的将刚才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忧心忡忡道:“这怎么得了!三少­奶­­奶­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三爷发这么大的脾气!怎么着三少­奶­­奶­也是夫人的亲侄女,若是贾家问起来,这怎么好回复人家呢!”

桃花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最近她跟着三少­奶­­奶­出去了三次,每次三少­奶­­奶­都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自己去玩,两个时辰以后再在约定的地方碰头回府三少­奶­­奶­将她支开必然有她的目的,桃花猜着三少­奶­­奶­在外头该是有人了,因为每次回来的时候,她都瞧着三少­奶­­奶­脸上一片绯红,眼角眉梢荡漾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并不是三少­奶­­奶­素日里对她比别的丫鬟好些,桃花这才有些同情她,三爷委实不像个男子汉,他整个一纨绔子弟,先前在江陵时旁的特长没有,只有脂粉堆里打滚是第一出挑的角­色­,身上有了银子便扔去了秦楼楚馆后来得了不举之症以后便连这点好处都没有了,人总归要有一头,要么能赚到银子,要么能哄好媳­妇­,三爷这般扶不上墙,三少­奶­­奶­年纪轻轻,怎么守得住活寡!

听易妈妈这般说,现儿这是三少­奶­­奶­东窗事发了,三爷想将三少­奶­­奶­活活饿死!桃花恐惧的望着那扇月亮门,全身都在打哆嗦:“三爷出去了没有?”

易妈妈点了点头:“自然是出去了,今日并非休沐,他要去詹事府点卯!”

桃花这才稳了稳心神,踮起脚尖偷偷的往内室里走了去,易妈妈伸手拉住了她:“你想做什么?”

“我先去瞧瞧三少­奶­­奶­,然后咱们总得想个法子让她吃些东西才是,总归不能真让三爷将她饿死了!”桃花甩了甩易妈妈的手继续往前走:“易妈妈,你这么拦着我,难道想帮着三爷杀人不是?当心死后要进阿鼻地狱!”

易妈妈被桃花说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松开了手,桃花得了空儿,飞快的走到了内室那里,推开门悄悄走了进去,屋子里寂静一片,只有床上不时的传来喘气声桃花踮起脚尖走了过去,看到贾安柔脸­色­苍白,额头上汗涔涔的粘着几绺头发,心里有些同情,轻声喊道:“­奶­­奶­,­奶­­奶­!”

贾安柔微微睁开了眼睛,见桃花站在自己面前,挣扎着伸出了一只手来抓住了她:“桃花,你替我去找了三小姐过来”刚刚说完,肚子里便发出了咕噜的一声,听得桃花一阵心酸,用力点了点头:“­奶­­奶­,我这就去”

桃花急急忙忙的往外边走,先去主院看了看,翠花嫂子说三小姐上午出去流朱阁观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过,听了这话,桃花有些失望,告诉了下翠花嫂子,若是三小姐回来了,请她务必去碧芳院一趟

翠花嫂子笑着答应下来:“是三少­奶­­奶­想三小姐了不成?三小姐可真真儿好福气,夫人疼爱,母亲也是恨不得天天不离眼前,这转眼便到了议亲的年纪,出阁那日还不知道夫人和三少­奶­­奶­会怎样伤心呢!”

桃花没有心思听翠花嫂子闲扯,转身便往园子里边走,寻了一圈才在水榭那边找到了淑华,她正带着小荷在水榭相通的曲廊上看新长出来的荷叶,淡黄­色­的衣裳飘在石板上边,轻柔得似乎转眼便会化掉,衬着她粉­嫩­的脸,更显得妩媚动人

“三小姐!”桃花走到淑华面前行了一礼:“三小姐快些跟奴婢去碧芳院罢!”

淑华见桃花额头上汗珠子映着日头影子,亮晶晶的一片,凰一大跳:“是不是我母亲病得厉害了?”

... [,]

(桃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是,三小姐快些跟我来”

淑华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慌,走起路来腿都有些发软,跟着桃花一路走到了碧芳院,易妈妈见着桃花领着淑华进来,将手里的食盒儿交给桃花:“刚刚让厨房里做的,你给带进去”

桃花点了点头,接过食盒便往内室走,淑华看着易妈妈和桃花脸­色­不对,心里惶恐,一路跟着进了内室,走进屋子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淑华皱了皱眉,眼睛落到了床上躺着的贾安柔身上

她只胡乱搭着一床薄薄的布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淑华见了母亲这涅,吓了一大跳,冲到了床边抓住了贾安柔的手,一连声问道:“母亲,你到底怎么了?”转头望着桃花,淑华怒喝道:“你是怎么服侍­奶­­奶­的,怎么便让她病成了这样子!”

桃花拎着食盒走过来,越走到床边,那种奇特的味道便越浓了些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床褥子,心里一惊,三少­奶­­奶­竟然尿在了床上!这是大小便失禁了不成?她疑惑的望向了贾安柔,贾安柔一脸尴尬的望着桃花,朝她账折睛,似乎有着哀求的神­色­桃花咬了咬牙齿,将食盒盖子揭开:“­奶­­奶­,先来吃些东西”

“小荷,你跟我来将三少­奶­­奶­扶起来”弯下腰去,桃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与小荷一道将贾安柔扶着坐了起来,淑华疑惑的在旁边看着这情形,不知道为何母亲突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母亲,来用些饭罢”淑华坐到了床边,从食盒里捧出小饭碗递到贾安柔手中:“无论如何总归要吃饭才行”

贾安柔点了点头,颤抖着端起那饭碗来吃了几口便将碗放到了一旁:“桃花,小荷,你们先出去,我与三小姐有些体己话儿要说”

桃花见贾安柔这神­色­,知道她有些秘密的事儿要交代给三小姐,叹了一口气,拉了拉小荷的手,两人便往外边走了去,掀开门帘将门关上,内室里只余了贾安柔和淑华

“淑华”贾安柔叹了一口气,拉住淑华的手:“娘可能快不行了”望着淑华的眼睛,贾安柔有些不舍,淑华的眼睛和他的重叠在一起,好像他便在眼前一般

事情被容三爷给发现了,容府势必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贾安柔不知道容三爷在门外听了多久,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淑华不是他的骨­肉­,若是知道淑华的身份,还不知道容三爷会怎样对待淑华呢

贾安柔本来想回府以后能找机会带着淑华跑出去和他团聚,然后一家人回杭州去,或者去别处去隐姓埋名的住下来可现在她的腿被容三爷打断,半步都走不得了,只能将实情告诉淑华,让她心里有个数儿,万一容三爷要对她不利的时候她也能早做准备

第二百三十四章母女放荡皆天­性­

“淑华,你听我说”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必然会让淑华感到尴尬,可贾安柔此时却不得不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长时间,这个秘密她本想带到地下去,可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要告诉淑华

淑华是他们的孩子,他对自己可是一片真心,这么多年都不曾忘了自己,虽然说造化弄人,他们一家不能团聚在一起,可怎么能不让淑华知道他的存在?再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容三爷将那事情查清楚,淑华到时候必然没得好结果,与其到时候让淑华莫名其妙的吃亏,还不如现在便告诉她,也让她能做些防备

淑华坐在床边,看着贾安柔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心里有些发虚,瞧母亲这样儿,似乎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可又难以启齿“淑华,我今日去见了你的父亲”贾安柔低声说道:“因此腿被打断了”

淑华的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母亲在说什么话?去见了父亲,腿被打断了?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摸贾安柔的腿,这才发现她膝盖那个地方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状,似乎凹陷了下去淑华全身都发起抖来,咬了咬牙齿:“母亲,是谁做的这事?淑华去找他拼命!”

贾安柔摇了摇头:“淑华,这是母亲自找的,我这双腿,是被三爷给打断的”

一种莫名的恐慌从淑华心底升起,虽然她素日脑子不很灵活,可贾安柔的这些称呼让她感觉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我去见了你父亲,三爷打断了我的腿——淑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对贾安柔正­色­道:“母亲,你病得不轻,我去替你找大夫过来”

“我知道说出来你必然不会相信,可这没有办法,形势所迫,娘不得不告诉你”贾安柔伸出手来拉住淑华:“你知道这个秘密就好,把它埋在心里头便是,只要三爷不来找麻烦,你依旧是长宁侯府的嫡出小姐我只是怕他会追究这件事儿,到时候你没有防备便给他算计了去”

淑华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贾安柔的话,心里有一丝丝恐慌,她害怕的便是自己身份的改变,不愿去相信母亲刚刚所说的一切,可是母亲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总得要有些防备才是她慢吞吞走到贾安柔面前,心里带着一丝丝期待:“母亲,我那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官职比现在的父亲要高还是低?”

贾安柔听着淑华问起她父亲的身份,不由得心头一颤,她望着淑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屋子里有一种沉闷的气息,似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贾安柔摇了摇头,苦涩的吐出了几个字:“淑华,你不用管他是谁,只要你心里清楚,你不是三爷的孩子”

淑华倒退了一步,惊骇的看着贾安柔,母亲为何不愿意说明父亲的身份,要么是身份极其高贵不能让人知道,要么便是很低贱无法启齿,她闭了闭眼睛,若是能有选择,她宁愿选择前者,当年或者是为着一些不能说出的理由,父亲才抛弃了她们呣子俩,现儿在京城相逢了,被她名义上的父亲撞破

“三爷,三爷!‘门外有两声焦急的喊叫,门帘猛然被人掀起,淑华心里一惊,转过身来望着门口站着的容三爷,他一脸铁青之­色­,眼中带着狠戾望着自己

“父亲“淑华喊出这一声都极不自然,她似乎没有了往日对他的一种亲昵感难怪原来他与自己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原来他们不是真正的父女,没有那血脉相通的关系,自然不会有那种天伦之感

容三爷的眼睛盯住了淑华,又扫过了桌子上边的那个食盒,这jian­妇­的女儿竟然给她送饭来了,自己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许给贾安柔吃饭,她怎么就敢无视自己的命令!

向前走了几步,容三爷走到了淑华面前,望着亭亭玉立站在面前的淑华,他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了贾安柔和那jian夫所说的话来,似乎他们很早以前便认识了,也许贾安柔认识他还在自己之前,淑华会不会便是那个男人的种?一种羞辱的感觉从心底里升起,不可遏制的涌到了眼底和指尖,淑华站在那里,更是让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不快

他伸出手来搭住淑华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阴­冷,贾安柔见着容三爷眼里的那种神­色­,心里觉得不妙,在床上大喊了一声:“淑华,你快走!‘ ... [,]

淑华被容三爷那­阴­冷的表情骇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感觉到容三爷的手已经从自己的肩膀摸到了衣领处,贾安柔的叫喊声在身后响起,让淑华惊得跳了起来这时容三爷已经将手伸到了她的衣裳里边,抓住她的衣裳猛的一扯,淑华的衣领顿时被扒开,衣襟上的盘花扣子也被那极大的力气崩开,胸前洁白的肌肤失去了屏障,毫无濒的出现在了容三爷的面前

“和你那­淫­jian的娘一样,有一身好­肉­!”容三爷被那洁白细­嫩­的肌肤闪了下眼睛,手指退下来,停在淑华的锁骨上,眼睛如恶狼般盯住了她已经有些隆起的部分

淑华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小荷,桃花,快些进来!”她惊骇的大喊了起来,门帘被人掀起,外边的日头影子­射­了进来,让容三爷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淑华趁机推了他一把,仓皇着往外逃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匆匆忙忙将扣子系上,心里就像堵着一团什么东西,恶心得想要反胃

小荷刚刚准备跟着桃花跨进内室,就见自家姑娘一脸惊惧的冲了出去,来不及细想,转身跟着淑华往外跑:“姑娘,你等等我!”

淑华听不到身后的呼唤声,她的一颗心冰凉一片,羞愧得几乎就要死去,那个她喊了十多年的父亲,方才竟然将她的衣裳扯开,把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胸部!她很想大哭一超很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呕吐一番,她要离开这个让她快透不过气来的长宁侯府,因为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在这里生活,怎么去面对那个禽兽一般的父亲

淑华跌跌撞撞的跑到角门那里,看门的婆子见三小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站起来讨好的笑着:“三小姐要出去?可有夫人或者大少­奶­­奶­给的腰牌?”

淑华用力将那婆子一推:“本小姐出去还用你来管不成?”那婆子猝不及防被淑华推得后退了两步,身子抵住了墙,眼睁睁的看着淑华打开角门便跑了出去扶着墙站稳了身子,又见淑华的贴身丫鬟小荷跟着跑了出去,看门的婆子心里有几分焦急,瞧着这涅,也不知道三小姐究竟出什么事了,只消她快些回来便好,免得让自己受乾

淑华跑到了容府外头,沿着院墙往街道上走,方才那种羞辱的感觉总算是缓解了一些,她扶着墙吐了两口粗气,这时小荷已经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姑娘,你要去哪里?”

回头看了一眼小荷,见她一脸通红,额头上的汗珠将头发粘出,露出了额头上一条疤痕,淑华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我到外边走走便回去,你别跟着我”

“不行”小荷怯生生道:“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哪里能不跟着姑娘呢”

淑华没有搭理她,整理了下衣裳,大步便往街头走了去,小荷见着淑华神情不对,哪里敢让她单独在外行走,紧紧的跟了上去,只是不敢挨近淑华,离她有几尺远的距离

绕过院墙走到了御前街,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店铺,可淑华却无心逛街游玩,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沉沉的,很想找一处地方好好歇息下街上行走的人在淑华的眼前晃来晃去,慢慢的似乎都长着一张相同的脸孔,淑华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极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这法子似乎没有用,她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转,随时便要倒下去一般

“容三小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街头行走?”一个惊讶的声音在淑华耳边响起,她抬眼往那说话的人脸上望了过去,那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穿着湖州绸的长衫,脸皮白净,正笑微微的看着她

“余三公子?”淑华想了想,这才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容三小姐总算记住了余某的姓名,实在是余某之荣幸也”余三公子望了望淑华,见她一副神思恍惚的涅,心中微微一动,装出关心的口气道:“容三小姐怎么独自一人在街头行走?出府可是要买什么东西?余某愿意作陪!”

小荷在后边见着一位年轻公子前来和小姐搭讪,心中大急,赶紧奔上前几步道:“这位公子,我们长宁侯府就在这御前街,我们家姑娘只是出来随意看看,公子有什么事儿便去做罢,有我陪着小姐呢!”

余三公子见小荷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对她笑了笑:“容三小姐,你这个贴身丫鬟可真是不错,生怕我将你拐了去呢!”他将手往身后一指,对着小荷说道:“这余府便是我的家,我乃是当今礼部余尚书的儿子,你这有眼无珠的丫鬟可别小看了本公子!”

淑华有些厌烦的将小荷往旁边推了下,呵斥她道:“我和余三公子说话,哪里轮得上你来Сhā嘴,丑人多作怪,也不拿着镜子照照自己!”

余三公子笑着对淑华道:“容三小姐,你本乃倾城之姿,该受万人追捧,现儿却为这一个低贱的奴婢置气,让你双眉不展,余某看了都有些心疼!不如余某陪你去京城热闹的地方逛逛,然后去哪个清净地方坐上一坐,喝杯茶,说些闲话儿,岂不快哉!”

淑华斜眼望了望余三公子,见他长得丰姿伟神,站在那里玉树临风,颇有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采,不由得心里一动,此人虽然比不上大姐夫,可大姐夫不在的时候,他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见着余三公子这般讨好自己,淑华心里十分舒服,将方才碧芳院里的事情暂时忘在了脑后,脉脉的往他那里送去了一个眼波:“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余三公子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许允袆英雄救美

天­色­渐渐的晚了,空中掠过一群燕子,翅膀带着夕阳的余晖,扇起点点金黄,勾在翅膀尖上,没入了街边的大树里街头行走的人逐渐少了,脚步也稍显急促,这时辰都快饭点了,大家都赶着回家

小荷走在大街上,脚步十分迟缓,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两条眉毛耷拉下来,嘴角下撇,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她走一步便回头看一下,神­色­犹豫,不知道是该回府去报信,还是冲到那宅子前边去将姑娘喊出来

在街头偶遇余三公子,淑华不听劝告,执意和余三公子走到了一处,小荷有些的,一路跟紧了淑华,只见余三公子先带淑华去金玉坊,替她挑了两款首饰,眼睛也不眨的拿出了银票付了账,将首饰盒子交到淑华手中:“三小姐这般­精­致的人,本该配着­精­致首饰,此乃余某一点点心意,请万勿嫌弃!”

淑华羞答答的接过了首饰盒子,心中很是得意,没想到还有这般英俊的公子愿意送首饰给自己小荷在身后看得大为着急,姑娘怎么能接那余三公子送的首饰的?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她站在旁边扯了扯淑华的衣袖,轻声说道:“姑娘,这样不妥当”

“什么不妥当?”淑华横了小荷一眼:“你只是个丫鬟,用得着你到旁边咋咋呼呼?我未必心里还没个数不成?”

小荷被淑华吼了一句,不敢再说话,只能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余三公子见淑华双手将那盒子捧得牢牢的,微微一笑:“容三小姐,余某见你方才似乎有些不开心,实在也觉难受,总想好生替容三小姐解忧才是,在前边甜水井儿胡同那有一处宅子,里边住了一个妙人儿,琴 ... [,]

(棋书画无一不晓,素日里我觉得无事可做便会往那处去,听她弹琴跳舞说故事,容三小姐若是觉得心里烦闷,不如去那里小坐片刻,喝茶饮酒,岂不快哉!”

淑华被他说得心里有些痒痒的,又觉得有些不服气,横了余三公子一眼道:“那个妙人儿,果然如此妙?”

见淑华气嘟嘟的望着自己,余三公子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这位容三小姐是在嗔怨自己赞扬别的女子貌美呢,于是赶紧作揖赔罪:“那妙人儿再妙,如何比得上容三小姐!若是不相信,容三小姐可以跟余某前”

被余三公子挑起了兴趣,淑华点了点头:“我去小坐片刻便回府”

余三公子笑道:“那是自然,这也快到申时了,略坐一会便可用晚饭了”转脸打发身边长随去喊了辆马车过来,掀开帘子殷勤的让淑华先上车,自己接着坐了上去,小荷在旁边看了着急得跳脚,拦住马车道:“姑娘,咱们回府去罢”

淑华板起脸对小荷呵斥道:“真真是可厌!我在家中被母亲祖母管着,出了府还要被你管束不成!余三公子乃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公子,难道他会把我卖了不成?你只管闭紧你的嘴巴,回去什么都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我与余公子街头邂逅之事?”口里说得振振有词,心里却还有些不安,侧脸看了看余三公子,觉得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不像那­奸­恶之徒,又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她现在就是不想回容府,一踏入容府的大门,她定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容三爷将手摸在她胸上的那件事情,实在让她难受

余三公子望了望扑在马车横杆上的小荷,撇了撇嘴:“你若是不相信本公子,可以跟我的长随去甜水井儿胡同,一起去见识见识”

小荷见淑华铁了心,自己拦着也没有用,只好放开手,跟着那余三公子的长随一路小跑去了甜水井儿胡同,走到第四家,那长随敲了敲门,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人将门打开,见了长随便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公子都到了有一会了!”

长随指了指身边的小荷:“还不是她,要是平日,我自己雇了车过来了,可她偏偏不肯与我同坐马车,只能带着她跑着过来!”

中年人看了看小荷,­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没想到这丫鬟比小姐更像小姐,矜持得很哪!”看着小荷怯生生的站在门口,那人伸出手来扯她:“快些进来,站到门口­干­嘛?”

小荷被那人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猛的朝后退了一步,这余三公子和他的下人都透露着一种猥琐的神情,让小荷忍不住心里害怕,她站在外边摇了摇头,对那个中年人道:“能不能将我们家姑娘喊出来?这时候也该回府去了,再晚些回去,怕夫人责问”

那中年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来:“你们家姑娘有我们家公子照顾,还会出什么差错?你若是不放心,便赶紧进来守着你们家姑娘!只不过她可能不会情愿你来搅了她的好事,你还是别进来让她厌弃你!”

小荷听那中年男子越说越有些不对,哪里还敢进去,瞥了那中年男子一眼,转身便往回走,那中年男子看了看小荷的背影,啐了一口:“真是丑人多作怪,生得一副这涅,偏偏还端着架子!”

小荷仓皇的从甜水井儿胡同离开,走到了正街上边,望着周围人来人往,她失去了方向,究竟是回甜水井胡同守着姑娘,还是回长宁侯府去送信儿?正在踌躇,就听着身后传来缓慢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心里忽然有些欢喜一匹白马驮着一位年轻公子正往这边走了过来,马的旁边还走着两个长随,有一个是小荷很熟悉的人

“安庆大哥!”小荷从街边人群里走了出来,赶了过去许安庆听有人喊他,抬头望了望,就见长宁侯府那个丫鬟小荷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小荷,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安庆有些惊讶:“出了什么事情?看你着急得一头汗!”

听了这话,小荷只觉一阵感激,似乎找到了帮手一般,小荷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些,她擦了擦额头对许安庆道:“我们家姑娘跟着余三公子去了甜水井胡同,我实在的她……”

“余三公子?”坐在马上的许允袆不由一愣:“可是那礼部余尚书的儿子?”

“正是”小荷抹了一把汗,欣喜的望向了许允袆:“许大公子可识得他?不如请许大公子出面,让那余三公子将我们家姑娘送出那宅子来,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宅子有些古怪,心里实在不放心”

许允袆瞥了小荷一眼,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又记不清她究竟是哪府的丫鬟:“你们家姑娘是哪府的小姐?怎么连余三公子这样的人都跟着去了?难道不知道余三公子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风流浪子?”

小荷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急得要哭出声来:“许大公子,我们家姑娘便是长宁侯府的三小姐,请许大公子务必帮忙将我们家姑娘救出来!”

“长宁侯府的三小姐?”许允袆的眼前浮现出了淑华的涅,冷冷一笑:“她自己愿意跟着余三公子走,我还去坏了她的好事不成?安庆,安康,咱们回府去!”

见许允袆不准备管这事情,小荷有些绝望,一把拉住了许允袆手中的缰绳:“许大公子,虽然说我们家姑娘对不起大小姐和你,但她毕竟是长宁侯府家的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说出去坏的是长宁侯府的名声,带累大小姐也会落个不好听今日怎么着许大公子也得管上一管才是,等大小姐出阁以后,若是我们家姑娘再出了什么事儿,许大公子再袖手旁观也不迟,那时候小荷也不会再来求许大公子半句”

许安庆在旁边听着也附和道:“公子爷,若是容三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儿,容家一年半载在京城怕也抬不起头来呢,还得十日容大小姐便要嫁进咱们镇国将军府了,在这当口容府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听了小荷与许安庆的话,许允袆沉思片刻,拨转了马头:“前边带路”

见许允袆应允下来,小荷心里欢喜,行了一礼道:“许大公子跟我来”

几人快步来到甜水井儿胡同,走到第四家,小荷指着那扇大门道:“便是这里了”许允袆翻身下马,走到那门口,见门边挂着一块牌子,上边写了两个字:余宅指着那牌子笑了笑:“小荷,你们家小姐是识不得字不成?这分明都挂了牌子,就是那余三公子的别院,或者是他养外室的地方,她也竟然能这样跟着他放放心心的进去!”

小荷的脸庞涨得通红,低声道:“我们家姑娘今日心情不好,恐怕是没有看见那牌子”

许允袆朝身边许安庆呶了呶嘴,许安庆走上前去拍门,那个守门的中年人将门打一条缝,见外边站着几个不认识的人,还有那个丫鬟也站在那里,知道是那丫鬟找了帮手过来,赶紧就想关门,却被许允袆一只手顶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若是不将门打开,小爷抽烂你的皮!”

那中年男子用两只手撑着门,大声呵斥道:“我们家公子乃是礼部余尚书的儿子,哪里来的泼皮,敢到余家的宅子来闹 ... [,]

(事!”

许安庆许安康一起用力,便将那扇门推开,那中年男子被压在门和墙壁之间,好半日透不过气来,许允袆将小荷喊了进来,让许安庆把那看门的拎了出来,几鞭子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嗷嗷乱叫:“你睁眼看看小爷是谁?没有眼­色­的东西!礼部余尚书又如何?难道他让你们做这种烂污的勾当?”

那看门的见许允袆穿着打扮皆是富贵无比,牵进院子里的那匹马更是宝马良驹,当下便服了软,抱住头向许允袆赔不是:“小的眼拙,不知道公子爷到了,还望恕罪!”

“你们家三公子呢?在哪里?”许允袆汀手里的鞭子,望着那簌簌发抖的看门人:“老实点说,小爷便饶过你!”

那中年男子抬起头,怯生生的指着里边的屋子道:“最里边那进屋子是我们家三公子带女子来风流快活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得手,毕竟进去有一段辰光了”

132容淑华痛失清白

( 这小宅子只有三进屋子,许允袆大步朝里边走了进去中庭那里有两个长随和几个丫鬟在调笑见许允袆走进来不由一愣:“这位公子爷,你来找谁?”

许允袆望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这时从第二进屋子里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站在台阶上娇滴滴的望着许允袆笑得花枝招展:“这位公子爷怎么就给你找到这里来了?莫非是来看望奴家的不成?”

许允袆见她捏着帕子沾在台阶上,堵住了去内院的门,抬起眉毛冷冷呵斥道:“给小爷让开!”

那美人见许允袆这副冷冰冰的涅,不但不退让反而迈着细碎的步子迎了上来,一双妙目往许允袆身上不住打量:“哟,这位公子爷真是楷只可惜说起话来就跟寒冰一般!公子爷不是来找奴家的,那便是来找我们家三公子的,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手伸出来就往许允袆肩膀上搭:“三公子正在里边快活呢,还请公子爷到外边稍等,若是觉得没事情好走,奴家给公子爷弹琴听,好不好?”

话音未落,就听吧嗒一声,那美人已经跌落在地上,她吃惊的看着许允袆连望都不望她一眼便往后院闯了进去,不由大急,望着那两个长随和几个丫鬟道:“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些去拦住他,若是搅了三公子的兴致,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许安庆和许安康大步跨到了台阶上,两人从抽出了一根鞭子:“谁敢去搅了我们家公子爷的兴致,这鞭子也不是吃素的!”

那两个长随见了许安庆许安康手里的鞭子也吓了一跳,转过脸便去寻棍­棒­,许安庆见他们似乎还想来打斗,大喝一声:“你们家公子不过是礼部余尚书的第三个儿子,敢和我们家公子爷来叫板不成?还不快些歇了心!若是惹得我们家公子爷不快活,小心他将这宅子给拆了!”

听着许安庆放了狠话,那两个长随一时也呆住了,猜不出许允袆的身份来,站在中庭呆呆望着许安庆和许安康手里的鞭子不敢动弹,这时就听见里边屋子有些响动,小荷心里着急,赶紧朝里边冲了进去

屋子里边有一张极大的床,旁边还放着一张奇形怪状的椅子,还有一个高高的架子,上边悬挂着一些铁链之类的东西小荷举目望床上看过去,便见淑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不着寸缕,一根黑­色­的绳子将她的手缚在床头,雪白的手腕处勒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姑娘!”小荷凰一跳,扑了过去将那绳子解开,忙手忙脚的替淑华去穿衣裳刚刚替她将衣裳披上,小荷便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疼痛,火辣辣般的感觉从肌肤间钻了出来,她捧着脸愕然的望向淑华:“姑娘?”

淑华从床上跳了下来,将衣裳掩好,一言不发走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余三公子那里,伸出脚朝他踢了过去:“你这­淫­贼,不得好死!”

小荷捧着脸望向那张大床,床单上边有一块殷红的血迹,旁边还有几点浅浅的血星子,怪不得自家姑娘如此恼怒,原来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丢了虽然觉得脸上疼痛,可小荷却不怨淑华,她也是太过激动才会如此,看着缩在角落里被淑华踢得抱成一团的余三公子,小荷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是卑劣,他是余尚书的公子,应该是知书达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许允袆冷眼在旁边看着淑华踢打着余三公子,心里头没有一点同情,淑华这可是咎由自痊若她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他走上前一步,指着余三公子道:“今日的事儿你敢到外边去胡说八道,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余三公子抬起头来,有些胆怯的看了许允袆一眼,连连点头:“许大公子,我保证不会到处乱说!”

这些年余三公子尝了不少鲜味,大部分女子勾搭上了以后皆是自愿与他暗地来往,那些不愿意却被强占了身子的也都是忍气吞声不敢说话,所以他一直肆无忌惮,没有想到过后果今日先是将淑华勾搭到他外室这里喝茶,在喝茶的时候挑逗了淑华一番,没想到她竟然没有那意思,站起身来便要到手的鲜味怎么能让她跑了?于是余三公子将自己文质彬彬的假面摘下,化身为豺狼,将淑华捆在床上,强行占有了她

刚刚享用完毕,就见许允袆大步走了进来,将他一把提开,一鞭子将他抽到了角落里边,淑华也被她的丫鬟解开绳子,冲过来就对他拳打脚踢余三公子抱着头护住脸,心里正想着如何才能脱身,却听许允袆说出了这句话来,意思是只要他不说出去,便可以放过他,心中大喜,赶紧应承了下来

淑华丢了清白,正在悲伤不已,听着许允袆说这句话,心里又稍微有些宽慰,许大公子这么说是要替自己掩盖住这桩事情,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有些情意的罢?淑华抬起眼带着些忧愁般的望了过去:“姐夫……幸亏你来得及时,我并未丢了清白”

怎么样也不能让许允袆知道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他进来的时候,余三公子已经从她身上滚下来,躺在一旁,或许这样能遮掩过去淑华心里又悲又喜,悲的是清白实际已经丢了,喜的是许允袆竟然赶来救她,说明他心里还惦记着自己

许允袆嫌恶的看了淑华一眼:“你自己回去罢,我先走了”

淑华奋力扑了过去,揪住许允袆的衣裳:“姐夫,我害怕,你送我回府罢!”

她的手牢牢的抱住了许允袆的胳膊,许允袆抖了两下都没能甩开她,这时淑华悲悲戚戚的喊了一句:“姐夫,淑华乍受这种委屈,头晕脑转,你就不能送我回府一趟?”

许允袆用力将淑华的手掰开,大步往外走了去:“我叫我的长随送你回府”

淑华心急,提了裙子便往外走,口里可怜兮兮喊道:“姐夫,你不能就这样不管我了,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你也该送我回府才是,怎么能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淑华实在害怕,若是姐夫不送我回去,我半步也走不动了!”

许允袆回头望了她,­唇­边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来:“安庆,你去将容三小姐送回府去!安康,咱们走!”

淑华尖叫了一声,冲上去便想捉住许允袆的衣角,可她究竟步子迈不了那么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允袆离她越来越远小荷急急忙忙赶到淑华的身边,小声说道:“姑娘,许大公子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咱们还是赶紧回府罢!”

“啪”的一声,小荷脸上又挨了个巴掌,淑华竖起眉毛望着她,恶狠狠道:“你这个没用的贱婢,怎么便不知道早一些过来救我?只要早一盏茶功夫就好!”淑华双手交握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全身都有些发冷,身上似乎有了某种变化,让她觉得格外的不舒服起来

她把闺阁女子最宝贵的东西给丢了,淑华茫然的站在那里,浓浓的悲伤让她掉下泪来,以后该怎么办?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甚至她还不是长宁侯府真正的小姐,若这身份哪一日被人拆穿,她面临着的便是被赶出容家的结局

她必须在那一日到来之前 ... [,]

(,想个法子将自己安排一条合适的出路淑华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回头凶狠的盯了一眼小荷:“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跟我走!”

许安庆在旁边见着小荷挨打被训斥,很有些同情,可他也是做下人的,这些事情见得也多,于是只能安慰的看了看小荷,陪着她一道往前走走到了街口,许安庆雇了辆马车,将淑华和小荷安置坐进了车厢,自己和马车夫坐在前边的小木板上,一路护送着淑华主仆回了长宁侯府

“容三小姐,已经安全到了府里,我便不进去了”许安庆跳下马车,将帘子掀开,小荷先下了马车,再将淑华扶了出来

淑华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她本来是想和许允袆同乘一辆马车回府的,既然许允袆已经扔下了她自己走了,她早就失去了兴致,只是心里在想着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究竟怎么样做才能让自己躲避可能发生的危险?

门房见小荷扶着淑华站在门口,笑着弯腰点头:“三小姐回来了?”

淑华没有搭理他,板着一张脸跨步走了进去,门房望着淑华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不过是从扶正的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说到底其实还是个庶出的,便比大小姐和三小姐还要金贵了,连一丝笑纹都没有!”

跨过垂花门绕了两个弯儿便看见了主院,淑华的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父亲是否和祖母说起了那件事情她站在院墙那里有些犹豫,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踏进出院的大门,这时沈妈妈从前边走了过来,见了淑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角门的婆子来报说三小姐出府去了,夫人十分着急,还派人出去寻三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快些进来罢,莫让夫人等急了!”

淑华这才放下心来,跟着沈妈妈走到了大堂,容夫人正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和容老爷说话,见到淑华进来,赶紧朝她招手:“淑华,快些过来,你去了那里,让祖母实在的!”

淑华走了过去行了一礼:“淑华今日没有和祖母报备一句便出去了,害得祖母记挂,实在是大不孝,还请祖母责罚!”

容老爷板着脸道:“淑华,你该要明白何谓贤良淑德,待字闺中的小姐,怎么能随便出府,更何况就连报备一声都没有,这岂不是让家里人的!”他抬眼打量了淑华一眼,忽然脸上转了颜­色­,手指伸了出来,指着淑华晃了个不停:“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如此妆容残败!”

小荷见容老爷发怒,不由得偷偷看了淑华一眼,这才发现淑华的头发乱成了一团,东一绺西一根的挂在那里,当时从余三公子那宅子里出来,淑华为了追上许允袆,没有来得及梳理头发,后来主仆两人都忘记了

淑华此时却横下一条心来,跪倒在地:“还请祖父祖母为淑华做主!”

133脑残人痴心妄想

( 许允袆回到自己府里不久,便有长宁侯府的下人来请他过府一趟许大夫人望着儿子一脸笑容:“恐怕是和你商量迎亲的事儿?就这么些天了是该好好的商量下袆儿母亲陪你一道过去”

许允袆摆了摆手:“母亲,不过是些微末小事哪能劳累母亲动身?我去去便回,若是有什么大事允袆不能做主,再回来讨母亲的示下”

许大夫人听了心里舒服点了点头道:“你去罢!”望着儿子高大的背影许大夫人心里比灌了蜜还甜,袆儿总算是要娶亲了,她盼这一日可盼了不少日子了

来到长宁侯府,门房认得他作揖打躬的将他迎了进去,许允袆带着许安庆和许安康大步走到了主院的大堂踏入大门一看,里边坐了不少人,春华正挨着容大­奶­­奶­坐着,见他进来,板了一张脸,没有一丝笑容

许允袆心中奇怪,走过春华时朝她轻轻账折睛,可春华就如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端着脸坐在那里许允袆心里有些发懵,白天见着春华,她还对自己笑得灿烂,怎么才这一会子功夫便换了一张脸?

“许大公子,请坐”容老爷在许允袆行礼过后指着右边一张椅子让他坐了下来:“今日这么晚了还请许大公子过来,是想来求证一件事情”

许允袆听了容老爷的话,似乎并不是想商量出阁那日的事情,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容老爷一眼:“长宁侯请问,若是允袆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容老爷望着许允袆那副坦荡的涅,话到嘴边又退下来,毕竟只是听着淑华一面之词,若那事并不是淑华所说,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许允袆坐在椅子上,正等着容老爷说话,可见他忽然又缄口不言,更是一头雾水:“长宁侯,究竟是一件什么事情?”

“许大公子,今日下午你可与我们家淑华在一起?”容老爷思前想后,这事情重大,又­干­系着淑华的名声,虽然他不相信许允袆会做这样的事情,可还是只能问个清楚

“是”许允袆点了点头:“今日下午我遇到了容三小姐”

大堂里立刻一片沉默,容老爷实在不好再开口追问下去,春华听了许允袆的回答,嘴巴撇了撇,几乎便要落下泪来,容大­奶­­奶­赶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镇静,继续往下边听,可心里边却是愤懑,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原以为见许允袆是个不错的,对春华格外贴心小意,看似倒有一片真情,没想到他转背便与淑华搅到了一处,这天下的男子究竟有几个是真心真意的?春华若是嫁进了镇国将军府,还不知道到时候要纳几房姨娘呢!

许允袆见大家的反应都很奇怪,心里只觉得这气氛怪异:“长宁侯,若是只求证这一件事情,我已经答复了,如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回府了”

容夫人在旁边见着容老爷好半日没继续往下边说,不由得有些着急,拉长了一张脸儿开口道:“许大公子,你这事儿可做得真不地道,眼见着要和春华成亲,怎么又搭上了淑华?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长宁侯府也只好吃了个暗亏,打算几时抬了淑华过去?”

许允袆惊骇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今日下午他是遇着淑华不假,可怎么又扯到搭上了淑华这事情?还要他将淑华抬了过府,这不是在打春华的脸?他盯着容夫人的脸正要说话,就听容老爷厉声说道:“长宁侯府的小姐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夫人,你便休说这事,我只是想问问许大公子,为人岂能是这样,到处沾花惹草,可是正经男子所为?”

春华气呼呼的站了起来走到许允袆身边,伸手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扔到了许允袆旁边的桌子上:“祖父,虽然镇国将军府门第高,世人都巴望着将自己的女儿嫁到那里边去,可春华择夫婿只看对方人品,像许大公子这样的人,春华还看不上!”她抬脸看了看许允袆,轻蔑的瞟了一眼:“许大公子,这是你送给春华的及笄礼,春华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起,还请许大公子将这簪子收回去罢”

许允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伸手便将春华拉缀“春华,今日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们一家人说的话都这般怪异?”

春华被许允袆拉住手,一种温热的感觉通过手心传了过来,她心里的委屈不由自主全被这种温热的感觉激发了出来,回头望了许允袆一眼,身子都微微发颤:“许大公子,你玷污了我三妹妹的清白,做下了这种为人不齿之事,还想要我容春华安安心心的披了嫁衣嫁你不成?”

许允袆只觉得耳边响了个雷一般,震得他都有些发晕:“玷污你三妹妹的清白?你在说什么话!”转眼看了一眼大堂里的人,除了容老爷和容夫人便只有容大爷一家,容三爷容家三少­奶­­奶­和淑华都没有见到许允袆有些焦躁:“长宁侯,容淑华在哪里?快些喊了出来让她和我对质!”

“女儿家清白可是大事,我三妹妹已经伤心得哭晕在房间里了!”春华望着许允袆,讥讽的笑了笑:“你想要对质?恐怕是想胁迫她闭嘴罢!”

“春华,咱们不是说好要相互信任?为何你忽然便像换了个人一般?”许允袆心里很是慌乱,抓住春华的手不放:“你那三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就这样轻易被她的话骗了去不成?”

春华眼中含泪,手不住的发抖,许允袆的眼神很是真诚,让她忽然间疑惑了起来她本来不愿相信淑华说的话,可谁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淑华跪在那里说得激动,口口声声说对不住自己,说到激动处竟然昏了过去,这不由得让春华也有几分相信可现在见着许允袆的神情,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想错了,可能这一切全是淑华捣的鬼

“长宁侯,容三小姐不至于一直昏迷不醒罢?若是她不醒来,我便请一个大夫来给她针灸刺­茓­,她便该能醒了”许允袆有些暴躁,无端被人冤枉的感觉真是难受:“我不能平白无故就被人诬陷了,更何况是夺人清白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我要与容三小姐当面对质!”

“姐夫”娇滴滴的一声让众人侧目而视,就见淑华被她的贴身丫鬟扶了出来,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许允袆:“姐夫,我知道你不想让大姐姐知道这件事情,可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无法挽回”淑华全然不顾许允袆越来越黑的脸,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淑华的清白已经给了姐夫,这辈子便只能跟着姐夫了,大姐姐乃是太后娘娘亲自指婚的,淑华自知不能与大姐姐相提并论,只求能给姐夫做个小妾,一辈子服侍姐姐姐夫便好,还请姐夫成全了淑华罢”

许允袆咬牙切齿的望着淑华,一张英俊的脸都有些扭曲:“容三小姐,究竟是谁夺了你的清白,你自己心里很是清楚,我本还想给你掩饰一二,没想到你这般不要脸!”许允袆望了望容老爷道:“长宁侯,这事关乎贵府门风,所以我本想将这事儿掩了下来,可没想到贵府三小姐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那我何必替她保密!这腌攀虑樗党隼粗慌禄嵩嗔宋业淖欤安庆,你来向长宁侯来说说清楚”

许安庆应了一声,走上前来便将淑华被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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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贾安柔临别托金

( 运河上边依稀有些晨雾,可河上的船只却依旧在扬帆起航一角鼓胀的风帆从远方破浪而来直奔京城的码头而去船舷上边站着两个人看起来是多年的朋友,正在亲亲热热说着闲话儿

“不知道还有多久到京城?”冬梅有些紧张的望着汤汤河水湍急的从船边滚过:“我不在家,的我们家那个小的没有人照顾”

飞红笑着捏了她一把:“谁叫你不将他带到京城来?我便将孩子带过来了”

“你还不是想让你们家婆婆看看孙子?”冬梅望着飞红挤着眼睛笑:“你婆婆倒是放心,不帮你来带孙子一心一意的在京城照顾着四小姐!”

飞红望了望前边薄薄的晨雾已经逐渐散去,两边的堤岸看得很是清楚,河堤上的绿柳在风中摇曳,似乎在翩翩起舞一般她抿嘴笑了笑:“照顾姑娘是应该的我带孩子一个人便足够了,哪里还能劳累婆婆?”

冬梅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这时船老大走了过来,朝飞红和冬梅笑了笑:“两位大嫂起得可真早,快到京城了,睡不着了罢?”

“还要多久到京城?”飞红握住了船舷上的栏杆:“一想着要见着姑娘了,我心里便高兴得紧!”

船老大咧嘴笑了笑:“昨晚我们歇在密县码头,离京城只得一个时辰的水路,两位大嫂尽管放心,约莫在卯时便能到京城码头了!”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容家园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蔷薇的甜香因着容夫人觉得这蔷薇开得热闹,买进来不用花多少银子又容易打理,所以命人在园子里各处都扎了蔷薇架子,四月份一到,蔷薇当季,到处都可以见着粉红粉白的花朵,挤挤密密的点缀在深绿­色­的叶子上边,仿如严严实实的一堵花墙

“这蔷薇花架子这边怎么落了这么多花叶?”容大­奶­­奶­带着春华冬华来主院给容夫人请安的时候,眼尖的发现院墙靠门口的地方,掉了不少蔷薇的花朵,落在黑­色­的泥地里,十分的显眼

翠花嫂子揉了揉眼睛往那边看了看,也惊讶的喊了起来:“可不是呢!这可真是件怪事儿!”她走了过去,在蔷薇架子旁边察看了一番,忽然见着地上有几个脚蝇蔷薇架子上折了一根竹竿,有几支花耷拉到了地上,不由得惊叫了起来:“谁想从这架子上爬过去不成?这蔷薇架子可都是用细竹竿搭起来的,如何能承了人的身子?”

容大­奶­­奶­皱了皱眉,带着春华与冬华往那边走了过去,几人沿着蔷薇架子往那头走了几步,就见一个人影正贴着院墙站着,一双眼睛盯住了她们几个,眼中满是愤恨与绝望

“淑华,你怎么在这里?”容大­奶­­奶­看着那个萧瑟的人影,语气里没有一丝同情:“听说昨晚你被祖父关在厢房里,怎么便自己跑了出来?”

淑华一言不发的盯着容大­奶­­奶­,心里不住的在思量究竟该怎么逃出去,自己大抵是和容大爷一家犯冲,想做点什么事情总被他们识破,方才自己藏在这蔷薇花丛里,还想着趁翠花嫂子不注意的时候便跑出去,没想到给容大­奶­­奶­抓了个现行

昨晚淑华被关在屋子里大半夜没有睡着,想来想去决定要逃跑,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跑出去还有一条活路回想起容三爷脸上的那种戾气,淑华觉得自己不是容家的骨血这事情迟早会被知道,现在她还能被好衣好食的供着,只是不能行动自由,若是知道了她不是容三爷的孩子,容府还不知道会怎样对她呢

在屋子里边转了几个圈儿,淑华到处望了望,看来她只能从窗户上逃了,下边的窗户已经被钉死,上边的两扇窗户却没有封死,淑华将桌子推了过去,搭上一条凳子,推开上边的窗户,伸出脑袋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她小心翼翼跨坐在窗户上边,见自己离地很高,一阵头晕目眩

鼓足了勇气闭上眼睛往下一跳,淑华只觉得自己的一双腿格外的疼痛,似乎被硌着了哪里,那疼痛从脚心里升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滴下了一行眼泪珠子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回头望了望门上的铁锁,淑华舒了一口气,悄悄的往外挪了过去,走过主院大堂,慢慢走到主院门口,她能听着翠花嫂子在门边小屋子里打鼾的声音

淑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提了起来,偷偷摸到门边,想推开门往外边走,摸到门栓轻轻往外推开,似乎已经脱了栓子臼,淑华心中大喜,伸出手便将那扇门往外推,就听轻微的“喀拉”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但依然没有大开旁边屋子里翠花嫂子翻了一个身,吓得淑华贴在了墙上好半天不敢动弹

难道这院门里边也是要落锁的不成?淑华心中一沉,等着翠花嫂子那边没了声响,擦了擦眼睛凑到门边,就着朦胧的微光,淑华瞧见了一把大铁锁,这让她无比的绝望为何院门里边也要落锁?淑华沮丧的靠在门上,实在想不通这事情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变数,好不容易从屋子里边逃了出来,可依旧逃不出主院

她的眼睛转了转,见着了门口不远处的蔷薇花架,那满架蔷薇已经攀援到了墙头,在这将亮未亮的天­色­里,它们静默的伫立着,仿佛在通向一个消的处所淑华走到墙边,心里有了一线消,看着天边逐渐出现了淡淡的鱼肚白,她咬了咬牙齿,走到蔷薇花架旁边,攀住架子抬脚便往上边踩

“喀拉”的声响在这静谧的清晨格外响亮,淑华的身子吊着竹竿,一颗心似乎要跳了出来,没想到这蔷薇架子这般不禁攀援,才踩上一只脚,扑上半个身子,那竹竿儿便折断了!她默默的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掌,几乎要哭了出来,这时就听到门边小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赶紧躲到了蔷薇花架后边,眼见着翠花嫂子的身影从屋子里走了过来,正摸着往这边过来

被翠花嫂子发现了,淑华的心就如沉在冰窟里一般,全身仿佛被冻僵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翠花嫂子披着衣裳一摇一晃的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淑华用手捂住了嘴,几乎要惊叫起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好半天不见翠花嫂子伸手搭到自己的胳膊上边,耳畔倒是传来一阵淅沥之声,鼻尖下边传来一中淡淡的臊味,淑华睁开眼睛一看,就见翠花嫂子正蹲在蔷薇花架下出恭,一线湿润的水滴蜿蜒着朝自己的脚下流了过来

淑华伸手捂住鼻子,几乎要呕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那股尿­骚­味儿,等翠花嫂子摇晃着身子走回了小屋子淑华从蔷薇花架后边转了出来,深深的透了两口气,沿着蔷薇架子往旁边走了两步,抱着膝盖蹲了下来,看来只能等着天亮开了门,趁着翠花嫂子不注意才能逃出去了

慢慢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主院里有了灯光,淑华听着丫鬟婆子们的脚步声匆匆,她知道该是容老爷起身准备上朝了厨房那边传来了一丝香味,和着这蔷薇花的清香,让淑华的肚子不由得咕噜了几声,她昨儿晚上没有用饭,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以后,淑华听到容老爷从主院大堂里走了出来,橐橐的走到了主院门口,翠花嫂子从腰间摸出了铜钥开了锁,就听 ... [,]

(着铜锁撞击门板的声音,伴着翠花嫂子谄媚的声音:“老爷好走!”

翠花嫂子伸了个懒腰,从小屋子里拿出了洗漱的盆儿,淑华从花架后边伸出了一个脑袋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一大喜,只要翠花嫂子去厨房那边打水洗漱,自己便能得空钻出主院去了

谁知翠花嫂子一手拿着盆子,一手又将那把大锁挂在门上,就听清脆的一声“嘎嗒”,门又被锁上了,翠花嫂子嘴里不知道在哼着什么,快步从旁边走向后边厨房去了淑华缩在蔷薇花架那边,愤恨的盯着那扇大门,实在想不通为何翠花嫂子今日便如此细心了起来她蹲在那里,默默的想着怎么样才能逃出去,不多久却被细心的容大­奶­­奶­发现了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我也不问你翠花嫂子,你可是看主院大门的,若是三小姐偷偷跑了出去,你该担负什么责任?”容大­奶­­奶­瞪了翠花嫂子一眼:“还不快些将三小姐送回房间里边去!”

容夫人在大堂坐着,正等着媳­妇­孙女来请安,一想着淑华被关在厢房里,心里有些难受:“素日里最早来请安的便是淑华,今日却见不着她了”

沈妈妈在一旁笑着答话道:“夫人莫要心急,等着过些日子,老爷气消了些,你再想办法将三小姐弄出来,哪里总是这么关着,好好的人都会被关出病来!”

“可不是这样!”容夫人愁眉不展,捧了茶盏儿在手里都不想揭盖子:“一想着她的事情,愁得我昨晚都没睡好觉,老爷不让她去做小妾,可若是真的议亲许了婆家,大婚之日里没了落红那该如何是好?”

“这事情到时候再想办法对付,或者让三小姐多灌姑爷一些酒,喝醉了以后自然不大清醒,到时候割破手指滴些血到床单上便是了”沈妈妈站在旁边眼睛转了转,便想出了一个点子来:“我听说旁的大户人家也有拿­鸡­血包儿冒充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做,那­鸡­血如何才不会冻住”

“你这法子好,喝醉了自然便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总是可以冒充过去的”容夫人坐在椅子上,心里舒服了些:“再说罢,先将淑华从厢房里弄出来才是”

大堂的门帘已经换了绉纱的面料,迎着光能见着外边影影绰绰的来了几个人,站在门口的小霜赶紧打起门帘,笑着朝容大­奶­­奶­行礼:“大少­奶­­奶­安!”转眼看见了被翠花嫂子揪着往前走的淑华,不由得大惊失­色­:“三小姐,你怎么从厢房里出来了?”

淑华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春华伸出手来挽住了淑华的胳膊:“翠花嫂子,你快些去门口守着罢,免得被旁人钻了空子,让那些阿猫阿狗从外边溜了进来,或者……”她含笑看了一眼淑华:“或者有什么不该出了主院的,又被你放出去了”

翠花嫂子缩了缩脑袋,点头弯腰的退去了门口,春华笑着拉了拉淑华的衣裳:“三妹妹,既然起得这么早,咱们赶紧一道给祖母请安去罢”

淑华恨恨的看了春华一眼,没有说话,冬华在旁边热心的挽住了淑华另外一只胳膊:“三姐姐,你起得可真早,你是不是先给祖母请安了?”冬华昨晚没有跟着容大­奶­­奶­来主院,自然不知道这边的事儿,可淑华却只当她在讥笑自己,心中有气,用力一甩胳膊,便将冬华甩了出去,撞到了大堂的门板儿上边

容大­奶­­奶­听着冬华“哎呀”叫了一声,转头一看便见女儿吃了亏被淑华推到一旁,心中恼怒,回过头抬手就给了淑华一个耳刮子:“什么轻狂货儿,竟然敢来暗算我的冬华!”

淑华直着脖子喊道:“谁j□j华和冬华合伙来欺负我!”

容大­奶­­奶­盯住淑华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即便是欺负你,你也该默默受着,人要识得清自己的身份才好说话做事!”

第二百四十一章王太医容府看诊

容夫人见大堂门口闹成一团,先是冬华被推着撞到门板儿上边,然后就见容大­奶­­奶­抬手打了淑华,心中恼怒,连声喊道:“一大清早的便闹成一团,是想让我见着不舒服不成?”

容大­奶­­奶­转身朝容夫人走了过来,身上的湖州锦衣裳擦着地面,父@作响:“给婆婆请安”

容夫人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不悦的看着容大­奶­­奶­道:“老大媳­妇­,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怎么和淑华计较了起来?”

容大­奶­­奶­款款的在左首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回头瞥了一眼走过来的三姐妹,正­色­道:“婆婆,我可不是在和淑华计较,我是在教她如何做人兄友弟恭这乃是正理儿,一个做姐姐的都不知道友爱妹妹,这姐妹关系怎么会好?”

容夫人被容大­奶­­奶­的话堵得好半日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道:“你做伯娘的自然能教训她,只是这法子不太合适,下回切勿再这般行事了”

“三弟妹长年卧病在床,淑华也没人管束,我这做伯娘的也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小心出手重了些,婆婆可不要见怪”容大­奶­­奶­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淑华,故作惊诧道:“听说淑华昨日被关到屋子里头,公公交代任何人都不能放她出来,怎么今日便在主院外头溜达呢?还带着个小包袱,莫非是准备逃出容府不成?”

容夫人看了看淑华,脸上粘着青苔,头发里还挂着蔷薇花瓣和叶子,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显得十分的狼狈,不由得有几分心疼,可又不想被容大­奶­­奶­说三道四,朝沈妈妈呶了呶嘴:“将三小姐带回厢房去,好好洗漱下,别让她再跑出来了”

淑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容夫人面前,捉住她的裙子便哭了起来:“祖母,淑华害怕,不知道祖父会如何处置淑华,这才跑了出来的,还望祖母不要见怪”

容夫人伸出手来摸了摸淑华的头顶,慈爱的说道:“淑华,你去罢,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过些日子我会让你祖父将你放出来的”

淑华得了这句话,心里总算有了毕,只要容夫人答应将她放出来,那她便可以大大方方出主院,至于角门那边,塞给那婆子一个银锞子,不怕她不给自己开门想到此处,淑华低头应了一声:“淑华先谢过祖母照拂”这才跟了沈妈妈转向里边院子去了

容大­奶­­奶­见容夫人到此时还在想着替淑华求情,心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婆婆,我先去华瑞堂理事,便不打扰婆婆歇息了”

容夫人点了点头,望向春华冬华两姐妹:“你们也回去罢,今日我要去宫里递折子,不必你们陪我了”

春华听了知道容夫人想给贾安柔去请御医,拉着冬华行了礼,飞快的往外边走了出来,在主院门口遇着了秋华,朝她挤了挤眼睛:“还不快些去,祖母就要进宫去了,恐怕没有时间搭理你呢”

秋华微微一笑,带着绿柳进去向容夫人请安,容夫人一见秋华心里便生气,想着淑华此时被关在厢房里出来不得,这季书娘生的却逍以在得很她摆了摆手道:“你这两天就别来给我请安了,我头有些疼,听着你们说话便更头疼了”

秋华敛衽行礼:“谨遵祖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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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主院大门,见春华和冬华站在门边上等她,秋华笑着走了过去,替冬华擦了擦脸边上的一丝灰尘:“怎么了?衣裳都有些脏,方才做什么去了?”

冬华嘟着嘴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气哼哼道:“四姐姐,三姐姐实在不讲道理,我本来一片好意,却被她用力推着撞到了门板儿上边!”

“淑华想跑?”秋华挑了挑眉毛:“恐怕没这么容易罢?”

春华着急的扯了扯秋华的衣裳:“那个瑞喜班的戏子找到没有?张稳婆和冬梅什么时候到呢?咱们可不能错过时机,必须将她们一锅儿端了才是!”

秋华点了点头:“你便放心罢,我一心想着要为母亲出口气,要为弟弟报仇,又怎会将这个机会给丢了?我让飞红和冬梅先去了江陵,将那张稳婆一道接了过来,阮妈妈过不了多久便也该回来了,人证物证皆有,不怕她抵赖!”

春华眼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点了点头:“安排妥当了便是极好的”她本无意于要让淑华身败名裂,可淑华却再三与自己作对,从在许允袆面前挑拨离间,到昨日竟然痴心妄想的提出要给许允袆做小妾,这可真真让她心里恨毒了她,有这淑华在的一天,春华便觉得自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容夫人盛装打扮好,坐着马车去了宫里头,内侍接过折子,笑眯眯朝容夫人道:“长宁侯夫人稍等片刻,咱家这就去禀报太后娘娘”

不多时,那内侍便从里边走了出来,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尖声细气的说出了几句话儿:“长宁侯夫人,真真是运气好,太后娘娘今日心情不错,传你即刻觐见呢!跟咱家走罢!”

容夫人心中一喜,迈开腿便跟了过去,见那内侍站着不动,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那内侍究竟还要做什么,身边的沈妈妈赶紧走上前去,塞了个小银锞子到那内侍手中,陪着笑脸道“有劳公公了”

“嗯——”那内侍用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句,这才转头带着容夫人往宫里边走,心里十分鄙爆长宁侯夫人着实小气了些,这银锞子这么鞋莫非是打发叫花子不成?只是有总比没有好,内侍心中虽然有些不快,可还是将那银锞子拿得紧紧,迈着细步儿往前面走了去

七拐八弯的到了慈宁宫,容夫人进了主殿见着容太后正端坐在上边,走到殿中央,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听着容太后慢慢儿说:“起来罢”这才诚惶诚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由那紫蔓姑姑领着在右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府中一切可好?怎么今日想着要递折子进宫来了?”容太后看了一眼容夫人,心里感叹这个弟媳­妇­真是不好说,一套盛装穿到她身上,怎么也不像模像样自从曾祖父那代开始,容家便避居江陵,祖母还算是真正世家大族的嫡女,到了母亲那一代便衰落了不少,为了让自己对于容府更加方便控制,她甚至从娘家侄女里边挑了一个来给弟弟做媳­妇­在江陵这弟媳­妇­倒也算像模像样了,可到了京城,真真上不了台面

容夫人战战兢兢的捧了茶盏儿,不敢看容太后的眼睛:“回太后娘娘话,府中一切皆好,只是老三媳­妇­身子不大好,这些年常常病在床上,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今日来宫里便是想求太后娘娘给个恩典,能不能派一位御医去长宁侯府给我那老三媳­妇­看诊”

“这有何难?”容太后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姑姑:“紫韵,你去太医院请了王太医过来慈宁宫”

容夫人听了大喜,一张圆盘子脸上满满的堆着笑容,嘴巴皮子不住的打着颤儿:“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容太后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特别问到了秋华:“秋华每日里头都在忙些什么?也不见她进宫来给我请安!”

容夫人鼓着嘴­唇­皮儿心里有些不爽,只是想着淑华此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也不好总往太后娘娘前边荐,这皇室天威可不能触犯,灌酒洒­鸡­血的事儿只能在旁的人家用用暗自长叹了一口气,淑华也是太不争气了,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将自己清白给弄丢了!

“秋华每日在家里不是帮着春华绣嫁妆,便是看书画画儿,忙倒不是很忙,若太后娘娘想她了,我明日便带她进宫来”容夫人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斜眼觑着容太后,唯恐自己说错了一个字惹得太后娘娘不开心

“这样正是大家闺秀的涅儿!”容太后听了心里欢喜:“你府里头事情多,便不必辛苦送她过来了,我若是想秋华了,自会派马车去长宁侯府将她接到宫里来陪我”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紫韵姑姑带了王太医进来行礼,容太后笑着对王太医道:“有劳王太医去长宁侯府走一遭了”

王太医赶紧笑着答道:“能去长宁侯府看诊,乃是王某的荣幸”转过脸来朝容夫人点了点头:“长宁侯夫人,病情是否紧急?现儿就去?”

容太后往椅子里靠了靠,微微闭了闭眼睛:“现儿就去罢!”

容夫人得了这句话,如逢大赦,赶紧站起身来向容太后辞行,带了王太医便往家里赶王太医得知是给长宁侯府的三少­奶­­奶­看诊,不住的恭维着容夫人:“长宁侯夫人真是慈心,竟然为了媳­妇­到宫里请御医,这样的婆婆,京城都是少见呢!”

容夫人听了这话,就如大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般舒服:“我们家老三媳­妇­,贤惠温良,为人是再好也没有了,她生了铂我这心里头可慌得很!”

王太医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长宁侯府家的少夫人,容言德工定然都是出挑儿的好,这样的儿媳­妇­可是没处求!儿媳­妇­孝顺婆婆,婆婆也心疼媳­妇­,长宁侯府真真是和睦喜乐,积善世家!”

走到碧芳院门前,沈妈妈上前敲门,小丫头子过来将门开了一条缝,见着沈妈妈站在门口,后边跟着容夫人和一位老者,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将门打开:“夫人安好!”

容夫人一步跨了进来:“你们家­奶­­奶­服过药以后病情可缓解了些?”

小丫头子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一句话也答不全,容夫人一张脸拉得老长,很是不快,沈妈妈见状赶紧上前呵斥:“你是哑巴了不成?夫人问你话也不知道回答!”

那小丫头子脸涨得通红,似乎要哭了出来,连连弯腰道:“夫人,我只是守着院子门的,三少­奶­­奶­住在后院,有贴身的丫鬟伺候着,她现儿怎么样了,只有她的贴身丫鬟才知道!”

容夫人白了那小丫头子一眼,带着王太医便往里边走,王太医一边走一边觉得奇怪,怎么这院子里边竟然没有药香,难道长宁侯府这位三少­奶­­奶­在硬撑着,病了都不吃药不成?

第二百四十二章贾安柔临别托金

几重门望了进去,虽是阳光晴好,可内院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看得不甚分明,本该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站在前院瞧着,却是一片衰败之­色­王太医跟着容夫人走到了后院门口,就见那扇大门紧闭,不由得有些惊诧,这大白天的,内院竟然也关上了门?

从旁边匆匆走出了一个婆子,原来是易妈妈,见着容夫人站在门口,行了一个 ... [,]

(礼儿:“夫人安好”

容夫人指着那上了锁的大门道:“大白天的,为何将后院的门给锁了?”

易妈妈骨笃了一张嘴,不敢说别的话儿,拿着钥匙将门打开:“是三爷吩咐的,说­奶­­奶­失眠少梦,叫我们不要轻易打扰了她”

容夫人听着儿子和媳­妇­感情甚好,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老三两口子和和美美,我看着心里头都欢喜!”转念想到了淑华,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淑华没有出这事儿该多好!

沈妈妈推开内室的门,将门帘儿撩开,一股浓重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唬得容夫人往后倒退了一步:“这是怎么了?”

王太医倒是闻惯了这些味道的,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贵府三少­奶­­奶­这可是大小便失禁了?病得如此严重,为何不去替她延医问药?这前院后院一点药味儿都没有!”

容夫人由沈妈妈扶住想了想,似乎正是如此,脸上变­色­,跨步走了进去,就见床上躺这一个人,就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的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容夫人走到前边一看,正是贾安柔,见她脸颊陷了下去,似乎贴到了骨头上边,额头上还有一道伤口,脸­色­苍白,看着心里都有些慌乱

“安柔,你这是怎么了?”容夫人由沈妈妈扶着,颤抖着声音问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上老三没有来大堂,碧芳院只来了易妈妈回信儿,说三爷不在家,三少­奶­­奶­病得很重,动弹不得容夫人还没有过细想这事情,知道贾安柔身子不好,正好去宫里给她请御医来瞧瞧,没想到今日见了竟是这个涅!

贾安柔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容夫人站在面前,心中一阵悲愤,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婆婆,安柔只觉头晕,很是不舒服”从昨日到今天,她还是淑华来的时候喂了几口饭,眼睛前边直冒金星儿,说话都没有力气

容三爷将桃花赶了出去,不让她来服侍贾安柔,贾安柔的一双腿被容三爷打断,下不得床,腹胀的时候没办法去出恭,竟是遗在了床上此时见着容夫人带太医给她来看诊,贾安柔只觉羞愧难当

“容三夫人,可有哪些地方不舒服?”王太医强忍着不舒服的气味,伸出手来替贾安柔把了回脉,觉得她脉象平稳,不像是有病之人,心里奇怪,这容三夫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铂连他都诊不出来

“我现儿只是头晕”贾安柔的嘴­唇­发­干­,上边有些白­色­的枯皮粘在那里,似乎都要裂开来王太医见了摇了摇头,对着沈妈妈道:“你去给容三夫人倒盏水过来”

贾安柔微微的接了一句:“还请妈妈找了我的贴身丫鬟桃花过来,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沈妈妈答应了一声转头便走了出去,容夫人见着贾安柔这涅,也是伤心,想着当年侄女进容府的时候,那可是花朵儿一般鲜­嫩­,这些年的苦日子都熬了过来,容家扶着她做了正妻,也生了不少儿女,眼见着便是繁花似锦的好日子了,偏偏她又生了这么重的铂真真是叫人想不透!

不多时桃花便快步走了进来,拎了一个食盒,沈妈妈也端了一个茶盏进来:“三少­奶­­奶­喝些水罢”

桃花将手抄到贾安柔脖子下边,弯□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贾安柔扶了起来,容夫人愕然的望着贾安柔:“安柔,这是怎么了?你的腿为何不能动了?”

王太医也瞧出了这异样,说了一句“得罪”,伸出手来在贾安柔的腿上摸了几把,大惊失­色­道:“容三夫人,你的腿断了?这膝盖骨头都被打碎了!”

容夫人听了这句话,惊得魂飞魄散,也伸出手去在贾安柔膝盖上摸了摸,只觉得膝盖那里有些凹陷,不由得凰一跳:“安柔,这是怎么了?前几日还见你来主院请安问好,怎么短短几日,这腿便出了问题?”

桃花抬起头来,望着容夫人那张脸,欲言又止,王太医见了她的神­色­,知道这定然是大户人家里的腌攀露,赶紧站起身来朝容夫人拱了拱手:“长宁侯夫人,下官擅长治的是头风,贵府三少夫人的病可得要找接骨的大夫才来行,而且这膝盖骨碎成这样子,恐怕接骨圣手都未必能接好呢太医院里事务繁忙,下官便先回宫里去了”

容夫人叹了口气,朝王太医点了点头:“有劳王太医了,沈妈妈,派个人送下王太医”

门帘子还在晃荡个不停,容夫人上前一步,盯住桃花道:“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桃花一边喂着贾安柔用饭,一边苦着脸回答:“三少­奶­­奶­的腿是被三爷给打坏的!”

听了这话,容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舞,她的毓儿怎么会如此凶狠?竟然将媳­妇­的腿给打断了!况且贾安柔还是自己娘家的侄女,姐姐早些日子还写信来说要到京城见见世面,自己还回了信,喜滋滋的邀请她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呢,若是真来京城了,见了贾安柔这个样子,容家该如何交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容夫人气得眉头竖在了一处,看着贾安柔这涅,心里也是难受,她不相信自己的毓儿会下这样的狠手,一定不是毓儿做的,桃花这丫鬟全是在胡说八道!

容夫人沉了下脸,正想追问桃花,此时沈妈妈匆匆从外边跑了进来:“夫人,老爷回来了,叫你即刻回主院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贾安柔,她犹豫着又加上了一句:“还叫三少­奶­­奶­也过去”

“我们家­奶­­奶­这样子了,怎么能过去?”桃花喂了贾安柔一口饭,愤愤不平道:“若是没什么大事,那我们家­奶­­奶­便不过去了”

沈妈妈叹气道:“我也和老爷说了三少­奶­­奶­病得厉害,可老爷说了,哪怕就剩一口气,也要将她抬了过去!”

容夫人听得心里惶惶不安,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莫非姐姐姐夫到京城来了?一想到这事,额头上便滚落了几滴汗珠子伸手将衣领儿敞开了些,容夫人吩咐站在门口的易妈妈道:“赶紧做副架子,来几个人将三少­奶­­奶­抬去主院罢!”

贾安柔听了心里也是一颤,容老爷这样十万火急的喊自己去主院,恐怕是他已经被容三爷捉住了!想到此处,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心里难受得很,为何他就不会机灵一点,赶紧走远些,竟然还是被抓住了!

现儿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即便他不被捉赚自己也会不得好死,总会被容三爷折磨到落气,若是自己闭了眼睛,没有人与他对质,淑华这侯府嫡女的身份还能薄不行,自己必须想个法子才是

“桃花,你去帮我将那个匣子抱了过来!”贾安柔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匣子,里边全是她的金银首饰,最底下一格放的全是小金锭子那是在容三爷不再问她要银子去青楼以后,她才敢拿了银子去换的,她一直在攒淑华出嫁的时候的压箱钱,为了看着喜庆不俗,所以她特地让金玉坊的工匠将每个小金锭子都打造成不同的形状,有十二生肖,还有各种花卉,看着十分别致

她从里边选出了一个肥猪形状的金锭子,紧紧的攥在手心,又拿了 ... [,]

(一个兰花形状的金锭子递给了桃花说:“桃花,这是我留给你的,我总归是活不长久了,你将这匣子收起来罢千万记得要将这个转交给三小姐,这是我留给她的念想”

桃花惊骇的将金锭子推了回来:“三少­奶­­奶­,你说的是什么话儿!现在不过是一时比较艰难些罢了,等着熬过去便好了,怎么说到了死字上边!三爷也不过是一时生气,才会下了重手,但怎么说你也还是长宁侯府的三少­奶­­奶­!”

贾安柔挣扎着将金锭子塞回桃花手里,咬着牙齿对她道:“你便不要再推辞了,你服侍了我这么久,我知道你心­性­纯良,是个不错的丫头,我这才将这重大的事儿托付给你你现在就去将那匣子藏起来,等我过世以后,你无论如何也要交给三小姐,若是你敢私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贾安柔坐起在那里,手撑着床板,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头上,眼珠子凶狠的凸了出来,盯着桃花的脸一眨也不眨,看得桃花一阵胆战心惊,接过那个金锭子,桃花低声道:“三少­奶­­奶­,我记下了匣子我便不拿了,只将里边的东西藏起来便是”

贾安柔喘了两口粗气,点了点头:“好丫头,趁着没有人在,你赶紧去藏好,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桃花用个袋子装了匣子里边的东西,偷偷的拿着出去,过了一盏茶功夫才转了回来,刚刚踏进内室的房门,就见后边来了几个丫鬟婆子,拿着一副由两根竹竿绑起的床单充当的架子朝这边走了过来,桃花急急忙忙走到床边将贾安柔扶缀“三少­奶­­奶­,你忍着些,架子来了,马上就可以去主院那边了”

贾安柔微微睁开了眼睛,喘了口气:“好,我去主院,若真是他来了,我或许还能赶着见他最后一面”

桃花被贾安柔的话说得心惊胆战,见贾安柔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神­色­,眉头虽然竟皱仿佛很是痛苦,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愉悦

135乱纷纷大堂对质

( 主院大堂里一片沉寂,只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容老爷坐在大堂的主座上边目光复杂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

“你们所说都是真话?”容老爷的手不住的发着抖,望着冬梅和张稳婆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容家的血脉竟然被混淆了?淑华不是老三的血脉?这真真是给了他迎头一击,让他气愤得想将贾安柔一顿乱棍打了出去

“长宁侯我说的可是有根有据我张稳婆在江陵做了这么久,可是问心无愧这件事情我本来也不想多说,左右是个姨娘的女儿,也没什么太大­干­系可好像现在形势不同了,容家成了长宁侯,老爷你也成了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这血脉可不能混淆”张稳婆拿出了一本发黄的册子:“长宁侯,这些年我接生都是有记载的,长宁侯可以看看这一页”

张稳婆将那册子翻到了一页,将册子递给了容老爷:“那一日在容家接生,首先是给姨娘接生,生的是个小姐,姨娘打赏了我和媳­妇­每人一个十两的元宝,后来又给贵府的三少­奶­­奶­接生,也生了个小姐”

容老爷看着那页纸,上边用毛笔歪歪扭扭的画了两个银锭的样子,写了个“拾”字,这本子已经发黄,有些地方还有淬化的迹象,看起来不似伪造他望了望张稳婆:“先生的那个小姐,是足月出生?”

“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姨娘先头生,那个孩子出生以后,那哭喊声可是劲头足足,个头大小看起来也是足月临盆产出的婴儿无异,后来生的那个一看便知是早产,身子瘦弱不说,便连哭声都有气无力而且……”张稳婆又从自己袖袋里边摸出了另外一本册子来:“过了几年我还去给贵府接了生”

容老爷的眉头皱到了一处:“还有什么事儿?”

张稳婆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边那字道:“这次是给三少­奶­­奶­去接生,是个小少爷只不过是在我们去接生之前,那位姨娘便打发人送来了三百两银票”

容老爷的手不住的颤抖着,胸口一起一伏,脸涨得通红:“她拿这么多银票给你,是要你做什么?”

张稳婆看着容老爷的脸­色­发红,赶紧对旁边站着的丫鬟道:“快些给长宁侯倒水过来,揉揉胸口顺顺气儿,可别把长宁侯给气着了!”

“你说,你接着说!”容老爷咬牙切齿的蹦出了几个字:“我听着呢,还能扛得住”

张稳婆的的看了容老爷一眼,这才继续往下边说:“我张稳婆做事可一直讲良心,我怕自己拒绝了那姨娘,她会去找别的稳婆下手,所以先没有去退那张银票,等着给三少­奶­­奶­接生以后,我再叫媳­妇­将银票退给了那姨娘只是好像那位小少爷也没熬多久,似乎还只有一个来月便过世了?”

容老爷暴怒不已,今日有人寻到府衙,说家里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他匆匆赶了回来,却见到江陵城的接生婆和从容府逃走的丫鬟两人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说,气得容老爷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拍着桌子喊道:“夫人呢?快去寻了夫人回来!去碧芳院将那三少­奶­­奶­喊到主院来!”

容夫人跨进主院大堂的时候,容老爷已经脸­色­恢复了常态,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夫人,你且坐下,来听听你娘家侄女做下的好事!”

容夫人望了望张稳婆,惊奇道:“张稳婆,你怎么就来京城了?莫非准备到京城里安家了不成?”

张稳婆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人请我来京城断一桩多年前的公案,像我们这种没本事的,也只能在江陵城里呆着,哪里比得上长宁侯,皇上器重,又赏宅子又封官儿,我们看得眼热也没法子,谁叫自己没那好命呢!”

容夫人被张稳婆说得眉开眼笑:“张稳婆可越来越是会说话了!”

容老爷在旁边见着容夫人依旧懵懂无知般,不由得叹了口气:“夫人,你且先歇歇,等老三媳­妇­过来再说话罢!”

听到容老爷提起贾安柔,容夫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翘起嘴巴小声在容老爷耳边说:“老爷,可不得了啦,安柔的腿被毓儿打断了!”

容老爷也吃了一惊,莫非儿子也知道了这事,一时气愤将她的腿打断了不成?他狐疑的瞅了瞅容夫人,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打发自己的长随骑了马去将容三爷喊回来:“这个点儿也该回府用饭了,叫他速速回来”

容大­奶­­奶­正在华瑞堂拿着账簿子看账,就听金枝急急忙忙赶过来说江陵那边来了人,站起身来笑着点了点头:“该去主院看好戏了”

走到华瑞堂外边,就见春华和秋华带着冬华正往华瑞堂走,阳光洒在姐妹三人身上,仿佛给她们镀了一层金边儿一样“你们怎么过来了?”容大­奶­­奶­笑着打量了她们一番:“是不是想让我带着去主院那边看热闹?”

春华扭了扭身子道:“自然是想去看的,只是觉得不合适”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可不是,长辈的事儿,哪轮得上你们这些做晚辈的Сhā手?有我去看着便是了,回来再告诉你们”

秋华微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大伯娘,那我Сhā手的地方可多着呢,岂不是要到一旁躲避着才是?免得祖父说我多管闲事!我方才已经打发了随云苑的妈妈去西树胡同,拿着祖母的名剌儿去请那小桃红过府来了,即便阮妈妈一时片刻赶不回来,小桃红那张脸在众人面前晃一晃,谁不会以为她与淑华是亲姐妹?”

容大­奶­­奶­抚掌笑道:“秋华,你人小鬼大,心思够细致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岔路口,见前边有几个丫鬟婆子抬着一副架子往主院那边走,架子旁边还跟着一个丫鬟,不住的弯下腰去拿帕子给架子上的人擦汗

“那是桃花”金枝眼尖,一下就看清楚那丫鬟的涅:“担架上边难道是三少­奶­­奶­不成?”

容大­奶­­奶­看着那副架子慢慢的往前边走,拐了个弯,消失在绿树丛中,发了一阵怔,脸上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来:“莫非是被三弟打断了腿?”

站在旁边的春华秋华听了也打了个寒颤,若真是这样,容三爷也太下得手去了!秋华只觉得自己身上发凉,她知道事情发了贾安柔必然会受到惩罚,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这难道是因果报应不成?她指使秦二娘害死了自己的弟弟,现在自己也被人害成了这副涅

“姑娘,阮妈妈回来了!”绿柳在一旁喊了起来,指向了另一个方向,秋华转过头望了过去,便见阮妈妈推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的手被捆在身后,一脸张皇的神­色­

“姑娘,总算没有辜负你!”阮妈妈走到面前,笑着将那男子推到了一旁:“可算是被我跟到了!他坐了船想开溜,我也同他坐了一条船,等他上岸,我便把他拈住捆了起来”

容大­奶­­奶­见那文班主垂头丧气站在旁边,笑吟吟道:“阮妈妈,你便回随云苑去见孙子罢,这个人便交给我送去主院罢!”

阮妈妈一脸惊喜的望着秋华:“飞红到京城了?”

秋华笑着点了点头:“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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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最是无奈守孝道

( “三少­奶­­奶­,没了”桃花跪在容夫人床前头快低到了胸口声音里有一丝丝恐惧:“痛了一个晚上叫了一个晚上,今儿丑时没了的落气前还在叫着让老爷夫人开恩,放过三小姐”

微微的天光透过雕花窗照了进来,容夫人的脸上被日影照得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见着额头的皱纹比原先深了些桃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消容夫人能说句话儿出来,究竟是办丧事还是悄悄的给埋了?

容夫人慢吞吞的伸出了一只手,疲惫的摇了摇口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这事问老爷去”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容夫人的眼角滴落,她真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娘家侄女竟然是这样的人,做了这么多让人无法接受的腌攀露:给毓儿戴绿帽子淑华不是容家的种毒害丫鬟,甚至连嘉琪都有可能是她指使人下的毒手这么多年来,她将一条毒蛇捂在胸口,自己却毫无知觉,任凭她在容家的园子里为非作歹

桃花从磕了一个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望了容夫人一眼,垂着手弯着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沈妈妈从里边悄悄的走了出来,拉住桃花的手道:“夫人现儿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理睬这档子事情,你等老爷回来再说”沈妈妈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三少­奶­­奶­对人其实是挺不错,只是没想到竟然做下了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来,沈妈妈没少拿贾安柔的银子,虽然昨日听着她做下的事情只觉得有些心寒,可一想着贾安柔平素对她满脸带笑,温和软款轻声细语,便也不觉得那般厌弃看在银子的份上,多多少少也得帮她说几句好话才行

随云苑里的梨花又开了,洁白的花朵在枝头晃了个不停,不时的还有花瓣悄悄的凋零落地,树下蹲了几个丫鬟正拿了篮子在地上捡着落花,这时门板儿被人拍响,外边传来银枝欢快的声音:“开门,我们家姑娘来看四小姐了”

飞花走过去将门打开,就见银枝银花站在外边,后边跟着春华,带着微微的笑跨了进来:“你们家姑娘呢?在家里做什么?”

飞花笑着引了春华往里边走了去:“姑娘今日忽然起了些闲心,说要画几张衣裳样子送去珍珑坊呢”

“她倒还有这份闲心”春华急急忙忙的往前走了去,咬着牙齿恨恨儿的说:“也不知道先­操­心当下十万火急的事儿!”

飞花将内室的门帘掀起,春华探头往里边一看,就见秋华拿着笔正在写什么她偏头钻了进去,走到桌子旁边将秋华手中的笔抽走:“你倒是有心思画衣裳样子,莫非你不知道碧芳院那个今儿早上没有熬得过去?”

秋华抬眼看了看春华,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所以才在这里画衣裳样子”

春华好奇的看了看桌子上边几张纸,有一张上边已经画了一套衣裳,淡淡的素白颜­色­,裙裾上用水墨皴染出了一支兰花“你素日里喜欢鹅黄淡绿,怎么今日却画起这白­色­衣裳了?”春华眼睛一转,心急的将秋华的胳膊拉了一把:“莫非你还想替她守孝不成?”

秋华平静的看了看春华的脸:“我有什么办法?虽然她作恶多端,可我猜祖父定然不会将她的罪状向外张扬,肯定会说得了重病不治而亡她从名分上来说是我的继母,我又如何能不守孝?”秋华口里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可心里却是恨得在滴血,多年的仇怨终于得报,可自己却还得为她守孝!秋华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深深的掐到了­肉­里边,自己昨日不能去大堂,要不是怎么着也得撺掇着祖父先让父亲写了休书再说!

春华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搭在秋华的肩头:“相信祖父该有稳妥的法子,自然不会让你守孝这么久的”守孝可是二十七个月,差不多三年去了,秋华今年八月要满十三了,若是真要守满二十七个月,那她的议亲岂不是耽搁下来了?

将桌子上那衣裳样子拿了起来看了看,秋华摇了摇头:“没想这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想去为难祖父我知道大姐姐是在想着我该议亲了,其实秋华觉得迟与早都没什么­干­系,现儿碧芳院那个去了,祖母病得厉害,恐怕最近不得空来为难我,我还想呆在家里将咱们的珍珑坊开得火热些只是……”秋华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来:“一想着是挂了给她守孝的名头,心里便憋屈得慌”

“谁说不是这样呢”春华也沉默了,两姐妹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庭前的梨花不住扑簌簌的从树枝上落了下来,满庭淡淡的芳香

中午容老爷回府,一切事情都定了下来

“悄悄将尸首运去咱们城西的田庄上,先用棺材装了停在那里,秘不发丧”容老爷看了看容大爷一眼:“春华就要出阁了,不能为着这事坏了喜气”

容大­奶­­奶­这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去,自得了贾安柔死了的信儿,她便全身都不自在,一想着办了丧事再办喜事,真真是触霉头!现儿听着容老爷这般安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究竟公公还是个明理人

“本来要去族谱除了名字,可想着这事情毕竟也不光彩,族里问起缘由也不好开口,便让她得了便宜,在上边留个名字罢”容老爷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全京城都在看长宁侯府的笑话

“只是若她留了名字,秋华岂不是要为她守孝?”容大­奶­­奶­望着坐在对面的秋华,有几分着急的神­色­:“这孝期又如何能议亲?等守满二十七个月,秋华便已经十五了,算是大姑娘了!”

容老爷一怔,仿佛才想起这个问题来,望了望静悄悄坐在那里的秋华,心中也不是滋味,生母分明健在,却要给旁人守孝,更何况这个旁人是千方百计陷害她的对头?“秋华,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容老爷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只消这个孙女不要提出为难他的事情来想当年,秋华倔强着不喊贾安柔母亲,一直是称呼她三少­奶­­奶­,连一个称呼她都不愿意改,更何况是要替她守孝?

“祖父,秋华没有什么想说的,该怎么做便怎么做罢”秋华站了起来,微微行了一礼:“这个孝字乃人间大义,虽然我不是三少­奶­­奶­亲生的,可若是我不守孝,旁人定会说长宁侯府的闲话,为了咱们府里着想,秋华愿意守孝”

容老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秋华,你是个不错的”

容三爷在旁边冷笑一声:“父亲,这种女人死了,我可不会为她守一年,我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容老爷听了这话气得板了脸:“你竟是连秋华都比不上!现儿当今皇上开明,早已提出守孝乃只是一种俗礼,不必拘泥形式,日锄活照旧,只是不得过分娱乐而已秋华还要守二十七个月,你便连一年都守不下?”

容三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再说话,可看着他的神­色­依旧是不打算执行的意思,容老爷见他那涅,心里也是无奈,老三不为贾安柔守一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可毕竟这事情不能戳穿,被人看出门道来总归不好,只能以后慢慢规劝他才是了

“至于淑华,我想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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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长乐宫步步算计

( “回太后娘娘话,是秋华的继母过世了只是大姐姐明日大喜祖父决定先将丧事压了下来等着大姐姐出阁再说”秋华亭亭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素丝衣裳身上没有什么装饰,就只在鬓边Сhā了一支白玉梅花簪子

容太后打量了秋华一眼,点了点头:“哀家还奇怪今日你为何穿得如此素净竟是这个缘由!”侧着头想了想容太后­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来:“你祖父说得甚是,喜事总不能被丧事压着,春华出阁这才是正经的大事!”

秋华笑着点了点头:“故而秋华不能进宫来陪太后娘娘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容太后望了望秋华见她一张脸如瓜子儿一般,娥眉淡淡,眼如秋水,不由得感叹这个侄孙女生得不错,先前便听说她又有才学,格外能­干­,不怕两位皇子殿下不喜欢现在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尚在宫中生活,若是将秋华召进宫里来小住一段时间,便能让彼此熟悉,在皇子们选妃的时候也能有些助力

那长宁侯府的三少­奶­­奶­真是死得不是时候,怎么偏生这时候就死了?容太后皱了皱眉头:“秋华,皇上都说了这守孝乃是形式而已,只要内有孝心,不必拘泥于形式,这当今官员父母死了,按着旧制需要丁忧,可大部分官员都被皇上夺情而用之,朝堂栋梁尚且不必守孝,更何况你一小小女子?而且那贾氏只不过是你的继母,你生母尚在,更不必如此恪守着这死规矩了”

听了容太后的话,秋华心中一酸,太后娘娘这话说得实在痛快,她本就不想为贾安柔守孝,若不是这所谓的礼法压着,她定会穿红着绿的进宫来了心里想着自己的母亲和死去的嘉琪,忽然间眼眶就潮湿了起来

容太后见秋华这涅,不禁有几分惊奇,难道这位三少­奶­­奶­如此贤良淑德,竟让秋华为她的死如此伤感?她赶紧吩咐崔玉道:“赶紧去给容四小姐打盆水来净面!”

这一句话就如拨动了秋华心底那根最脆弱的弦,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的摇晃了起来,压抑了这么多日,她总算是找到了发泄情绪的时刻她对贾安柔的恨,那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而祖父却一味顾忌着容家的名声,又顾忌着贾家和容家的亲戚关系,竟然就准备这样和稀泥一般将这事情揭过,甚至她最后还得为贾安柔守孝!

“恳请太后娘娘屏退旁人,秋华有要事要呈送太后娘娘!”秋华低着头,极力忍住了眼泪,在慈宁宫里她不能流泪,免得被人指着说对太后不敬可她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为母亲和嘉琪讨个公道

这么多年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她已经失去了平日里那冷静沉重,变得急躁了起来,一双手撑着地,手指几乎想要抠进那磨石地面里边去

“你们都退了罢”容太后朝两旁的宫人看了一眼:“秋华,站起来说话”

秋华叩首行礼,这才站了起来,拉住准备走开的春华:“大姐姐,你别走,为我做个旁证”

春华见秋华眼眸里闪过坚定的神­色­,心里忽然明了,随云苑里边秋华那气愤而凄苦的眼神似乎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四妹妹心里是想要反对祖父的决定,可在家里却不方便说出来,只能借助比祖父身份更高的人来说话了

“太后娘娘,俗话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可是有些话秋华却如鲠在喉,不得不说”秋华缓缓的将贾安柔这些年做的事情一一道来,见容太后的脸上如蒙了一层寒霜一般,心里稍微放松了些:“祖父为了不让容府名声受损,为了不让旁人对太后娘娘的清誉有异议,也不想皇上的母族出了这不光彩的事儿而人说三道四,所以这才决定将这事抹了下来,依旧让那三少­奶­­奶­和淑华在族谱上占个名字,可这事秋华却怎么也觉得不妥当,心里没有底儿,这才想让太后娘娘帮着拿个主意”

容太后震惊的看着秋华,艰难的吐出了一口气:“你说的可是实情?”

秋华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大姐姐,或者传我祖父进宫来问便是”

春华见容太后的目光转向了自己,鼓了鼓嘴巴,她一直在替秋华抱不平,还在想着祖父为何如此糊涂,竟然要逼着秋华守孝三年,可她也只是个做晚辈的,自然不能去拂逆了祖父的意思昨晚母亲回了流朱阁的时候一直在抱怨这事:“竟然不在族谱上除名!一个如此放荡恶毒的­妇­人,名字竟然和我们的排在一处,想想都实在委屈!”

“我也想着委屈”容二­奶­­奶­的眉峰攒在了一处,细声细气道:“大嫂,咱们总得好好与公公去说说,这不贞洁的­妇­人如何能还留在族谱,莫非还要容家后世子孙拜祭她,每次家祭的时候还要来享用香火不是?”

容大爷听着也是摇头,没想到父亲现在越发的糊涂了,这事情岂能这般处置!以前在江陵,内宅之事交给母亲打理,容家也出了不少的事儿,可父亲却也依旧放手由着母亲管,根本就没想过要将权力放给自家娘子,好不容易还是秋华想了法子将母亲手中的账簿子夺了过来,这容府才算比原来要通顺了些

父亲管着金玉坊的时候,谨小慎微,一直便用着那守成之策,金玉坊每年的收益不过十来万两,直到自己管事时,才放手将那金玉坊做得更大了些“总归要让父亲改变了主意才行,否则我们百年之后又如何有脸去见祖宗!”

大家都沉默不语,心里头虽然愤慨却又觉无计可施,容大­奶­­奶­叹了口气:“贾家现在倒是心安理得了,贾老爷和贾夫人都等着喝了春华的回门酒再回杭州呢!我一想到这贾家,心里头便格外不舒服!咱们总得想想法子才是”

秋华靠着窗户坐着,想到了那年在杭州发生的事情,虽然贾如润已经被阮妈妈料理了,可那件事情始终是一根刺扎在了大伯娘和春华的心里她沉默的望着自己的指尖,上边的指甲盖子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贾安柔已经死了,虽然似乎一切仇恨已经结了,但容老爷的决定却让她的死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慈宁宫里太后娘娘问起容家的丧事,秋华忽然心里便有了主意,春华在一旁也暗自拿定主意,非要将这事情捅了出去不可父亲母亲还正在想办法让祖父改了这主意,现在可不是一个好机会?听着太后娘娘出口相询,春华心中闪过一丝欢喜,向容太后行了一礼:“太后娘娘,四妹妹说的都是实话,绝无一句谎言”

“英铣是糊涂了不成?怎么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再顾忌着名声,也不能将这失贞­妇­人葬入祖坟罢?更何况淑华还不是容家的血脉!”容太后沉吟了一声:“贾安柔和淑华都该族谱除名!”

当下便派人去将容老爷传入慈宁宫,容老爷正在宗人府务公,翻看着大周皇室的名册,瞧着上边有由朱砂划去的名字,忽然便想到自己家中之事来他用手撑着头部,只觉得昏昏沉沉,这两日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真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听内侍前来传他去慈宁宫觐见太后娘娘,容老爷心中颤了颤,不知道究竟太后娘娘为何会传 ... [,]

(召他按理来说觐见太后娘娘可是赐下的殊荣,可容老爷此时却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荣誉他勾着身子低头一步步的挪到了慈宁宫,见春华和秋华都在主殿陪着容太后说话,这才放稳了心神,看来是关于明日春华出嫁的事情了

“英铣,我来问你,你们府里那贾安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容太后见容老爷低着头一步步挨挨擦擦的走过来,心里有些薄薄的怒意,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一副软弱的涅,来慈宁宫见姐姐,还要做出这种胆小害怕的神情来不成?

“翱”容老爷蓦然听到贾安柔这三个字,心里边不由得抖了抖,偷眼望了望春华和秋华,心里埋怨着肯定是两个孙女把这事情抖了出来:“回太后娘娘话,那贾氏是贱内娘家的侄女,她……”说到此处,容老爷十分为难,这贾安柔做下的事情实在恶毒荒唐,要自己一一复述却也觉得难以开口

“听说她婚前失贞,婚后又与那戏子继续有往来,而且淑华并不是容家的骨­肉­,可否真有此事?”容太后见容老爷一脸为难,不由厉声喝问

“是,确实如此”容老爷擦了一把汗,低声回答,心中也十分难堪,容家竟然将这样一个­妇­人扶正了,说出去,恐怕天下人都会耻笑罢!

容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样的女人,竟然还能族谱留名,还能葬入祖坟?英铣,你便不怕玷污了咱们容家的祖坟?百年之后你又有何面目去见容家的列祖列宗?”

容老爷战战兢兢的回答:“英铣也是的容家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被天下人耻笑,连累了娘娘和皇上,所以才想这样遮掩一二”

“这样如何能行得通?”容太后的声音略微软了些:“英铣,你有什么为难的,为何不进宫来找我拿个主意?就如此轻易的将此事处置了,难道你不觉得十分不妥当?这贾氏被扶正我也有几分过失呢,那会子一时不察答允了钟毓的请求,却没想给容家埋下如此大的祸胎!这样罢,我暗地里下道手谕给那容氏族长,便说这贾氏与她的女儿淑华御前失仪,冲撞了圣驾,给容家面子上抹了黑,族谱除名罢”

这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谁还敢去追问这事情真假?莫说是用了御前失仪的由头,便是说打坏了慈宁宫里一个茶盏,太后娘娘心里不高兴,想要这般发落,容氏族里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秋华在旁边听着不由既是欢喜又是担忧,这下总算是彻底将贾安柔赶出了容家,也算是为嘉琪报仇了贾安柔不能葬入容氏祖坟,因着她现在是已婚­妇­人之身,也不能葬入贾家的祖坟,到时候只能另外选一块地葬了她,这时的她就如自己的弟弟嘉琪一般成了孤魂野鬼,享受不到后人祭拜的香火了

嘉琪,想到这个名字,秋华心中便好一阵疼痛,今日贾安柔的下超总算是可以弥补那时自己守护不力的过失了

第二百五十章长乐宫步步算计

“太后娘娘这法子极妙,可却还有件难办的事儿”容老爷抬起脸来很是为难的望向了容太后:“那贾氏的尸身不知道被谁给剖开,从里边拿走了那个金锭子,贾家以此为要挟,要再嫁一个女儿给钟毓为妻”

“这个?”容太后没想到这贾安柔死后还有这般后续,心中也是一惊:“怎么便会叫人剖开了肚子?看守的人都是死的不成?”

容老爷低头不语,他后来问过了田庄的管事究竟是怎么样看守门户的,问来问去,似乎做下那件事的只可能是老三

“这烷的屋子里边这些日子没有旁人来过,只有三爷带了两个随从来说要拜祭下三少­奶­­奶­,还将看守的人给支开了我们想着三爷和三少­奶­­奶­感情颇深,自然是想要一个人在灵前哭诉,不消被旁人打扰,这才都退了出来”那个管事心里边也是七上八下,那日他得了容三爷的吩咐,带着守灵的人去旁人家喝酒,一直没有理会这边,回来以后也未曾好好检查下那烷的屋子,正害怕容老爷追问,现在听着问到他头上来了,一双腿都在打颤

容老爷听着那田庄管事竟然将事情赖到了儿子头上,心中大怒,叫人将他打了一顿,可回到府里越想心里头越的,回忆起儿子脸上的神­色­,指不定还真是他做下的这事情

“太后娘娘,看守的人我已经处置了,可贾家却拿捏着这个,说若是不娶他家的小姐,他便要将这事张扬了出去”容老爷的眉毛耷拉成了个倒八字儿,十分苦恼:“还请太后娘娘拿个主意罢”

“堂堂一个长宁侯府,竟然被那商贾之家给拿捏了!”容太后望着容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英铣,难道你便不会硬气些?你可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只消轻轻一顶帽子压下来,他们便受不住了!只是……”容太后沉吟了一声:“就这样罢,既然你都已经答应下来,便娶了他家的小姐便是,总得让他们心里边舒服一点只是你要告诉贾家,若还是肖想能用这事拿捏容家,他们贾家便等着灭族便是!”容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当真以为容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容老爷赶紧行礼应承了下来,这事情总算是处置妥当了,心里头舒服了不少,他这些日子心情也不舒服,对于贾安柔的处置自己也是惴惴不安,现在有太后娘娘出面,一切都好办了

“你去罢,留着春华和秋华还陪我说说话儿!”容太后看了一眼容老爷,心中叹气,弟弟还得赶紧适应了长宁侯这个身份才行,行事怎么能如此畏畏缩缩,这京城虽然满街权贵,可皇上的亲舅舅却只有他一个!

秋华在旁边听了也知尘埃落定,虽然贾慧嫆嫁进容府的事情不可避免,但毕竟贾安柔这事还是解决了,绷得紧紧的弦忽然松弛下来,秋华倒突然觉得有些惆怅起来,站在那里有些走神春华见秋华一脸怅惘的样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怎么,听着太后娘娘豁免了你守孝的事情就呆住了?还不快些向太后娘娘谢恩?”

秋华赶紧跪倒在地,谢过容太后恩典,容太后笑着让崔玉将秋华扶起来:“秋华,你做得不错,这事儿哪能就这样带手过场的?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儿,你只管和我来说!”

秋华站起身微微笑着:“也是太后娘娘体恤,才能听秋华这般啰啰嗦嗦的说上一大堆话儿!”正说到次数,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声,三皇子许允煜大步走了进来,他穿了一套紫­色­的锦缎衣裳,赤金冠儿束发,上边镶嵌了一颗圆润的东珠见到容太后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容太后见着许允煜,微微一笑:“允煜今日没去书房?怎么便到我这慈宁宫里来了?”

许允煜笑着答道:“孙儿刚刚从书房回来,太傅今日有事情,只和我们讲了一篇文章,留了篇策论给我们去做,便被父皇召去太和殿了现在孙儿宫外的住宅正在建,大约只得一年便能修好了,以后若是搬出宫去赚见皇祖母的机会便少了许多,所以想着今后要多来慈宁宫请安”

站在那里虽然脸上恭恭敬敬,许允煜心中却十分不情愿,来慈宁宫请安是母亲魏贵妃给他出的主 ... [,]

(意,大周的规矩,皇子被封了王以后便要搬出皇宫,住到宫外去早几日皇上下旨,要在宫外给许允煜修府郜魏贵妃心里便有些着急,虽说这太子人选还没有明显的迹象落在谁家,可许允煜搬出宫去却是一个不妙的信号,难道皇上不打算选他做储君不成?

“煜儿,如今之计只能内外都要下手”魏贵妃的眼睛凝视着角落里摆放着的一只半人高的花瓶,里边Сhā了几支长茎的花朵,立在雕花窗户旁边,映着窗外的阳光,­色­泽娇艳,格外诱人

“内外下手?”许允煜不解的望着魏贵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父皇这旨意一下,我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消了,不如安安心心的到外边做我的闲散王爷去!”

魏贵妃瞪着窗户边的那瓶花没有出声,心里却是百味陈杂,煜儿实在想得太简单了些,闲散王爷有那么好做不成?当年先皇与其余五位皇子都盯着储君的位置不放,期间死了两位皇子,有一位被人揭发谋逆,在皇子府里找出了武器和各种巫蛊压胜的用具,被废为庶人,赐自粳还仕瑞王和端王两个

端王先天不足,出生的时候又遇着难产,差点窒息而亡,经过太医尽力救治总算活了下来,只是脑子有些不灵光,所以根本没有被先皇放在心里瑞王在众皇子中最为­干­练,只可惜母妃出身不高,没有太多人给他出力,他自己也乖觉,没有卷入到夺储之争里边去,先皇登基以后他索­性­自请去瑞王封号,带兵镇守西北边塞抵抗北狄之犯镇国将军骁勇善战,令北狄人闻风丧胆,他带的军队乃是西北边塞的一道屏障可先皇犹然一直猜忌他,因着害怕他与军中将士过于交往密切,只是每年八月才派他去西北,十二月便要回京

在皇上登上储君之位的争斗里,镇国将军一心一意扶助皇上,这才让皇上放了点心,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恢复他瑞王的封号——这闲散王爷哪里有这么好做?魏贵妃心中烦恼,望着许允煜皱了一双眉毛,心里想着该怎么劝说他

“煜儿!”魏贵妃一把扯过了许允煜,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皇后娘娘出身武靖侯府,才是超二品的等级,可娘却是从魏国公府里边出来的!虽然说武靖侯现在手握兵权,可你父皇猜忌心思很重,咱们只要能好好的利用魏国公府的人脉关系,不愁扳不倒武靖侯府!”

许允煜听着魏贵妃越说声音越尖锐,心里不免有些慌张,可却还是有几分期盼,低下头殷殷的看着魏贵妃:“那母妃要煜儿怎么做?”

“你留在宫里差不多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边你要装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对那许允炆要格外亲近,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那边也要多去请安,皇后娘娘可能不会真心待见你,可太后娘娘看你们都是她的孙子,不会因为你是我生的便低看了一眼,也不会因为许允炆是梁皇后高看一眼”魏贵妃的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两个圈儿,妩媚的眼睛里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神­色­来:“你今年便多去慈宁宫走走,太后娘娘或许会因着你走得勤密,多替你在父皇面前说说好话也未可而知”

听了魏贵妃的话,许允煜深受启发,站直了身子朝魏贵妃行了一礼:“母亲,煜儿明白该怎么做了”

魏贵妃笑着看了看许允煜:“还是我的煜儿聪明,我才点了点,你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允煜从长乐宫里走了出来,一路上和几个贴身宫女调笑着,走在这御花园里边,触目所及都是繁花似锦,倒也不觉得去慈宁宫的路远,走到里边向容太后请安以后,转眼便望见一旁的春华和秋华

偷偷打量了一眼,似乎有些印象,就听容太后笑着对他说:“允煜,这是你两位表妹,上回见过一次面,今日可还能认得出来?”

许允煜恍然大悟,原来是长宁侯府的小姐,上回来了三个,这次却只有两个,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小小年纪便无限风流涅,今日却没见到她的影子他转向春华和秋华笑着问道:“这是哪两位妹妹,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崔玉赶紧走上前来,指着春华道:“这位是长宁侯府大小姐,明日便要嫁入镇国将军府,今日太后娘娘召她进宫便是赐添妆礼给她的旁边这位是容四小姐,乃是詹事府容老爷所出”

听说春华要嫁给许允袆,许允煜不免多看了一眼,母亲曾和他说过,要他出宫以后尽力多笼络外边的重臣镇国将军乃是他的叔祖父,虽然已经自请去瑞王封号,但却还掌有西北边塞的兵权,而且深得军中将士之心,这当然是他要笼络的对象当下便故作惊讶道:“明日表妹大婚,我这个做表兄的竟然不知道,宫中的消息委实闭塞了些,我立即叫人去准备一份重礼送去长宁侯府”

容太后见许允煜如此看重容家人,心里高兴,笑微微道:“允煜是个知书达理的!不如你现在便去准备好,过会替哀家将你两位表妹送回长宁侯府去罢!”

许允煜赶紧回了长乐宫向魏贵妃说了此事,魏贵妃听了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对贴身宫女道:“将我那双羊脂玉镯子拿过来,用盒子装好了”

见魏贵妃似乎不大高兴,许允煜有些奇怪,母妃方才不是让他多去巴结太后娘娘吗?为何这时候又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涅来了?“母妃,若是不想送重礼,那倒也不必选那么好的镯子了”这羊脂玉镯子乃是父皇赐给母妃的生辰礼物,乃是从西凉国进贡而来,这个羊脂玉手镯难得的是没有一丝杂质,放到水里边,通体透亮

“母妃并不是说这礼送得重了”魏贵妃缓缓一笑,按了按许允煜的肩膀:“煜儿所想和母亲一样,镇国将军府无论如何要笼络赚母亲之所以有些不快,便是太后娘娘竟然要你送两位容家小姐回长宁侯府,她这是别有用意啊”

回想到站在主殿里的秋华,落落大方,虽然相貌不及上回来的那个容家小姐,可气质优雅,沉静如水许允煜挑了挑眉毛:“莫非太后娘娘想要我娶了那位容三小姐不成?”

魏贵妃眉头一皱,板起脸来:“煜儿,休得开玩笑!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娶那容家小姐!长宁侯府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娶了她也不会有多少助力,你要娶的当然是那手握实权的重臣之女”

“可长宁侯府却有太后娘娘撑腰”许允煜趴在魏贵妃的肩膀上,嬉皮笑脸道:“看在那容四小姐生得还不差的份上,我便娶了她做侧妃便是”

魏贵妃想了想,点了点头:“煜儿考虑得周到,选皇子妃的时候咱们一道将两位侧妃给挑了,留一个名额给那容四小姐罢,这样便方方面面都周全了”

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照着许允煜呈上来的那个盒子,盒子是挑绣织锦做的外壳,打开盒盖便能见着里边躺着一双晶莹粉润的羊脂玉手镯,容太后看了心里欢喜,朝许允煜笑了笑:“你这做表兄的有心了”

许允煜将盒子盖上,把那盒子递到春华手中,又意味深长的朝秋华笑了笑:“两位表妹,我送你们回府罢”

第二百五十一章流朱阁喜添嫁妆

长宁侯府一片混乱,府里 ... [,]

(两位小姐竟然由三皇子陪同回来,实在是了不得的殊荣,一时间赶紧将中门打开,容老爷和容夫人都双双迎到了门口,见着许允煜便弯腰行礼:“三皇子怎么今日得空来了?”

许允煜笑着将容老爷与容夫人扶了起来,由他们引着进了前院,早有丫鬟见机行事的送上了香茶许允煜见那茶盏用的是定窑的白瓷,从里边看都能瞧得见外边的花影儿,知道这茶盏十分贵重,抬眼打量了下长宁侯府,只见大堂里的装饰十分豪奢,座椅皆是黑檀木­精­制而成,靠墙的那扇屏风也格外大气,不由得让他多看了一眼“允煜是尊了太后娘娘懿旨,将两位表妹送回府中,长宁侯与夫人不必太客气,说起来都是自家人”

容老爷笑着与许允煜说了些话,说的无外乎是最近宗人府处理的一些事务,又问到容家三位,容老爷都拣着要紧的话一一回复了,只是心中不住感慨,这朝堂粘了进来,怕是脱不得身了

容大爷现在担任中书省侍郎,虽然这本不是他熟悉的事情,可因着人机敏好学,做事情容易上手而容三爷在詹事府却有些游手好闲,仗着自己出身长宁侯府,对同僚都有些看不大起,只是最近脸上留了疤痕破了相,这才在府衙里低调了些,早晨去詹事府点;了卯便钻进自己务公的房间不敢出来,到了点便走得比兔子还快

容二爷在杭州府已经升到了同知,有了吏部尚书的授意,又加上他本人勤勉很得上司喜欢,年终考绩里列的都是优等,看来不久也该回调回京城了容老爷一想着这些年的变化,便有些头晕脑转,快得让他都没办法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有时觉得自己正在做梦,真消一觉起来,睁开眼睛看见外头还是江陵的天空,窗户边徐徐的伸出一枝香樟,青青翠翠,带着好闻的芳香

陪着许允煜说了好半天话,就听他忽然问了一句:“三妹妹身子可好?今日怎么没有去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容老爷心里一惊,有些发虚,似乎自己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不敢直视许允煜的眼睛,只是淡淡回道:“今日太后只宣了春华与秋华入宫,并未宣见淑华”

许允煜“哦”了一声,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容老爷见状只得自己找了些闲话儿聊了聊,两人说话说到茶盏里的茶叶可以露在茶水外头,许允煜这才告辞出了容府,走到外头心中还在疑惑,容家避居江陵,为何这府邸外头看着普通,进去却是样样­精­致,又是从哪里来的银子?若是纳了秋华做侧妃,恐怕还能带一大笔嫁妆进皇子府呢想到此处,许允煜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举步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回了皇宫

送走了许允煜,容老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准备去流朱阁问情况,容夫人坐在一旁没­精­打采道:“老爷,我便不过去了,这头还是疼得厉害”

容夫人自从贾安柔大堂事发以来便被气得犯了头风,时不时就觉头痛难当,便是连眉毛骨头那里都疼,甚至感觉仿佛是有人拿了锯子在锯她的头一般,很是不舒服容老爷见着老妻一副神衰气竭的涅,心里也是不舒服,赶紧吩咐沈妈妈将容夫人搀扶进内室:“快些服侍夫人好好歇着,千万别让她累着”

大步走到流朱阁,听到里边欢声笑语不断,容老爷这心情才舒畅了些,看门的丫鬟见着容老爷进来,赶紧让银铃去通传:“快去告诉­奶­­奶­,老爷过来了”

容老爷跨入流朱阁,便见前院里边已经摆满了担架,上边都结了红绸花球,这是春华明日出阁的时候要带走的嫁妆看着满眼的红­色­,容老爷笑了笑:“看着这天­色­,明日定然是个好日子”

正准备往里边走,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带着春华几姐妹迎了出来,见着容老爷赶紧行礼:“公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来看看春华的嫁妆收拾好了没有”容老爷见着容大­奶­­奶­身后的孙女们,脸上有着粉­色­的红晕,一个个娇美可爱,忽然想起了淑华来,若她安分守己的,自己倒也不介意她留在容府,就当养了个亲戚家的女儿,可她实在太胆大妄为又生­性­放荡,留了她在府里头便是一个祸根,只愿在碧云庵日日念经诵佛能让她幡然醒悟,不要再如此肆意妄为了

“春华的嫁妆早几日便已经清理好了,原本计划是一百四十八抬,可今日太后娘娘赏赐了不少东西,大约又能装二十多抬,可就怕嫁妆多了逾礼,只能重新装嫁,尽量控制在一百六十抬里边”容大­奶­­奶­的话里虽然语气有些微微的埋怨,可心里头却是骄傲得很,女儿的嫁妆前边十多抬都是宫里的赏赐,这可是一种殊荣

按着大周惯例,太子妃的嫁妆可以上两百抬,皇子妃是一百八十抬,嫁入宗亲府里的小姐们,嫁妆不能超过这一百八十抬这装嫁也很有讲究,有些为了显得自己阔绰,故意装出一百多抬,一抬架子上边就只摆那么几个盒子,盒子里边装着的东西也不多而有些家里却是扎扎实实的装满了嫁妆架子,所以说是说一百多抬嫁妆,里边相距却甚远

嫁妆是跟着新娘进府的,花轿还要绕着京城的大街小巷行走一圈,让大家也看看这新娘的嫁妆,这叫夸妆,抬进府里,新娘被送入后院,嫁妆便摆在前院,让前来赴宴的亲朋好友观看,新娘在娘家受重视的程度就全在这嫁妆上体现出来了

容老爷听说春华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妥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老大媳­妇­,春华出嫁,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容二­奶­­奶­听着容老爷问,不由得也支起耳朵屏声静气的听着容大­奶­­奶­回复,就听容大­奶­­奶­爽爽快快的回答:“公中银子花了十万两置办嫁妆,我另外给了春华十万两做压箱钱”

容老爷环视了一□边几个孙女,沉吟道:“这十万两还是少了些,再添十万两罢,以后咱们容家的女儿出阁,公中一律二十万两银子”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听了大喜,都朝容老爷行礼道:“公公实在慷慨,媳­妇­带代女儿们谢过”容家的金玉坊现儿每年少说都有差不多六十万两银子进账,容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与其它大户人家相比,子女算是少的了,现在三房一共有十个少爷小姐,公中每人二十万两添置,不过就是几年的收成罢了只是容老爷不提出来,公中的规矩不好改,得了这句话才是名正言顺

其实除了公中里拨出置办嫁妆的银子,春华的嫁妆还有一项,那便是珍珑坊的分红秋华昨日已经将珍珑坊这些年的账目盘了下底,见着收益颇丰,心里有些欢喜,抱了账簿子和银票走到流朱阁来:“大伯娘,这是这些年珍珑坊的进项,刚刚好二伯娘也回了京城,今日咱们便来盘个底儿,咱们来将进项分下”

容大­奶­­奶­听了秋华的话“噗嗤”一笑,伸手将账簿子接了过来:“咱们这珍珑坊也开了这么多年了,这时间可真真儿快”一边说着,一边将账簿子发黄的纸捻了起来

容二­奶­­奶­坐在旁边只是抿嘴笑:“曼娘,我一看见那些账目便头疼,你赶紧算清楚了,告诉我赚了多少银子,也好叫我欢喜下!”

“綾娘,你怎么着也该自己学着看账,未必还要嘉荣 ... [,]

(帮你不成?”容大­奶­­奶­叫金枝拿出算盘来,一边翻着账簿子,一边将那算盘珠子拨得飞快:“你在杭州府都呆了这么久,我便不信你不看账簿子!”

容二­奶­­奶­羡慕的看着容大­奶­­奶­的一双手在算盘那里上上下下的动个不歇,没得多久,一本账簿子算完,又换了一本,看得她眼花缭乱,不由得啧啧称羡:“你也慢些,我都没看清楚便翻了页!”

夏华笑着将容二­奶­­奶­拖到一旁:“母亲,你便别扰乱大伯娘算账了!”

容二­奶­­奶­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夏华的鼻尖:“连你都嫌弃了娘不成?娘可是关心你的嫁妆才这样问呢!”羞得夏华红了一张脸躲到一旁,细声细气道:“我都还没议亲,就把嫁妆挂到嘴边了!”

容大­奶­­奶­瞥见容二­奶­­奶­母女说笑,在旁边也笑着Сhā话:“綾娘,你去了杭州以后可比以前风趣多了,原来江陵的时候,要做什么都推着我出去,现在怎么也伶牙俐齿了?”

“还不是自己持家被磨出来的?”夏华撇了撇嘴抱住了母亲的胳膊:“看着我母亲,从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变得也会­精­打细算,我真真觉得人变化得太快!”她望了望春华,笑嘻嘻道:“大姐姐,你明日便要出阁了,恐怕三日后回门,你也变了不少呢!”

秋华安安静静坐在容大­奶­­奶­身边,只觉得这暖阁里边一片温馨和乐,忽然心里很是留恋,若是一辈子都能这样,不要想着勾心斗角的事儿,那该多好只是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定?现在碧芳院那边暂时没有人再找她的麻烦,可出嫁以后会不会风平浪静?

容大­奶­­奶­算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秋华抱过来的账簿子算清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容大­奶­­奶­吃惊的望着秋华道:“没想着这些年咱们的珍珑坊也赚了十万两银子!”

“这么多?”容二­奶­­奶­也是吃惊,望着秋华的眼神变得热络了几分:“二伯娘可真真没有想到!”

“咱们原来是说好三房各占一份,我觉得这样对秋华不公平,不如便三三四来分配罢!”容大­奶­­奶­将账簿子合上,望着秋华点了点头:“你辛苦了,自然该多拿一成”

秋华听了这话有些不安,赶紧站了起来推辞:“原来说好是三房各占一份,秋华怎么能多拿一成?大伯娘这提议秋华不答应”

春华走上前来拉了秋华的手摇了液“你日日夜夜为珍珑坊­操­着心,我们却是做甩手掌柜,本来就不该拿这么多银子,莫说是多拿一成银子,便是让你多拿两成银子又如何?你就不必推辞了!”

容二­奶­­奶­坐在一旁,头上的吐蕊芙蓉花里垂下的珍珠串儿不住的在耳边摇晃,悉悉索索的发出些响声来,见容大­奶­­奶­的目光望了过来,她笑着端起茶盏来,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说:“你们都同意了,我又哪会有旁的意见?”

138世间并无后悔药

( 天­色­才蒙蒙亮,流朱阁这边已经有了声响院子里有着杂沓的脚步声还有轻声款语的说话声惊得院墙旁边的几株杏树上的花瓣不时簌簌的掉了下来,坠在院门口殷殷的红了一片

秋华带着绿柳慢慢的走到门口,这时听着不远处有人喊她:“秋华,你来这么早也不过锦绣园这边喊我一声”

转头一看夏华带着宝珠从小径的那头转了过来,头发上还粘了一片花瓣儿,肩头的衣裳隐隐有些露水秋华伸手将夏华头上那花瓣取了下来,微微一笑:“我觉得你在杭州府过得自由自在不必每日早上起来给祖母请安,自然要多歇息会的”

夏华撅了撅嘴,声音细细:“大姐姐发嫁,我怎么能不起早些?”

两人笑着携手走了进去,就见流朱阁的前院已经被红­色­的嫁妆挑子占满了,到处都是红­色­的一片,与头顶上的红杏媲美一般,看得人觉得眼前有什么晃个不瓦到后院,还没走到春华的内室门边,就能透过茜纱窗户看见里边有人影走来走去,夏华与秋华相视一笑,绿柳掀开门帘子,两人低头走了进去

春华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坐在那里,床上放着那套大红的嫁衣,见夏华和秋华进来,她朝两人招了招手,眼睛账两下:“快些过来陪我,现在只觉得心神不宁”

容大­奶­­奶­坐在桌子旁边,伸手抹了下眼角:“都说什么呢?哪就心神不宁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只管坐稳当便是,一切都有人照拂着呢”

秋华见素日里坚强的大伯娘,此时却变得无比柔弱了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望着春华,心里也是感叹,女儿出嫁最­操­心的自然是母亲,也不知道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能不能来送嫁,祖父可能不会反对,但祖母和父亲有可能不会让她进门

屋子里有几个喜娘,扶着春华坐在梳妆台前:“容大小姐,该梳妆了”

银枝和银花将洗脸盆子端了上来,替春华净了手面,然后一个喜娘道:“大小姐,该开脸了,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便好了”

秋华和夏华围在梳妆台边,见那喜娘先细细的给春华傅了一层薄薄的粉,然后从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麻绳来,挽了一个八字套儿,右手的手指撑着套儿,左手拿着麻绳的一头,嘴里咬着另外的一头她将这八字活套贴在春华的脸上,右手一张一合,左手一上一下,夏华和秋华看得入神,见春华脸上细细的汗毛瞬间便已经脱落,露出一张光洁的脸来,不由得张口赞道:“真真好手艺!”

开了脸后,另外一个喜娘上前来给春华盘发髻,一边梳着头发,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赞些吉祥话儿那喜娘手格外灵巧,不多时春华的头发便已经盘好了,黑鸦鸦的头发光洁可鉴,盘着的发髻形状新奇旁边的两位喜娘手里也没闲着,替春华将眉眼画得更­精­致了些,又在­唇­上涂了口脂,红艳艳的发亮

打理好春华的脸以后,喜娘给她带上发冠,春华将嫁衣穿上,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有片刻的失神,没想到春华装扮出来竟是这般美艳,与平常相比,似乎便换了个人一般夏华望着春华瞪着眼睛直摇头:“这哪里是大姐姐?是换了个人罢?”

春华抿嘴一笑,低下头去不言不语,这时喜娘提醒道:“容大小姐,该去拜别祖父祖母了”容大­奶­­奶­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吩咐丫鬟婆子:“扶着小姐去主院大堂罢,注意提着衣服些,别让裙子边儿沾了灰”

秋华望着一群人扶着春华出了屋子,心里也觉空落落的一片,素日里她和春华总是在一处玩耍,今日春华出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妹才能聚到一块了呢容大­奶­­奶­的眼泪珠子这时落了个不歇,坐在窗户旁边呜呜咽咽的没个停,秋华走到她身边,轻轻递过帕子:“大伯娘,大姐姐嫁得不远,想要回来也方便,你就放宽心罢”

容大­奶­­奶­结果帕子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见夏华和秋华都在瞪眼看着自己,不由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这般失态全被小辈们看了去这时门帘一晃,屋子里走进几个人,为首的那个见了容大­奶­­奶­这涅,伸出手来轻轻刮了下脸:“曼娘,我当你是个铁打的人儿,没想着也是会流眼泪的!今日可被我瞧着了,以后自然有笑话你的话柄儿了!”

容大­奶­­奶­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想朝容二­奶­­奶­笑着回句话,偏生眼泪珠子不争气,又从眼眶蹦了出来,淅淅沥沥的落在了衣襟上边,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冲着容二­奶­­奶­道:“綾娘,到时候夏华出阁那日,我非得一大早来看你的笑话不可,恐怕那时候你比我哭得更凶!”

见容大­奶­­奶­的眼泪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容二­奶­­奶­赶紧走过来,伸出手来隆了她的肩膀:“曼娘,你消桐,今日可是春华的大好日子,她哭嫁的时辰还没到,你这做娘的倒哭哭啼啼的没个边儿了!”

不多时容大爷也过来了,听说女儿去主院向祖父祖母辞行了,坐在了椅子上没有说话,可从他的神情能看出也是万分的不舍,容大­奶­­奶­将手搭在容大爷的手背上,夫妻俩坐在那里默默无语,屋子里边的丫鬟婆子们谁也没有说话,连素日里容大­奶­­奶­面前得脸的金枝都不再说顽笑话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着外边脚步细细碎碎的传了过来,春华从主院辞行回来,进屋见了父亲坐在母亲身边,赶紧跪倒在他们两人的前面:“不孝女春华今日出阁,还望父亲母亲大人要保重身体,捉位大人纲安康”

说完着话,抬起脸来,已经是泪水涟涟,容大­奶­­奶­没有忍得赚俯□子,一把搂住了春华:“我的儿,你在那镇国将军府要孝顺公平,爱护小姑小叔,做事情要细致,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可别堕了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

春华连连点头,哽咽着答道:“母亲大人嘱咐的,春华都铭记于心,绝不会让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有失”抬起头来看着容大­奶­­奶­的一双眼睛已然是又红又肿,心中悲戚,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此时容大爷的嘴角抖了两下,缓缓开口:“春华,在那边你也要保重自己,天气冷的时候要知道添衣裳,别让你母亲过于挂念”

大伯父或许是有很多话,可却没办法一一说出,酝酿了半日,竟然就说了这两句话,秋华在一旁心中感叹,这也许便是情到深处,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罢?正坐在一旁想着,喜娘已经将春华搀扶了起来:“容大小姐,快莫要悲伤了,今日妆容重些,若是落泪多了,恐会毁了这美人妆呢!”

喜娘们七手八脚的替春华补了妆,这时就听外边喜炮响了起来,看门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撩着门帘子直喘气儿:“姑爷姑爷来迎亲了,已经到了正门了!”

春华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震,喜娘们扶着她站了起来,夏华和秋华紧紧跟了上去,走到内室外边,便见嘉懋撬冬华的手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春华,嘴巴蠕动两下:“妹子,哥哥背你出门”

冬华在一旁拍着手欢叫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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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柳德妃咎由自取

( 望了望简陋的厢房,床单是粗布做成的上边还有一些露在外边的麻头看着便觉得不舒服床上的被子也是那种淡淡的蓝灰­色­,一看着便觉得心情沉重桃花转头看了看淑华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去试试”

推开门出来,站在门口的空灵领着桃花便往外走,淑华靠在厢房门口望着桃花眼睛里满是泪水这碧云庵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她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

桃花让空灵带着自己去见了庵主,将淑华的意思说了下:“毕竟佛法无边,我妹妹这失心疯的病眼见着便好了我想将她带回家里去,不知道庵主可否同意?”

庵主脸上的­肉­抖了抖,这新来的空妙只要再过一两年,那可是个赚钱的货­色­,她怎么能让到嘴的肥­肉­吐了出来呢?望着桃花,她皮笑­肉­不笑道:“施主,这空妙乃是长宁侯派人送过来的,要将她接回去,也得有长宁侯亲笔书信才行,施主就这么一句话,我又怎么能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她的姐姐?”

桃花一想这庵主说的也没错,只能站起来怏怏的向庵主告辞:“妹妹不懂事,还请庵主多多关照些,我过些日子再来看望她”

庵主满脸带笑:“那是自然,她年纪还鞋又得了铂怎么着也该关照她”

桃花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望回走,看起来三小姐是没办法跳出这个碧云庵了,老爷怎么会写信给庵主放她出来呢?自己也别多想了,拿着这些金锭子去做个小买卖,先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再说

春华和许允袆成亲三日以后回了门,容大­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拢,一早就从华瑞堂赶回了流朱阁夏华秋华姐妹自然也不会放过与春华见面的机会,两人也早早的在流朱阁等着,正陪着容大­奶­­奶­说着闲话儿,外头丫鬟们吵吵嚷嚷的跑进来:“大小姐和姑爷回门来了!”

容大­奶­­奶­身子一颤,按着桌子站了起来,才起了身,就见门帘儿被掀起,春华和许允袆走了进来,春华见着容大­奶­­奶­站在屋子中间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酸,行了个大礼:“春华拜见母亲!”

许允袆也在一旁跟着行了大礼,容大­奶­­奶­眼泪珠子滚滚而下,一迭声喊着丫鬟将大小姐和姑爷搀扶起来,拉住春华的手只是笑:“怎么样?过得可还习惯?镇国将军府人多,可认全了?”

春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许允袆却在旁边大大咧咧的说了个不停:“我祖母和我娘都喜欢春华,敬茶的时候给了不少的打赏,倒将我撇到了一旁,让我看了只是眼热,回了自己院子她便让人将东西都收了起来,都不知道分一点给我!”

春华横了许允袆一眼:“那是祖母和母亲赐给我的,凭什么给你?”虽然嘴里说得凶悍,可那眉眼间神­色­甚是舒畅,看得容大­奶­­奶­一阵心宽,春华和许允袆两人感情甚是和睦夏华和秋华在一旁觑着,也觉得羡慕,拉着春华便往一旁走:“姐夫,我们先将姐姐借走一段辰光,等会再给你还过来!”

许允袆点了点头:“你们姐妹几日不见了,自然该好好说会儿话,去罢!”

秋华打量了一眼春华,短短几日,仿佛她变了许多,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色­,一双眉毛似乎没有昔日在家时挑得厉害,那小山眉已经变成了柳叶眉儿“怎么样,镇国将军府里的人好相与吗?”秋华握住了春华的一只手,见她脸上肌肤如凝脂般,杏眼桃腮,比起原来更是耐看

“他对我好,婆婆家的人也对我好”春华才说了一句,便羞答答的红了脸

“大姐姐,你在家里可不是这样的人”夏华见了春华的涅,不由得噗嗤一笑:“没想到咱们家里最爽利的,出了阁便变得忸怩起来了!”

正在流朱阁里和春华说笑,外边走进来一个婆子,先朝容大­奶­­奶­行了个礼,直起身子急匆匆的张望了几眼,这才朝秋华走了过来:“四小姐,宫里边来马车接你了”

秋华叹了一口气:“大姐姐,我便不陪你了,得去慈宁宫”

许允袆在旁边听了哈哈一笑:“四妹妹,我最近被皇上封了御前侍卫,说不定还能在宫里见着你呢!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来找我,宫里边有间房子是给我们轮休用的,你到那儿就该能找着我,若是我不在,叫人捎个信儿便是!”

秋华道了声谢,带了绿柳便往外走:“快去将阮妈妈喊过来,顺便带上我准备好的包袱”这宫里可谓步步惊心,自己身边没有个用得上的人可还真是难办阮妈妈听着秋华要进宫,也赶紧拎了包袱走到了主院门口与秋华碰头:“姑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让我跟着一道儿进宫呢!”

“只能试一试了,最好能有妈妈跟着,否则我心里可真没有底儿”秋华叹了一口气,抬起脚便往大堂走了过去,阮妈妈拎着包袱紧紧跟着走到大堂,容夫人正坐在那里喝茶,抬头见着穿着鲜艳衣裳的秋华,一张脸冷了冷,闭着嘴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紫韵姑姑却堆出了一脸笑容来:“四小姐,咱们动身罢,太后娘娘挂念得紧”

“要在宫里小住几日,不好劳烦慈宁宫里的宫女姐姐们,我能不能带个贴身妈妈去?”秋华指了指站在:“这是我的贴身妈妈,她为人忠厚老实,不会给太后娘娘添什么乱子”

“去宫里头还带什么贴身妈妈,你以为宫里边便没有人来伺候不成?”容夫人“啪”的一声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边:“赶紧闭嘴罢,免得让人听了笑话”

紫韵姑姑笑着打量了下阮妈妈,连声说道:“这个倒是不碍事,宫里岁说规矩严,可带个贴身妈妈也不是不可以,明珠郡主这次来慈宁宫陪太后娘娘丫鬟婆子带了好几个呢!既然容四小姐提出要带个贴身妈妈,那就带上罢!”

秋华心里这才踏实了些,带着阮妈妈跟了紫韵姑姑坐车进了皇宫,见着容太后,自然是拣着好听的话儿说了一番,听得容太后心里头舒服:“兰心,你带了容四小姐先去她房间放了东西”

一个容长脸儿的宫女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容四小姐请跟我来”

跟着兰心从主殿侧面绕了出去,经过一条麻石铺就的小径转到了后边一排屋子,踏上几级台阶,走到一扇房门前,兰心伸手推开了房门,笑着朝秋华点了点头:“就在这里了,四小姐,你先将那包袱给放了罢”

阮妈妈拎着包袱走了进去,秋华也跟着踏进了屋子,见墙被刷得分别,上边挂了几幅字画,靠着窗户边上是一套桌椅,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房间的一侧有扇门,该是里边还有一件内室兰心见秋华的目光落在桌子上边,走过来解释道:“太后娘娘听说容四小姐才情好,特地让人找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放在这里”

“太后娘娘真是费心了,秋华得去感谢她老人家才是”秋华四处溜了一眼,只觉得这屋子比自己随云苑的居室也不会豪奢到哪里去,心里淡淡一笑,这宫里也不是别人想的那样,“白玉为堂金作马”怕只是戏文里才有的呢

跟着兰心走了出来,刚刚站到走廊上边,就听旁边屋子“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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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转朱阁勾心斗角

( 宣纸上画出的墨竹傲雪凌霜,枝叶稀疏却依然不畏寒风很是­精­神秋华提起笔用左手在上边落了款,那字儿写得方方正正远远不及右手写出的字那般飘逸灵动阮妈妈走过来看了看,啧啧称赞:“姑娘这墨竹画得可真好,瞧着甚有风骨”

秋华看了看那墨­色­竹枝淡淡一笑:“好久没有练过左手写字了这笔法也生疏了”这宫里头的­阴­谋诡计众多,稍不留心便会踩了陷阱圈儿掉了进去,若那陷阱浅,想法子还能跳出来若是那陷阱深,又踩中了那绳套儿,可就没生还的机会了

她之所以用左手写字,也只是不想让人剽窃了她的字体去而已,早在江陵,贾安柔冒充她在账簿子上边签字的事情还在眼前,她不由得不警醒些,而且这幅墨竹图又是要送去长乐宫替魏贵妃贺寿的,因此她更不能大意

昨日魏贵妃来了慈宁宫给容太后来请安,见着秋华与明珠郡主陪在太后娘娘左右,不由笑着对秋华道:“早听说长宁侯府的四小姐擅长丹青,能否替本宫画一幅墨竹图?”

秋华一愣,转脸望向了容太后,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自己可真不想做,不知魏贵妃请她画墨竹图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人在后宫,谨言慎行,若是得了人家一句夸奖便兴致勃勃的迎了上去,指不定会碰得头破血流的回来

“贵妃什么时候也好起风雅来了?”容太后微微一笑,得意的望向了秋华:“秋华,既然贵妃开口了,你便给她画一幅罢,过两日便是她的生辰,刚好可以做贺寿之礼”

魏贵妃眉开眼笑的望着太后娘娘,脸上有如春风拂过,十分柔和:“太后娘娘,臣妾今年三十有五,算得上是半个整生,故而求了皇上在长乐宫里设宴,邀请了些相知的夫人小姐进宫来玩耍,到时候还请明珠郡主和容四小姐赏光,来长乐宫里转转”

容太后听着这话,瞥了一眼笑得温柔的魏贵妃,什么生辰宴,怕是她想借了生辰这个由头给许允煜挑皇子妃?点了点头道:“贵妃竟然有三十五了?看着这张脸仿如二八芳华呢!秋华,到时候那日你便带着那图去长乐宫向魏贵妃贺寿罢”

“谨遵太后娘娘吩咐”秋华站了起来朝魏贵妃行礼:“贵妃娘娘不嫌弃秋华手拙,秋华便献丑了”

不管魏贵妃的居心是什么,这墨竹图究竟得要画,所以今日秋华花了大半日功夫在这后院作画,为了不被人将字体临摹了去,她还特地用左手写了落款

等墨汁­干­了,秋华拿着那幅画去给容太后看,容太后见了十分欢喜:“秋华,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兰质蕙心!这画画是师承何人?”

“回太后娘娘,这画乃是秋华的母亲从小所教,秋华素日在家里也没别的事情好做,也就是画画打发时间罢了,因此这画技还算能勉强看得过眼”

容太后哈哈一笑:“秋华,你便不必谦虚了,咱们容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好的你先去和明珠玩罢,这画就放在我这里,等后日再带着去长乐宫贺寿”

明珠郡主早已按捺不赚眼巴巴的在一旁望着容太后,听她说了这句话,有如得了块放行的牌子,纵身扑了上来:“容姐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耍!”

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明珠郡主已经将“容四小姐”的称呼换成了“容姐姐”,或者她觉得秋华是一个称心的玩伴,这才慷慨的将“容姐姐”这三个字赐给了她秋华被明珠郡主拉这往前边走,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这明珠郡主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知道她会带着自己去哪里,会不会闯什么祸事

“容姐姐,我带你去撰玉宫”明珠郡主兴致勃勃的,脚步不歇:“你还没有见过五皇子罢?那是我最小的表弟,我今日带你去看他!”

“五皇子?”秋华一愣,这位五皇子很少听人提起,在宫里头便和一个隐形人一般,悄无声息,若不是明珠郡主说起他,自己还真不会想起还有这样一位皇子听紫韵姑姑说过,五皇子的母亲淑妃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当时皇上曾为了她闲置了后宫佳丽,每晚都歇在撰玉宫五年前淑妃娘娘得了怪铂听说身上的­肉­慢慢的少了,整个人就像枯柴一般不久以后撰玉宫就莫名其妙失火,将淑妃娘娘烧死在房间里边,幸得上天庇佑,五皇子被人救了出来

“五皇子出生的时候便先天不足,后来又遭了那次走水……”紫韵姑姑摇了摇头:“撰玉宫重新修缮了下,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毓芳带着五皇子住在里边,可皇上却再也没有去过那里,或许怕是触景生情罢”

受宠的宫妃,莫名其妙的怪铂忽然的走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皇子,这宫里边的一切都让秋华觉得有些恐惧,同时她也很佩服容太后,能在这重重宫闱里带着自己的孩子杀出一条血路来,委实不容易

紫韵和紫蔓两位姑姑都是容太后从娘家带到宫里来的,当时跟着容太后进宫的有四个人,到了最后只仕两个,紫菱和紫枫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后宫深深,无数女子的年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湮没在一道宫墙里,禁宫墙边的金丝柳,还能日日飘到墙头看看外边的风景,而后宫的宫妃们,却只能寂寞的坐看红颜老去

正在沉思着,就听身边明珠郡主欢快的叫了起来:“容姐姐,你看你看,那边便是撰玉宫了,当年撰玉宫里的淑妃很是得宠,所以这宫殿修得很不错,我带你进!”秋华闻言抬起头来,便看到小径旁边有一座宫殿,外边朱砂­色­的宫墙看上去有些旧了,大约几年没有重新刷过了

跟着明珠郡主走到撰玉宫门口,敲了敲门,便听着里边有人应了一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那扇镶着黄铜梅花钉的大门慢慢打开,后边露出了一张不施脂粉的脸,惊讶的望着明珠郡主和秋华:“明珠郡主,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我的表弟还不行吗?”明珠郡主就像一只小兔子般跑得飞快,折便冲了进去:“允熜,允熜,我来看你了!”

秋华无奈的看了那宫女一眼,歉意的一笑:“打扰了”

那宫女见秋华没有穿着宫女的着装,打扮气度皆是不凡,疑惑的问:“请问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阮妈妈在后边接过话头:“我们家小姐是容太后的侄孙女,最近住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

“原来是容小姐,请快进来”那宫女脸上露出热络的笑容来 :“我们撰玉宫一般没有人来,所以都不识得京城贵女了,还请容小姐见谅”

跟着那宫女走进去,秋华才发现这撰玉宫修饰得极为奢华,可到处是一种冷冰冰的气息,没有一丝生气,仿佛没有住人一般青石小径旁边横七竖八长满着各种杂草,都已经没过脚背,差不多长到了小腿处,那主殿的大门也是关着的,一眼望去乌沉沉的一片

走到主殿,这才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声音高些的那个是明珠郡主在说话:“你和我一起玩嘛,咱们去御花园玩,还可以划船到那边湖心亭去呢”

“我不去”接话的声音非常稚­嫩­ ... [,]

(,可却有些低沉,让秋华听了只觉压抑

那宫女赶紧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郡主,五皇子他身子弱,禁不得风,你和容小姐去划船罢!”

明珠郡主转过脸来,眉毛皱在一处,很凶悍的望着那宫女,那种表情将她本来极其美貌的脸扭曲得有点变形,秋华赶紧走了过去拉住了明珠郡主:“明珠,你看看五皇子,身子这么弱,肯定比不得你,咱们还是陪他在撰玉宫里玩耍罢”

椅子上边坐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孩子,他的面容很是苍白,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幽幽的如两道深潭,秋华一见了这五皇子便有些同情,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只因出声在帝王家,自幼便遭受了那么多苦难撰玉宫走水也不知道他可否还有记忆,是不是在梦里还会见着那红红的火海包围着自己

五皇子许允熜听着秋华为他说话,也很是高兴,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就到撰玉宫玩罢,我有不少好东西呢!”

明珠郡主被许允熜的话激起了好奇心:“真的?那你带我”

许允熜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宫女,细声细气说道:“毓芳,你去将我那盒子拿过来”

毓芳姑姑应了一句,转身便往里边走,不多时便和另外一个宫女抬了个大盒子出来放到了地上,明珠郡主很感兴趣的走了过去,秋华也好奇的往那边看了看,就见毓芳姑姑将盒子盖打开 ,里边露出了一堆的木块出来

“这是什么?”明珠郡主看着那一盒子木块,拿起一个看了看,只觉得莫名其妙:“表弟,这个怎么玩?”

许允熜笑容满脸的将那些木块拿了出来堆放到地上:“表姐,你看这个是方的,那便可以用来搭房子,这尖的便可以用来做屋顶,我想要自己刨出足够的木块出来,在这撰玉宫里自己盖一间小屋子”

明珠郡主听得张大了嘴巴:“盖房子?你能行吗?”

许允熜眼睛里闪出了光来:“怎么不行?我让那尚工房的人来教我刨木块儿,以后大一些我便要学着做家什,我要盖一间屋子,里边放着我做的桌椅,喊父亲来住几日,让他知道我很能­干­”

秋华听得只觉心酸,悄悄的在许允熜身边蹲下了身子:“五皇子,你的想法很好,愿你早日将那房子盖起来”

许允熜朝秋华笑了笑,那笑容真是纯真无邪,看得秋华心中一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净的笑容,可在这深宫里她却有幸见到了就听许允熜在问她:“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好似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我姓容,在女姊妹里排名第四,你便喊我容四小姐罢”秋华笑着捡起了一块木头来:“这木头闻着很香,纹理也很好看”

“容四小姐?你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那说起来也是我的表姐了”许允熜眼珠子转了转,望着秋华甜甜一笑:“我也喊你表姐罢!表姐,你手里拿着的是香柏木,自然会香”许允熜指着盒子里边的木块说了个不停,秋华这才惊讶的发现许允熜与木材方面真是独具造诣,说起那些东西来简直是滔滔不绝

这个下午秋华和明珠郡主一直在撰玉宫里陪着五皇子许允熜,两人都跟着许允熜学会了刨木材许允熜有一把特制的小刨子,拿在手里轻巧省力,明珠郡主简直是玩上了瘾,见着成堆的刨花从刨子下边出来 ,开心得咯咯直笑:“表弟,这个可真是好玩!”

第二百五十九章撰玉宫深夜来客

天空里有一轮明亮的圆月,静谧的夜晚里偶然有夏虫的鸣叫,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将行走的脚步声遮赚即便是宫门上轻微的拍打声也仿佛不会被人听见

撰玉宫的门悄悄打开,一条黑影闪了进去,毓芳姑姑反手将宫门关得严严实实,屈膝行礼:“奴婢叩见皇上”

“平身”许胤壌蟛匠主殿那边走了去:“熜儿最近身子无大碍罢?”

“回皇上话,五皇子这个月身子还好,没怎么发铂吃得虽然不多,可还是按时进食了”毓芳姑姑紧紧的跟在了许胤壍纳砗蟪主殿走了去,那大殿的窗户上透出一丝暖黄的光芒,在外边看着心里很是踏实,仿佛那是有人在等暮归的游子一般

“父皇!”许允熜见着门口那人的身影,惊喜的从那堆木块里边站了起来朝许胤壸吡斯去:“今日是十五,我知道父皇一定会来看我”

许胤壝了摸许允熜的头顶,微微一笑:“父皇自然不会让熜儿失望,每个月的十五,无论父皇怎么忙,一定会来看朕的熜儿”

许允熜将脸贴在许胤壍囊陆笊希伸手抱住了他的腿:“父皇,你等着,我要给你做出一张最好的椅子来,既可以坐着,又能躺着,这样你就不会太辛苦了”

许胤壛成下冻隽艘凰啃σ猓骸澳呛茫父皇便等着”熜儿是他和淑妃的儿子,也是他心底里最疼爱的孩子,只是为了保护熜儿,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如此在乎熜儿,只能在每个月的十五偷偷的溜到撰玉宫来看他一眼

低头看了看脚边那一盒子木块,许胤壘讶道:“这个月又做了不少出来 ”伸手拿起一个木块,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熜儿,这木块是你做的?怎么刨得有些不平整?”

许允熜接过那木块看了看,欢快的叫了起来:“父皇,今日下午明珠姐姐和容姐姐来撰玉宫陪熜儿玩耍,熜儿教她们刨木头,这块不知道是容四小姐还是明珠姐姐刨的”

“容四小姐?明珠?”许胤壞米拍悄究榭戳艘换幔有一丝警觉:“她们和你说了别的话没有?只是来陪你玩?”

许允熜奇怪的望了许胤壱谎郏点了点头:“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陪着我刨木头本来明珠姐姐要拉我出去划船玩,可容四小姐把她拦住了,说外边风大,恐怕对我身子不好,所以她们俩便留在撰玉宫和我玩这个”许允熜的眼睛里闪闪发亮,提起秋华便眉飞­色­舞:“父皇,容姐姐也是我的表姐,是不是?她人可好啦,不仅陪我刨木块儿,还答应我到时候给我的家什上画花样子,她画的画儿特别­棒­!毓芳,你去将容姐姐的画拿出来给父皇看!”

几张画摆在许胤壝媲埃上边绘着牡丹荷花掬花与梅花四­色­花卉,还有祥云水波等简单花样儿虽然这些画都不复杂,可看着却活灵活现,宛若那各­色­花卉便开在眼前一般许胤壘叹道:“这容四小姐着实手巧!”

眼前仿佛闪过一个纤细的身影,玉白的皮肤,一双沉静的眼眸,许胤壍懔说阃罚又摇了摇头:“确实是要给她指门好亲事才是”低头望了望许允熜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伤感,好的亲事不是在于夫君的地位高低,而在于对方是否真心实意,若是对方没有真心,哪怕是地位再高又如何?人生照样无味,这容四小姐的亲事是否好,主要还是该看她自己满不满意,到时候总先得问过她才是

就如同他现在一般,虽然后宫佳丽如云,可他最惦记的还只有淑妃,只可惜她却不会再回来,只留了熜 ... [,]

(儿在他身边许胤壗许允熜抱了起来,蹭了蹭他的脸,喃喃说道:“熜儿,父皇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过了两日便是魏贵妃的生辰,秋华陪着容太后做了早课以后,长乐宫那边就来人请她了:“容四小姐,贵妃娘娘说今日会请一些京城贵女来赴宴,不知道里边是不是有你的手帕交,还请你快些过去才是”

明珠郡主正坐着百无聊赖,听到那宫女的话,从椅子上一蹦就起来,拽了秋华的衣袖便往外走:“容姐姐,咱们快些走罢!”

容太后见外孙女儿那般跳脱,开心一笑,朝明珠郡主招了招手儿:“明珠,你且过来听哀家和你说几句话,”

明珠郡主跑着来到容太后身边,将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外祖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每次不还是那些话儿?不要去捉弄那些小姐们,是不是?”她笑嘻嘻的翘了翘嘴­唇­,伸手抱住了容太后的脖子撒娇道:“可是却呆不下来呀,她们在一起十分无味,不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儿,便是在卖弄各种技艺,我总得弄点什么事儿让我开心才是”

容太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你可不要太玩过头了,到时候闹起来又让你母亲下不了台!”

这位明珠郡主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顽皮,每次承平公主带她去外边玩,定然会有一两件新鲜事儿流传开来:“你知道吗,某某府上的小姐,今日里正在游园,忽然间裙子掉了下来,露出了里边的中裤!”退停,又暧昧的添上了一句:“竟然是桃红­色­的!”

“哟哟,这是思春了不成?中裤都是桃红­色­,谁家不是用白­色­的衣料儿做的呢?”旁边的人听得吃吃的笑个不停:“这下可丢丑了,有谁看见了没有?”

“怎么会没人看见?要不是我怎么会知道?听说最要紧的是,那位小姐身后还跟了几位公子,其中有一位是她家里正在议亲的对象!”说话的人不住的摇头:“看来这亲事可会弄砸了去,当众出了大丑!”

“听说了没有?某某小姐今日宴会上画画儿,竟然把墨汁泼到了自己脸上,一张脸全是黑的了!”

诸如此类的闲话儿基本上与明珠郡主有­干­系,只要有她去了的宴会,京城贵女们出一两桩事儿也不稀奇,所以贵女们只要在宴会上见着了明珠郡主,都会面露惊慌之­色­,尽量躲避着她

秋华因为在京城还只赴了两次宴会,所以还并未领略到明珠郡主的手腕,现儿听着明珠郡主这般洋洋得意的说话,心里还在好奇,不知道这位小郡主究竟是怎么捉弄人的,就连容太后都要事先叮嘱了她

带上那张墨竹图,秋华与明珠郡主带着贴身丫鬟婆子一道去了长乐宫,还只走到长乐宫的门口,就听里边莺声燕语,好不热闹明珠郡主眼睛一亮,朝那扇宫门溜了溜:“我今日要想个什么法子来寻开心?”

秋华跟在后边走进了长乐宫,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明珠郡主又会玩什么花样出来,那里边的贵女们恐怕又有人要遭殃了想想自己和明珠郡主相处了这么些天,她竟然没有捉弄自己,还真真是上天庇佑

长乐宫的前院里站着不少京城里的贵女,有些人秋华曾见过一两面,颇有几分面熟,见着明珠郡主闯了进来,不少贵女花颜变­色­,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只消自己不会引起她的注意秋华见了这场景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位明珠郡主也太能折腾人了,都到了人见人愁的地步

“容四小姐,怎么才过来?”有人在不远处娇滴滴的喊了秋华一声,那声音实在娇媚,似乎能掐出水来一般,听得秋华抖了抖身子朝那人望了过去,就见有几位贵女正站在几棵金丝柳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她

“听贵妃娘娘说你在慈宁宫里陪太后娘娘住了半个多月了,分明就你离长乐宫最近,怎么就来得这么晚?”那位贵女娇嗔的说着,那口气熟稔得让秋华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她是自己从小便玩在一处的手帕交秋华打量了这位小姐一眼,似乎是哪位尚书家里的小姐,姓什么却忘记了

“我须得陪了太后娘娘做了早课以后才能过来”秋华朝那几位贵女欠了欠身子:“若是知道几位姐姐在这边,自然会向太后娘娘告假,早些过来陪你们”

“容四小姐可真会说话,叫人听着心里实在舒服”一位手执纨扇的小姐笑着望了先前说话的贵女一眼:“薛六小姐,这一点咱们可万万比不上了容四小姐如此会说好听的话儿,难怪太后娘娘喜欢,召进宫就舍不得放手,住了大半个月还不让她回长宁侯府,贵妃娘娘也是一大早就惦记着让她快些来长乐宫!”

听着这语气有几分酸溜溜,秋华心中一怔,抬眼看了下那拿着纨扇的女子,见她长得还算涅秀丽,可颧骨略高,嘴­唇­也有些爆看起来是个不太好相与的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贵女,为何她如此尖酸?秋华心中正在疑惑,忽然就觉那边有几分­骚­动,举目一看,穿了一件浅黄­色­衣裳的许允煜正带着内侍往这边走了过来

秋华心中蓦然便知道了原因,这是贵妃娘娘故意安排的罢?借口她的生辰,邀请了一些京城贵女们进宫,实则是想要给许允煜挑选皇子妃难怪这位小姐对自己有几分敌意,可能是将自己当成了皇子妃的竞争对手了罢

她本无意于这皇子妃之位的争夺,可太后娘娘的举动却不得不让人会联想到这上边去,秋华只能心中闷闷的叹了一口气,她那日见了皇上的神­色­,心里知道皇上定然没有想着要让自己来做这个皇子妃她只管在宫里吃好睡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不随意去乱逛,她便不相信皇子妃这分位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表妹,听说你给我母亲画了一幅墨竹图?”许允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华抬头一看,就见他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

第二百六十章转朱阁勾心斗角

画卷慢慢展开,一丛墨竹在众人眼前出现,虽然画纸上见不着雨丝风片,可那竹枝竹叶的傲然之姿让人能感受到它在对抗着风霜雨雪

“容四小姐真真是好命,生在侯府,受尽娇宠,太后娘娘又看重,还有一手好丹青!”那位薛六小姐啧啧赞美,可那话全是酸溜溜的,旁边的几位小姐眼睛都望着秋华,眼神里全是妒恨

许允煜笑了笑,将那画拿到手里看了又看:“表妹画技不俗,我母妃定会喜欢”众人看着秋华的眼神有多了几分怨恨,秋华只觉这五月的天气竟和深秋相似,那些贵女的目光就如寒霜一般,落在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三皇子,我现在拿了这画给贵妃娘娘去拜寿,你且多陪陪诸位小姐罢!”秋华朝阮妈妈点了点头,示意她从许允煜手中接过画,就在要拿到宣纸的那一刻,一阵风刮过,树上簌簌落下了两片叶子,一柄纨扇似乎没有被主人捏稳,斜着朝那墨竹图飞了过来

在秋华还不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个身影跌落在了地上,“哎呦”的一声惊呼,听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薛六小姐摔倒在了地上,旁 ... [,]

(边几个小姐正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变故,那柄纨扇静静的躺在旁边的草地里,扇面上绘着的芍药格娇艳欲滴,在那绿幽幽的草地衬托下,红得堪比不远处开得正盛的榴花

秋华望了望薛六小姐,心里有些奇怪,这位薛小姐为何忽然便站不稳,平白无故的摔倒在了地上,可真是出了大丑这时许允煜弯腰下去,一把扶住了薛六小姐,声音温柔:“春日石头上容易长苔藓,滑了小姐的脚罢?回头我狠狠去责骂那些洒扫的宫人,竟然如此不仔细!”

薛六小姐就着许允煜的手站了起来,脸上红润一片,偷偷在眼角下飞去了一个眼风儿,见着许允煜面如冠玉,一双眼睛似乎脉脉含情,一颗心就如小鹿般乱跳旁边的几位贵女妒恨的目光已经从秋华身上撤了回来,停在了薛六小姐身上,尤其是落在了许允煜扶着她的那条手臂上

“这些小姐们真是无聊”阮妈妈跟在秋华身边走着,有些不满意的嘟囔着:“真不知道她们这样暗地里争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

秋华微微一笑:“似乎那薛六小姐是去推站在旁边那小姐,所以那纨扇才会飞出来,她自己也因用力过猛才会摔倒在地?”

阮妈妈嗤嗤一笑:“姑娘,你却是看差眼了,真正厉害的是那拿扇子的!我在旁边可看得清楚,分明是她在背后拉了下那位薛六小姐,然后装着自己被撞了,扇子便飞了出来她本是想要扇子掉到这宣纸上头将画弄破,又能让那薛六小姐出乖露丑,手段实在高明”

秋华回头看了那边一眼,就见树下团团站了一大群人,贵女们都围着许允煜在说话儿,身上穿红着绿,披金戴银肥环燕瘦的围在那里,许允煜站在那群人中间,看上去十分受用的涅,正笑得满面春风

“真真是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只可惜却不是我想要的”秋华叹了一口气,拿着画卷走进了主殿,酒家魏贵妃端坐在中央,旁边坐着一群夫人,正在陪着她笑嘻嘻的说着闲话儿

“长宁候府容秋华特来向贵妃娘娘贺寿,愿贵妃娘娘年年花好,岁岁月圆,美貌长,艳冠群芳”秋华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双手将墨竹图呈了上去:“娘娘,因着时间仓促,这画还未装裱,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魏贵妃接过那张画打开瞧了瞧,不禁笑容满面:“容四小姐锦心绣口,说出来的话儿真是中听!这画叫人看着也爱呢!”转手交给了身边的姑姑:“紫玉,你赶紧好好收起来,明日送去尚工局装裱好”

紫玉姑姑应了一声,接过画便走进了侧面的门,秋华站在那里含笑望着魏贵妃,心里不由得赞美她真是天生尤物虽然听说今年已是三十有五,可魏贵妃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足足年轻了十岁,一双远山眉,含情目,鼻子有些高挺,下边是一张樱桃小嘴

“容四小姐,你去外边园子里和你的手帕交去玩耍罢,过会还要请你们一起弹奏瑶琴助兴呢”魏贵妃笑眯眯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秋华,这位容四小姐温婉可人,又不骄横无礼,可真是个做侧妃的好人选

旁边座位上几位夫人见魏贵妃如此看重秋华,不由得纷纷多看了她一眼:“长宁侯府家的小姐就是与众不同,我们的闺女那可是万万比不上了”

秋华笑着行了一礼:“方才在园子里和众位姐姐说了会子话,个个都是兰质蕙心,秋华便是连她们一片衣角都赶不上呢,众位夫人真是太谦虚了些贵妃娘娘,我于古琴却是不太懂,到时候还是静心欣赏着众位姐姐的弹奏便是”

听秋华说自己不会弹古琴,几位夫人脸上才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有人笑着点头道:“容四小姐,这古琴可不比画画,需得更多时间去练习,而且练习的时候最最重要的便是要能沉得下心我家嫦莘从三岁开始便习古琴,到那位曹大家都还说虽然京城贵女里无人能出其右,可还得努力练习才是若是容四小姐想要学弹古琴,我可以将那位曹大家引荐到长宁侯府,只是练习的时候一定要能静下心来,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所成就”

秋华被那位夫人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心里虽然有几分郁闷,可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满面:“谢谢夫人指点,秋华便先出去了”

魏贵妃见那王夫人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团话儿,可秋华依然是笑吟吟的涅,心里惊奇她如此能沉得住气,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光景,那份气度却是从容“秀娟,你且领了容四小姐前去园子里逛逛罢”

出了主殿,秋华见那秀娟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朝主殿回头看了看:“方才那位说话的夫人是谁?”

“那是兵部王尚书的夫人”秀娟指着前边那群人道:“那个穿着绿­色­衫子的,便是她的女儿王嫦莘,人称王二小姐”

秋华顺着秀娟的手指望了过去,这才发现那位王二小姐正是方才拿着纨扇的贵女,这可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人都十分厉害只不过自己不必和她们置气,就屡手儿到旁边看热闹便是

不多时园子的一棵合欢树下铺上了雪白的毡毯,上边放了一架古琴,旁边还抬出了一个香炉,里边正袅袅的冒着白烟贵女们都簇拥着来到树下,指着那具瑶琴指指点点:“听说贵妃娘娘极喜欢听琴,看来这是让咱们弹琴的意思了”

合欢树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花瓣远远的看着就如鸟的羽毛一般,随着风不住的抖动,好像一只巨大的孔雀在颤动着它的尾翎树下已经有一层薄薄的落花,在地上看去,却是纷纷的一层红­色­

“这琴,恐怕得王二小姐来弹了,咱们上去弹奏,还不知道贵妃娘娘会不会听了皱眉头”有人羡艳的望向了身着绿衣的王二小姐:“只听说曹大家赞扬王二小姐琴艺­精­湛,今天可算是有耳福能听到了”

王二小姐矜持的笑了笑,看着那具瑶琴便满心欢喜,母亲自小让自己学琴果然是没错的,这琴艺练好了,到哪里都能拿得出手她伸手拂去了落在鼻翼上的一朵合欢花,看着那边慢慢走过来的魏贵妃和诸位夫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魏贵妃在园子里摆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站着的一群亭亭玉立的少女,心情十分的好,这些重臣之女看着个个儿都不错,总要到中间选一个合意的儿媳­妇­才行方才和那些夫人们谈了一会子话儿,魏贵妃心里头最满意的便是两位尚书的女儿,一位是兵部王尚书的儿女儿,另外那个便是工部薛尚书第六位千金魏贵妃的眼神落在两位小姐身上,不住的比较着两人的优劣,可左看右看,觉得两人都很合意,实在难以抉择

“本宫很久未曾听人弹琴了,知道众位贵女都是擅长琴艺的,特地向皇上讨了把上好的古琴今日天气甚好,合欢开得如此繁茂,坐在这里弹琴,心情自然舒畅不知哪位小姐能上去先弹一曲?”魏贵妃笑眯眯的望着众位贵女,心里拿定了主意,第一位上去弹奏的小姐,即便不是两位尚书家的小姐,自己也该要留意着看看要不要让煜儿收了她做侧妃能够不怯场先前上去,这胆量也够资格嫁给自己的煜儿,到时候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助力

... [,]

众位贵女听着魏贵妃发话,互相看了看,可是因着脸面问题,竟没有一个人踏出步子来,这时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王二小姐,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为何不上去呢?”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明珠郡主站在那里,手里边拿着一枝花儿,正在冲着王二小姐嘻嘻的笑:“你都不敢上去演奏,莫非那些话儿都是谣传不成?”

“明珠,休得胡说,王二小姐的琴艺那可是京城众所皆知的,你就安安稳稳坐下来听变便是”许允煜见王二小姐的脸被明珠郡主的话激得发红,有些尴尬,赶紧出手将明珠郡主扯到一旁,按到椅子上边坐了下来:“王二小姐,便请演奏一曲罢”

王二小姐见许允煜为她说话,心中暗暗得意,脉脉含情的朝许允煜看了一眼,走出了一步,朝魏贵妃行了一礼:“贵妃娘娘,那嫦莘便献丑了”

撩起裙子在古琴旁边坐了下来,王二小姐嫣然一笑,将双手按到了琴弦上,就听“嗡”的一声,悠长而沉郁的琴音袅袅的绕在耳边魏贵妃听着脸上笑容舒展:“起势不错,不愧是曹大家教出来的弟子”

王二小姐见众人被她弹奏的起势吸引赚心中更是得意,开始左手右手相配合弹奏了起来明珠郡主睁大眼睛望着她的一双手在琴弦上动来动去,似乎十分紧张当看到王二小姐伸出右手来抚到了琴弦的最右端,她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141富贵心镜花水月

( 琴声戛然而止,众人皆是一惊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坐在那里的王二小姐

“嫦莘怎么了?”王夫人心里有几分着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王二小姐一张俏脸有些发白眉头微微皱起,左手握住了右手,指间渗出了一点点殷红血珠子

“紫玉快些去取救急的盒子来再去个人请太医!”魏贵妃也吃了一惊,王二小姐指间的那点点殷红实在刺眼,虽然头顶上不断有合欢花飘落下来落在王二小姐的手上,可依旧不能将那抹殷红给盖住

秋华也是一惊王二小姐坐在那里弹琴,怎么好端端的便会手指流血?望着那架古琴,她忽然有些不寒而栗,这便是宫里的勾心斗角不成?这些贵女们还没有进宫就已经斗成这样,若是嫁了许允煜,那些正妃侧妃之间还不知道会怎么斗呢!

合欢树下一片混乱,大家都围了上去,有假意安慰王二小姐的,也有嘴边带笑静静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这时明珠郡主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拉住秋华的手道:“容姐姐,咱们到旁边玩去”

秋华摇了摇头:“王二小姐出了事儿,我们却扔了她在这里走开,这样不大好,总归要等太医来了再说”

“容姐姐,我和你说”明珠郡主将秋华拉到一边,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你知道王二小姐怎么会忽然受伤的吗?”

看着明珠郡主那奇怪的笑容,秋华心里一怔,莫非这事情是明珠郡主的手笔?明珠郡主将秋华拉得弯下了腰,将一张小嘴附到她耳便,悄悄的说道:“薛六小姐告诉我说,那位王二小姐竟然想毁了你的墨竹图,我这才特地让她吃点小亏谁叫她素日里老是夸耀她的琴弹得好,我便想让她以后不能弹琴!”

秋华身子一怔,原来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借了明珠郡主的手来给自己出气,而且说不定能给自己扫除一个有力的对手,这位薛六小姐打得一手好算盘!

“王二小姐的手……不会有事罢?”秋华犹豫的看了那边一眼,紫玉姑姑已经跑着回来了,似乎正在替王二小姐包手指,心里有些吃惊,这明珠郡主小小年纪,可真是心狠,那王二小姐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可若是因着这事儿便要废了右手,那可真是不幸之事

“那便要看她的造化了”明珠郡主笑得毫不在意:“我让人在古琴的两端都装了些好东西,她若是按得重些,那可说不准!”

“若是贵妃娘娘查起来,那又该如何?那几个替你装好东西的宫人会如何处置呢?”秋华皱了皱眉头,这长乐宫里肯定有会有人遭殃了

“处置两个奴婢算什么,让本郡主开心便是她们该做的事!”明珠郡主扬起头,小脸蛋上闪过一丝傲慢的神­色­:“我若是心情好,自然会去替她们说几句好话儿,若是没兴趣,那也只能怪她们命不好”

秋华心里颤了颤,不再说话,明珠郡主抓她的手却更紧了:“容姐姐,你看你看,太医来了!咱们去听听看太医怎么说!”

太医来检查了下王二小姐的伤势,替她换了药,这才抬手向魏贵妃回禀:“王二小姐只是不慎割破了手指皮,并不是大事,只是这些日子这几个手指是沾不得水了”

魏贵妃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让宫女送太医出去,转脸望着一脸愁容的王夫人道:“这下可算是放心了,令千金并无大碍”

王夫人的脸木呆呆的,似乎依然没有从震惊里边回过神来,王二小姐此时却镇静了下来,站起身来向魏贵妃行了一礼:“嫦莘惊扰了贵妃娘娘的兴致,还望娘娘恕罪”

“王二小姐受惊了,赶紧去歇息着!”魏贵妃看了看王二小姐,心里不住点头,这倒是个聪明角­色­,懂得利用这机会来表现自己,她父亲乃是兵部尚书,煜儿娶她做皇子妃倒也不亏

许允煜走到王二小姐身边,殷殷关切的问了几句话,王二小姐见许允煜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嘴角含笑回复了许允煜几句,看得在场的小姐们都十分羡艳,没想到弹琴伤了手还能有这般待遇,早知道自己也该坐上去弹上一曲才是

见众人的眼光皆望向那架古琴,秋华有些发憷,若是一个个的都上去弹琴,那定然会伤了不少人,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再说王二小姐手指受伤还可以用她肌肤过于娇­嫩­来掩饰一二,可如果魏贵妃见上去弹琴的小姐都伤了手指,心中定会不喜,而且也会起疑究竟是谁人做下的这事儿,定会追查到底想到此处秋华清了清嗓子道:“王二小姐的琴弹得真是好,我从未听到过这么美妙的琴音”

王二小姐听到秋华在称赞自己,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秋华一眼,表情十分茫然秋华朝她笑了笑道:“王二小姐,以后大家聚在一起听琴的时候,你该最后一个演奏才是,要不是你珠玉在前,旁的人可都不敢再弹了”

“可不是这样?”旁边有位贵女笑得极其虚假:“我看咱们也不必上去献丑了,有王二小姐一个人弹奏便是了”

旁边一群人倒是没了声息,都将眼神从琴上撤了回来,纷纷开始赞扬起王二小姐的琴艺来魏贵妃见王二小姐伤势不重,总算是放了心,叫人将那瑶琴收了起来:“既然大家都说王二小姐的琴艺好,不想再弹,那便等着王二小姐手指的伤好了,咱们再来听她弹琴罢”

贵妃娘娘发了话,众人自然不会再有反对的意见,都站起身来陪着贵妃娘娘往主殿里边走,不多时皇上下朝也来了长乐宫,大家见皇上驾到,慌忙行礼接驾

许胤壸蛉毡纠创鹩α宋汗箦陪她吃晚饭,后来听人来报说贵妃娘娘请了一些夫人带着女儿来长乐宫赴宴,心里知道她是想要替许允煜挑皇子妃,不免有些好奇,于是索­性­下了朝便直接来了长乐宫

“平身罢”许胤壎怨蛄艘坏氐姆蛉诵〗忝欠愿懒艘簧,笑着对魏贵妃道:“爱妃,朕怎么便觉得这长乐宫里忽然chun­色­满园了?哪里来了这么多美貌的小姐?以前都不曾见过”

魏贵妃心中得意,皇上本来答应晚上来陪她用膳,没想到中午也过来了,真是给了她莫大的恩典,她朝许胤壩⑽⒁恍Γ一双杏眼送去了一堆水波:“皇上,臣妾请了几位夫人带着女儿来陪臣妾,看着这些美人,顿时便觉自己老了呢”

许胤壒哈大笑:“爱妃哪里就老了?我见你依旧还与那十七八岁少女无异”

听着许胤壵獍憧湓拮约海魏贵妃更是心里得意,端着茶盏儿慢慢喝了一口茶水,那茶盏盖子却怎么也掩不住她嘴角的笑容秋华规规矩矩坐在右边,听着皇上与魏贵妃的交谈,心里觉得十分无味,这宫里头,好似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说出的话和自己心里头想的完全是两样她现在只巴望着快些吃了饭好回慈宁宫去,与这一群外表天真内心城府颇深的贵女们混在一处,她只觉自己全身都有些不舒服

夜晚静谧无声,空中有一轮明月,如水般的月华披洒在大地上,就如笼了件薄薄的轻纱一般长乐宫里的树木不住的摇曳着枝桠,在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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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容夫人受气卧床

(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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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许允袆内室起誓

(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 ... [,]

(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呣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书娘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容三少爷在随云苑的气焰在容老爷面前早就没了一星半点,只能无­精­打采的听着容老爷给两个孙女赐名:“书娘那个,轮着该叫秋华,贾姨娘那个……”容老爷顿了顿:“便叫淑华罢,消她长大以后不要像她娘,要多点贤良淑德”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 ... [,]

(­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呣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书娘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容三少爷在随云苑的气焰在容老爷面前早就没了一星半点,只能无­精­打采的听着容老爷给两个孙女赐名:“书娘那个,轮着该叫秋华,贾姨娘那个……”容老爷顿了顿:“便叫淑华罢,消她长大以后不要像她娘,要多点贤良淑德”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 ... [,]

(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呣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 ... [,]

(,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

144东风夜放花千树

(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 ... [,]

(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呣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书娘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容三少爷在随云苑的气焰在容老爷面前早就没了一星半点,只能无­精­打采的听着容老爷给两个孙女赐名:“书娘那个,轮着该叫秋华,贾姨娘那个……”容老爷顿了顿:“便叫淑华罢,消她长大以后不要像她娘,要多点贤良淑德”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 ... [,]

(­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呣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书娘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容三少爷在随云苑的气焰在容老爷面前早就没了一星半点,只能无­精­打采的听着容老爷给两个孙女赐名:“书娘那个,轮着该叫秋华,贾姨娘那个……”容老爷顿了顿:“便叫淑华罢,消她长大以后不要像她娘,要多点贤良淑德”

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季书娘能听到烟墨低低的哭泣声,可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来,身子里边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般,抬抬手都困难

“三少­奶­­奶­,你可得熬过来才行,若是你现在就撒手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糟践姑娘呢”一个粗嗓门像破锣似的响起,那是她从季家带过来的李妈妈:“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看哪,姑娘长得真可爱”

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着她的脸孔,温热的呼吸让季书娘突然清醒了过来,脑袋里边想到了昨日碧芳院里发生的事情那贾姨娘分明就是设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否则那会儿婆婆怎么就会如此赶巧到她院子里边去了这贾姨娘真是狠毒,自己看她素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定要将罪名给她坐实了

若是自己不撑着这口气活下去,自己的女儿便真是一块被人踩在地上的泥了想到此处,季书娘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模糊以后,她慢慢见到了李妈妈和烟墨开心的笑脸:“给我吃点东西”

身边有什么在蠕动,季书娘低头一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躺在自己旁边,一双瘦弱的小手正在轻轻的触碰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季书娘不由得落下泪来

李妈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塞在季书娘的背后,烟墨将旁边准备好的红糖水端了过来,正慢慢的喂着她,突然内室的竹门帘子被人猛力的掀起,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撞到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主仆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容三少爷站在门口,面容扭曲,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贱人,竟然去暗算安柔!”他大步冲到床前,用手抓住了季书娘的衣领便将她提了起 ... [,]

(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实在令人心寒若是安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去替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烟墨见着容三少爷那副狰狞的涅,床上的三少­奶­­奶­已经是气息都不均匀了,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三爷,你可真是错怪少­奶­­奶­了,她根本没有暗算贾姨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容三少爷伸出手一把将烟墨推到角落里边,冷笑着道:“你不帮着你家主子说话还帮着贾姨娘说话不成?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助纣为虐可不是仁义,你是在帮着害人”

季书娘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着点点汗珠子,嘴­唇­灰白,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容三少爷,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嘴里只是嚷着:“你做出这副死样子来做什么,未必我还会心软不成!”

刚刚说完这句话,旁边的小女婴哇哇的哭了起来,虽然她看着瘦鞋但哭声却很大,吓得容三少爷打了个哆嗦,手松了几分,季书娘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细声说:“娘的小囡不哭,乖乖听话”

容三少爷仿佛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边还有他的女儿,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婴,觉得皱皮皱脸,根本比不上贾姨娘生的那个女儿,不由得嫌恶的瞥了一眼:“哼,什么样的人便生什么样的孩子,瞧着这都是个难看的”

“三爷,三爷!”门外响起了焦急的喊叫声,碧芳院里的夏蝉跳着脚儿喊着:“三爷,我们家姨娘说了,她不怪三少­奶­­奶­,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千万不要来为难她,还是快些回碧芳院罢!”

容三少爷看了看那躺在床上出着粗气的季书娘,两条眉毛在一处打了个结,指着她骂道:“若不是安柔拦着,我非好好的给你松下骨头不可!你别装死,这事可没完,我要去父亲母亲那里替安柔讨个公道!”

门上的竹帘不住的晃动着,似乎在打着秋千般,季书娘见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烟墨,你替我研磨,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替我交给老爷”

烟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含着泪,扯着季书娘枯枝般的手便哭了起来:“分明是那贾姨娘有心嫁祸到三少­奶­­奶­身上去的,为何三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跑过来将三少­奶­­奶­骂了一通”

“你去罢,还指望他能有头脑不成”季书娘用手推了推她,转头望了望身边正在啼哭不已的女儿凄然一笑:“娘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一片绿­色­影子里头见着几点不同颜­色­的衣裳,翠花嫂子和秋月秋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磕牙,都在说着昨日里边三少­奶­­奶­和贾姨娘生孩子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姐,只差了几个时辰,倒也热闹”

“都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生的呢,阿弥陀佛,总算都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翠花嫂子的手放到胸前一个劲的念佛:“都说七活八不活,菩萨保佑两位姑娘可要平平安安哪”

“听说昨日是三少­奶­­奶­跑去碧芳院推了贾姨娘,自己没站住也摔倒了,这才提前生的”秋雨的眼睛瞟了瞟院子里边,见主院里没有人走出来,这才推了推秋月道:“你和夫人一道去的碧芳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秋月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也倒是奇怪,我扶着夫人过去时,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都跌在地上,三少­奶­­奶­似乎扑在贾姨娘的脚那里,身子却是侧面躺着的,看上去那姿势有些奇怪,我可不敢说多话,谁叫贾姨娘是夫人的亲侄女呢”

三个人正说着,便见容三少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蹙到了一处走到门口见着秋雨和秋月,眉毛舒展开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秋雨秋月,几日不见,越发长得标致了”

秋雨歪了歪身子躲过容三少爷伸出来的手,朝里边指了指,轻声道:“三少爷,老爷在里边等着你呢”

听着秋雨这般说,容三少爷犹如听到猫叫的老鼠,突然便没了神气,低着头,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捻得毕毕作响,步子也小了不少,慢慢的朝主院的大堂捱了过去

“老三,还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容老爷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容三少爷那缩头缩脑的涅心里就来气,去年老三都及冠了,可还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做生意比不上老大,读书连老二的一个角都赶不上,素日里边擅长就是和家里的丫鬟们调笑,吃喝玩乐算是最最在行的

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呣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 ... [,]

(,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桐,不要去再找”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

145千里孽缘一线牵

( 屋檐下的冰棱开始融化了,滴滴答答的水响和着夜里的风雨之声敲得人夜不成眠出了上元节春天便能见着了几分影子走到田野里便能见着点点鹅黄缀在那一片萧索里再过了些日子,路边的桃花就开了粉­色­的花朵点缀在枝头,迎着春风不住的招展着身子

新春来了,喜事儿也多了起来二月十五那日春华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可是镇国将军府和长宁侯府两家的大喜事听许允袆亲自骑马来报喜讯,容大­奶­­奶­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什么时候生的?一切可都顺利?”

“听着大夫说该是这两日,产婆都提前预备好了,就住在香兰院里边,昨晚上亥时春华便觉得痛,熬了差不多两时辰,今日子时生的,是个小子,哭起来声音格外响亮!”许允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咧嘴笑了个不停

“哟,时间还不算长,两小时不到,春华该没吃太多苦”容大­奶­­奶­喜滋滋的吩咐金枝:“快去将我给大小姐预备在那里的东西拿过来,我要去镇国将军府看大小姐和我的外孙!”

金枝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边走了去,许允袆站在一旁犹自洋洋得意的说:“我母亲见了说那小子长得和我一个样,简直就是揭了我一层皮下来披着!”

容大­奶­­奶­听了眉毛挑了挑:“不会罢?长得和你一样?都没我们家春华的份儿?”

许允袆眼睛转了一圈,想了好半日才点了点头道:“实在不觉得他哪里长得像春华,或许以后头发长出来了会像他娘”

容大­奶­­奶­撇嘴笑了笑,这女婿可真是逗这时金枝拎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夫人,马车安排好了,东西在这里,方才遇着二小姐,她说要跟着去看大小姐,我不知道­奶­­奶­的意思,叫她先去问过二少­奶­­奶­”

“一道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先走心急去看外孙,却是等不得她了若是要带上她,自然要带上秋华,等她们准备好要送的东西,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下回再一起去罢”容大­奶­­奶­站起身来,脚下如生了一阵风一般走得飞快,许允袆望着容大­奶­­奶­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岳母这步子着实快!”

到了镇国将军府,容大­奶­­奶­见女儿坐在床上,气­色­红润,不免放下了一颗心来,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问了几句:“第一次生孩子会要痛些,你还吃得消罢?”

春华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痛,可允袆一直陪在身边给我鼓劲儿,就没那么痛了”

容大­奶­­奶­凰一跳:“允袆怎么能进产房?他母亲难道不会拦阻他?听说男人进产房不吉利,我生产那会子,你祖母便拦着你父亲,不让他进产房”

春华笑了笑,接过银枝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汗:“可不是呢,本来他在屋子外边,听着我在里边喊痛,就冲了进来,婆婆也跟着进来要拉他出去,可他那时候发了浑,站在我床边就是不肯挪脚,婆婆拿他也没辙,只能让他呆在里边了”

“虽说允袆是心疼你,可毕竟这产房乃是见血的地方,他又担任着那样的职务,尽量少接触也是应该的”容大­奶­­奶­听了春华的话,很是满意,可还是有些微微的的,都说见血不吉利,但愿女婿要平平安安

“我那外孙呢?”见着春华没事儿,容大­奶­­奶­站了起来到处望了望:“没有和你放在一处?这边好像有张小床呢”

“婆婆刚刚叫人布置出了一间屋子来,她说怕孩子吵着我,就在我屋子旁边”春华呶呶嘴儿:“这不,正在哭闹呢”

容大­奶­­奶­侧耳倾听了下,旁边果然有啼哭的声音,不由得眉开眼笑:“我去瞧瞧外孙,顺便给他送个大荷包儿!”

走到旁边屋子里,就见团团都是人,许老夫人和许大夫人围在­奶­娘身旁看她给孩子换尿片儿,两人笑得眼睛都找不着:“这小子,好气势,一泡尿能撒那么远!”

“可不是吗?这么小就能撒出这么远的尿,真是厉害!”许大夫人看着地上的尿­鸡­了个不停,抬头见着容大­奶­­奶­走进来,赶忙站了起来:“亲家母来了!”

容大­奶­­奶­赶紧朝她点了点头,又向许老夫人行了一礼:“听说春华生了,赶着过来瞧外孙儿!”笑嘻嘻的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了上去:“外祖母给你挂个红儿!”

许大夫人将东西接了过来,打开那标这金玉坊表记的盒子看了看,里边是一套长命锁和手镯脚镯,手镯儿和脚镯儿都是赤金绞丝的,上边还挂着小小的铃铛,轻轻摇晃就能听着脆响长命锁是吊在一个八宝项圈儿下边的,金玉坊推出的八宝项圈,就是项圈上镶嵌了八种宝石,颜­色­各异,取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用意,预示着这孩子将来本领大长命锁上有一块硕大的碧玺,旁边还镶嵌了一圈琉璃,十分抢眼锁片正面刻着四个字“长命百岁”,反转过来,后边刻着“平安富贵”四个大字

“亲家母,这也太破费了些”许大夫人将东西交给管事妈妈小心收了起来,望着金枝递过去的一个大包:“来看看外孙便好了,何必带这么多东西”

许大夫人说得客气,容大­奶­­奶­也答复得客气,笑眯眯道:“虽说是外孙,毕竟春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血脉相连!”低头看了看那抱在­奶­娘怀里的小子:“瞧这小涅,长得可真俊”

“可不是吗?”听着容大­奶­­奶­说起血脉相连,许老夫人本来还有些不开心,这可是许家的曾孙,和她容家有什么关系!可接着听容大­奶­­奶­赞自己的曾孙长得楷喜孜孜的接过了话头:“我瞧着便和袆儿一个样儿!”

容大­奶­­奶­接外孙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这眼睛鼻子都和我们家春华长得像”

许老夫人凑过来看了看,满脸的不赞成:“哪里像春华?分明就是袆儿的眼睛鼻子!”

容大­奶­­奶­知道春华有了身子时便来镇国将军府看春华,听着丫鬟们说许老夫人想要给许允袆添通房,心里便不是滋味,见着许老夫人便想刺她几下才解恨可现儿看着许老夫人的脸都涨红了,一脸着急涅,的太让她生气会变成容夫人那涅,赶紧笑着说道:“允袆和春华两人的眼睛鼻子本来就生得像”

许老夫人想了想,笑着说:“可不是这样,他们有夫妻相!”

过了一个月,镇国将军府做了汤饼会,京城显贵们都得了喜帖儿,大家全赶着去了镇国将军府,容家自然也不会缺席,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停当,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便带了一群小辈们去了许家

容家马车在镇国将军府门前停下,有长随引着车子停到一侧,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带着嘉懋他们从正门进了外院门房认得是长宁侯府家人,笑着喊了管事妈妈带路,才走了一段路还未拐弯,就见许允袆和一个年轻公子从前边走了过来

见了容大­奶­­奶­,许允袆马上停下步子,恭恭敬敬上前行礼,他身边那位年轻公子也跟着行了一礼:“容大夫人容二夫人安好”

容二­奶­­奶­望了望许允袆身边那个年轻公子,心里暗自喝 ... [,]

(了一声彩,不知是谁家的少年公子,生得不会比许允袆差,从衣着来看,肯定也是大户人家子弟,心里忽然有些动心,夏华今年要满十四了,可不该替她好好留心?

“许大公子,你身边这位朋友是谁,也不向我们引荐下?”容二­奶­­奶­有意开口询问了一番,知道了名字才好去打听是否那少年已经议亲,若是家世相当,容府先提出来又如何!

6景行的目光正在秋华身上退停,猛然就听容二­奶­­奶­问起自己的身份,脸上霎时红了一片,站在一旁呐呐无语许允袆见容二­奶­­奶­询问6景行,不由得有几分得意:“这位是与我同为御前侍卫的同僚,姓6,名景行他乃是平章政事6大人的孙子,他父亲任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这倒是巧了,春华父亲正在中书尸乃是6大人的手下,原来都是熟人!”容大­奶­­奶­听容二­奶­­奶­开口,便知她心里打算,望了望6景行,心里也觉满意,嘉荣夏华秋华都到了要议亲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婶娘的也该好好帮他们挑挑这些年二弟妹一直在杭州,自己也府里事务繁忙,没有去想这事儿,现在二弟妹回来了,多多少少能搭把手,这两年的要务就是帮这些侄儿侄女想看好亲事才行

“竟然这般巧!”6景行得了这个信儿,心中高兴,仿佛攀上了根藤儿一般:“景行不谙世务,没有及时去府上向各位长辈请安,实在心中有愧!”

容大­奶­­奶­见这6景行是个知趣人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6公子长相不差,言行举止不俗,又彬彬有礼,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选她侧过脸看了看容二­奶­­奶­,见她一张圆盘子脸上全是笑,知道她也中意,于是点了点头道:“哪里当得世侄这般客气,太有心了!”退停,容大­奶­­奶­满脸微笑道:“允袆什么时候有空便带了6世侄过容府来玩罢!”

“6府也在御前街,离长宁侯府只隔了两户人家,比我们镇国将军府还要近呢!”许允袆哈哈大笑,捶了下6景行的肩膀道:“景行,你该知道长宁侯府的大门往哪边开的罢?”

6景行听着许允袆取笑自己,一张脸涨得通红,眼光飘忽的飞向了秋华那边,夏华和秋华并肩站在那里,看着6景行似乎在往自己身上看了过来,不由得脸上一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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