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沉默了一会儿。善于察言观色的哈尔甫见他神情专注地眺望着西北天边的大青山,用试探口气问道:“高书记,要不先送人,后送粮?”
“那咋行?”高扬明确地表示,“人要迅速进山,运粮也不能耽搁。”
哈尔甫为难地看看手中的马鞭,又看看高扬,随即表态说:“高书记,送人、送粮都是供应上的事,你放心,我去想办法。”话毕,也不再等高扬发话,转身从木梯上退下去,随即带着两个牧工骑上马急匆匆地进村去了。
哈尔甫干脆利落地办事作风,给高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高扬对他能否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也并不放心,所以吃过饭后便准备去拜访当地政府,想求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没料到他还没迈出大门,便有马匹陆陆续续赶进院来。不一会儿,哈尔甫就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高书记,我找老乡租了马匹,驮人运粮都够了!”高扬听后当即决定先行人员明天进山。
晚上,经过长途汽车颠簸,精神困乏的地质队员们都快速地解开行李,胡乱凑合着挤在大土炕上睡着了。只有高扬和衣躺在门边思前想后,难以入睡。他一会儿想到初次受命领导地质队伍,任务是那样陌生、那样急迫;一会儿又想到领着队伍进山,怎么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要诀也忽略了……半夜里,刮起大风,沙尘从门缝中吹了进来,正好撒在他的脸上。他心里突然浮起一阵不安,不禁回想起三年前追剿残匪的一些往事:
那时新疆已和平解放,当各族人民正在欢庆胜利的时节,一小撮国民党残渣余孽和反动牧主、惯匪、巴依(注:财主或牧主)、头人,在帝国主义分子和国民党残余势力的策划、指使下,纠合在一起,扯起破旗,制造武装叛乱。叛匪捣毁人民政府,杀害我改编起义部队的政工人员,打家劫舍,并大肆造谣惑众,欺骗、裹胁一些少数民族部落的牧民,以虚张声势。各族人民深受其害,纷纷要求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平息叛乱、保护人民。我人民解放军遵照党的指示迅即派出强大部队,兵分四路,直捣匪|茓。匪首们有的缴械投降、有的垂死挣扎、有的落荒而逃……高扬率队追击的就是残匪中的一股,为首的是匪部参谋长、大青山的一个部落大头人黑瓦提和绰号叫“草狐司令”的匪首。
当高扬在指挥部接受任务时,首长告诉他大青山是祖国的一座宝山,掠夺成性的帝国主义分子,早已Сhā手那里,勾结民族败类,盗窃我国的宝藏。为了摸清敌情,保卫祖国的矿产资源,指挥部曾经派出过一位熟悉哈萨克族风俗、语言的某部副参谋长戴松涛同志化装入山侦察,后因计划变动,部队没能按预定时间进山,和他联络的同志又不幸牺牲,以致最后和他失去联系。首长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叮嘱高扬在追匪途中要注意有关他的消息。
部队跟踪匪部穿越东戈壁时突遇风暴,待风势减弱,残匪已不见踪影,幸遇海尔汗告知匪情,部队才追入大青山。一场激战后,黑瓦提投降了,“草狐司令”裹胁一些牧民逃跑了。山区解放了,但却没有打听到那位副参谋长的下落。想到这里,高扬又记起了分局首长的叮嘱:大青山情况复杂,很可能还有潜藏的敌人!
门外,风声一阵紧似一阵,风势弱时如泣如诉,强时如万马千军。高扬越听越想心情越不平静。他摸摸Сhā在腰间的手枪,抓起手电筒,起身钻出房门,顶着劲风察看过房前堆集的物资和栅栏里的马匹,才放心地回房躺下,渐入梦乡。
大风过去,天色初明,高扬突然被房外的嘈杂声惊醒。他刚刚翻身坐起,哈尔甫就推门进来报告:“高书记,马跑了!”
“马跑了?”高扬深感意外。他随哈尔甫赶到栅栏旁,只见两扇木栅栏左右大敞开,围栏里除了饲料槽外,空荡荡的,一匹马也不剩。一个蓄着山羊胡须的老牧工局促不安地呆立在门旁,见了哈尔甫就竭力表白:“我可是关好门栏,拴了牛毛绳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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