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忍饥挨饿养大了大儿子达扎,给他成了亲。解放后又搬到大青山来给马拉尔拜克家放牧,老两口还想打听小儿子的下落。谁知几个月前达扎又被匪首黑瓦提那帮人抓走,至今死活不明。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两口,只能天天以泪洗面,现在只盼望儿媳能平安地给他们养个孙子。
努尔巴拉的产期早过了,她不仅没有临产的迹象,而且身子十分衰弱。老年人说她是被魔鬼缠住了,这让她伤心欲绝。当听赛乃甫说地质队有女医生,扎依得便急着想送她去看看。可是艾比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实人,他清楚地记得布拉太管家几次的传话:“地质队是来盗宝的,盗走了宝石,大青山的草场就要枯黄,牲畜都得饿死。”“谁跟地质队接近,谁就是哈萨克的叛徒。”“谁让汉人进毡房,就打死了扔下山沟去喂狼!……”想起这些,他哪敢送儿媳去地质队呀,所幸扎依得胆大些、泼辣些,她趁老汉出去放羊时,约上亲家赛乃甫,避开人们的眼目,穿过茂密的树林,牵一头老黄牛偷偷地把儿媳妇送来了。
徐医生给努尔巴拉检查完毕,一边洗手、擦手,一边用不太纯熟的哈萨克语对坐立不安的扎依得说:“大婶,等着抱孙子吧!”
“快了吗?医生。”扎依得望着医生,徐医生点点头。
努尔巴拉穿好衣服走出布幔来,徐医生拉起她的手,见她有些羞怯和焦虑,便十分和蔼地安慰她:“努尔巴拉,别害怕,一切都会平安的。”
扎依得一改愁容,露出笑意问:“医生,她会生个男孩吗?”
徐医生理解她的心情:“可能吧,看不准。大婶,回去要慢慢走,别让她干重活了,临产前一定来叫我。”徐医生怕她们担心,没敢告诉努尔巴拉,孩子脐带缠绕,自己生有一定困难。
扎依得、赛乃甫和努尔巴拉谢过徐医生,走出帐篷门,徐医生又再次叮嘱扎依得:“大婶,记住,临产前一定派人来叫我。”
徐晓虹站在帐篷门边,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宽慰,一阵喜悦。因为这是她进山后,第一个登门求医的牧民啊!前些日子,按照高书记的吩咐,她曾背着药箱去阿吾勒拜访,但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恶狗围咬,她被咬得连马背都下不来,更不说接近毡房了。有些牧民听见狗咬也不出门来,有的出来了也是立在房前,既不吆喝自家的狗,也不请医生下马,还挥手做出请她赶快离开的表情……今天,牧民主动上门来了,这对她是多么大的鼓舞呀。她想,人们常说:“和风能吹透篱笆,骄阳能融化冰雪”,看来不是牧民对我们冷淡,而是我们过去的工作做得不够啊。不过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后,徐晓虹心里又泛起了一阵忧虑,一阵担心怕努尔巴拉生产时是否能及时赶来。因为在这设备极其简陋,环境十分恶劣的深山旷野,自己能完成这样危险的助产手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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