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碗底的最后一口茶喝干,老丈接着说:“后来有人使劲地摇晃我,把我晃醒过来。我睁开眼,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蹲在我面前。他拉我起来的时候,我才看见,我还在山洞里,可周围已经没有一个骷髅兵了,只是洞里洞外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碎骨头。那年轻人的身边,还躺着个花白胡子的老翁,脸上没一点血色,已经死了。不远处的山洞边上,流着好大一滩血。年轻人背起老翁的尸体,让我跟他走。开始我很害怕,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后来他带着我走出山洞下山,我才明白自己得救了。”
“你是说那个人从鬼洞里救了你?”不知不觉间,陈禄的声音激动起来,“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血魔又怎样了?”和他一样,三个同伴也兴奋了,眼睛里闪出久违的光亮。
“别急嘛,听我慢慢说。”老丈让孙子给添上茶,叹口气说:“他送我回到村子里,我家的人已经死光了。他把那老翁葬了,原来是他父亲。村里还剩下一户人家活着,那家没有小孩,他把我托给那家人,让我们最好搬走。他说血魔已经死了,是被他爹杀死的,但他爹也和血魔同归于尽了。他告诉我们,血魔来自伊兰山底的魔胎,这个血魔虽然死了,可终有一天,下一个血魔还会生出来。”
相互对视了一眼,陈禄和三个同伴不约而同地叫道:“难道现在就是新血魔出世?”
老丈点了点头,“那人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血魔只有他们家的人能够杀死。如果什么时候有新一代血魔的消息,可以去找他,他家住在罗陵镇,姓刘。”
“你就是这样找到我爹的?”小辰低声问,手指轻轻触摸着陶罐粗糙的釉面,“他和你们去了伊兰山?杀死了新的血魔?”
原来鬼是真有的,小辰做梦也想不到,她的父亲,拿鬼神当把戏的刘半仙,甚至她的祖上,竟然肩负着这样重大的神鬼使命。为什么爹从来也不告诉她?
陈禄忽然哆嗦了一下,嘴角抖动着,一字一顿地说:“血魔没有死。”
“血魔没死?”小辰一下回过头,脱口问道:“那我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禄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嘴连续张了几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辰有些急了,她催问道:“陈大叔,你快说呀,你们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禄的嘴又张了张,仿佛一条出了水的鱼一般,仍然没有说出话来。他原本失神的眼睛,开始快速地转来转去,干瘪的脸颊,泛上了潮红,灰仆仆的额头,转眼竟满是汗水。
“陈大叔,你怎么了?”他的变化让小辰有些奇怪。
使劲咬了咬牙,陈禄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向前说:“刘姑娘,刘先生以前没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爹?”小辰转向神案,眼睛立即湿了。不能哭!她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深吸了口气,她用力稳定住自己,轻声说:“我爹什么都没告诉我。”
陈禄的脸上现出了焦急的神色,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刘先生临走,没给你留过什么话吗?我是说,他没安排你去什么地方?”
皱了皱眉,小辰想起了刚刚离开的那群女人,“没有。”她简单地说。
“可是,”陈禄一下站了起来,“可是他……啊!”
突发的惨叫声,惊得小辰跳了起来,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陈禄,此刻已经摔到了地上。他的右手死死抓着左臂那个绑着破布的地方,疯狂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将一旁的椅子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