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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诚挚母爱

讲到这里枫芸停了下来,似乎陷入沉思,眉头皱着,又仿佛为那孩子发愁。吴懈的眼睛亮起来,望着她,期待她说下去。枫芸沉默着,良久,吴懈忽然问:“奇怪了,半夜三更的,院门为什么没从里面上锁?孩子怎么进去的?这你得交待一下,要不然读者会一头雾水。”

“孩子如何进去的,她也不知道,肯定是被人送进去的,究竟什么人,至今都是一个谜。”枫芸想了一下说,“院门半夜没锁,当时江婷婷也很纳闷,后来,通过观察,她终于发现,是房东,有一段时间,房东每天都会在半夜时分,神秘地出去,天蒙蒙亮时,才返回院子。有一次她夜里上厕所,无意中撞上鬼鬼祟祟的房东,吓了一跳,问房东­干­什么,房东神秘地一笑说不­干­什么。不久以后,有一天警察突然出现,江婷婷惊诧不已,缩在屋里心惊­肉­跳,等了半天,却不见警察上楼,反而听到楼下大呼小叫,才知道警察把房东抓走了,这便又知道了,房东半夜偷偷地上山打鸟,以破坏生态平衡的罪名被派出所抓去教训并罚款。房东也因此从治保主任降了一级,成了一名村保。听房东太太讲,要不是走后门给村长送礼,连村保都当不成了。”

吴懈忍不住笑起来:“你的故事真是奇特,什么人物都有!”

枫芸笑笑:“没办法,也许这就是生活。”

她并不打算抚养这个孩子,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并不具备抚养孩子的条件。上帝把孩子送到她眼前,这是一种缘分,她不能转手把孩子抛弃。所以当时她一心一意思忖着,如何找一个稳妥的方式,将孩子稳妥地送出去,让这个可怜的弃儿有一个温暖安全的归宿。可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又不便随便接触人,她始终找不到一个安全送出孩子的办法。那段日子她急得团团转,她专门从学校请假处理孩子的问题。她来来回回往商场的婴儿专柜跑着,抱回各种­奶­粉与婴儿服装以及各种牌子的“尿不湿”,甚至将自己的内衣­内­裤剪得整整齐齐,用来做婴儿的尿布,待把孩子哄乖了,趁着天快黑的时候,将孩子抱出去,找一条稍偏的小路,把孩子放到一块石头后面,或者放到一个十字路口,再将一堆牛­奶­、尿布、小衣服以及几百元现金裹进一只小包袱,放在孩子的襁褓之旁,希望有人路过,把孩子捡走。

孩子却从来不予配合。每次她刚一放下孩子,孩子便放开喉咙惨烈地哭嚎。她躲在暗处,强行忍受着锯齿般的哭声,祈祷着遇到喜爱孩子的好心人。上帝却偏偏不照顾她,连续五六个晚上,当她狠心地把孩子放到地上,忍受着孩子的夺命哭声时,居然一次都没有遇到行人!没有一个行人路过!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又不敢公然把孩子放到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或公园里,她怕被眼尖的群众抓到派出所,弄她个抛弃婴儿罪。但她又做不到扔下孩子转身就走,她担心可怜的孩子哭得累死在无人路过的小路上。

躲在暗处企盼有人路过的时候,每每不过十分钟,她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便再也无法忍下去,便会冲动地跑上去,一边骂着自己的狠心肠,一边把孩子紧紧抱起来,匆匆逃回渔村。然而一到晚上,当她面对自己的实际困难,又会狠着心把孩子送出去,当把孩子放在路上的时候,她又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再将孩子抱起。就这样,循环往复,折腾了大半个月,最后一次她痛下决心,用棉布塞了两耳,硬着心肠,放下孩子转身往回走。可是还没有到家,就又发疯似地折回去,她担心孩子被野狗叨走,当发现孩子安然无恙时,她心里扑腾扑腾跳着,抱起孩子贴在胸前,再也不愿松手。

也就是这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孩子。

她接受了上帝的安排。她觉得这都是命,她失手夺了一个无辜孩子的生命,在逃避惩罚的逃亡路上,上帝又把一个崭新的生命送到她怀里。她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上帝的旨意,上帝这种安排是故意的,是有意义的。上帝之所以把这个孩子送给她而不是送给别人,就是为了让她赎罪。她决心以最大的努力,付出能够付出的所有,给孩子以母爱,给孩子美好幸福的生活,借此来减轻内心的痛苦,释放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当江婷婷从内心里接受并爱上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时,她的心灵奇迹般地宁静了,踏实了。这是她从前压根没有想到过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孩子的过程是一个艰辛繁杂的过程,但她任劳任怨,为孩子做事的时候,不管多么苦,多么累,多么麻烦,她都感到快乐,幸福!她忽然发现,幸福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地位名义,幸福只是一种感觉,来自于自己的内心。而她的内心里,正渴望着一份幸福的平淡的生活。现在,上帝把这份生活还给她了。望着孩子的小脸,望着孩子纯洁无邪的眼睛,她觉得幸福,无比的幸福。她深深爱上了这个孩子。就像她爱上了这个有山有海的城市,爱上了这个隐蔽的朴实的渔村。

这个孩子到来以后,那个惨死在她手里的孩子的眼睛,那双一直苦苦折磨着她的孩子的眼睛,从此从她的脑际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这简直是个奇迹。

孩子的到来使她获得了崭新的生命。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使命,并且,有了希望。她的希望就是这个孩子。她并非希望孩子能够给她带来好运,她只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孩子的健康,孩子的快乐,孩子的幸福,便是她的快乐和幸福,这种快乐和幸福使她的生命焕发新的生机,使她浑身充满新的活力。这种快乐和幸福太难得了,这种感觉太珍贵了。她怎么能够不去珍惜?

她爱这个孩子就像爱自己新的生命。为孩子日夜­操­劳她不感觉累,寒冷的冬天她蹲在没有暖气的厨房为孩子洗尿布的时候,手指冻得红肿,紫青,可她并不觉得冷,相反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轻松,愉快,踏实,满足!当孩子漆黑的眼睛望着她时,当孩子粉红的小脸冲她绽放美丽的笑容时,她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孩子结束了她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孩子让她重新感受到家的甜蜜,家的温馨,让她感到有亲人时刻在身边。孩子帮助她摆脱了寂寞和孤独的巨大魔爪。

她带着孩子在这个渔家小院安居下来。再也没想过搬家。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心里总会浮上隐隐的担心。有一次派出所来查户口,她还没开门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正在她战战兢兢的时候,房东在院子里大声说:“查什么查?楼上的人跟我们是本家,可靠得很!绝对不是你想象的流蹿犯!” 房东是一个长相很凶的男人,却有一颗善良得出奇的心,又非常地直爽厚道,从来不愿自己的房客感到任何不便。谢天谢地,民警走了。但江婷婷不得不再次面对残酷的现实,自己是朝不保夕的人,有一天没一天,万一哪天遇到不测,被警察抓走,孩子将成为真正的孤儿!

能让孩子像一条流浪小狗似地在大街上流浪?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肝肠寸断!万箭穿心!

她决定在这里永远住下去,因为潜意识里,她觉得孩子的亲生父母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她既害怕他们突然现身将孩子夺走,却又更加希望他们忽然现身,还孩子一个父母双全的美满的家。

枫芸擦了擦眼泪:“一直在找孩子的亲人,她一直都在等着他们主动找上门来,为此,她在这里一住多年,没有再搬过一次家!她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找到孩子的亲人之前,她绝不会主动搬家!”

吴懈的眼睛隐隐潮红。不知他在掩饰什么,起身去应酬一个客人,又到另一个球道指导客人打了一杆,然后,他走到枫芸身边,注视着她,把一只大手抚在她瘦削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甚至想拥抱她,把他的力量,把他的爱意,通过肢体输送到她身上。可是,他克制了。他冲她笑笑,又坐下来,听她叙述。

房东与房东太太对江婷婷孩子的问题上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进行不必要的询问。他们只以为江婷婷不小心被男人骗了,在哪里偷偷生了孩子,如今孩子又被人送了回来。他们对江婷婷只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从不去揭她的伤疤。江婷婷待他们也不薄,有一回房东因为债务问题与人发生纠纷,人家带着玩命的凶徒打上门来,江婷婷慷慨解囊,把问题解决。那时候江婷婷并不宽裕,但她愿意为别人的和平,付出来之不易的金钱。江婷婷与房东一家相处得形同亲人。江婷婷上班的时候,孩子便交给房东太太。当时房东太太正带着与孩子同岁的小女儿,尽管房东太太声称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但江婷婷还是如期支付一定的酬金。

因了酬金的作用,房东太太照顾孩子更为仔细,更为­精­心。但无论如何,在诸多细节问题上,江婷婷从来都是亲自把关。江婷婷以不给房东太太增加负担为名,从来不让房东太太洗孩子的小衣服,但手脚勤快个­性­厚道的房东太太,总是在洗自己孩子的衣服的时候,顺便将江婷婷孩子换下来的小衣服洗­干­净了。每逢这时,江婷婷总要将房东太太洗好的衣服偷偷地放几天,趁房东太太不注意的时候,卷在脏衣服里重新洗一遍。她总是不放心,粗水粗脚的房东太太冲不净衣服,担心洗衣粉的余渣损伤了孩子的皮肤。江婷婷洗那些没完没了的尿布,一块一块洗得­干­净,在太阳下暴晒,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干­净的塑料袋里。如果发现尿布上有黄豆大小一个黄点,她都要重新放进肥皂水里浸泡,进行新一轮洗涤程序。

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年轻,年轻得与女儿同岁。崭新的江婷婷确实与女儿一同成长。女儿长到一岁,她也长到一岁,女儿长到三岁,她也长到三岁,女儿四岁半了,她也刚刚四岁半。这个小生命给了她新的生命,她要好好地珍爱这个小的生命,也要好好地珍爱自己新的生命。

女儿成了她生命的源泉,成了她热爱生活的最大动力。从来不会做饭的江婷婷,没多久就练就了一手烹饪技术。女儿想吃什么她做什么,她娴熟、仔细地淘洗每一叶蔬菜,把晾­干­的辣椒长长地串起来,红通通的辣椒一串一串悬挂在房檐底下,制造浓郁的生活气氛,让日子显得红红火火,让生活显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

少女时代,她向往每天清晨,迎着灿烂朝阳站在大海之滨吊嗓子。当真正生活在海边了,她却没有去海边吊过一次嗓。她的生活变得琐碎,变得平庸。但她喜欢这种琐碎,喜欢这种庸俗。这样的琐碎和庸俗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踏实,快乐,宁静和安心。

离家之前,她从来不会生活,不懂生活,从来没有弄明白过生活,也从来没有珍惜过生活。当她终于学会了生活,懂得了生活,真正体验了生活的真味,懂得了生活的真谛,可是,却再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不能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生活,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坦坦白白地生活,心安理得地生活。她只能像小偷那样地活,偷偷地活,隐姓埋名地活,苟活。

所以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越来越爱孩子,越来越离不开孩子。她感激孩子带给她的宁静和安心,哪怕是短暂的。孩子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成了她­精­神的支柱,成了她的灵魂。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孩子让她懂得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爱。让她懂得了母亲这两个字,蕴含了多少不易,多少艰辛。

她这个没有前途的女人,决不指望孩子能够回报她什么,只为孩子有个家,有人爱,只为孩子可以平安健康地成长,享受一个无辜孩子应该享受的一切,这就够了。她因为赎罪而爱这个孩子,因为爱孩子而减轻心中的罪,抚养一个弃婴是一件高尚的事。她一个有罪的人,一个罪人,能够做一件高尚的事,所以她感到安慰。

伴随着孩子的成长,日常开销越来越大。除此之外她考虑为孩子存一笔钱。说不定哪天孩子就会成为孤儿,房东一家待孩子不错,毕竟不是亲生,何况房东一家的负担已经很重,总不能让孩子永远与房东生活在一起,难道让孩子长大后当村里的治保主任或学着打鱼?不!孩子应该接受良好的教育,应该有美好的未来,有锦绣的前程,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钱。

江婷婷身上最大的资本便是嗓子,琢磨良久,通过考察,终于把一家夜总会的三尺舞台定为第二职业的首选。她开始到那里卖唱。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三尺舞台,就像爱上私立学校的讲坛,爱上从天而降的孩子一样。唱歌使她通体舒畅,音乐使她激|情焕发,观众的掌声和喝彩,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她清脆的嗓音居然被唱哑了。越唱越哑,当然,当歌声越来越哑的时候,她的歌价也上去了。她成了那里有名的假面歌手。当生存与生活有了保障之后,手里又有了闲钱,唱歌便成了纯粹的兴趣,纯粹的爱好,成了放松自己的最好方式。少女时代关于“歌唱家”的名利思想早已淡化,她纯粹为兴趣而唱,为内心而唱。

在日常生活里她不化妆,在夜总会那样的场所她依然不化妆。生活中她戴着谎言的面具,夜总会里她戴着一个伸手可摸的面具,她活得太累了,活得太假了,所以她从不化妆。只要能够自然本­色­地面对世界,与世界相处,她都尽可能自然本­色­地对待一切。她是夜总会的歌手里唯一不化妆的,当然,她也是那里最靓的一个。

艰难折磨的流亡岁月洗尽了她的霸道,野­性­,蛮横,抚养孩子的过程中,存在于她身体的恶劣习­性­,不知不觉地褪掉了。孩子纯净的眼神,洗涤着她潜藏在心底的惶恐感与罪恶感,洗刷着她灵魂深处的不洁和肮脏,如果说她曾经为了生存有过几回堕落,那么,孩子拯救了她的灵魂。为了不使母亲这一纯洁美好的形象受到玷污,她再也没有与男人们有过任何不三不四的来往,再也没有与男人有过任何­肉­体上的交易。看上去她看破红尘,心若止水,但当繁华涤尽,她发现内心的爱情永远只属于一个人,尽管她早已对那份爱情产生绝望。

有段时间她整天唱那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无题》。这歌就是爱情的墓碑,她把它藏在心里,搂在怀里,用嗓子,用心灵,当她想到爱情的时候,便用自己的灵魂去抚摸它,歌唱它。

她内心有多么羡慕那些出双入对的红男绿女。觉得他们活得真好,只要真实地活着,不需要欺骗,不需要隐瞒,不需要躲藏,那就是最大的幸福。可那些人并不知道珍惜拥有的生活,为一点点不顺,就不停地抱怨,吵闹,为一点钱财,就大动­干­戈,大打出手,不惜把感情撕成碎片。当她看到那些欲壑难填的恋人或夫­妇­,为赚钱而不顾一切,为了身外之物而两败俱伤时,她觉得那些人多么愚昧,多么可怜,能够平安自由地活着,本身就是无穷的财富啊,可是他们根本意识不到。非要去河蚌相争,去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生命,去埋葬自己的幸福和青春!

“磨难让她成长,孩子使她成熟。也许人生一定要有磨难,只有经历磨难,一个人才能真正的长大,真正的站起来!”枫芸道,“无论多难的事情发生,却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救世主,也不用指望什么神仙皇帝。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因为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江婷婷越来越懂得,生活中什么事都不会那么顺利,但没有过不去的事。任何事情,咬咬牙都能挺过去。往最好处努力,往最坏处打算,即使生活真的把你逼进绝境,千万不要绝望。春愁秋伤,落漠惆怅,任何愁眉苦脸,痛苦煎熬,都解决不了问题。你必须得承受,必须得扛下去,扛到底。她常常想起那个台湾男人的话,既然总是要扛下去,痛苦也要扛,快乐也要扛,那就不如快乐地扛,那就绝不应该拿已经逝去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更不应该牺牲自己的情绪。”

“是的,只要快乐,你就什么都不缺。”吴懈道,“我的哲学家,我真服你!”

“抚养孩子对江婷婷来说,是一个自我完善的过程。她越来越明白活着的意义。她在劳累中,抓住了生活的每一个快乐瞬间,并且及时地享受它。她总是对自己说,活着不容易,即使下一分钟就会有意外发生,也要为下一分钟的未知生活做一切努力。她还总对自己这样讲,还活着,还自由着,活着和自由都是珍贵的,要珍惜它,珍惜它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享受它的每一个快乐瞬间。”

“这个故事已经把我套牢,我出不来了!”吴懈笑一笑,“往下讲!”

后来她手里有了一笔钱。这曾经梦寐以求的金钱,很多时候成了她身上的负担。把钱存在银行当然要比放在家里安全,也会更方便,可是她从来都不敢在银行出现。她害怕她的身份突然被什么人识破,那么,辛苦赚来的钱有可能将化为泡影!她在银行的大门口无数次徘徊,每每犹豫不决的时候,她都产生一种幻觉,似乎看到警察从天而降,或者从窗口冲了进去,拧住她的双手把她带走。这种幻觉一经出现,她就会放弃存钱的想法,快速逃离。

这个时候她就不会觉得自己与孩子同岁。她会觉得很老很老,衰老得足有八十岁,衰老得连赚钱的心都极度淡化了。她眼睁睁看着周围人群里的恩恩怨怨,看着别人热火朝天的赚钱欲望,觉得自己成了隔世之人。她越是爱孩子,就越是担心,自己过了今天是不是还会有明天?

她急欲找到孩子的亲人。当突然有一天,当她初恋的那个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种为孩子找到归宿的念头就愈来愈强烈了!这种念头像熊熊烈火,炙烤着,焚烧着她,让她坐卧不宁,食寝难安!

“你是说,那个男孩找到她了?”吴懈点燃一支烟,问她。

“是的,他找到她了。她看到,那个男孩子,已成长为一名男人了。但她还看得出来,他身上还保留着少年时代的冲动,还是一个热血青年。”

“那个男人是警察?”吴懈注视着她的眼睛,对她的神情变化十分关注。

“是的,他是个警察!”枫芸非常坦白。

“她会怎么办?”

“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抚养到五岁,在孩子身上她花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孩子也给她带来无数的欢乐。除了没有父亲,孩子什么都不缺,一直过得很幸福。她爱这个孩子,她把她最无私的爱,把她的一段青春,把她所能给予的一切,都给了孩子。不是身上掉下来的,情感上丝毫不逊于亲生。如果让孩子活生生地失去了母亲,而又没有着落,就等于掏她的心,挖她的肝。因此,对那个警察,她说什么都没有承认自己,尽管这么做她痛苦极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在承认自己之前,为孩子找到一个可靠的归宿!否则,一旦承认下来,她是丢下孩子被他带走?还是让他陪着她犯错误?这两种选择都会令她痛不欲生。而且,她也并不知道,一旦承认下来,那个警察将会对她采取什么措施,因此,她煎熬极了!痛苦极了!”

“她用什么样的方式为孩子寻找归宿?”

“不需要用什么特殊方式了。因为在她的生活里,在那个警察出现之前,已经出现了另一个神秘男人。这个神秘男人让她隐隐感觉到,孩子的父亲有可能现身了!”

吴懈拧了烟头,哈哈一笑。

枫芸继续道:“这个神秘男人的突然出现,令她兴奋起来,激动起来。如果他真是孩子的父亲,那么把孩子交还给他,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看得出,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会成为天下最称职的父亲!这样她就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在这个城市里,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一点遗憾都不留了。前半生,她苟活于世,有着太多的遗憾,如果要为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她就不必带着遗憾去死了。”

“累了吧?讲了这么多!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吴懈抬腕看看手表,表示马上就要交班了,“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我要去幼儿园接甜甜。”

“当然!我和你一起去!”

吴懈拿出手机接通杨梅梅的手机,确认她的应酬时间,同时向她请了假。枫芸的目光从吴懈头顶滑下去,抚过他的全身。他的头发非常­干­净,目光坚定,面部线条柔和又不失刚毅之感。她注意看他的衣领,袖口,都像刚洗过那样­干­净。她有这样的恶习,与男人交往的第一眼,不是去看他的脸和眼睛,而是去关注他的衣领和袖口。往往只要一眼,她就能够从衣领和袖口这两个细微的地方,获得她所需要的信息。

吴懈转过身来,与她对视一眼。突然之间,枫芸就像看着自己的亲人那样,感觉身体内有了某种与他相通的东西,眼睛里竟泛起层层泪光。枫芸笑问:“不叫上你太太一起吃饭吗?”

吴懈道:“她有应酬,昨天就给我请了假呢。”

早上出门的时候,杨梅梅再次告诉吴懈,晚上有应酬,可能要晚归。吴懈说那好,那我只好自由活动。她想,他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收敛一些。

却不料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杨梅梅下午就从公司请假出来了。她背着一只鼓鼓的大包,里面装着早已备好的数码相机与六十倍的望远镜,直奔吴懈的工作所在地,找到事先进行了踩点的隐蔽角落,悄悄埋伏下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跟踪。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夫妻间失去信任,发展到可耻地跟踪,这是她的悲哀。可是她拿自己没有办法,因为爱。

果然,一切不出她的所料!

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杨梅梅的肺泡几乎就要爆炸了!

那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尤其他们那含情脉脉的酸白菜样子,简直要了杨梅梅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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