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试身手

大北沉迷在大正提供的各种好玩的游戏里，还为大正发展了好多会员。大正、阿凡还有刘滨，为新公司上马的新产品而意气风发，却不知危险已悄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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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朝阳区东三环的一栋大厦内。

大正坐在石井为他准备的宽大的办公室里，却没有踌躇满志的心情。他情绪低落地仰在皮椅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思路怎么也集中不到石井提交的公司下一步整体运作方案的报告上来。美智子的身影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

临走的头一天，大正主动约美智子出来。两人先到第一次约会时的田丸信影剧院看了一场现代音乐剧，然后特意坐了山手线的电车到宫下公园附近的下竹冷食店。两人找了最清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临到头上，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两人都等对方找到能汩汩涌出的话题。有那么几分钟，两个人居然就那么低头对坐着，像初次谈恋爱的初中生。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大正郑重地问。

“这么严肃问我，反倒让我不敢轻易回答了。”

“美智子，你听我说，我是认真的。你知道，岛津要我去中国为公司打开全新的局面，他把这个重担交付给我，我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半点懈怠。我希望当我远在中国时，有一颗心在故乡惦记着我，为我祈祷、祝福，让我安心，没有后顾之忧。”大正伸出手，握住了美智子的手。

“岛津是个狂妄的家伙，总有一天，他会把国家引上邪路，你不觉得是在拿自己的青春下注吗？”美智子听大正提起岛津，不快地甩开了大正的手，她从父亲的嘴里知道了岛津的政见和为人的品行，对岛津没有什么好感。

“美智子，你听我解释……”大正试图重新去握美智子的手，美智子却把手从桌面移到了膝下。

“你听我解释，其实你误解岛津先生了。你没见过他，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拜会他。只要你见了岛津先生，你就会不由自主为他所吸引，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磁力。他说话时的手势，演讲时的表情，微哑的嗓音，等等，都会让你不知不觉产生敬佩的心理。他有远大的抱负，只有他能鼓舞起今天日本青年一代的自信心，为我们确定奋斗的目标。你看看，今日之日本青年，沉湎于声­色­犬马，富足的经济条件，首屈一指的科学技术，无处不在的网络文明，要想享受什么就能实现什么，大家都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方向，变得懒洋洋的，毫无进取心和必胜的斗志。只有岛津先生，当头­棒­喝，警醒我们，不要满足于眼前的富足，要勇敢地肩负起服务亚洲、服务世界的使命。正是这样，我感受到自己血液冲击血管的澎湃涛声，我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坐标，我要积蓄起全身的智慧，迸发出全部的力量，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难道我的思考不对吗？”大正凝视着美智子，诚恳说道。

“你的决心和抱负不错，可是你跟错了人，他会毁了你的一生的。”

“你根本不了解岛津先生，我现在跟你讲再多也改变不了你的成见。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业绩证明给你看，我是跟错还是跟对人了。”大正依旧顽固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我还有什么话说呢？”美智子低下头，默默啜饮着冰茶。

两人再度陷入尴尬的对坐局面。

与美智子最后一次会面并没有给大正带来预想的幸福感，往日美好的时光不知怎么的就黯然失­色­了。大正长长吁出一口气，决定静下心来好好看看石井提交的报告。可只看了两页不到，心情又转­阴­了，心里烦躁得很，像里尔克那只著名的困豹。大正突然想起上次去过的日本村，于是叫来石井，两人悄悄出了公司大楼，轻车简从直奔日本村。

日本村是一条以日式饮食、时尚文化为经营特­色­的街区。在长约一公里的街道两旁，坐落着百来家日式餐馆、茶楼、工艺品商店、影剧院、家用电器专卖店等商号。一溜都是日式建筑风格，内部陈设且不说，门口站着的礼仪小姐都身着艳丽的和服，就连街道两旁的路灯都仿制成了八角灯样式。走在街上，还真有恍若身在日本的感觉。日本街的源起很简单，最初有一家，就是现在街上最里头叫兆治的酒楼，刚开始时虽只有四间半门面房大小，但因为风味纯正，颇受在京日本人士的欢迎，常开车来此小酌。来的人多了，酒楼就迅速扩建起来，增设了日式歌舞伴宴，生意红火异常。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几乎在一夜间街道两旁就冒出了大大小小十来家类似的酒坊，或是留学日本、曾在日本打工者所办，或是学了几手日式厨艺的本地人所办，总之，名声就这么出去了，结果引来了其他文化经营设施，如卡拉ok歌舞厅、日本民间戏社、文化用品商店等。来此消费的除了日本人外，还有他国留学生，以及大批本地人。

石井和大正刚走到兆治酒楼门口，穿和服的少女就深深地鞠了一躬，“欢迎光临！”甜甜的嗓音，让人解除了所有思想上的重负。

“大正君，满意吗？要是不中意，我们可以再换一家。”石井边说边察言观­色­。

“很好。”大正中意地点点头。两人挑了一间六铺席的叫“富士”的包厢，坐了下来。

“你说这里还有歌舞伴宴？”大正环视着包厢豪华雅致的设计，故做漫不经心地问。

“是的，以前我们来，都要求他们安排。”

“是中国姑娘吗？”

“是的，一个个艳若桃花。”石井嘴角溢出陶醉的笑容。

“中国姑娘，跳日本的歌舞。”大正的兴致被勾了起来。

酒过三巡，四个中国女孩进了包厢，她们穿着合体的和服，盘着高高的发髻，乍一看，还以为是东京或者北海道的姑娘呢。她们先表演了一段民间舞，又唱了几支时下日本正走红的歌星中野洋子的歌。大正喝着喝着情绪就­阴­郁了，也不理睬石井，自顾自猛地连喝了几盅，不一会儿眼圈便红红的，嗓音也放肆了。他端起酒杯，从铺席上站起身，朝第二个眼睛有点像美智子的女孩走过去，嘴里嚷着：“美智子，来，把这口酒喝了！”那女孩用手袖遮住自己的脸，避让着大正不断伸过去的酒杯，一边做出笑容，连声说道：“先生，我不叫美智子，美智子在楼下呢，我替您去叫她吧！”说完，她便跑出了包厢，不一会儿，果然领上来一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脸庞棱角分明的女孩。“她才叫美智子呢！”那个叫美智子的女孩大方地向大正鞠了一躬，说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嗓音又柔又甜。

“你叫美智子？”大正有些醉眼蒙眬。

“是啊，我的日本名字叫美智子。”女孩样子甜生生的。

“那好，请你把这酒喝了吧！”大正递过酒杯。

“噢，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有规定，我们只表演，不能跟客人喝酒猜拳。”女孩说。

“美智子，你叫美智子就喝了它吧！”大正嘟囔着又把酒杯往那女孩嘴边送。

“不行，不行的，被发现我们要被处罚的。”女孩的日语非常流利纯正。

“别理什么处罚，你把酒喝了，我给你双倍的小费。”大正舌根有些发硬。

“小姐，你就喝一口吧，我们老板今晚心情不好，你就成全他吧！”石井在一旁帮助求情。

“我知道了，他的女朋友叫美智子吧！”女孩的聪慧令大正吃惊。

“那好吧，不过就一口。我理解，失恋的滋味是最苦涩的。”那女孩说完，端起杯子，仰脖灌了进去。因为太急，呛着了嗓子，忍不住咳了几下。大正感激地望着那女孩。女孩脸一红，转身跑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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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给大正打电话，特意嘱咐大正亲自去机场接阿凡。

“非得我亲自去吗？不能派石井去吗？”大正问。

“不行，必须你亲自去。”岛津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好吧。”大正挂断了电话。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从理智上他是理解岛津的良苦用心的。“为什么自己可以那样对待大北，却不能同样对待阿凡呢？”大正在心里规劝自己说。

阿凡乘坐的全日空航班准点到达了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走出大厅，他一眼就看到了大正高高举着一块用日语写的牌子：欢迎阿凡来北京！心头不觉一热，快步走上前来，两人互致问候。阿凡掩饰不住激动的神情，对大正说：“没想到大正君能亲自来接。”

“岛津先生特地来电话说，一定要‘好生待你’，这可是原话啊，我能不来吗？不仅我来了，石井专务也来接你了。”大正说着为阿凡和石井两人做了介绍。

在开往市区的路上，大正与阿凡并排坐在后座上。

“来时见到岛津先生了吗？”大正问。

“自然，特地去公司向他辞行的。”阿凡说。

“岛津先生一切都好吧？”

“依旧是那样红光满面，­精­力过人。”

“那就放心了。”大正说完，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美智子怎么样了？”

阿凡本能地一怔，在大正面前，他不能显出与美智子已经走得那么近乎，否则，大正一定会暴跳起来的。于是，他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说：“许久没见着了，临走前的周末，去向山田先生辞行，也没见上面。”

“是吗？我也总跟她联络不上。她一直对我接受岛津先生的推荐到中国来耿耿于怀，我是既想听到她的声音，又怕惹她不高兴。”大正懊恼地说。只要一想起美智子，大正就抑制不住烦躁。这是他来中国后唯一令他食不甘味的事。

“对了，那个叫清田的中国人常去山田先生家找美智子吗？”大正冷不丁问。

“不清楚，听山田先生的口气好像并不常去。”

“那是当然的了。他或许还以救命恩人自居呢，可那又怎么样？美智子没必要歉疚似的去理他。”大正不以为然地说道。

晚上，大正特地为阿凡举行了一个欢迎晚宴。公司课长以上的人员都到齐了，一共两桌，好不热闹。

大正站起来致辞，他说：“岛津先生力荐阿凡君到日富（中国）公司来，无疑是为我们送来了及时雨。阿凡身为台湾人，又受的是日本的高等教育，有着独到的才学和禀赋，相信他一定能为公司的未来带来更辉煌的明天！”

阿凡为大正热情的安排完全软化了，说出的答谢词是在日本时完全不可能说出口的。可今天，不但说得那么自然，没有一点­肉­麻感觉，而且，在心里自责了半天，为过去对大正怀有戒心和敌意感到深深的内疚。那一晚他彻底地沉醉在清酒里了。

第二天，阿凡头重脚轻地走进公司大会议室时，大正、石井等一班公司的高级职员已等候在那里，弄得阿凡一个劲表示歉意。

大正为阿凡逐一介绍了在座的诸位高级职员后，便宣布了对阿凡的任命。

尽管副总经理的职位事前岛津在与阿凡交谈时已委婉地表示过，可由大正嘴里说出来，二十几个人噼噼啪啪热烈鼓掌的场面还是深深触动了阿凡的神经。由一个博士毕业生一下跃居到副总经理的职位，实在是过去自己不曾想象过的。可是，毕竟是事实。一刹那，阿凡头脑有些发飘，为自己的果断抉择暗暗喝彩。

阿凡的具体分工是负责俱乐部以及游戏软件中国本土化的工作。此外，就是全面协助大正打理各方面的公共关系。

“你是台湾人，你们的语言与文化习俗相近，所以由你与他们打交道我们放心。”大正对阿凡说道。

“其实，经过百多年的隔绝，我们许多方面都很不同了。就像新加坡，虽然90%以上是华人，但与中国就有很大不同。”阿凡此时“台湾人”的意识既敏感又强烈。大正望着阿凡，笑了笑。

阿凡来后的第二天，刘滨给大正打来电话，希望就21世纪－日富公司的成立最后敲定一下合同中的细则。大正说：“正好，公司新来了一位副总，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在刘滨面前，阿凡的腰挺得笔直。同样，在阿凡面前，刘滨也不卑不亢。大正望着眼前这两个同一个家族分离出来的人互相都憋了一口气的样子，心里感到格外地快意。他有十二分的把握，阿凡会尽十二分的力量做好授意给他的事，而刘滨也会用十二分的智慧为合资公司的前途拼搏。这正是大正所需要的。

“骑士”不过是大正投石问路。有了前面的合作，对当初选择刘滨的决定自然沾沾自喜。刘滨提出的一些合同细则的修改意见，大正意外地一字未改，痛痛快快答应了。

晚上，大正心血来潮，他希望自己也像阿凡那天一样烂醉一次。他还希望看到阿凡与刘滨两个人在酒桌上是怎样较劲的。

大正坚持几个人去日本村，还是第一次去的那家叫“兆治”的酒楼。

“到二楼去吧。”刘滨说。

“噢，看来刘滨先生对日本村也是很熟的喽？”大正说。

“来过几次。”

大正之所以坚持来“兆治”是因为他想起了那个也叫“美智子”的姑娘。“去，把那个叫美智子的姑娘给我找来。”他私下对石井说。

石井心领神会地去了。过了一会儿，却垂头丧气走了回来。

“怎么回事，没来吗？”大正不甘心地问。

“半个月前人就走了。”石井小声对大正说。

“真让人失望。”大正懊恼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滨在一旁不知道大正为什么不痛快，主动过来劝酒说：“中国唐朝大诗人李白有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为我们的友谊与合作­干­杯！”

阿凡也凑了过来。

“不，不，我提议，我们四个人来个比赛，你们两个人一组，先决出个胜负，我和石井一组，也决出个高下，然后，两组的胜者再最后一决雌雄。你们中国古代不是有‘煮酒论英雄’的说法吗，我们就来论论谁是最后的英雄。”

大正这么坚持，几个人也不再反对。于是，一场厮杀便搅得天昏地暗。

身着和服的几个姑娘进了包厢，准备伴宴。大正因为“美智子”没在，心里正不痛快，而几个姑娘大约是连续走了几个包厢，一个个面露倦容，无­精­打采的，大正一见厌烦得不行，挥手就赶走了。

刘滨说：“要不我去看看，让他们重新找几个来？”

大正早已没了情绪，瓮声瓮气地对刘滨说：“没有一个能赶得上‘美智子’的！”嘴里说着，一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来，刘先生，为今后的合作­干­杯！”阿凡主动向刘滨挑战。两个人交杯换盏，一连­干­了十来杯。再回头看时，只见大正已经歪在一旁，靠着墙壁呼呼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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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北还没走出校门，就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痴迷地玩起游戏来。“骑士”真是好玩极了，以前的游戏大北顶多玩一星期，可这次都大半个月了，大北还不觉得腻。

“嘿，大北！”

大北闻声抬起头，只见马路对面树荫下，大正冲着自己笑眯眯地招手，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体面的青年男子。大北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这是阿凡先生，以后他会给你更多更好、玩都玩不过来的游戏，你可得听他的话，找更多校内外的同学噢！”

大北抬眼上上下下审视了阿凡几遍，悄悄扯了扯大正的袖口，压低嗓音问：“这位叔叔还会像你以前那样对我好吗？原先说的发展两个会员赠一款新游戏的事不会变卦吧？”

“不变，一切不变，你就继续努力吧，发展的会员越多，送你的游戏越多。”

“这我就放心了。”大北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大北，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阿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游戏卡。

“我看看！”大北上来伸手就要去拿。

“先别急，”阿凡使劲把手往后藏，“有一个条件，你去把你那帮小哥们一起叫来，看看你说的话他们到底听不听。”

“那还用说，大正叔叔知道，李子毅、马小宇、关向文他们，都是我让他们入俱乐部的，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准来。”

“知道你大北挺能，你去把他们找来吧，好让阿凡叔叔认识认识；另外，还有更让你惊喜的事呢。”大正故弄玄虚吊大北的好奇心。

“什么惊喜？”

“让你做俱乐部小学生部的部长，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