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江南,离开那种令她窒息的氛围。
只要离开,她就不在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烦躁一切都随着江南的离开而离开。
栾东阳对待于佳人就象是慈禧身边的小李子,可谓是鞠躬尽瘁。
但凡什么洗澡、喂饭、扇扇子,小到拿拖鞋,买零食,这些都是栾东阳的活。
周末还带着老佛爷去公园,这一家就差没忙个底朝天。
栾夫人呢,孙子她是没照顾过,于佳人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们家第一个孙儿,不管男女,栾夫人那都是打心底里的高兴,女人嘛,怀孕了,那就是遭罪,自己儿子就是天天跪在地上服务,那也不过分。
张芳呢,则是有点崩溃了,谁家的姑娘不生孩子啊?这上下给灌的……
家里一共请了四个保姆,一个比一个有经验,可惜了,这四个人是最清闲的人,恨不得成天的翘着脚嗑瓜子。
老太太说了,这个不用你干,那个也不用你干。
四个人都很怀疑,把她们请来到底是干嘛呢?
是不是有钱的人家都是这么怪啊?
于佳人就象是一朵灿烂的小花,她被足够的养分娇养着。
每天脱下来的衣服,婆婆和自己的妈妈抢着洗。
人栾夫人说了,我儿媳妇的衣服,我洗,那是应当应分的。
张芳嘴上打着哈哈,心里想着,前些天佳人的那衣服就差没被老太太给洗成布片子了,这老太太一瞧就是没干过活儿的主儿,那衣服放在搓衣板上就差没搓一个小时了。
张芳很想说,我们都用洗衣机了。
可是看着亲家这劲头儿,还是啥也没说。
来之前呢,心理也曾上下打鼓,人家是首长夫人,也是贵妇人,自己这街角的小市民和人家能一起生活吗?
她心中真是不想来,可是邢民源一句话,叫她放下了顾虑。
邢民源说:“你闺女现在是非常时期,婆婆再好,也比不上亲妈的照顾啊,在说了,你也是为了佳人,东阳那孩子,还真是够情够意。”
若是问张芳以前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她会说,我姑娘嫁了个有钱人。
现在同样的问题在问。
她会说,我大姑娘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栾东阳给于佳人洗过澡之后,用粉色的大毛巾将她包起来,吸干水分,然后为她穿好衣服,抹了一点润肤露,然后开始吹头发。
张芳正好给于佳人送衣服,进门这一看。
“呦……得,闺女你告诉告诉妈,你前辈子吃什么好药了,下辈子我也吃。”
栾东阳笑笑:“妈,一会儿我们去公园看老虎去吧,她昨儿个就嚷嚷着要去看。”
张芳叹口气:“东阳啊,妈知道你对佳人好,可是你这样,她会骑在你头顶的。”
她是不知道栾夫人什么心情,如果这是自己的儿子,她非几巴掌抽死他不可,简直成了老婆奴隶了。
栾东阳亲亲于佳人光润的小脸。
她虽然每天都吃很多的东西,可是因为之前大出血,医生说,孩子的营养还是跟不上。
现在除了肚子稍微大些,手脚一点肉都没有,就象是一只大蜘蛛,只有肚子大。
张芳看着于佳人的肚子,心中也叹气啊。
人家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凶了,可是她的肚子勉强算得上是高,也就鼓起来那么一点。
孩子健康还好,要是……
栾东阳带着自己的妈妈和岳母张阿姨浩浩荡荡的朝公园进发。
于佳人此刻就好象是一个几岁的小朋友,她很高兴。
“亲家啊,这孩子……”张芳心里真的很不放心。
栾夫人何尝不知道呢,不过,一切都是天意。
“放心吧,现在科学这么先进,就算有……什么,也没关系,还有我呢,我死了,还有他哥哥呢……”
栾东阳从身后拥住于佳人的身子,她的头发长了一点了。
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身。
“于佳人,今天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
*****
于佳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折着纸鹤,一旁的栾东阳正在和一个记者做着访问。
“二少,后悔吗?”
虽然记者也承认于佳人是一个很美丽很有魅力的女性,可是她现在和傻子有什么分别?
栾东阳看着对面的妻子,她皱着眉头,好象不高兴了,手中不停的拆开,在折,想必是折不好了。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娶了她,就算她傻了,就算孩子傻了,那我们就做一家快乐的傻子,我只是希望她永远会象现在这样健康快乐……”
这个杂志社的老板和他是发小,求了他几次,实在推不过去,就答应了。
“二少难道就没有生理需求需要解决的吗?”女记者目光闪烁。
栾东阳这才注意到,女记者穿着超短的裙子,漏着|乳沟。
于佳人看着那个搔首的女子,心中的气越来越大。
烦躁的将手中折好纸鹤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然后躺下身子,闭上眼睛。
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扑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对不起,今天就到这吧,还有,我有性功能障碍,不需要所谓的解决。”
女记者手中的本子掉在了地上……
栾东阳走向躺在沙发上的公主。
“告诉我,怎么了?”栾东阳看着她,目光温和。
女记者直到出门才想起来,这夫妻两,一个性功能有障碍,一个不能怀孕,那现在那高高的肚子是什么啊?
“我讨厌她……”
“为什么讨厌?”栾东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颤了,一种巨大的欢喜象海啸一般卷起千重波浪,扑面而来。
于佳人哇地医生哭出声来,土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窝:“老公……”
栾东阳两只手在空中僵硬了一会,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也环抱住她的腰身,轻拍着她的后背。
“……”
他的眼眶有些热。
他抬起头,看着棚顶,深呼吸。
太阳公公终于偷偷露出了笑脸,红彤彤的脸蛋。
于将爱人的泪象决堤的海,狂流不止,眼泪鼻涕要全抹在他的身上。
“邓晓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叫……秋后算账。
不知怎么搞的,当那个女记者和邓晓的样子重叠重叠,往事就象是海水一般涌了出来。
她烦躁地看着手中的纸鹤,越看越生气,拿张纸来糊弄她,当她是三岁孩子?自己却在一边和一个美女聊天。
栾东阳胸膛上下震动着。
“你笑什么?”
栾东阳摇摇头:“没有,我和邓晓没有任何的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发誓。”
于佳人抓着栾东阳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老公,跟孩子打个招呼。”
栾东阳抱住她:“谢谢你老婆。”
她抬起头,抚摸着他的脸,掌下的肌肤是温热的,他的笑容是温暖的。
她的头微微扬起,嘴唇贴到他的耳边:“栾东阳,我爱你!”
栾东阳笑了,把她抱得紧紧的。
回到家中,张芳和栾夫人就差没跪在地上感谢老天了。
张芳拉着女儿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然后夸张的讲着,栾东阳因为他,差点就死了。
栾东阳看着自己的老妈和岳母,还有妻子未来的孩子一起,心脏收缩了一下。
脑子中一片黑。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手渐渐无力。
顺着一角的沙发坐下身子,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大家也都顾着高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剧烈的疼痛令他满头大汗,他依然保持着嘴角的微笑。
掏出电话,几乎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拨了几次,终于按下了那串号码。
“安源……”
他的声音里有着虚弱的飘渺。
可是三个女人还以为他是激动的。
安源是医生,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东阳?东阳……是不是看不见东西了?”
“……”栾东阳手中的手机渐渐下滑。
“我马上就到……”
“你怎么了?”于佳人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栾东阳笑笑:“没事……叫安源来给你看看,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张芳和栾夫人都以为是他太激动了,前些日子在加上疲劳,硬把于佳人拉了出去。
安源挺好车子,甚至连车门都没有管,急冲冲跑进屋子,在外面和三个女人打了照面,勉强给于佳人看看,没有表漏任何的不适,然后说:“我去里面看看东阳,有些事和他说。”
“去吧。”栾夫人挥挥手。
真好,儿子和媳妇。
安源走进客厅的时候,栾东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闭着眼睛。
整张脸就象是白蜡一样。
安源的心猛地一跳,走上前。
“东阳……”他试探着叫一声。
没有回话。
“东、东阳……”安源的声音有点抖。
栾东阳很想笑一笑,可是猛然地一阵扩张,他抓住安源的手,死死的抓着,浑身抽搐着,紧咬牙关。
等到这阵痛过去,他虚弱的一笑。
“我没事……”
安源抱起栾东阳上了楼。
将他安置在床上,找到他的药瓶,喂了他两颗药丸。
“东阳,做手术吧。”
栾东阳很久,才睁开眼睛。
“不了……”
“我知道也许做了手术我也许还能活几年,可是……如果失败了……我甚至连几个月都没有了……”
安源试着想说服他。
“不会的,你相信我……”
栾东阳摇头:“你上次说的……那个针能不能现在就给我打,我想陪她去泰国看大象,去荷兰看郁金香,我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只想她有一刻的幸福……”
他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
浅浅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安源很想揍他一顿。
栾东阳所说的那个针,是止痛用的,副作用很大,用了那个针,以后就真的不能在做手术了。
安源象是一只烦躁的狮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栾家的院子中,种着一些玫瑰、月季,在月廊下上方的阳光被葡萄藤紧紧密密的盖住。
黑紫色的葡萄已经成熟了,硕大的果实累累。
空中飘散着花香。
果香!
栾夫人为于佳人整理整理衣服,把头发别在耳后,用扇子扇着风。
“妈,我进去看看东阳……”
栾夫人拉住于佳人的手。
“佳人啊,东阳累了,只是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
栾夫人敛下眼眸。
于佳人总觉得不对,可是婆婆这样,她也不好走。
“老妇人啊,外面有个人要见二少夫人。”
栾夫人拧眉:“是谁?”
“她说她叫于珊。”
栾夫人不解:“于珊?”看向于佳人。
张芳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来做什么?怎么找到这里的?”
于佳人拍拍自己母亲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
张芳站起身:“我先进去了。”她可受不了这个气。
张阿姨跟着警卫出去把人领了进来。
“姐!”于珊笑的很阳光。
淡粉色的运动装,高高扎起的马尾辫。
“姐,我都想死你了。”这于珊一溜烟的就钻到于佳人的身前。
于佳人蹙眉。
对于这个白来的妹妹,她可实在没有什么亲情。
于珊好象脑子很粗线条,没有看见于佳人和栾夫人的不奈,又转头,自来熟地跟栾夫人打招呼。
“阿姨是我姐姐的婆婆吧,保养的真好,比我妈妈还年轻呢,干脆我跟我姐姐叫你得了,也叫妈妈。”
栾夫人被她这番话弄的眉头蹙得更紧。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不喜欢别人随便叫我妈妈,我没有你母亲的那个福气。”
栾夫人淡淡的回绝。
于珊象是没有听到,依旧乐呵呵的,没心没肺的笑着。
栾夫人和于佳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来这里有事吗?”于佳人实在不想在听这刺耳的笑声了。
于珊愣了一下,然后说:“姐,我就要结婚了,可好似,你也知道,我们家那房子,没你这大,我是想,我的婚宴可不可以在这里摆呢?”
于珊抓住于佳人的手臂上下摇着。
一副天真可爱的小女儿样子。
栾夫人在心里冷笑,之前倒是听亲家母说过,这位极品的母亲和这个妹妹,现在看来,真是毫不夸张啊。
之前佳人生死不明的,做父亲的竟然连个面都不露,现在有事求女儿了,又出现了,哼!
于佳人淡淡的推开于珊的手。
慢慢站起身,栾夫人赶紧扶着她。
“于珊,你结婚呢,我就不去了,恭喜你。”
“那……房子?”于珊咬唇。
“送给你好不好?”于佳人狭促地说笑。
于珊当真了。
“真的?真的姐姐?”
“假的。”
于佳人再次挥开于珊攀上来的手。
“你呢,只是和我有着同一个爸爸,我和你毕竟不熟,还有,我希望你和你的家人都能明白,我于佳人不欠你们什么,还有,请不要随便到的家里来,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弄不好,我的公公婆婆都会认为你们是故意报复,这样就不好了。”
然后和婆婆两个人走开。
于珊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栾夫人将于佳人送进了屋子里,自己走进卧室,好半天,才打了一个电话给安源。
“安源,不要骗我,手术最大的几率有多少?”
那边很久没有说话。
栾夫人耐心的等着。
“9%”
栾夫人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挂了电话,坐在床上。
栾夫人捂着眼睛,然后从床上站起。
已经夜深了,竟然坐了几个小时。
夜风清凉,吹在身上很舒适,她有点发困,身子有些僵硬。
一直听到敲门声,她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正好指向十一点。
“进来。”
于佳人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脸色有些慌张。
“妈妈,没有打扰你吧。”
栾夫人温柔的摇摇头,站起身,取过放在一旁的毛巾被,披在于佳人的身上。
“妈,我不冷。”
栾夫人淡淡的说着:“晚上风凉。”
“妈,东阳他……”
****8
于佳人顶着毒日,和母亲走向餐具店,很快挑中了一套青瓷白花相兼的整套碗碟。
别看东西不起眼,可也花了尽小一万。
那餐具的白可不是一般的白,而是如奶油,瓷骨的白,看不见细纹,绝对是上等的好东西。
于佳人写了于海涛家的地址,然后和妈妈给腹中的包包买衣服。
张芳叹口气。
“给那白眼狼买也白买。”
于佳人笑笑。
“佳人,你是怎么到的加拿大?”张芳心里一直很久存着这个疑问。
于佳人摇头。
“记不清了,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我要和江南离婚。”
张芳叹口气。
“你得对东阳好点,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走走逛逛竟然过去了两个小时。
回到家里,于佳人累的连喝水都不愿意起身了。
前些日子,肚子里的孩子,发育的比较小,她有时半夜醒来,就看见栾东阳看着她的肚子,在轻轻的叹息。
她努力的吃,吃各种各样吸收快,保证营养的东西,就怕孩子被她养成小儿国来的。
现在这肚子跟吹了气似的,一天比一天大,孩子的营养也跟了上来。
“我是不是胖了啊?”于佳人现在的身材其实刚刚好。
栾东阳用湿毛巾给老婆擦着脚底,然后滴上两滴精油做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