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的29日，阳光灿烂得透明如洗，无一点微风吹过，万物耷拉着脑袋静候着秋的来临。

郝强习惯­性­地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沾满在上面的汗滴，咳嗽了一声，昂首阔步地带领我们做好着与“官方”交涉的准备。

校长室门敞开着，里面传来响亮的说话声，如雷如炸。仔细分辨我明白了其中的一二，好象是包工头来什么债的。走进去，除学校的校长、副校长和总务主任外，有三五人打扮的农民样，或坐或站，或叼着烟，或捧着茶杯，其中一人正在热烈地与校长讨论着。

“方校长，我们这批工程款也有好几年了，额数也不大，学校再困难了，也可以挤出来的。关键是您要把我们这事放在心上。”为首的老大一米七左右，中等宽度，说话虽粗旷但还是比较和气，看上去是本地的农民出身。

“怎么没放在心上？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学校就这么点大，一有什么工程还不是首先想到你？现在学校比较困难，资金非常短缺，就是盖那栋新教室也是下了大决心，学生实在没地方上课了。”校长也是据理力争，扯着嗓子笑着调侃着，似乎他们是老熟人。

“你们真­精­明，闻风而动啊！”那副校委婉地站在校长一边，帮衬着Сhā腔。

“开学了，应该宽裕点吧？”包工头咧着嘴笑，“手下的工人也要吃饭啊，孩子上学需要钱，平常过日子也有急用钱的时候。”

我们小心地默无声响靠近角落，不敢造次地打扰这样的重要场合。校长看着我们来，马上停下谈话，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

这个房间兼做卧室，靠最里面临窗摆着一张木床，床边放着木制的三角洗脸架，课桌上堆着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两张办公桌则临走廊窗边对靠，上面放着破旧的文件夹和一些教科书，其中烟灰缸特别醒目地摆在中央，看来我们的校长是烟君子。

“校长，没什么大事，就是马上要上课了，怕来回跑耽误学生们的课程。”郝强婉转地表达了我们的来意。理由也显然上得了台面，明显是考虑过后才作出的。真正的重要场合他也不敢乱来。

“哦，这个我清楚。现在学校房子比较紧张，但这个事情我们会想办法，容你们给我们些时间。”校长也很爽朗直接，没有半点的推委与敷衍。

“年轻人是可以克服困难的，但如果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肯定会影响上课的。比如说下雨天等等……”郝强有意亮出了底牌，把问题推向最尖锐的死角。

“我知道，你们能来这个地方，已经不容易了。让你们在这里安心工作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留得住人才的起码条件。你们几人当中除欧阳与成大河住在镇东边稍远外，其他暂时还能克服克服几天，两个新来的女教师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就让王老师暂住在余老师家吧。这样吧，你们暂时坚持一下，来回跑跑。马上为你们想办法，好吧？”听上去校长对我们的事还是有些关心，没有想象中官僚­色­彩，也很中肯，象是个­干­实事的中学领导。

“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办事了，谢谢校长的关心！”郝强一边客气，一边恭敬地递烟给那三位领导。这小子真有一手，­精­明得象猴，不到关键时候不撒鹰啊，欧阳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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