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查尔士。查尔士·怀西。他是本地的一个律师。人相当好而且可敬,不过却非常乏味。他忠告我收敛一下奢侈的品味。”
“他替你处理你的事务——是吗?”
“呃——是的,如果你喜欢这么说的话。我没有多少事务好处理的。他帮我安排房子抵押的事,还有叫我把那小木屋租出去。”
“啊?——那幢小木屋。我正要问问你。它租出去了?”
“是的——租给了某对澳大利亚夫妇。他们姓克罗夫特,非常热诚,你知道——那一类的。人好得简直叫人透不过气来,总是种些芹菜、豆子之类的。他们对我那样让花园荒废下去感到震惊。他们真的有点叫人感到厌烦——至少男的是如此。友善得可怕,言语无法形容。女的是个跛子,可怜的人儿,整天躺在沙发上。无论如何,他们付了房租,这太好了。”
“他们在这里多久了?”
“噢!大约六个月。”
“我明白。除了你这位表哥,再来——对了,是姑表或是舅表?”
“是舅表。我母亲的姓名是亚美·怀西。”
“好!如同我刚刚所说的,除了你这位表哥,再来你还有没有其他任何亲戚?”
“几个住在约克郡的远亲——巴克里家族的。”
“再没有了?”
“没有了。”
“真孤单。”
尼可睁大眼睛凝视着他。
“孤单?多好笑的想法。我不常住这里,你知道。我通常都住伦敦。亲戚通常都太过于具有破坏性了。他们大惊小怪的,时常干扰。自己一个人好玩多了。”
“这么说,我就不再浪费我的同情心了。你是个现代化的人,我知道,小姐。再来是——你的家里人。”
“说起来多么好听!艾琳就是家里人。她丈夫可以算是园丁——并不很好的一个。我付给他们的薪水很少,因为我让他们跟孩子住在这里。我人在这里时艾琳为我服务,要是我举行宴会,我们就找人来帮忙。我星期一就要举行一次宴会。下星期是赛船周,你知道。”
“星期一——今天是星期六。是的。再来是,你的朋友,小姐——比如说,今天跟你一起吃中饭的那些?”
“呃,弗瑞迪·瑞斯——那个金发的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生活腐化。嫁给一个喝酒吃药总之坏到极点的男人。她不得不在一两年前离开他。
此后她到处游荡。我真希望她能离成婚嫁给积姆·赖杰瑞斯。“
“赖杰瑞斯?保恩街的艺术品商人?”
“是的。积姆是独子。钱财滚滚,当然啦。你看过他那部车子吗?他深爱弗瑞迪。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出双入对。他们目前住在皇家饭店度周末,星期一要到我这里来。”
“那么瑞斯太太的丈夫呢?”
“那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噢!他走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对弗瑞迪来说非常难堪。你无法跟一个你不知道他身在何处的人办离婚。”
“的确!”
“可怜的弗瑞迪,”尼可悲凄地说。“她的运气糟透了。事情曾经一度确定了下来。她找到他,跟他提出离婚的要求,他说他十分愿意,可是他没钱带女人上旅馆。所以最后是她拿出钱来——他拿了钱就跑了,此后一直到今天,就一直再没有他的踪影。相当卑鄙,我说。”
“老天爷,”我叫道。
“我的朋友海斯亭吓坏了,”白罗说。“你讲话必须小心一点,小姐。
他跟不上时代,你知道。他刚刚从那些开阔明朗的大地方回来,他还得学学时下的语言。“
“哦,这没什么好惊吓的,”尼可睁大眼睛说。“我是说,大家都知道有这种人,可不是嘛。不过我还是认为这是下流的手段。可怜的弗瑞迪当时手头紧得不知道该向谁求助的好。”
“是的,是的,不太光明的事。你的其他朋友,小姐。查人杰中校?”
“乔治?我一辈子都认识乔治——呃,至少是过去的五年。他是个好童军,乔治。”
“他希望你嫁给他——是吧?”
“他是一再提起过。在半夜三更或是两杯葡萄酒下肚之后。”
“可是你芳心不动。”
“乔治和我结婚彼此能有什么好处?我们两个都是穷光蛋。再说跟乔治在一起会感到非常乏味。他那‘一面倒’,‘想当年’的态势。毕竟,他确实已经四十岁了。”
这句话听得我微感畏缩。
“事实上他已经一脚踏进坟墓里去了,”白罗说。“噢!不用在意我,小姐。我是个祖父辈的人——一个无名小卒。现在,多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些意外事件吧。比方说,那幅画?”
“已经又吊上去了——换了条新绳子。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过来看看。”
她带路走出客厅,我们跟随着她。那是一幅框架厚重的油画。正吊挂在床头上方。
白罗喃喃说了声“你允许吧,小姐,”就脱掉鞋子,跨上床去。他检视着那幅画和绳索,同时慎重地试验画的重量。他作了个动人心弦的苦相,下床来。
“那个落到头上——可真是不妙。以前的那条系绳,是不是跟现在这条一样,是钢索?”
“是的,不过没这么粗。这次我换上条粗一点的。”
“那可以理解。你检查过断裂口——边缘绽开?”
“我想是这样——不过我并没特别注意。为什么我该注意?”
“的确。正如你所说的,为什么你该注意?不过,我还是很想看看那条钢索。是不是还在这屋子里?”
“本来还在画上。我想那个把新钢索换上去的人一定把旧的一条丢掉了。”
“遗憾。我真想看一下。”
“你不认为那只是项意外?当然不可能是其他什么。”
“那可能是意外事件。这不可能说得上来。但是你的车子煞车器遭到破坏——那不是意外事件。而那块滚下山崖的石头——我想去看看那件意外发生的地点。”
尼可带我们出门到花园,再带我们到山崖边去。我们脚底下的大海湛蓝生辉。一条简陋的小径沿着岩石面下降。尼可说明意外事件发生的地点,白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他问道,“有几条路通往你的花园,小姐?”
“有前面的一条路——经过小木屋。和一条零售商的通道——在那条巷子半途墙上开了一道门。再来是有一道铁门,就在这里过去那边悬崖边上。
那道铁门出去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从那边沙滩上通往皇家饭店。再来是,当然啦,你可以直接穿过树篱的缺口,到皇家饭店的花园里去——我今天上午就是走的这条路。总之,穿过皇家饭店的花园是到镇上去的捷径。“
“那么你的园丁——他通常在什么地方工作?”
“呃,他通常都在菜园子里消磨时间,要不然就坐在花棚里,假装在磨剪刀。”
“也就是说,在屋子绕过去的另一边?”
“是的。”
“这么说来要是任何人进来这里,把石头推下去,他很不可能被人注意到。”
尼可突然微微颤抖起来。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认为事情就是这样?”她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相信。这似乎是如此的徒劳无益。”
白罗再度从口袋里取出那颗子弹看着。
“并非徒劳无益,小姐,”他温和地说。
“一定是某个疯子。”
“可能。这是个有趣的茶余饭后的话题——所有的罪犯真的都是疯子吗?他们脑子里的小小灰细胞可能有所畸形——不错,这非常可能。这,是医生的事。至于我——我的工作性质不同。我的着眼点在于无辜的人,不是有罪的人——是受害者,不是罪犯。我考虑的是你,小姐,不是你那未知的杀手。你年轻、美丽,你的世界充满了阳光、欢乐,生命和爱情都呈现在你眼前。我所想的是这一切,小姐。告诉我,你的这些朋友,瑞斯太太和赖杰瑞斯先生——他们来这里,多久了?”
“弗瑞迪是星期三来这附近一带。她在达维史多克附近某个人家住了几个晚上。昨天才来到这里。积姆则一直都在到处游览,我相信。”
“那么查人杰中校呢?”
“他在德文港。他一有空就开车过来——大部分是在周末。”
白罗点点头。我们正走在回屋子的路上。一阵沉默,然后他突然说:“你有没有一个你信得过的朋友,小姐?”
“弗瑞迪。”
“瑞斯太太除外。”
“呃,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有吧。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找个朋友来跟你住在一起——马上。”
“噢!”
尼可显得有点受惊。她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然后她模棱地说:“玛姬。我可以找她来。”
“谁是玛姬?”
“我在约克郡的一个远房堂妹。他们是个大家庭。她父亲是牧师,你知道。玛姬年纪跟我差不多,我有时候在夏天找她来跟我一起住。她不好玩——那些纯洁得叫人受不了的女孩之一,有着一头那种偶尔才会碰巧跟上流行的头发。我正希望今年不找她来。
“不然。你堂妹很适合,小姐。正是我所想的类型。”
“好吧,”尼可叹了一声说。“我会打电报给她。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还能找其他什么人来。每个人都没空。不过要是不碰上唱诗班少年歌手出游会或是一年一度的谢佣宴,她是会来的。”
“你能不能安排让她睡你的房间?”
“我想大概可以吧。”
“她不会认为这个请求古怪?”
“噢!不会,玛姬从来不多想。她就只是做——热切地做,你知道教徒的工作——怀着信心和耐性。好吧,我会打电报要她星期一过来。”
“为什么不明天?”
“挤星期天的火车?要是我这样提议她会以为我快要死掉了。不,我会说星期一。你会告诉她有关我可怕的命运吗?”
“你还在把它当玩笑看?你有勇气,我很高兴看出你这点。”
“无论如何,这总是可以解解闷,”尼可说。
她的语气中有什么令我起了注意,我好奇地瞄了她一眼。我有种感觉,觉得她有所保留没有说出来。我们已经回到了客厅。白罗用手指碰碰沙发上的报纸。
“这是你看的,小姐?”他突然问道。
“圣卢先锋报?不认真看。我只是打开来看潮汐。上面每个星期都有。”
“我明白。对了,小姐,你有没有立过遗嘱?”
“有,立过。大约六个月前。就在我挨刀之前。”
“挨刀?”
“动手术,割盲肠。有人说我应该立下遗嘱,所以我就立了。那让我感到自己相当重要。”
“遗嘱的条款呢?”
“我把这古屋留给查尔士。其他的我没多少可以遗留下去的,不过所有的我都留给了弗瑞迪。我想或许他们所谓的——债务——会高过于资产,真的。”
白罗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现在我要走了。小姐,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尼可问道。
“你聪明。不错,这是弱点所在——你要在那一方面小心。谁能说得上来?不过,要有信心,小姐。几天之内我就会找出真相来。”
“在那之前,小心毒药、炸弹、枪弹、车祸以及南美印地安人浸染秘密毒药的箭,”尼可流畅地一口气说完。
“不要自嘲,小姐,”白罗严肃地说。
他来到门前,暂停下来。
“对了,”他说。“赖杰瑞斯先生出过什么价钱要买你祖父的画像?”
“五十镑。”
“啊!”白罗说。
他热切地回顾壁炉上方那张阴沉忧郁的脸。
“不过,如同我所告诉过你的,我不想把那老小子卖掉。”
“是的,”白罗若有所思地说。“是的,我了解。”
四一定有什么!
“白罗,”我们一出门踏上马路之后我就说,“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朋友?”
我告诉他瑞斯太太对那件汽车出毛病之事的看法。
“啊!这倒有意思。当然,是有一种类型,自负、歇斯底里,想要以奇妙地逃过几次死亡来引起他人的兴趣,而且绘声绘影的向你述说一些根本没发生过的故事!是的,是有这种众所周知的类型。这种人甚至会为了剧情的需要而严重自戕身体。”
“你不认为——”
“尼可小姐是那种类型?不,真的。你自己也注意到我们很难让她自己相信她身处危险,海斯亭。而且从头到尾,她都一直不相信,半自嘲地当闹剧看。她是她那一辈的人,那个小家伙。不过,这有意思——瑞斯太太所说的。为什么她要说出来?即使那是事实,为什么要说出来?这没有必要——几近于失礼。”
“不错,”我说。“这倒是事实。我看不出她有任何必要突然把话题带到那件事上。”
“是古怪。嗯,是古怪。古怪的是一些小小的事实,我想看它们一一显现出来。它们都意味深长。它们都指向一个方向。”
“方向——通往什么地方?”
“你正指中了弱点所在,我优秀的海斯亭。通往那里?的确!啊,在我们抵达那里之前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告诉我,白罗,”我说。“为什么你坚持要她找她堂妹来?”
白罗停住脚步,激动地向我挥动着食指。
“仔细想想,”他叫道。“仔细的想一下,海斯亭。我们是多么的受到障碍!我们被绑手绑脚的!要猎捕一个干下了案子的凶手——那简单!或者至少对我的能力来说是简单的事。换句话说,凶手在犯案时已经签上了他的大名。但是这次并没有罪案——再说我们也不希望有罪案。要在案发之前侦办案子——这真是少有的困难。
“我们的第一目标是什么?小姐的安全。而这并不容易。不,是不容易,海斯亭。我们无法日夜守住她——我们甚至无法派个穿着大皮靴的警察看护着她。我们无法在一个年轻的小姐闺房里过夜。这件事充满了困难。
“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件事。我们可以让杀手更难下手。我们可以教小姐警觉,我们可以引进一个完全公正的人证。必须要是个非常聪明的凶手才能在这两种情况之下下手。”
他停顿下来,然后以完全不同的语调说:“可是我怕的是,海斯亭——”
“什么?”“我怕的是——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而且我感到不安。我感到很不安。”
“白罗,”我说,“你让我感到相当紧张。”
“我也紧张。听我说,我的朋友,那份报纸,圣卢先锋周报。摊开折起的——你想是什么地方?是一小段报导说,‘皇家饭店的住宿客人中包括赫邱里·白罗先生和海斯亭上尉’。假设——纯粹只是假设,某人看到了那一段。他们知道我的名字——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巴克里小姐并不知道,”我咧嘴一笑说。
“她是个慌张不定的人——她不算数。一个严肃的人——一个罪犯——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他会害怕!他会觉得奇怪!他会自问一些问题。他已经三度企图取小姐的生命,而现在赫邱里·白罗在这一带出现了。‘是巧合?’他会自问。而他会害怕这可能并非巧合。那么他会做什么?”
“销声匿迹,”我说。
“是的——是的——要不然——如果他真的有胆,他会快速下手——毫不浪费时间。在我有时间调查之前——卟的一声,小姐就死了。大胆的人会这样做。”
“可是为什么你认为看那段报导的人是别人而不是巴克里小姐?”
“看那段报导的人不是巴克里小姐。当我提起我的姓名时,我的姓名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甚至没感到似曾听过。她的脸上表情毫无变化。除此之外,她告诉我们她打开报纸是为了看看潮汐——别的不看。呃,摊开的那页上面没有潮汐表。”
“你认为屋子里有个人——”
“屋子里的某个人或是进得了屋子里的人。而且对后者来说是件容易的事——窗子一直都开着。无疑的,巴克里小姐的朋友都可以自由进进出出的。”
“你有没有任何想法?任何怀疑的对象?”
白罗双手一摊。
“没有。不管是什么动机,依我预测,不是个明显的动机。这是那个未遂的凶手的安全保障——所以他今天上午才能那么大胆行动。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人有任何理由要尼可的小命。财产?古屋?那留给了那位表哥——可是他会特别想要一幢高额抵押过而且非常破旧的老房子吗?而且对他来说甚至也谈不上是什么祖传的房子。他不是巴克里家的人,记住。我们必须见见这位查尔士·怀西先生,当然,不过这想法似乎太离谱了。”
“再来是位小姐——她的密友——有着一对怪异的眼睛而且给人一种失落的圣母玛利亚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我惊异地问道。
“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告诉你她的朋友是个骗子。为什么她要告诉你?是不是她怕尼可可能说出什么来?是不是跟车子有关的什么?或者,她只是拿来当作个例子,而她真的在害怕其他什么?是不是有人动过车子的手脚,如果是,那么是谁?而她知不知道?
“再来是英俊金发的赖杰瑞斯先生。他是怎么扯进来的?有着一部美好的汽车,又有的是钱。他可不可能有任何牵连?查人杰海军中校——”
“他没问题,”我快速Сhā嘴说。“这我确信。一个道道地地的正人君子。”
“他无疑的是受过你所认为的正当教育。所幸,身为一个外国人,我不受这些偏见的影响,可以不受阻碍地进行调查。不过我承认我发现难以将查人杰中校跟这个案子牵扯在一起。事实上,我看不出他可能会有所牵连。”
“当然他不可能,”我热心地说。
白罗深思地看着我。
“你对我造成不寻常的影响,海斯亭。你弄错了方向的第六感是这么的强烈,让我几乎随着你错下去!你是那种彻头彻尾值得尊敬的人,忠实、可靠、可敬,一成不变地被任何恶棍蒙骗过去的类型。你是那种把钱投资在可疑的油田上,和根本不存在的金矿上的类型。一些骗子就是靠无数像你一样的人吃饭的。啊——我会研究一下这位查人杰中校。你把我的疑心唤起了。”
“我亲爱的白罗,”我气愤地大叫。“你简直荒谬透了。一个象我一样走遍世界的人——”
“永远学不乖,”白罗悲伤地说。“这叫人感到惊奇——不过就是这样。”
“要是我真的是像你所想的那种易受骗的傻瓜,那么你想我还能在阿根廷把农场办得那么成功吗?”
“不要生气,朋友。你是办得很成功——你和你太太。”
“贝拉,”我说,“一向都依我的判断行事。”
“她既美又聪明,”白罗说。“我们不要争吵,朋友。看,在我们前面,招牌上写着毛特车厂。我想,那就是巴克里小姐提过的那家修车厂。过去询问一下很快就能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我们走进修车厂,白罗自我介绍是巴克里小姐介绍他来的。他问了些有关租车的事,然后轻易地把话题转入不久前巴克里小姐车子受损的事。
车厂的主人立即话多起来。那是他见过的最不寻常的事。他继续谈到技术上的问题。我可是没有机械头脑。我想白罗更是没有。不过一些事实无误地显现出来。车子被人动过手脚。要造成那种损坏相当容易而且所占的时间很少。
“这么一来,是那样没错了,”我们离开车厂后白罗说。“尼可说的没错,而那有钱的赖杰瑞斯先生错了。海斯亭,这一切非常有意思。”
“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到邮局去,如果时间上来得及的话,就发一封电报出去。”
“电报?”我充满希望地说。
“是的,”白罗若有所思地说。“电报”。
邮局门还开着。白罗写好电报稿发出去。他没有告诉我电报的内容。我感到是他故意要我开口问他,所以我谨慎地不这样做。
“明天是星期天真叫人气恼,”我们在走回饭店的路上时他说。“星期一之前,我们无法去见怀西先生。”
“你可以去他私人的住所找他。”
“当然。不过这正是我不急着想做的事。我宁可先以公事的身分去见他,同时从这个观点来对他下判断。”
“嗯,”我深思地说。“我想大概这样最好。”
“比方说,对于一个简单小问题的回答就可能造成很大的差异。如果查尔士·怀西先生今天上午十二点半在他办公室里,那么在皇家饭店花园里开枪的人便不是他。”
“我们不是该查证一下在饭店里的那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吗?”
“那就难多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要离开其他的人一下是够容易的事了,从无数的窗户当中之一匆匆跨出去——游乐厅、吸烟室、客厅、写字间,快速地潜到那女孩必须经过的地点——开枪然后快速潜回去。不过,朋友,我们甚至还未确定在这出戏中,我们已经到达列出‘出场人物表’的地步。
是有一位可敬的艾琳——和她那到目前为止尚未露面的丈夫。两人跟那屋子都亲近,而且就我们所知,可能对我们这位小姐怀恨在心。甚至还有对未知的澳大利亚夫妇在那小木屋里。可能还有其他一些人,巴克里小姐没有理由怀疑他们因而没有提起的一些朋友和亲近的人。我不禁感到,海斯亭,在这些后面是有什么在——尚未显露出来的什么。我有个小小的想法,巴克里小姐知道的比她告诉过我们的多。“
“你认为她保留了一些没说出来?”
“是的。”
“可能是想保护某一个人?”
白罗极力摇头。
“不,不。就这方面来说,她给我的印象是她完全坦白。我深信有关这些想取她生命的企图,她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不过是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一些她相信跟此根本毫无关系的什么,而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因为我——我很谦虚地说——我比这位小姐聪明多了。我,赫邱里·白罗,可以看出她看不出来的关系。这可能给予我在追寻的线索。因为我向你宣布,海斯亭,相当谦虚坦白地,我正如你们所谓的,失落在茫茫大海中。在我窥出这一切背后的理由之前,我完全一片茫然。一定是有什么——这案中某个我还没抓住的因素。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
“你会找出来的,”我安慰他说。
“只要,”他郁郁地说,“我不要太晚找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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