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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天问

太史慈仍是那副潇洒从容的神态,他一时间虽无法看破监兵心意,当下不敢怠慢,戟吟再起此次乃是以守代攻,双戟挥舞在他身旁布下一个径越一丈的圆形影球,而他自己稳居于中间

执明见此情形,只道监兵若是以全数功力相逼,那影球必然可破,但已有言在先,他自然也不齿于这种卑劣之数,必会以­精­妙手法寻出空隙,不由暂时从乱尘带给他的伤感中脱身出来,也关注起他们的比试来

果然,监兵虚挥的那几招,实是他接踵而来的攻势的起手之式,不但把身法爪式运使至极速,更活络筋脉将全身功力聚集在一击之内,更充有如满冰雪般冷凝迫人的气势,只要寻得太史慈一处微小的空隙破绽,其威势直可在一招之内与敌分出胜负如此功法,天下间除去神仙之流,能像监兵般轻轻松松便能施展出来,怕也不过十指之数

单爪横过虚空,发出尖锐破空之声,循着这一刻间太史慈稍纵即逝的凝滞,监兵虎爪威风跃动,击向太史慈手腕处,也不理太史慈此时千般万样的诸般变化他这一爪,已尽显臻达武学巅峰又是最本源的­精­粹,虽是只有四成功力,但也有如被寻找软肋之后势如破竹的气势

戟啸声同一时间强了数倍,充盈于茫茅地之上,一改先前的气象万千惑人心魄,此刻却是潇逸跳脱的清音,合形而成一种如诗似画既浓郁又洒脱的意像,高低韵致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地被冷静­精­准的安置在监兵爪法所经之路

太史慈变势之快,也让监兵有些头痛,若是自己强行硬攻,自己的那只手怕会被双戟绞成数段,连忙收住下落之势,在太史慈身前戟影数尺之外不断变幻身法,以寻求再度出手忽然太史慈瞬间往侧移开,所舞戟影立破,‘普度众生’直扫监兵腰腹监兵只是一笑,以一个常人不可能想到但又能轻易做到的角度缓缓伸出爪来

“铮”!爪戟又一次相碰,太史慈一阵剧震,旋身飘开,但监兵已经如骨附蛆般缠夺去他的双戟太史慈心中暗叹,自己已然输了,不是输在功力,而是堂堂正正地输在招式上

监兵将双戟Сhā于他面前,纵身弹开,把手别到背后,猛然立定,另一手竖掌胸前,哈哈笑道:“痛快痛快!这些年来,老夫只求一战,当时你师父于吉于十七招败我,今日你以十四岁弱龄,尚能在十七招后落败于我,真是天纵之才哈哈……”

太史慈也被他说得不好意思,面上通红,恭谨地说道:“多谢前辈夸奖……”

“小兄弟可知道,他方才那一招可有个很不错的名字?”执明幽幽地问道,眼神却是瞥向乱尘,似是有所隐意

太史慈虽是一怔,仍是那么潇洒闲逸,直身立定,双戟斜背身后两侧,欣然拜道:“晚辈不知,还请老前辈赐示!”

监兵也是大惑,笑道:“不过是我临时想出来的一爪,哪里会有文诹诹的名字”执明不理会他,­唇­角飘出一丝笑意,淡淡道:“放下屠刀!”

太史慈微一惊愕,将双戟系好,疑惑地接下去道:“立地成佛?老前辈可是想说甚么,恕晚辈愚笨,还请赐教”

执明举步往太史慈走过去,将怀里的酒葫芦双手递上,太史慈虽是不解其意,但见他如此郑重,抓了把雪,将手心稍稍擦净,两手探前,恭敬接过执明以一对手奉还的酒葫芦

执明将酒葫芦归还后,如释下了重负似得,叹道:“佛也好,道也好,皆是天理之论,但愿你心中有善,不似你师父那般,虽说‘悬崖勒马,犹未晚矣’,但错已铸成,到时遭罪之人,还是你自己只愿你心知我心,一切尽在不言中”接着哈哈大笑,一挥拂袖,与太史慈错身而过,重新走进破落不堪的凉亭里,在乱尘睡卧的污泥旁,合眼盘腿而坐

太史慈此时还方年幼少不更事,自是不明方才那话的意味,又觉手中沉重,这才发现先前已被自己喝光的葫芦里,已经满满的是酒了,喝过一口,却是如此的清冽,使人生出淡薄名利之情若在平日,他只需一口气便可将葫芦内的酒尽扫而光,可现在却怎么也喝不完,不由心生纳闷如果说先前监兵的卓绝武功世间凡人还可施展,这酒水不断之玄,只有神仙灵异方可为之,他又思眼前这三人意象,举止言表不似妖魔左道之类,这才知是自己无意之中得遇世外仙人,遂叩头拜道:“多谢上仙开导之恩,子义自当勉力为之,不负各位厚望”

待他重新抬起头来时,乱尘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小亭立在眼前

乌云渐散,旭日从厚厚的云层里露出半个角来,却不是平常黎明时的通红,白雪映照之下,只是一片惨黄天地白雪,便在这惨淡昏黄阳光之下,无声无息地慢慢消融

乱尘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头有些昏沉,却发现自己已并不在那冰雪覆地的凉亭里,而是在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他酒醉中的一场迷梦

这里的天还未亮,如泼过墨般,漆黑漆黑他慢慢回忆方才那个像极了梦中的事,喉咙一阵刺痛,不禁失声痛哭

一个黑影端坐在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似是融在夜幕中一般,漠漠地看着乱尘,死灰­色­的眼睛浑浊无光

那个黑影缓缓站起,信步走到乱尘身边,哑声问道:“你可醒了么?”乱尘抬头,看到一张老皱残破的脸――那是一个半边是老人半边是童子的怪人,怪得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他也不理会乱尘,轻轻牵起乱尘的手,引着他向更浓密的黑暗走去乱尘想拒绝,发现自己却是一点功力也使不出来,如同一个常人般渐渐的,乱尘就由着他桥自己,似乎他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可以将生死交付的人

二人一路无话,天气也不是很凉,但乱尘总是觉得冷,暗中抓紧了那怪人的手――那手更是冰凉,似没有温度般那怪物楞了一阵,转过头来望了乱尘一眼,蠕了蠕如一般燥裂的嘴­唇­,声音细不可闻,似乎只是说给他自己听一般

脚下的路,无休止般随着夜­色­延续,看不穿尽头这样走了好久乱尘心里有些发虚忽听身侧两旁的黑暗中有人急切地问:“是他么?”那声音是如此的­阴­阳怪气,让乱尘觉得说话之人就在他身旁,他惊恐地转了转身子――四周之又一片望不穿的空旷黑暗那怪人也没有答话,他只是紧紧拉着乱尘的手,生怕他跑掉一般,继续向前方黑暗里走

乱尘更是怕了他心一惊,却是笑了――原来自己除了痛之外,还能感觉到怕而这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的时候,却是在一个似梦非梦的黑暗里――他只觉得,他们二人有时走在弯弯曲曲的偏僻小巷里,耳中间或的还有隐约犬吠声;有时又似乎走在乡村的田野里,他能感觉到微风迎面时带来春天才能特有的花草气息;有时他们又似在集市中穿游而过,那是没有任何声音的集市,他之所以认为是集市,因为他闻到了那强烈的集市中才有的鱼腥*之味;有时又觉得四周不过如一开始那般一片虚空,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桥自己手的不过是根冰冷的棍子乱尘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才是在梦里,但那只手却枯瘦冰冷得如凉亭中灌下肚里清冽的酒水一般真实

突然,黑暗里现出一双铜铃般大小绿幽幽的眼睛老怪物停下步子,低声喝道:“让开!”“呵呵呵呵……”传来一个笑得冰冷如铁的声音,“寞影,你回来了,哎呦,后面的那个是哪路的野鬼翱”乱尘这才知道,撬他的后走了好远路的这个怪人却有着这么个忧伤的名字

寞影有些恼了,另外一只手将那绿幽幽的眼睛生生地戳破,那东西却不疼,只是­阴­­阴­的笑,笑声却像哭一般那被捅碎了的绿光在笑声里撒了一地,滋滋的冒着幽幽青烟,发出一股让乱尘忍不住欲呕的腐臭味道

寞影拉着乱尘的手,还是一直往前走,慢慢有光亮刺破黑暗,缓缓地透在乱尘脸上一扇高高的漆黑大门立在面前,门前的两个石塑的雕像均已残破不堪,看不出是狮子还是其他甚么动物的涅吧石像后是两根约有一人合围粗的梁柱,漆着血一般玄目的红­色­,待走进了,才发现那梁柱都已龟裂开一道道深痕风突然大了,门前正中挂着的那个惨黄的灯笼挣扎似的摇了椰还是摔落在乱尘的脚前,灯笼上好象有字,乱尘有些好奇,低下头――灯笼上写着个古篆写成的“空”字!而那个“空”字下面还有一行密密麻麻的蚊蚁小字,乱尘正要细细辨识,灯笼里的蜡烛却把纸面引着了,火光一闪后,只剩下一片灰烬粘在融化了的蜡油上

寞影抓住门环,“咣咣”地敲了两下――那声音让乱尘听得格外特别的刺耳――没有人应声寞影似乎知道没有人会替他们开门般,伸出手来,轻轻一推,门发出暗暗的“吱呀”声撇开了,那门原来便是虚掩着的

“这是哪里?”乱尘终于忍受不住这冷漠,开口问道寞影不做声,似乎他本来就是个哑巴一般

乱尘只好更着他,跨过高高的门槛,一条黄­色­鹅卵石铺就道路穿过黑暗,通向数十丈外一座和大门一样正中挂着一个灯笼的大殿似的屋子殿里却没有人,只有个一个香案,香案前的两个烛台中已经有一个蜡烛燃尽了,另一个也只剩下微红的亮光倒是烛台中间的香炉里的那只香,只是一直的猩红亮着,似乎永远烧不完般,完全没有下移的迹象

寞影松开乱尘的手,从香案上取了蜡烛,换好,点上,对着香虔诚的躬腰行礼殿内顿时亮了起来,乱尘抬起头,想要看看那香案上供奉的是何方神圣,那上面岿然坐了尊黑木供牌,供牌顶端竟然还缠着一顶紧­色­的丝带,那丝带缠得很紧,乱尘都看到了丝带勒在供牌的边角处都陷了进去而更令乱尘奇怪惊惧的是,那牌位上写着的却是“寞影”二字!

乱尘正要说话,却发现从灵牌的暗影里,跳出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小人来它先是冲着寞影谄笑,寞影却似有些怕它,别过脸去那小人又“吱溜溜”滑到乱尘脚下,腾地跳上乱尘的肩膀,一上枯瘦如鸟爪的手,扒开乱尘的嘴­唇­乱尘刚想挣脱,却只觉浑身酸软无力那小人两只泛着紫光的小眼睛慢慢靠过来,遮住了烛光,乱尘清晰地嗅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脂粉香味,如烟一般

那小人吻了一下乱尘,嘻嘻地笑着,那声音正如少女的笑声一般柔软细润,忽然它激灵灵打了个颤,从乱尘身上跳到供桌上,扭起舞来乱尘只觉那张脸像极了一个人――是貂禅!但仔细辨认之后又不是,它不似貂禅的那种艳丽,紫­色­的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幽雅宁静,忽的那张脸又反而像起张宁来,像的是那么的逼真,连乱尘都能感受到那仿佛是属于张宁的哀伤,但哀伤神­色­之中却有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凶戾

小人的舞越跳越快,乱尘终究看不清楚那张脸了,只觉得那道紫­色­的目光,幽幽地凝成一道线落在自己和寞影身上

“走吧,走吧……”寞影却开口叹道,乱尘不由讷住了,寞影的声音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那小人似是听懂了寞影的话,凄凄的哭着,终于化成一团紫烟,袅然升起那紫烟趁寞影不注意,在半空中又凝聚成形――却是一个紫红­色­的骷髅

寞影将手一挥,乱尘只觉一阵眩晕,跌坐在地板上待回复过神来,殿内的蜡烛又燃尽熄灭了,而那猩红的香头永远保持着与灵牌持平的高度,仿佛乱尘他们从未来过一般乱尘这才发现,晨光已经透过敞开的门,照在脚下黑木所成的地板上

“这里究竟是哪里?”乱尘转过头,不由对着寞影发怒,他在害怕,而且很害怕寞影答道:“紫空轩”话毕,复又牵起乱尘的手,引着他从香台右侧的一扇侧门出去,还是沿着那种黄­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穿过池枯叶败的庭院,来到一间耳房中“你先歇会儿,”寞影道,“待会儿我再来找你”说罢,他掩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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