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一方忽听有人一声长叹,充满意外之喜,乱尘抬眼望去,正瞥见孟章看着陵光那种奇怪的眼神,说不出来的暧昧
左慈一方则鸦雀无声,除山风吹得树枝飒飒作响外,便只有旁观的冰狐伤重未愈的呼吸之声普净额上青筋毕露,手中长剑紧握,满目疑色,盯住左慈但听左慈道:“各位道友,今日我们甘心服输,就此罢战,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m
耀珲沉吟不语,却听陵光一声厉喝:“狐狸精,纳命来!”举剑便往火狐心口直刺,此时火狐手中已无长疥光出手偷袭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眼看火狐便要血溅当超乱尘不由惊出声来怎知普净机变甚快,更是以自己肉身挡在火狐之前,只听陵光长剑锐声穿腰而过,剑气更将火狐连带刺伤,普净显然疼极怒急,这陵光出手偷袭好生无耻,他也再不顾手下容情,也不拔出腰中长剑,双掌疾挥,挟裂涛拍岸之势扫向陵光面门
陵光心中一惊,孟章早已掠到自己面前,与赶上来的监兵执明二人一同出手,普净内力任是再高,也高不过他三人的合力一击,当下就被他三人合起巨力反震,飞出十丈有余,要不是左慈飞身相救,这普净受三人合力撞上山崖,当要撞个粉身碎骨
左慈手指疾点如风,点了普净腰间数处大茓,但见普净伤口出血渐缓,才慢慢抽出长剑来左慈一边替普净运气条理内息,一边慢慢说道:“各位都是修仙之人,用不着出此重手方才我等诸般忍让……况且也是陵光道兄首先出言挑衅,火狐师妹气愤不过才与你动手,你既是胜了,奈何又要得势不饶人,出重手偷袭杀她?还有监兵执明孟章三位道兄,你们其中的一位出手便可拦住我师兄,为何还使出这等为人所不齿的招式,合你三人之力伤他?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言语虽是平缓,但明眼之人便可听出其中激愤之意
耀珲知是理亏,却有心偏袒陵光,哈哈一笑:“我等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捉拿你们四人,又不是来与道兄你比武论道的,自然不用讲究甚么江湖规矩如果你还自知修仙之人所应之事,那就应该束手跟我们回天界!”
乱尘本就因耀珲施毒暗害一事耿耿于怀,此时见陵光也是如此小人,又见耀珲也如此狂妄,心中更对他生出鄙夷但奈何他是身处左慈幻梦之中,不然他早就出手相助左慈等人了
左慈也是应声一笑:“哈哈,那好,那我且代我师兄来领教各位的高招了不知是你们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呢?”
耀珲等人听他话中满是豪气,虽含讥讽,却也是是英气四发,不由生出英雄敬畏之情,收回方才狂傲之气,正声道:“在下早就风闻左道兄的修为乃当世难得之才,若以一人应对不免有些托大,轮盘战又给予他人口舌之嫌,但无奈天命在身,得罪之处还请道兄见谅方才我师妹与火狐交战也伤了气血,我且替她调理一番,暂不Сhā手,若左道兄胜我师弟三人之后再战败于我,我师兄弟五人自当引退,甘愿受天界惩封虽不算公平,但也是本人对道兄心生敬佩唯一能做之事,如此左道兄认为如何?”
冰狐听了猛地一惊,抬眼望着左慈,眼中满是点点泪水,示意他不要答应但左慈心知事已至此,火狐姐妹与普净皆受不同程度的内伤,若是在耀珲他们现身之时逃走倒是有些机会,现在已无再退之路,虽是以一敌三,但若他不答应,便是以一敌五,眼下只好在还有气力前出快招打败他们三人,再与耀珲一战,虽是几无胜算,但他四人的身家性命便系于自己一人之手,纵是战死也不能心怯深情地望了冰狐一眼,将她轻轻推开,捡起方才穿普净腰身的长剑,昂首道:“既是与三位仙友对战,左某自然不敢造次,乃以手中长剑与三位分出个胜负来!”
孟章执明和监兵三人默默听着,并没有抗议大师兄耀珲答应左慈的条件,其中自然有对耀珲的顺从之情和对左慈的钦佩之意,更重要的是要想从他三人联手之下求胜之事几乎为零,除非是修为高至南华老仙之境方能为之,左慈虽是有盛名在先,但要说一个半仙能达到南华老仙之境他们倒是不信
乱尘虽是置身事外,但也明显地感受场中的气氛却忽然紧张起来事实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有挑衅的动作或说话,只因孟章三大高手战机已盛,令左慈生出强烈的气息感应
左慈身形只是稍微一动,包围着他的孟章三人同时生出感应,最先发动的竟是一直深藏不露的监兵下一刻他已攻到左慈左前偏侧的位置,右手伸往身后,左手扬起,成猛虎扑食状,朝他左耳抓来
孟章则从天而降,人未动劲气狂,充塞于左慈立处方圆数丈之地,双掌连环在半空中似有万千掌影,宛若游龙吟动傲啸九天,比之当年在邪马台乱尘初遇之时更强盛数倍
身后则是执明的千斤巨斧,行纯阳至刚之力挟着惊人的刚猛气劲,直捣左慈背心而至左慈叹一口气,手探住长剑
双方一出手,左慈便晓得自己的预测不错,今仗只能以一方落败作结,根本没有中途休战的可能
对方三人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天仙,且各有绝艺,配合起来更是威力倍增纯以招式功力而论,他可能捱不过十招便已长剑断尽吐血倒地唯一可保命的便是天书上所载的无状六剑,而且必须使出全力杀伤对方,在自己真元尚未耗尽与耀珲一战前,先置孟章三人于必败之地
眼前形势更令左慈已经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左慈倏地后退,乱尘眼尖,瞧出左慈这一退的步法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却暗含紫微斗数精妙之数,只是这么从容一退,便已避开监兵从两侧攻来的虎爪三人之中虎爪最急,故而他手中长结轻斜挑,这一挑既速且狠,正是与监兵以快打快以狠斗狠之法,乱尘只见剑光纵横闪烁,耳中几声闷响,左慈这挑剑一招十三式便败了*监兵
乱尘心中暗赞:师父果然学究天人,平日里只见他嬉笑人间,怎料道锦居然能一精至斯,以无常剑法破有承数,于百余年前就已到了常剑之境他尚在回味方才左慈那一剑中诸般变换后招的奥妙,却见左慈倒转长剑,剑柄上冲孟章掌影,孟章情知左慈剑法着实厉害,掌法更急,卦狂攻猛打,奇招异法也是层出不穷,直在左慈上方攻出一道方圆丈许的掌墙
怎料左慈剑柄也不与之相攻,一反方才与监兵相斗之速,这一招平平无奇,既不迅速也无甚么花巧,只是剑柄轻颤,孟章不免有些轻敌,但肉掌甫一于剑柄交手,剑柄便颤出对攻之术,自己千掌那剑柄幻象便有万式,只要有一击击得实了,剑柄凸出便可震碎掌中关节,比剑尖透掌更能伤敌孟章此时才觉左慈倒转长剑之意――长巾重尖轻,剑柄虚幻更易传力导气,左慈这一招行得便是以拙驭巧之法不免心中暗叹,在空中勉强盘旋对了数掌,借着反震之力,跃出圈外
而左慈身后玄武手执巨斧也已扫到,就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键时刻,左慈手中长剑被内力所贯发出清响鸣叫,震荡耳鼓左慈也不转身,剑交左手,往后急斩,这分明是比拼内力之道了
剑光一闪而过,“不妙!”耀珲心中猛得一坠
但听砰的一声巨响,执明的巨斧摔落在地,地上的山石被他巨斧砸出一个一丈渐宽的坑来,而他的巨斧也承受不住方才左慈的那横斩一记般,碎成两截轰鸣声落定之时,执明已安立于战圈之外,面色潮红,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乍看之下,是执明技不如人被左慈所伤,可论武功论内力,他并不是三人中最差的,教乱尘实在想不通的是,执明怎会在那种绝对优势之下被左慈一招攻破他不禁转过头仔细地看着执明,想从他脸上的表情找出答案来待他望到执明脸上隐约的宽慰之意在那片潮红之中涌动,他才明白了几分,忽然间又记起先前他在凉亭中与自己交谈时对左慈所流露出的钦佩之情来,他才豁然开朗――那执明虽是有天命在身,但不忍对左慈下手,竟甘愿已内功震伤自己,做出不敌之状思到此处,乱尘心中一阵赧愧,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自己先前不但不领会他的一番好心,还对他生出罅隙嫌恶之意,还处处出言顶撞,实为少不更事
身在战场中左慈先前也很奇怪自己为甚么一招之内便可败了执明,而且观望执明的气色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可方才自己那一击之虽是比拼内力,但未拼尽全力尚且为待会儿耀珲一战留有余力,一见执明眼神之中的隐隐笑意,才知他是有意相让,心头一热,但场中之势已容不得他示意道谢,只是朝他微微注视,聊表谢意
左慈收住长剑,拱手道:“承让了”监兵生性狂傲,虽是落败,但怎肯服气,竖眉喝道:“我没躺下就说明我还没输,有本事你就把我撂倒了再说!”
话还未完,只听左慈一声“那恕左某得罪了!”他人已如影随形,抢往监兵后背死角之位,剑随意动,横扫他后腰侧监兵狂啸一声,不理正斩往腰部的利剑,一爪往左慈的面门击去,使的是一同落败的招数左慈中途变招却能后发先至,轻轻一划,便将监兵右膀划了一道长长血口,若不是他手下留情,监兵右手早已卸了下来
却听左慈全身骨头咯咯声响,叫也无以为继,身子重重坠跌在山石之上,乱尘大惊,猜测这便是左慈强使天书剑法眼下被天书中武功反噬,只见他张口喷出漫空鲜血,身体几近虚脱,往横退去,跌落到冰狐身前的空地上,以剑尖勉强撑住身体重量,不住喘息
左慈推开身后扑上来的冰狐,对监兵拱手一笑,心中百感交集他实无意下如此重手创伤于他,只恨在刚才胜败一发的险境里,他再无其他之法
只听耀珲拊掌微微笑道:“左道兄好厉害的修为,耀珲实在佩服!只是看你所用招式并非正门之术,耀珲眼拙你方才使的可是魔功,若长久修炼下去,怕是对左道兄你没有益处”
“多谢道兄关心我已经勉强胜了三位道兄,请耀珲道兄出招赐教……”话未说完,左慈再吐出一小口鲜血耀珲所说确是事实孟章三人虽然厉害,但伤左慈的却是天书武功的反震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