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的亲戚不用说就只有一个人了。万先生看着挺正经一人,没想到透露个内幕还不忘开开她的玩笑,妙语着实有些郁闷。
才半晌的工夫,露亭里便只剩他们二人了。
春夜的月亮早就出来了,是一弯新月的形状,映在掩映着星光的湖面上,世界好象一下子有了两个月亮。湖面上是一层薄薄的雾气,水中的月亮仿佛是藏在海市蜃楼中一般。
一张圆形的石板桌,桌上是晚秋刚沏上的一壶新茶。不得不说晚秋真是个贴心的丫头,什么都想到了,知道她家公子实在是一刻都离不了茶的。
所以,他们两个就面对面的坐着。颀耀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悠哉的在喝茶,妙语却不停的在摸杯子,要是不摸杯子她还真不知道把手放哪里才好。
颀耀用杯盖轻轻拂了拂杯口,“在下家里可以省下不少银子了。”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后,他笑着瞟了一眼妙语。
啥?这样的开场白也太奇怪了吧,妙语眨巴了下眼睛满脸好奇。
他微微抬了抬眼,促狭一笑,“至少可以少请一个清洗茶具的用人了。”
晕!他还真是一点没变呢!妙语忿忿道,“我说你们家到底有什么私事,神神秘秘的,万先生死都不说的样子。”
闻言,颀耀先是一楞,随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眉头微皱,“自然是和案子有关的事。”
“和案子有关?”妙语瞪大了眼睛,“那和你们家又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蘅芜和君莫愁,他们两家的关系除了颀耀和君子雨的婚约,目前为止她知道的也只有这样一件罢了。
“这个……”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妙语却等不及了,“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拉!”
颀耀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栏杆边,望着湖中隐隐约约的新月,终于还是说了。
原来他们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君子雨和凤芜的死因并不相同,子雨是被利器杀害的,而凤芜是中毒而亡的,但事情查到这里,却再也没有下文了。直到有一天因抑郁成病而一直卧床不起的君莫愁突然来找他,因为他的一番话案子才又有了新的希望。
但这番话却着实让他震惊。君莫愁说他和他娘一直是相爱的,她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了他爹。直到她成婚以后,她还逃到凤芜山庄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他爹知道,才又抓了回去的。而凤芜并不是他爱的人,他只是给了她这样一个名字,为了纪念他深爱的蘅芜,这么多年来凤芜过的太苦,她医术不错,所以常常吃药帮自己解压,但这几年她的病却越来越厉害,时不时会有自杀的念头。她是自杀的,用她自创的毒药,他早就知道了,但子雨是谁杀的,他实在是想不通。
他虽然想不通,颀耀却有些眉目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爹从来不要他,从来不肯来看他。因为他娘当年对他不忠,所以他才不要他,看到他就讨厌,虽然他已经不是那样在意他的事情了,但这样看来这件事很可能是和他有些关系的,他可以恨他,当然更可以恨君莫愁,那会不会……
颀耀还在想着,妙语却突然低着头走到他身边,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大声道,“你要是需要个肩膀,我借给你!”
他一定是很伤心的吧,原来她娘并不爱他爹。其实她早就有点感觉了,君莫愁和蘅芜的关系绝对不会普通的,不然那日他见到她也不会那么反常了。
颀耀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借个肩膀给他?
半晌,淡淡一笑,罢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在意过去了,有个免费的便宜占,他又为何要放弃呢?
他当然没有借她的肩膀,只是将她搂在了怀里。
月色朦朦胧胧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了,如此宁静的水榭,实在分不清时间走了多久。
他的确不用那么在意往事,只因活着本就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比如今夜……为何还要为那些不开心的事而耿耿于怀呢?
妙语也叹了口气,对着湖面发呆,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林子里会有那间小屋呢,可能蘅芜那时候就是住在那里的吧。”
颀耀一楞,小屋?原来她还有事没交代。随即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身体朝栏杆上一靠,双手抱胸,一脸好奇的笑,“小凤准备说说这小屋又是怎么回事吗?”她的秘密还真不少。
他突然放开手,妙语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天下雨我一个人在林子里迷路了,然后就走到那里去了。”
“迷路?”
“对,你不要说我笨,”她连忙申明,那么小的林子竟然也会迷路实在太丢脸,“我也觉得很奇怪,在那以后我再想去找却找不到了。”不说她还忘了呢。
颀耀皱眉,“九宫八卦阵?”
“九宫八卦阵?”妙语诧异的张大了嘴。虽然不懂什么八卦阵,武打片她却看的不少,黄药师的桃花岛不就搞了类似这样的阵法嘛,原来还真有啊。
“你接着说。”
“然后我就遇上了君莫愁,他看到我在那里似乎很生气。”现在想来他生气也很正常,自己回忆的小屋被咱这个外人突然闯入,能不气嘛。是她也会生气的。
“然后?”
她和君莫愁事后都没有表现出来,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任何人都能猜到的,何况是颀耀?
“然后我就遇到……”说到这里,她突然刹住,说的太顺口,一下子竟忘了这件事情似乎不太能说。
“遇到?”果然有事。
“遇到……一个人。”她将头低的更下了,总觉得说出来比较危险。
颀耀挑眉,“一个人?”她这个模样,他就越发奇怪了。
“是……尚羽。”说完这两个字她几乎不敢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
沉默。
“你那时候就认识尚羽了?”
点头。
“但是却不告诉我。”
不动。
“你们的秘密?”
轻轻点头,马上又大力摇头。
沉默。
“在下累了,先去休息了。”
隐隐约约,耳畔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
妙语鼓起勇气终于抬起了头。
远远的,水榭曲廊上还能望见一个白衣胜雪的背影……
他竟自己走掉了?
。
“你又怎么啦?”李四看着再次顶着个熊猫眼出现在报社的妙语,实在不能理解她的心思,多情公子都已经回来了她还这副表情。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办公桌前,妙语直接趴了上去。她现在可丝毫没有心情回答别人的问题。
早上走进露亭看到颀耀的时候她本以为他脸色会很不好的,结果他却出乎意料的笑的非常开心。只不过这笑却不是对她笑的,而是对着晚秋笑的。一个早上,他就一直在夸赞晚秋的厨艺,完全把她当作是透明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冷战?!
想到这里,她似乎被冻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哎!算了算了!他不理咱,咱还不想理他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抬起头来朝四周望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向李四道,“尚羽怎么没来?”你爷爷的,都是他害的!还给他旷班?
李四向她摊了摊手,白了一眼,意思是“我怎么知道?”,若是他能随时随地的知道公子羽的动向,也不会在这里给她打工了。
李四虽然不知道,妙语却是知道的。即便他是公子羽,即便他和她有合作关系,但他首先是咱江湖报业集团的员工,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呢!
妙语顿时觉得义愤填膺起来。
若是平时尚羽不来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他本就不是天天来的。但偏偏是今天,今天她的心情实在差的很,非得找点什么事情出来她才觉得舒服。于是平时算不得事的事情到了今天都变成了大事!
所以,李四还没反应过来,妙语已经迈开步子,怒气冲冲的踏出门外了。
。
“姑娘……有什么事吗?”容娘站在门口,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定要进来的姑娘。
“我找人的!”掰开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妙语直接就想冲进去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伪装成男人,她就是想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
她这样的蛮横样哪里像是来找人的,根本就是来吵架的。
幸好容娘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还算有耐心,继续搭上她的肩膀,笑道,“姑娘想找什么人我把他叫出来就是了,这样进来总是不太方便的。”虽然世面是见的多了,她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好了!”妙语还是一副非要进去的模样。
叹了口气,容娘继续道,“可是……姑娘总该告诉我究竟想找什么人,若是不在,姑娘不是白跑一趟了?”
“找你们老板!”总该在了吧?
容娘一楞,“姑娘找羽姑娘有什么事吗?”
羽姑娘?不知道这老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突然,她灵光一闪,冷冷道,“自然是门派中的事情了。”
藕榭也是女人,却能够光明正大的进来而没有人阻拦,可见这老鸨绝对不会什么都不知情的。她这样说,也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果然,老鸨闻言,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不少,二话没说,就带着她上去了。
走到楼梯口又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向妙语道,“接下来的路奴家不能过去了,姑娘自己进去吧,想必公子若要见你,一定事先说过他在哪里了。”
靠!妙语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这个尚羽果然这么大牌吗?老鸨竟然连他的房间都进不了?!
当然,她会这么样看什么事情都不顺眼,根本原因还是自己的心情太差了。
回忆着当日的路线,妙语又摸到了那个房间,二话没说,直接推了进去。由于推的太用力,门吱嘎吱嘎的来回晃了晃。当门终于不晃了,她才看清楚了房间的景象。
当场楞住。
幽蓝的珠帘悠悠晃动,珠帘里的软榻上是一片绮丽的风光。一个男子懒懒的躺着,宽大的长袍半敞着,他的身上则是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她衣服已经褪到了肩膀下,瘦削的肩膀颤动着,双手趴在男子的胸膛上,似乎还在微微喘息。
看到突然打开的门,尚羽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惊讶,随即淡淡的笑了,却还是懒懒的躺着。
这这这……他们虽是不在意的样子,妙语却有些尴尬了,低着头忙快步掩上了门,嘴里还不停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她还真是流年不利,这种事情竟然还被她撞到。
门还未关上,尚羽的声音却已经响起,“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半晌。门里门外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妙语怎么可能进去,这样大功率的电灯泡她还兴致做。
终于,还是门内的人先说话了,“琬儿,你先出去吧。”
半晌的工夫被称为“琬儿”的女子走了出来,对妙语笑了一下,踏着幽雅的步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门半掩着。
叹了口气,妙语还是走了进去。人家特地把美女叫走陪她说话,她再走掉似乎有点不太厚道。
宽大的衣袍已经穿戴整齐,尚语笑着看向进来后一直低头不语的妙语,“妙妙怎么有空来看我?”她竟然没有和颀耀在一起。
“叫你上班啊。”妙语还是终于抬起了头,这么低着也挺累人的。
“就为了这事?”绝对不可能。
“对啊。”不就是这事嘛。
“妙妙不把我当朋友?”
“啊?”妙语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过,朋友就该坦诚相待的。”他又拿起了他的扇子。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因为生气就跑了过来,想找个人撒撒气而已,但过来了又觉得没什么气好撒的。
看着她这个模样,尚羽更加好奇了,“妙妙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沉默。
“与耀耀有关?”
闻言,妙语霍的抬头,他怎么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郁闷而已。
其实这本就是非常容易猜到的,像她这样一个开朗乐观的人,能令她不愉快的事情本来就不算多的,掰掰手指也就猜到了。
不同的看法
妙语正欲开口,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公子,多情公子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虾米?
妙语顿时楞住。
尚羽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知道,她既然会大清早的来找他,说明她与他一定遇到了问题,那么他把他也找来,不是更有趣吗?这样的事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妙语现在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与他本来就有误会,这样一来,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嘛!
无奈之下,她只能求救的看向尚羽。尚羽却仿佛不明白妙语的心思,只是淡淡的笑,“妙妙怕什么?”
“我……我哪有怕!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之她有预感,颀耀若是见到这样的场面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的。
檀扇一摇,他站了起来,“只是怕他误会?”
沉默。
“我和妙妙光明正大的做朋友,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要怕他误会?”
他说的似乎也挺有道理的,但她总觉得不安。
只因误会这种事情本就是“没可能”的被看成了“可能”,若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何来“误会”?
但妙语此时哪想的了这许多。
“妙妙不愿意他知道,莫非是嫌弃我这个朋友?”尚羽满脸的落寞。
这样的人用这样的表情和你说话,任谁都不忍心说“嫌弃”的,更何况还是妙语这样容易心软的人。
所以,这最后一记重磅炸弹的的确确非常的有效,妙语只能呆呆的站着迎接多情公子了。
。
门再一次被打开,白衣胜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刹那,的确有一瞬间的诧异。
但只一晃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向自信明亮的笑容。
原来尚羽大清早请他来就是为了这事。虽然此刻他心里全然明白的,却依旧忍不住有些失落。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他并不能掌握所有的事。
他径直走了进来,却没有去看妙语,只是撩开了帘子走向尚羽,笑道,“尚兄这么急着找在下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了?”
找?妙语一直是低着头的,听到这里才奇怪的望了尚羽一眼。
尚羽却仿佛不明白,“你我多日不见,我才对琬儿说,要他下午找你过来有事相商,莫非她误会了我的意思?”
“哦?”颀耀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傻傻站着的妙语,“尚兄此刻已经有一个客人了,又要再请一个,不会太劳累?”
“客人?”尚羽哈哈笑了起来,“耀耀这么说就是见外了,妙妙哪里是客人,我一向将她当作自己人的,莫非你不这么看?”
他不这么看?颀耀自嘲的一笑,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失控了,只因他虽然知道尚羽的用意,但看到她在这里他确实是有些失望的。
“在下昨日听闻尚兄和你朋友在凤芜的时候就认识了?”
尚羽先是一楞,随即了然,“不错,这也是今日我找你过来的原因。”
“哦?”
“我那日看到思蘅小筑的竹林中有蘅芜夫人的名字,所以特地找你过来,想告诉你一声。”他说说有理有据,仿佛早就想好了。
“尚兄竟然也会关心在下的家事,实在是难得。”
“耀耀这么说就太不对了,我一向将你当作朋友,怎会不关心你呢?”他仿佛万分委屈。
颀耀笑了,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在妙语旁边的椅子边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壶,接着道,“那尚兄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蘅芜夫人的死和颀东廷有关。”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这个咱也知道嘛!
闻言,颀耀却是一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半晌,摇头,“不可能。”
虽然他叔父一向严厉,但他足够的了解他,所以相信他。
“若是不信,耀耀可以问妙妙。”他好象也赌气了一般,随口就这么说了。
虾米?好不容易咱自动隐形了,没想到尚羽这厮又把她给扯了出来,而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又多一个和他的“秘密”了,真是冤枉啊。
‘
虽然觉着冤枉,但她却不能否认,这可关乎蘅芜夫人的死因,她不能不说,更不能乱说。只能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是……颀门主他自己说的。”
“他自己说的?”颀耀终于开口和她说今天的第一句话,在她觉得他最不会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以为他很生气,气的都不想和她讲话,但他却只是询问当时的情况而已。
他既然这么问了,她自然也只能坦然的答,“没错,他对帅……不,他对你爹说是他害死蘅芜夫人的。”
“我爹?”颀耀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爹的模样他几乎都记不得了。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表情,妙语奇怪道,“怎么了?”
颀耀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啥?这……
妙语突然紧张了起来,真是越说越错,帅伯伯吩咐过不能说的,她现在若是说了,岂非不守信用了?
该怎么办呢?
“是我告诉她的。”尚羽及时的解救了正愁眉苦脸的妙语。
闻言,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虽然松气了,颀耀却皱起了眉头。
他皱眉只因他知道尚羽说的并非是实话。她显然是不打算告诉他所以才不说。但她若不想说,他又能如何呢?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所以,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什么怎么看的?妙语有些莫名其妙。
尚羽却接上了口,“在我们多日的研究看来,蘅芜夫人同君盟主必定关系匪浅,而蘅芜夫人却是因颀门主而死,由此可见这蘅芜夫人的死可能是同君盟主有些关系的。一种可能是夫人爱上了别人,颀门主为兄长不值,所以杀了她,这种可能比较说的通。另外一种可能就不怎么好听了,我们听闻夫人是当年江湖上的第一美人,所以也可能颀门主也喜欢夫人,但夫人却不喜欢他,他一时冲动就将她杀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说的半个嗝楞都不打,仿佛已经酝酿了很久。
但他那一句“我们多日的研究看来”着实将妙语说的一楞一楞的,天知道他们压根就没研究过,她问他的时候,他可都是一问三不知的,现在倒是挺会说的,难道是为了讨颀耀欢心,怕她抢了他的功劳,故意藏着这个时候说的?
“所以?”颀耀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所以,无论哪种可能,他既然可以杀了夫人,自然更可以杀君家的人了。”
经他这么一解释,妙语也觉得非常可能了,因为蘅芜夫人的确爱上了别人。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颀东廷恨蘅芜背叛了他大哥,自然也恨君莫愁,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他恨她不爱他,更会恨君莫愁夺去了自己所爱,无论哪种可能,他现在都有理由也夺去君莫愁重要的东西。这么可能的事,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你们是否想过第三种可能呢?”颀耀沉默了半晌突然又开口了。
“第三种可能?”两人同时看向了他。
“颀门因为恨君莫愁夺了所爱,所以也想夺了他的所爱,这样岂非更说的通?”
他的这种说法岂非更具有可能性?被夺去所爱,最痛的本就不应该是颀东廷,而应该是作为丈夫的颀门。
但是这样一种可能从一个儿子口中说出来,说的仿佛是一个外人,无论无何都是让人觉得奇怪的。
妙语更是不能赞同,“不可能!”她非常确定。
“为何不可能?”颀耀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颀伯伯不是这样的人。”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非常确定了,他是那样宁静而淡然,即便曾经有过伤痛,现在也该不复存在了。
颀耀突然觉得好笑了起来,竟然连她对他的了解似乎还比他多,这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
但是……“叔父更不可能。”他也非常确定。
“为什么?”妙语上前一步。
挑眉一笑,“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她顿时有些无语。
沉默。
当两个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都认为自己对另外一个人的认识有足够把握的时候,这件事情就非常难办了。
。
还是尚羽先打破了沉默。
他笑着劝解道,“我们这么吵也不是办法,找出证据来才是要紧。”反正他的目的已经答到了,他可是难得的这么愉快呢。
“怎么找证据?”妙语垂头丧气道。
尚羽嘴角一弯,“我们分为两组,既然耀耀觉得颀门是凶手,就去找他行凶的证据。我和妙妙都认为颀东廷是凶手,我们就一起去找颀东廷行凶的证据,如何?”
“不好。”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相视一望,妙语低下了头,颀耀却笑了,“在下一个人查岂不是亏了?”他笑的愉快,丝毫不像一个吃了亏的人。
尚羽沉吟片刻,向妙语道,“你又为何不好?”
“我……”她也不知道,就是本能的觉得不好,这样将她和颀耀对立起来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我……觉得还是分为三组,看谁查的快比较好。”这样的话就只是比赛,不存在对立的关系。
“这……”尚羽皱眉。
“小凤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牵起妙语的手便向门外走去。
。
“喂,你放手拉!”感受到四周寒冷注视的眼神,妙语就忍不住哆嗦。
她以后估计是别想这么进得月楼了,再进去估计会被里面一群女人生吞活剥了的。
可死命的甩手,颀耀却半点没有放开的意思。
终于走到了寒水榭门前的那条幽静的小巷,他才放开了她的手。
妙语揉了揉被他握的生疼的手,直接将他无视,自顾向前走去。她还没忘记自己在和他冷战的。
“很痛?”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说呢?能不痛嘛!”她没好气的继续走,算他有点良心还知道认错,要是他再说点好话,说不定她就原谅他了。
颀耀却笑了,“小凤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自己很痛。”
啥啥啥?
妙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痛个屁!想到这里,她走的更快了,几乎要小跑起来,虽然她也知道的,无论她跑的多快,只要他愿意都是追的上的。
但就是有这种男人,他即便追的上你也愿意跟在你的身后。
他的声音依旧在身后的那点距离,“小凤不想关心一下在下哪里痛?”
“你哪里痛关我什么事!”
沉默。
妙语几乎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却适时的想起,“在下很不开心,怎么办才好?”
“你不开心什么,我还不开心呢!”她继续在走着,只是不自觉的将速度变慢了。
再次沉默。这次却比上次更加的久远。水榭的大门仿佛就近在眼前了。
颀耀终于还是开口了。
“在下吃醋了。”他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气息若有似无的在她耳边浮动。
妙语一楞,连脚都忘记了抬。他第一次承认他吃醋了,吃她的醋。
她本应该回过头去嘲笑他一番的,看来他果然“中毒”很深,但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听她的意识行动,烫的几乎要发起烧来。
她多希望现在是晚上,他就不会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现在却是该死的白天。
“小凤很热吗?”颀耀却突然变笨了,在她身后焦急的问道。
妙语倏地转过身去,颀耀显然没有意识到会这样,眼里还留着促狭的笑意,一时变换不及。
叹了口气,这下他又要倒霉了。
“喂!开我玩笑很有意思吗?!”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几乎要气疯了,刚才突然的好心情也顿时消失不见。“我这次一定要赢你!”让你知道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说完,妙语转身就跑进了水榭大门,这下她可丝毫没有慢一点的心思,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你不得不承认,女人要是真想跑的话,还真是没有人能追的上的。
正式的见面
颀耀回来才不过两天的工夫,整个寒水榭的气氛已经变的很不一样了。通常早上的时候,在露亭中妙语只能听见潺潺的水声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今天早上却格外的热闹。她一打开门,走廊上,湖边,亭子里,到处可听见女子的笑声。
笑声中,寒水榭又多了点春天的味道。
妙语在亭子里找了个坐,伸手拿了块杏仁酥,一脸好奇,“今天你们怎么都来了?”不应该在睡美容觉吗?竟然还做了这么多早餐。
“姑娘不知道吗?”晚秋端了另一盘点心也走了进来。
“真有什么事?”她还以为是颀耀魅力太大,他一回来她们就充满干劲呢。
“昨晚府中派人来通知了,今日设宴,请姑娘和公子一同去。”
“府中,哪个府?”
晚秋轻笑,“姑娘真爱说笑,自然是颀府了,还可能是哪个府?”
颀府?妙语顿时觉得两眼发黑,和颀耀一起去他家?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不是吧?
“我说,我能不能……不去啊?”她结结巴巴道。
“为什么?”晚秋似乎不太理解。
“这……反正我和他们又不熟,让颀耀自己去就好了嘛。”干吗非叫上她啊。这不是存心让她为难嘛。
“小凤在说和谁不熟?”一个白色的身影含笑出现在了亭子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她现在可还在生他的气呢!顿时没什么心情和他讲话。
晚秋叹了口气,替她答道,“姑娘是说不想去赴宴。”
“哦?为何?”
为何?不就是你刚刚听到的原因嘛,妙语抓了个包子白了他一眼。
颀耀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笑道,“小凤若不去的话,那便最好不过了。”
妙语虽然好奇,幸好还是忍住了,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却再不说话了,只是认真的啃起苹果来,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苹果的模样。
又来?妙语恨恨的吞下了嘴里的包子,差一点就噎着,拿起旁边递过来的茶壶猛喝了几口。放下茶壶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刚才这茶是颀耀递过来的。
算他还有点良心,妙语也抓了个苹果,不经意的问道,“为何再好不过了?”
颀耀盯着她手中的苹果看了半天,才慢慢道,“因为小凤的食欲太好,在下怕被你吃穷了。”
啥?妙语才啃上苹果,嘴巴还来不及下来,就楞在当场。
眼睛逐渐张大,瞳孔似乎都要冒出火来,随时都有爆发的趋势。
幸好颀耀又开口了,“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小凤实在是没有幽默感。”说完还摇了摇头。
晕!“就你幽默感最强!”他真是有够无聊的。“你到底说不说啊?”明知她最耐不住性子了。
颀耀故作神秘道,“小凤莫非忘记了我们的比赛?”说完,还向她眨眨眼睛。
比赛?
对哦!他们比谁先找到真凶的……等等,若是她不见到颀东廷怎么查的出案件和他的关系呢?而现在岂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干吗不要?
这样一想,她立马改变了决定,“好吧,我去了。”
“真的?”颀耀似乎还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
才说完,她又马上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经常会在不知不觉中上了颀耀的当的,那么刚才难道也是他的计策?
越想越是可能,她几乎就要反悔刚才她说过的话。但他说的的确也是有些道理的,她不去,的确也是有损失的,只不过他不说她便不会想到罢了,他好象总能找到一些她明明知道他的用意,却依旧不得不做的原因。
这一次看来她还是得一样,有气无力道,“我确定。”这三个字虽然和之前那句一样是肯定句,但气势却绝对不同。
颀耀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她的确应该去看看叔父,才可能知道他不会是凶手的。
。
颀府相比起寒水榭的悠然宁静又是另外一番格调了。
妙语刚走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古董店,只不过是超大型的古董店。即便是大门上的门把手都仿佛是细心挑选过的古董,流露着时光岁月的痕迹,但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这样随地捡宝贝的地方,小偷估计会很喜欢,只要他们有胆来这江湖两大门行窃的话。
走进大门,这里却仿佛没什么人气,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下人,江湖两大门难道不应该非常热闹的?比如咱墨门就是这样了,人丁那个兴旺啊,凤芜山庄也还可以,但这里却着实太冷清了点。
妙语正在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中庭。迎面走来一个蓝色长杉的身影。
他淡淡的笑,脸上的长髯随着步履的移动而轻轻的飘动。
颀东廷?妙语一楞,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到底要叫他什么才好?颀门主?颀伯伯?
哎!她怎么事先不想想好呢!此刻真是万分后悔。
他越走越近,妙语心里的斗争也越来越大——颀伯伯?颀门主?颀伯伯?颀门主?
他一步一步的踏了过来,但她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唯一听见的就是那两个心理的“争斗”。
终于他站定在他们面前,却没有看妙语,只是笑着拍了拍颀耀的肩膀,“回来了?”
颀耀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妙语。
看到他的注视,她更加紧张起来,连脑海里争斗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颀东廷也随着颀耀的眼睛转向妙语,礼貌的一笑。
妙语一楞,呆呆道,“颀伯伯好。”她发誓这绝对不是她已经决定好叫他什么了,而是当机的脑子刚准备发动,他对她笑的时候,她的争斗正好到“颀伯伯”,所以顺口讲了出来。
但这一声伯伯的确要比门主好听多了,门主太陌生、太公式化,还是伯伯听着比较亲近友好。
颀东廷只是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言语,领着他们便向饭厅走去。
饭桌上已经坐着一人了,不是别人,正是颀翎。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颀门,后来又行走江湖,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见了哥哥不打声招呼吗?”颀东廷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哥。”他倒还算听话,站起来便打了个招呼。
其实这样拘谨反而让妙语不太习惯,要是这样吃饭,她估计会发疯的。但现在已经不能再临阵退缩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颀耀入了座。
。
饭已经吃了一碗,但席间却无一人讲话,大家只是静静的扒着碗里的饭菜,旁边有一个小厮帮忙盛汤,他也很安静的站着,看到谁的碗里没有东西了,就自动出现添上一点,而且绝对不会问你要不要。
所以妙语已经在喝她今天的第五碗鸡汤了。她当然不是很喜欢鸡汤,但人家帮你盛的,你要是不喝掉好象没什么礼貌,但是喝掉了他却又要来加,真是无语了。估计今天以后,她有很久都不会在吃有关鸡的任何东西了。
但眼前这碗她还是得咬咬牙喝了,刚准备喝,颀耀的手却伸了过来,将她手里的汤夺了过去。
妙语刚准备开口喝,手里的汤却被人抢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这里这么安静,只能死命的瞪着正悠哉喝着她的汤颀耀。
“小凤的食欲果然太好,都被你喝光了,在下还喝什么?”
闻言,妙语顿时脸颊发烫,竟然在他叔父面前说她食欲太好?没搞错吧,她还要不要形象啊?
“小凤?”颀东廷放下了筷子,擦了擦手,看向颀耀。
“这个说来话长。”颀耀一带而过。
他倒没有深究,只是另外找了个话题,“耀儿此次回来就多住几天吧。”
啥?妙语拿筷子的手都忍不住一阵颤抖。多住几天?她还要不要活啊?要她食不言、寝不语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满脸期盼的看向颀耀,希望他看见咱虽然不明显,但核心饱含着为难的眼神。但他却一眼都没看她,只是向着颀东廷道,“叔父也知道我喜欢热闹,这里太清净,还是算了吧。”
妙语顿时舒了口气。
颀东廷没有说什么,但妙语转过头去却正好看到他眼里的失落,虽然只有一瞬间,她毕竟还是看到了,她看到了就没办法装做没看到。
他应该很想念颀耀吧?他从小都跟着他长大,几乎是他的儿子一般,他只是希望他小住,却被他拒绝了。
此刻,妙语全然不记得什么凶手什么查案,什么规矩难受了,只是觉得他也很可怜。于是在桌下轻轻踢了颀耀一脚。
感觉到某人的脚,颀耀莫名其妙的回头,她只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了。他虽然明白了,却实在是没有想到,他本以为她会很不喜欢住在这里,所以才那么说的,但她却同意了?
看了一眼叔父,他便笑了。知道她的软心肠病又犯了,却不知道这是叔父在考验她。虽是如此,他又怎忍心让她住这里“受苦”呢,只能权衡一下了,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我也许久未见叔父了,就住个两日,叔父觉得如何?”
“如此也好。”他又捋了捋胡子,淡淡的笑了,这次的笑却真正的达到了眼底。
。
晚饭后,颀耀便跟着颀东廷进了书房,妙语和颀翎就呆呆的坐着喝茶。无聊了半天,也就只有颀翎这种性子的撑的住了。
妙语终于受不了了,凑到他身边,嬉皮笑脸道,“师傅,你说颀伯伯和颀耀在谈些什么啊?”她只有接近颀东廷才有可能查出他是不是凶手嘛,这个样子还混什么。
颀翎很真诚的笑了一下,然后很真诚的回答,“不知道。”
晕!“你不感兴趣?”
“他们自然有话要说,我为何要感兴趣?”
他说的的确有他的道理,但妙语这种人是不可能明白他的这套道理的。
“师傅,你应该知道书房在哪里吧?”面对咱师傅这一型的,她不得不改变战略。
“知道……又如何?”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知道当然是告诉我喽。”妙语说的仿佛再自然不过。
“这……”她果然有不良企图。
妙语也知道要让他说的确不容易,也就只有威胁这一招了。于是她挺直了腰板,负手而力,淡淡的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颀伯伯对翎篁感不感兴趣?”
“你……”颀翎一时无言以对,对他这个徒弟,他又能如何?
。
“他们真的在那边?”妙语指着不远处的一间亮灯的屋子,转头看向颀翎。
颀翎叹了口气,“虽然我已多年没有回过这里,但以我对父亲的了解,府中的格局应该是不会有变化的。”
他父亲一向是长心的,无论对任何东西都是如此。家中的下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那么几个,有的退休了,他也没有想过请些新人;对于女人也是这样,他娘去世之后,他便再没有娶过妻妾。
妙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了个谢,就慢慢的溜了过去。
木制镂花的窗子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烛影摇曳,人影也微微晃动。
“事情就是这样?”颀东廷的声音。
“不错,我那日……”说到这里,颀耀突然停了下来。半晌,笑道,“时间也不早了,耀儿先去休息了。”
“那也好。”
说完这句话,人影移动,在窗户上投影也越来越大,妙语忙在走廊边的树丛里蹲了下来。
门吱嘎一声打开,透过树叶缝,她看见颀东廷朝径直向前走去,幸好没发现她。
那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去那书房探探情况呢?一般情况下,那些个武林大家好象都喜欢将什么机密的东西藏在那里的,最好还是什么书架的暗格里,字画的后面等等,反正书房的秘密总是最多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将她拢了起来,随即她就听到了令她崩溃的声音,“小凤在玩什么呢?”
被发现了,妙语本能的想逃,却被颀耀拉了起来,也不顾她的反对,又没有问她原因,他便拉着她走了。
“我说,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她知道偷听很不对,他现在也逮到她了,还想怎么样?难道真要兴师问罪不成。
颀耀却只顾着走,并不回答。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嘛!”她最讨厌这样慢慢等死的感觉了。
“睡觉。”他抛出了这两个字后便再次不说话了。
“睡觉好啊,我自己也会走的,你先放开我嘛。”
依旧沉默。
终于,在一间四合院式的屋子前停了下来,颀耀打开了门,便走了进去。
“好了,你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妙语继续努力的甩手,大半夜的还要咱送你回家,真是无聊。
颀耀却停了下来,回过头,俯下身笑道,“你自然可以走了,只不过不是出去,而是进去。”
稳言,妙语傻傻的笑了起来,“原来你是送我回来啊,真是客气,那就这样,拜拜,不送了。”听到他那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却是真实的。
“小凤可能要失望了,因为在下也要进去。”
空气突然一片安静,妙语顿时傻了。
她要进去,他也要进去,这……算什么?
惊险的一夜
“为什么?”不会是你窥觑咱的美色已久了吧?
颀耀摇头,仿佛也很无奈,“在下也不想如此,只不过怕小凤好奇心太强,半夜出去溜达罢了。”
啥?妙语真想咬自己一口,咱这个心思他都知道?顿时她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承认她是有半夜去书房玩玩的冲动,但……也用不着这样看着她吧?
而且……“我可是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跟你睡一个屋子,以后还怎么嫁人!”这样莫名其妙的就跟你住一起,咱的大好青春,泡帅哥,把MM的计划不就全都泡汤了嘛!
颀耀一脸好笑的看着她,“原来小凤还在意这个,在下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了,怎么能随便被你吃……算了,反正不行!”她还想溜去书房呢,怎么能这样就被绑住了呢!
颀耀怎会不了解她的心思。
他慢慢走了过去,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含笑俯下身来。她这才发现他真的很高,每次和她近距离讲话都是要低着头的。
但是……他现在是想做什么?距离貌似也太近了些吧……每次他一靠近,她全身都会紧张起来。
颀耀却收起了笑意,异常认真的看着她,他这样认真的表情谁都会以为他将说一句极认真的话,他的确是说了,只不过……
“在下不会说出去的。”
这样幽静的春夜的庭院里,树叶微微晃动,月亮淡淡的勾勒着地上人的轮廓。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宛如天上星辰,笑容却明亮的犹如夏日里迎面而来的清风。
清风总是容易让人沉醉的……
你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个举世无双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若对你说“不会说出去”的,实在没有理由不去相信的。
妙语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几乎忘记了思考。这样秀色可餐的脸,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这样的眉,离的她这样的近……而这样一个人竟是她喜欢的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轻轻踮起脚尖,她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淡淡凉凉的,却有着好闻的味道……
颀耀一瞬间的失神,她竟然……
但失神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拥起她加深了这个吻。灵巧的舌轻轻一动便撬开了她的贝齿,肆意的索取……
她感到冰冰凉凉的唇袭过一阵又一阵的温热,几乎就要将她灼烧,明明是春天,她的身体却仿佛正进入夏天。最炎热却也是最热情的季节。
细长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游移,隔着薄薄的春衫,每一寸他触摸过的地方都仿佛有电流滑过……她感到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四散开来,久久不散,她的思想已飘到九霄云外,身旁是白色缭绕的云雾……
他的唇轻轻勾勒的着她的唇线,她的下巴……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拂上她的脖子,后面,前面,然后,慢慢滑了下去,唇也跟着他的手指一并滑了下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呼吸已越来越重,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天上或是水里,无论如何必定是个缺氧的地方。
他的吻还在继续着,手却已将她抱了起来,慢慢走入了房间。床上是雪白的蚕丝褥子,红木雕花的床顶。他将她放在了床上,她的手攀着他的脖子,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的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移……不知何时,她已变成衣衫不整的模样,罩衫已经褪至肩膀,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勾,她身上便可以什么也不剩了……
但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也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妙语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只是皱了皱眉头。
“公子,老爷要我送条被子过来。”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公子?被子?妙语模糊的头终于渐渐有了些意识。
什么!公子?!被子?!
她霍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他半跪在床上,衣服已经褪了一半,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另一手在她的腰间,而她的腰间衣带竟然已经松了开来。那她……
天那!她顿时有一种去死的冲动,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她她……该怎么办?
颀耀却笑了,一个翻身,身体向一边倒去,向门外道,“算了,夜深了,拿回去吧。”
“是。”
幽静的夜,似乎还能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的声音。
这下又只剩他们两个了。妙语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待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个沉默。
“小凤若不想把衣服穿好,在下会忍不住将这个当作邀请的。”颀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但这句话却着实不是好话,虽不是好话,妙语也只能七手八脚的将衣服乱穿了一通。
转了个身子,她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另外一张床,怪不得他刚才说要和她住一起呢,原来这里还是标准间配置。刚想下床去,她的鞋子却找不到了,因着淡淡透进来的月光,她郁闷的发现自己的鞋子竟然一只在门口,一只在桌边,真是糗到家了。
你爷爷的!都是他害的,想到这里她就来气,背对着他气呼呼道,“你没事干吗叫我和你住一起!”竟然搞成这样。
颀耀打了个哈欠,笑道,“小凤莫要忘了,是你先来挑逗在下的,而在下并非是一个正人君子。”
晕!“这么说是我不对了?”明明是你长的太祸害!
“在下并非这个意思,不过想说在下也是个男人,男人的自制力总不免差些的。”
他说的仿佛在自然不过。
算了!妙语一咬牙,“算我倒霉!”谁叫咱是色女呢!自己不争气,怎么怪别人?
啪的竖了起来,她已经决定赤脚走到另一边的床上去。总这么躺着实在太奇怪了。
谁知脚还未触地,一只却就将她拉了回去,她再次倒在了床上,而且……还半爬在颀耀的身上。
他眉目含笑,一脸委屈,“小凤就这么走了怎么行?”
不行?那他想怎么样?妙语突然紧张了起来,莫非他想……
他的眼睛越来越深,凑的她越来越近,“小凤紧张什么?”
妙语立马甩头,“没……我哪有紧张。”
“在下却很紧张,怎么办才好?”
虾米?妙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诧异。
“在下和小凤已有肌肤之亲,以后如何见人呢?”
听到这样的话,妙语几乎要晕厥,“老娘被你吃豆腐还没说啥呢,你急个屁啊!”
“在下自然急的,现在小凤都跟在下这样了,以后在下还怎么娶夫人?”
虾米?妙语几乎要吐血,不说咱跟你也没怎样吧,就说真怎么样吃亏的也是她吧,还怎么娶夫人,亏他想的出来!“你难道没这样过,别骗人了!”不是还有那个红玉嘛!
“小凤这样说,莫非是吃醋了?”
“鬼才吃你醋,一边凉快去!”
“既然如此,在下明日去找红玉,如何?”
啥?“你敢!”才说出口,她就异常后悔了,天那!她又说了什么!
但他却全然不在意,只是在她耳鬓轻声道,“我不敢,自从遇上小凤在下的胆子就变的很小了。”
听到这样的话,妙语所有的火气顿时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这样的人和你说这样的话,如何不令人沉醉呢?
他静静的将她搂在怀中,她竟然也没有反抗,只是让他这么拥着,这样宁静的夜,这样多事的夜,实在该找个温暖的港湾,好好睡上一觉的,而这里岂非就是最好的选择?
。
早晨,窗外是唧唧喳喳的鸟鸣。
妙语醒过来的时候颀耀就已经不在了。幸好他不在,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今天,面对他。
她现在虽然已经醒了,却丝毫不想起来,只是傻傻的躺在床上发呆,整张床都是颀耀的味道,这多么神奇。虽然他们昨夜并未发生的什么,但在她心里却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的,一种愉快到想要大叫的情绪溢满了心头。
于是她果然叫了。正当此时,门外却想起焦急的敲门声,边敲还不忘边喊,“姑娘没事吧?!”
“没……没事。”妙语真的被吓了一跳,殊不知人家才被她吓了一跳,大清早就莫名其妙的大叫。
“姑娘若是起来了,可要去用早膳?”
早膳?“当然好了,我待会就来。”妙语一跃而起,说起吃饭她还真有点饿了呢。
。
沿着昨天的路,她又走回了大厅。但还未进门,颀东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妙语,他先是一楞,随后似有深意的一笑。
这一笑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妙语也只能傻傻的笑,“颀伯伯早。”
他又向她点了点头,而后向前走去,向身边的小厮道,“今日我有事,你不用跟着了。”说完便径直向大门方向走去。
不用跟着了?妙语使劲的将耳朵拉的最长。她毕竟还没有忘记和颀耀及尚羽的比赛,这个“嫌疑人”竟然不要小厮跟着自己出去?那必定是要去做一件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那会不会和那件事情有关呢?她既然要查案,怎么能漏掉这么重要的讯息呢?
当下早饭也顾不着去吃了,收起才跨进门的一条腿也转身向门口走去。她自然记得要保持点距离的不然以她的身手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她还未走出门,便被人发现了。
“小凤这是上哪儿去?”颀耀突然迎面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自然也看到了刚走出门的叔父了。
这这这……未免也太倒霉了吧?!“我……我想出门散散心。”昨晚的事还未消化完呢,今天又遇上这一茬,真是衰毙了!
“散心?”颀耀挑眉,“小凤心中有何不快?”
“这……”妙语简直急疯了,要是再不出去估计就跟不上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不…… 我的意思是说想去报社,我……突然想到昨日有一个专题还没有完成,心里总是有些负担在,我看我还是早些去报社吧。”思想转了半天,她在结结巴巴的说完了上面的话。
“这么急,不如陪在下先去用个早膳再去,如何?”
“我吃过了。”她绕过他,索性自己跑了出去。
街上人山人海,哪里还有颀东廷的身影。
。
“咳!”
没反应。
“咳!咳!”
还是没反应。
“咳!咳咳咳咳咳!”再这么咳下去,自己不病也得病了,李四赶忙拿起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他已经决心放弃这个“拯救”她的计划。整个早上他们家老板就一直啥事不做,呆坐着发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趴在了桌上,再一会儿又猛的抬起头,然后就是皱眉,再然后又笑了。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毛病发作了。
但令他佩服的是,尚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一丝不苟的坐她附近看报纸,这样的定力也是非常人所能及的。他只能叹了口气,回自己那里继续去写他的新闻稿,看来这间办公室的气场实在是不适合他待着了。
房间里又只剩尚羽和妙语。一个傻笑,一个视若无睹。时间一分一秒的流了过去。
终于翻下最后一页,尚羽已将眼前的那份报纸看完了。他微微抬了抬头,看了眼还没发作完的妙语。一手半撑着头靠在桌子上,一手用细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几下,发出“咄、咄、咄”的声响。
“咄咄咄”后又是一片安静,她若有似无淡淡的笑却特别的刺耳。
他还是站了起来,将椅子移到了她身边,依旧是一手撑头的姿势,只是另一只手却移向了妙语的额头,又是“咄、咄、咄”的三声,但这次的声音却比刚才要沉闷的多了。
自然是“沉闷”的。妙语的脑袋毕竟还没有桌子那般空洞。
差一点遇害
“痛!”妙语皱了皱眉头,终于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但尚羽突然出现在她边上也着实令她吃了一惊。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她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尚羽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道,“妙妙在想什么开心的事,不如和我一起分享一下,如何?”他并不笨,她会这样的时候实在不算多的。
开心的事?“没……没有!我哪有什么开心的事!”
“是吗?”尚羽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又不说话了。
“对了,我今天看到颀伯伯单独一人出门了,你觉得他会去那里?”趁这个空挡,要赶快转移话题才行。
“颀伯伯?”她竟然换了个称呼了,尚羽终于将注意力从自己的手上转移开来,抬起了头,“你去过颀府了?”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她会这副模样,一定是和颀耀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竟莫名其妙的烦躁了起来。
这样实在一点也不像他。
“对,昨天去吃饭的。”妙语不经意的说着,她希望能将自己的表情调的最自然,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想昨天的事。
“然后呢?”她越是想表现的自然,越是有问题。
“然后?然后……就这样呗。”
尚羽沉默了半晌,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半晌,又开口了,“你今天看到颀门主单独一人出门了?”
“对啊,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尚羽想说的却显然不是这么一件事,
“所以……”天蓝色的人影一晃,他突然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今天早上你还在他家中。”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这……对。”看来咱真是说啥错啥,最正确的方式果然是啥也不说。
但事实上住他家也很正常,只不过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心虚。
长久的沉默。
窗子外的街市明亮而喧闹,透过敞开的窗白昼光射进了屋子,窗子那四方形的一块小地方显得格外的亮,但却越发显得屋子昏暗。
尚羽就站在窗边,他虽然穿着明艳的天蓝色,但在这样昏暗的屋子里,在这样强烈的日光的对比下,蓝色的光亮也显得那样暗淡。
他转过身来,也许是看久了那片光亮,从妙语的角度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清晰可见的轮廓挡住了那方整的一片光。
“如果我说……我要杀了你,你觉得如何?”他说的声音不大,也决无唳气,好像是在和她谈论天气一般。
但妙语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寒意,那种似乎要结冰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你……不要开玩笑了。”虽然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他慢慢走了过来,离开了那片光亮,他的表情也渐渐清晰起来,脸上是朦朦胧胧的笑。一如既往的,笑的魅惑却疏离。
“妙妙怕了?”他捋了捋鬓边的发,似乎很享受这种可以令别人害怕的感觉。
“我哪有怕!”她虽然害怕,也绝不会失去骨气的,她就不信他真的要杀她。
但他却走的离她越来越近了,笑容的也越来越大,“不怕便再好不过了。”
他要杀她实在太容易,容易到他实在不知道该选什么方式来完成。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当你真正想杀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一种方式都是最好的选择,但你若不是真心的想要某个人死,那么无论哪种方式都会觉得不太对的。
尚羽显然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妙语却真的要被他吓死了,她实在不知道他们俩正常的谈话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认真思考怎么杀她的表情令她紧张的一动都不敢动,若逃有用的话,她绝对会马上逃走的。
尚羽不经意的抬起头来,他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妙妙很怕?”陈述句。
“我……”这次她可再没敢说不怕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命就这么简简单单莫名其妙的没了。
“若是怕,我给你想个主意,如何?”反正他一下子也想不到如何杀她最好。
但这么说完后,他自己竟反而轻松了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他刚才想要杀他,只因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哀的情绪一阵又一阵的敲击着他的胸口,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除了杀了她,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必定是因为她这个笨蛋竟然可以和颀耀在一起,所以才会这样难受。
她说的对,他是喜欢颀耀的,一定是如此的,一定要是如此的!
可此时刚刚抓到救命稻草的妙语却是满脸期盼的望着他。
“什么主意?”这个主意可一定得是好主意啊,她心中暗暗祈祷,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放弃耀耀,你配不上他。”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过,他想杀人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给过别人机会。
晕!妙语现在才明白,搞了半天他竟然是在吃醋,看来她果然还是没有将他当作情敌的思想意识。毕竟被个男人当情敌,她的人生中还是头一次。
但想到这里,她就轻松多了,“我说,你以为杀了我就有用吗?”只要知道了他为什么想杀她,什么事情都好办一些。
“如何没用?”他又坐回了先前看报纸的位置上去,“你死了,耀耀就不用被个笨蛋缠着了。”
啥?你爷爷的才是笨蛋!她差点骂出口,还好及时刹车,她还没忘了,他现在是心心念念想要杀了她呢,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她就喀嚓了。
“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见得有希望。颀耀又不喜欢你,我死了他只会恨你。”其实她也不知道颀耀到底会不会恨他,现在是非常时刻,肯定什么话都要上了。
尚羽果然开始皱眉,但却不知道他是认同她的话呢,还是有些其他的想法。他这个人本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半晌,他又站起来,向她走来。妙语才松开的弦顿时拉紧,不是吧,他还想杀她?!
但他却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今天我还没想到用哪种方式杀你比较好,不如下次吧。”说完,长长的袖袍拂过她的脸,他一个转身,又走了回去。
虾米?妙语顿时楞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不但说起杀人来像谈天气,就算不想杀人了也跟打酱油一样,她能不楞吗?
。
刚刚谈论过“杀人”的话题,房间空气还冷的很,妙语却好死不活的又开口了。她开口,只因她知道尚羽若说了今天不杀她,便绝对不会杀她,她放心的很。
“你到底知不知道颀伯伯去哪里拉?”
尚羽似乎没想到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问这个问题,转过头道,“你不怕我杀你吗?”
“怕啊,但我也知道,你今天决不会杀我的。”至于明天?管他的呢!
她之所以如此放松,也许是她心中始终认为他是不会杀她的缘故吧。
他突然觉着有些好笑,也真的笑了起来,房间里也因为他这一笑而重新温暖了起来。窗外透进屋子的光似乎也没什么刺眼了。
他其实更喜欢这样的感觉。“妙妙想去找他?”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妙语真的是条条黑线了。他心情转好的速度和心情变差的速度还真是一样的突然其来,令人措手不及。
“你知道他在哪里?”虽然他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他心情变好总比变差好多了,她还抱怨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去试试运气。”
“试试?”他的意思是……
。
天上是无边无际的云海。蓝色与白色交相辉映,一朵朵,一片片,信手编织的形状是人间看不懂的符号,却也是世间最纯洁的图画。
地上,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热烈,大片大片火红色的花朵如火如荼的绽放着,热烈、浓稠得令人呼吸都几乎停滞。
微风过处,浓香伴着翻滚的花海,一阵阵袭来。
红色、蓝色、白色,在这个世界里色彩就是一切,在这里任何东西都是多余的。
最美丽的地方,这里,当之无愧。
妙语几乎想疯狂的奔跑起来,醉倒在这片连绵起伏的花海里。这么想着,她也果真跑了起来,这样浓重的花香令她脑袋发热,几乎忘记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目的。
花影重重,葱绿色的身影几乎淹没在了花海里。一下子冒出个头来,一下子又掉了下去。脸上洋溢着的是比阳光还要明艳的笑容。
尚羽就跟在她身后,他的速度不快,但却可以始终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还未见过如此的女子,看到这样的美景就好象得到了全世界,好象从此以后便可以什么都忘记了,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烦恼可言。
他笑了,也许他自己并不知道。因为这样的美丽,这样的阳光灿烂。
但妙语却果真脑袋发热了,跑着跑着,竟栽倒了下去,重重的花影映在她脸上,阳光暖暖的,明媚的她几乎想放声大叫。
幸好尚羽发现了她的意图,及时冲过去,掩上她的嘴,“妙妙不要高兴过了头了,可还记得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她还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妙语终于清醒过来,倏地跳了起来,四下张望,但花长的太高,要远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尚羽却望也不望,直接向前走去。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妙语忙跟了上去,看他这副沉着模样一定是知道了。之前也是他说颀伯伯可能会来这里找颀耀他爹的。
“凉棚。”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这么美说不定他们在哪里边赏花边聊也说不定啊。”
尚羽有些好笑的回过头来,“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这里的景色虽美,但每年都一样,看多了也就这样。”
对了,他不说她差点忘记了,“这是罂粟花吧?”
“你认识?”尚羽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了,这种花并不常见。
“算是吧。”咱中国还经历过鸦片战争呢,对罂粟总有种特别的情绪。即便没见过真花,照片她总看过的。
算是?
虽然奇怪,尚羽倒也没深究,边走边道,“成熟后的果实千万不可食,它的毒性很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好心去提醒她,但以她的好奇性子还真说不准会去咬上一口的。
“知道了。”妙语在背后暗自好笑,她当然知道有毒了。即便不认识,她也还没那种勇于“冒险”的精神。植物不可乱吃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种罂粟呢?”她始终不懂,总不至于这里的人还要抽大烟吧?
“妙妙莫非忘了,颀门可是个神医呢。”
妙语顿时恍然大悟,罂粟好象还是一种药材。
。
长了花的土地要再找到那个低矮的凉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幸好尚羽似乎对那里熟门熟路的样子。看都不用看看,径直就向前走了。
终于火红色的花海里,隐约现出一点石青色。在离凉棚最近的一层花丛,尚羽停了下来。静静的站着。
妙语看看凉棚又看看看尚羽,顿时非常郁闷。她当然知道偷听高手讲话不能凑太近,但……也不能太远吧?这样的距离她还听个屁啊!
尚羽低下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弯,伸手在她身上点了一通。
妙语正欲发牢骚,还未开口,耳朵却有些受不了了。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听力突然之间增长了无数倍,鸟叫声在她耳中唧唧喳喳响个不停。简直和锣鼓声无异。
适应了一会儿,她才冷静了下来。也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棚子里的谈话声。
又一个秘密
“是吗?”
这声音……是帅伯伯。
“你不想去见见她?”
这个“她”又是谁呢?
“不必了,你见过我就放心了,耀儿愿意安定下来无论如何我都高兴的。”
这……莫非是在说她?妙语虽然不是太聪明,这点联系能力还是有的。
她顿时大窘,听了半天原来是在议论她?而她这个被议论的人却正好在旁边偷听。这样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在偷听,这样的情景真可以列入人生十大窘境之一了。
等等……帅伯伯明明见过咱了,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凉棚里的对话却还在继续。
“你还是老样子。”颀东廷忍不住叹气。
“你既然知道我还是老样子,又何必再提呢。”
“这么多年不见他,你实在该去见见耀儿的,他虽然不说,我知道他是想见你的。”
沉默。
“他本来就是你的儿子,不管他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他都是你的儿子。”
听到这里,妙语忍不住拉了拉尚羽。虽然她没有开口,脸上却是疑惑。什么叫“不管他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颀耀身上流着的不就是帅伯伯和蘅芜夫人的血吗?
难道不是?!
这……妙语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猜测,但抬头看看尚羽,他显然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样子,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
颀门依旧不吭一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还是怪我,是不是?”颀东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心中有一个极大的痛苦每日每夜的折磨着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过。
颀门叹气,终于转过身来,“我不怪你,我早已说过。”
“你为何不怪我,你若是怪我,也许我还能好过些。”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好受,但无论如何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我不怪你,只因我知道你也不好过,在这件事中是没有人好过的。”
“耀儿是个好孩子,我并不后悔有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若他真正是你的孩子,我会更加高兴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颀门便摇了摇头,“你不用说了,耀儿就是我的儿子。”
沉默。这个时候的确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对了,”颀东廷终于想到此次来找他大哥的目的,“君盟主的女儿也死了,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和当年的事是有些关联的,若真是如此,那便真的没有人好过过了。”
“不提也罢,今天你给我带了什么酒过来?”
……
两人还在谈着,凉棚外面却是另外的景致。妙语瞪着眼睛拼命的挥动着四肢。
她会如此,只因此时尚羽正捂着她的嘴巴将她制住了使她丝毫不能动弹。
叹了口气,尚羽扛起了她飞掠开来,动作和扛猪的姿势无异。只是你绝对不会看到这么美的扛猪人,也绝不会看到这么死命挣扎的猪。
红色的花影忽忽的在眼前闪过,可妙语此时却一点欣赏风景的心情都没有。
只因她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颀耀竟然不是颀门的儿子,而是颀东廷的儿子!可他明明和帅伯伯那么像的,举止谈吐气质,无论是哪一样谁都不会怀疑他是他的儿子。虽然颀东廷从外貌看来和颀门差不多,但两个人性格和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颀耀是颀东廷的儿子?若不是她亲耳听见,打死她也不会信的。
她一定要问个清楚,不问个清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的,可是尚羽却偏偏不让她去,实在太可恨了。
终于离开了“危险”地带,尚羽看了眼一刻不安静的某女,一个松手,她便摔了下来。
妙语还在揉着摔痛的ρi股,尚羽却蹲了下来,撑着下巴对着她笑,长长的袖袍几乎拖到地上,“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姑娘。”
铺天盖地的火红的花朵几乎将他们埋了起来,花枝柔弱无骨,随着风轻轻的摇曳。天蓝色的身影,笑的纯洁无暇,与天上的云彩交相辉映。仿佛是那片图画中因被这片花田美景吸引而不甚坠落的一角。
你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的笑容竟也可以这样干净的。他一定是属于天上的。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的实在是漂亮。”妙语也忍不住夸赞起他来。这样的情景简直和图画无异。
尚羽一楞,随即笑了,“没有,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都死光了。
“哎!那他们实在是太没眼光。”她仿佛很可惜的摇了摇头,但又突然想了什么,“不对啊,我要回去问他们,你把我带出来干吗!”她竟然沉迷于“美色”了,把正事给忘了。
才说完,耳边就传来“嗖嗖”的声音。妙语一个机灵,向尚羽道,“有人!”
等等……她怎么知道有人?难道是……对了,刚才尚羽点她的|茓道还没解呢。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开始想入非非了,这一招这么好用那所性一直点着不就好了,世界上原来还真有“顺风耳”这回事啊,想来练个点|茓也不难,改天一定要弄到手。
尚羽实在是搞不明白她,突然很紧张的说“有人”,突然又开始一个人傻笑起来,果然是白痴的典型行径。
妙语哪知道尚羽想什么,抬起头来眼冒金光,“这么好用的点|茓手法,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样?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嘛。”
原来她是在打这个鬼主意,他突然坐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天空道,“妙妙现在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吧?”
“为什么?”现在不合适什么时候合适。
“因为耀耀马上就要到了,你不怕他误会了?”他用手挡着射进眼睛的阳光,好心的提醒。
啥?妙语还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楞在那里。但很快,“颀耀来了,刚才那声音是颀耀?!”
“没错。”他转过头来,脸上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那那那……怎么办?”不是吧?不久前才刚发生过这样的事呢,又来?
“不如这样,妙妙先逃,我帮你殿后,无何?”
在这么样的情况下,这实在算是最好的一个主意了。
妙语实在没想到尚羽竟然这么够义气,他一向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本以为他又只会坐着笑,他却主动提出要帮她。果然他做的事都是别人所想不到的。
无论如何她还是高兴的,“那太谢谢你了,我走了先。”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太谢谢他了?他突然有些好笑。坐在漫天的花海里大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有时候逃比不逃更加可疑么。
。
尚羽的笑声还未结束,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笑他的。
颀耀也并不着急,等着他笑完。
尚羽的笑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同样突然。别人等着他笑的时候,他却又不笑了,只是淡淡道,“她已经走了。”
“我知道。”他感应到栀香草的味道越来越远,所以出来找她。却没想到她会来这里,而且是和尚羽在一起。
这三个字后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耀耀今天倒是挺神采奕奕的。”尚羽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却并没有看着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上的流云。
神采奕奕?颀耀有些好笑,“你的用词倒是特别。”
“耀耀不明白?”他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笑似乎是送给天空的。
“你说话何时也变的这样隐晦的。”颀耀的确是不明白,他这个样子说话他倒是很少领略的。
尚羽自嘲的一笑,终于将视线移向了颀耀的脸上,“听说你们昨晚睡一起了?”
他不知道,这样说却实在太直白了。
颀耀微楞,他想说的竟是这件事,“她这么跟你说的?”
尚羽笑了,“我又不是她闺中密友,她若真的跟我说了,才真是个笨蛋了。”
“所以是你自己猜的?”颀耀也坐了下来,他突然也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了。
“难道不是?”他并不着急,只是淡淡的问。
“是又不何,不是又如何?”颀耀的眼睛看着他,他却看着天上的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又将视线转向他,“若是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哦?”
“我一直是喜欢耀耀的,耀耀不知?”就因为如此,所以听说这样的事总是会难过的。
他喜欢他?颀耀当然是有些吃惊的,他吃惊只因他竟然会说出来。但对于这句话本身他却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已认识了那么多年,他又怎可能不知道呢。他们第一次相遇是七岁那年,在这片火红热烈的花海里,某天他师傅教他武功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从此以后,他们便经常在凉棚里一起玩闹,他还把叔父喜欢的茶叶给藏了起来。
他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他对他的喜欢并不是爱情,只是依赖和眷恋。尚羽实在是一个寂寞的人,寂寞的人总是害怕爱的,害怕被爱,害怕爱人,但只要有一点点爱便再也舍不得丢掉了。所以他从来都不忍去伤害他。
“我现在知道了。”他只能这么说。
“耀耀不应该给点吃惊的反应吗?”
“你想让我怎么样?”他有些好笑。
“你可以说‘你滚开,变态!’之类的话。”他努力的帮他想着主意。
“这个话我倒没想到,不过是想了另外的话了。”
“哦?说来听听。”
“你伤心了?”
“没错。”他知道伤心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不是为我伤心。”
沉默。
颀耀笑了,“这样的表情表示你也是想过的,是不是?”
他依旧紧闭着嘴没有说话。颀耀也不再说话了。
尚羽当然是想过的,只是这样的念头每次兴起就被自己掐灭了,他从来都不去这样想,也不喜欢这样想的感觉。怎么可能,那个笨蛋白痴……但是她的确有时候会让他感到温暖,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到温暖的人……她的确很懂他,虽然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她知道他喜欢笑,却笑的不真实,她知道他严厉,只因害怕受伤害,她知道他需要朋友,所以主动要做他的朋友……她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虽然她并不知道。
好吧,他终于想了,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只因这一想,使他再也不能承认一个事实……他爱上了一个笨蛋。
他突然觉得好笑,也突然觉得轻松起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跟你争?”
“我自然怕的,不过……”
“不过?”
颀耀转身离开,笑声却依旧传了过来,“不过我更怕你爱上我。”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他知道尚羽绝不是个容易解决的对手,但是该说的话他从来都是不怕说的。只因若因为不说而赢了,那么赢了又有何意思?
感情更是如此,该是你的便会是你,不是你的再强求也没有意义,他娘的一生不就是如此吗?
。
这样又过了许多天,但这段时间里妙语可一点也不好过。
一方面她一直想着要把凉棚里听到的事告诉颀耀,却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也不知道怎样开这个口才好,毕竟这是她偷听来的。
比如知道消息的第一天晚上……
——
那天她照例回到那间四合院。她也知道这样贸然过去很不好,但是总不至于随便抓个人问她住哪里吧?这个不是不打自招,亲口告诉别人自己昨天没住在本应该住的地方嘛。所以她只能去问颀耀。
也许她不知道,她心里边是希望和他一起住的,即便住在标准间的另一张床上也不错。去找他问路也许只是个借口。
颀耀这次却仿佛变笨了,不但清清楚楚的将路线告诉了她,临走之前还跟她说了句再见。
“你没什么话对我说了?”她明明就是来要线路的,现在线路也要到了,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好象是革命尚未成功的感觉。
“没有了,小凤有话想对在下说?”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气她的,她竟瞒着他和尚羽去了罂粟田,这个地方他本想日后带她去的,但她不但和别人先去了,知道他来了竟还逃了。虽然他知道这多半是尚羽的主意,但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失望的。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
“我……”她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白天听到的消息,可怎么和他解释自己知道的途径呢?
“恩?”莫非她是想招了?
“没事!我先走了!”
——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一直压在她心里,她每每都想找机会,但却一直找不到最好的时机。
而令她烦恼的另一方面却是尚羽,不知何时起他竟又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每天都来报道,还格外的对她温柔体贴。他果然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妙语这次实在是猜不透他又想干什么。
比如今天,他也一大早就出现了,从前他每次来可都比妓院开门还晚的。但最近却每次都早到,不但如此,还时不时来询问他签名的字体怎么样,报纸设计的版式怎么样,他突然对工作这么热情,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但今天他这么早出现在她面前,却没有开口提这些,而是神秘一笑,“妙妙可想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难道这里也有什么剧团表演。
“妙妙先说去不去。”
“去,当然去了。”你还不知道老娘嘛,越是卖关子,咱越受不了的。
尚羽的戏码
“这里有什么戏可看?”尚羽带着她出门,却又直接拐进了得月楼,妙语自然奇怪。
“去了便会知道了。”尚羽一个人在前方带路。
才进入大厅,楼里却几乎要炸了开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得月楼究竟是什么好地方?果然是美女如云,竟然吸引了两大公子前来!上次多情公子来过来已经很令人诧异了,这次竟然连公子羽都来了,实在令人跌破眼镜。他一向鲜少消息,今天不但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青楼里,他们如何能不惊讶呢?纵是如此,也无人敢上前,公子羽的怪脾气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知道。
看着他们一个个不相信的表情,妙语忍不住上前,“她们不知道你是老板?”那些客人也就罢了,那些姑娘连自己老板进铺子都这个表情实在是太怪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知道的人都已死了,尚羽淡淡的回答。
在公共场合他的表情从来都没有比现在多过,怪不得大家都觉得他神秘了,妙语不禁叹气,他其实一点都不像表面那样,虽然怪癖是多了一点。
“对了,那你平时都怎么出来的?”妙语跟着他上了楼梯。
“窗户。”
“窗户?”晕!“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每天都从窗户出入也实在不容易。
尚羽白了她一眼,她以为他这是为了谁?若不是要去她的报社,根本就不用出门,他本来就不喜见人。更何况在睿城待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是头一次呢,门中的事务也全权交给各大长老去料理了,那几个老太婆不知道抱怨了多少回了。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从前他的生活里关心的东西实在是不多的。
。
他们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了尚羽的房间,妙语忍不住道,“这里会有什么表演?”
尚羽并没有回答,只是撩开了水晶帘子,向软榻走去。
“我说,你们这边的人怎么都喜欢这么讲话啊?”一点也不爽快。
“这边?”尚羽走到软榻边又回过头来,他一直忘记问了,“妙妙究竟从哪儿来的?”好象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据他的了解,从前的“妙语”可不是她这么样一个人。
“我嘛,来自一个你决不会想到的地方。”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哦?反正还有时间,不如说来听听。”他似乎真的很有兴趣,躺在了软榻上半撑着头认真的等待她的诉说。
真要她说?
她的确是很想找个人说说她的过去的,毕竟她的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那里度过,但到了这边,她却仿佛没有活过,那些经历完全就像做梦一般。但她实在不想忘记,那里有她爱着的人,她的童年,她的朋友,他们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妙妙在想什么?”她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事。”妙语又恢复了笑容,“我的家乡是一个和这里的姑苏很像的地方。”若是讲穿越时空估计很难让人理解,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哦?那有什么不同呢?”从她的举止言语来看,决不会只是“像”那么简单。他还是对不同比较感兴趣。
“不同就太多了,我们那里的房子都很高,可以建到天上去。”她承认自己是夸张了点,但说起过去她总免不了兴奋的。“若要去远的地方,有许多工具可以选择,不用花多少力气很快就能到了,还有许多你们听都没听说过的美食,最重要的是我们那里男人并没有特权,男人与女人的地位是一样的。”
“怪不得妙妙这样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什么意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尚羽却笑了,笑的暧昧异常,“我的意思是能够长出妙妙这么好的姑娘,那个地方实在令人期待。”
妙语脸上一红,被这么样一个美男称赞谁都会忍不住要脸红的。
“妙妙害羞了?”她竟也会害羞的。
“谁害羞了!”妙语往他旁边一坐,她可不能认输,看着他笑了起来,“我说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说话了,万一我被你勾引了你可甩都甩不掉的。”
“若是如此,我就勉勉强强接收好了。”
虾米?妙语呆楞半晌。
沉默。
“我怕我若不收,你就没人要了。”他终是加上了这句话。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自力更生还不行嘛!”咱是现代女性,可不像这里的女子一般没有男人要就没法活了,更何况即便将来咱真的不婚也没人会来唠叨了,想当年咱老爸老妈多担心若不早点把咱的终身托付了的话,好男人会被别人抢光啊!现在也没人会来管她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尚羽似乎也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了,笑道,“戏快开始了。”
“快开始了?这里?”妙语左右环顾,依旧没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来。
尚羽拉起她的手站了起来,低头,伸手在软榻侧边一个突出的小木块上按了一下,软榻哗的一声便从中间打开了。
密道?!妙语诧异的圆睁着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密道?
看着她一副吃惊的模样,尚羽好笑的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妙妙没有见过?”
“废话!”要是见过了咱还吃惊个啥。
“那不如我们下去走走?”他伸出了手。
“下面是什么?”妙语探头向里面张望了一下,这么黑,不会是什么密室囚牢之类的吧?她还不想被吓死。
“自然是看戏的地方。”他的手还是伸着。
这里会有戏可看,妙语虽然不太相信,但终究被好奇心打败,拉起他的手向下走去。
。
这是一段绵延向下的楼梯,一路上都没有灯光,黑不隆冬的,但有武功的人本就是有夜视能力的,所以在这样的黑暗下尚羽还是能看见。
妙语却不行了。这样的环境下她完全成了瞎子,挽着尚羽的胳膊一步一步向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踏空了,也不知道会掉哪里去,现在尚羽可是她的救命稻草。
走了一阵,终于到了一片平地,又向前走了一阵,妙语终是受不了了,“这么黑能看什么戏啊?”再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被他卖了都不知道,她可不是蝙蝠可以生活在黑暗里的。
黑暗中尚羽轻笑,长袖一挥,四周墙壁上的火把轰的一下全都亮了起来。妙语的眼睛一下受不了强光,眨了几下才终于适应了。向四周一望,顿时惊呆了,这也是一个房间,但令她惊讶的是这个房间的摆设竟然和上面是一模一样的。
“这里用来做什么的?”
“我易容的地方。”
“这里就是你易容的地方?那有没有什么工具?”妙语突然来了兴致,在桌上翻翻这个又翻翻那个,希望可以找到人皮面具之类。
尚羽往桌边一坐,等待着她看完她的西洋镜,他实在不能明白,她好象对什么东西都有兴趣的很。
妙妙撩来了蓝色的珠帘走到软榻边,正准备仔细搜寻一下,一抬头,却看见一把闪着七彩光芒的剑。
这剑……貌似哪儿见过……对了!尚羽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就是用它和颀耀比赛的。“这是你的剑?”她转向尚羽。
尚羽抬头,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微微楞了楞。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取下了剑,轻轻抚摩着剑身上一颗颗凹凸不平的碎石。
“不错。”
他的眼神那样专注,以至于妙语忍不住对它下了个定义——他会这么重视它,这把剑肯定值钱啊!
尚羽抬起头来,正看到妙语一脸羡慕的盯着他的剑猛瞧。他当然不知道妙语怀的是什么心思,“妙妙很喜欢?”
妙语盯着它使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