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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幸村对不起,我把你忘了 > 57、较量 ...

57、较量 ...

流言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倒愈演愈烈。弥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身边同学的不信任也就算了,偏偏那个柔弱却很多事的樱小路,又忍不住跑来找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焦急地向她追问此事。

虽然她再三保证,自己绝对相信弥音的清白,可她在教室里那么一说,就像是在提醒所有人,搞得那些原本暂时遗忘此事的同学,又全都想了起来。

弥音好不容易劝走了樱小路,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僵硬了。真是的,刚刚有了点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下子又是麻烦缠身。她甚至觉得,上课的时候,老师们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老师们是成年人,对于这个事情,都有自己的分析,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学生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那个传言。可是,成年人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永远相信,无风不想浪,事出必有因。

虽然弥音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在他们的心里,那种成见已经悄悄的种下,甚至,还影响到了他们对幸村的印象。

像幸村这样的学生,是很受老师欢迎的,成绩好,个人能力又突出,每年都会为学校争得荣誉,加上长的又讨人喜欢,几乎没有老师,会讨厌幸村这样的孩子。

虽然立海大不鼓励学生们早恋,但也没有明令禁止,只不过高中不比国中,学业压力大,升学压力也大,老师们对于成绩突出的学生,总是希望他们能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不必要的恋爱少谈为妙。

像幸村和弥音这样的恋情,老师们本来出于对幸村的喜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现在,弥音背了个这么大的流言在身上,那些个自认为关心幸村的老师,难免就会多说上几句。

当天下午,班里要上美术课。幸村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美术老师也一向很喜欢他。他像往常一样,背着画板拿着颜料,和同学们一起走进美术教室,开始上课。

老师照例是说了一些这节课的主要内容,教了一些配­色­和布局方面的小细节,然后就让大家按照布置的内容画画。

幸村正画的认真,没发现老师已经绕到了自己身后,正在仔细看着他下笔。过了片刻,幸村扭头去调­色­盘换­色­时,才注意到身后默不出声的美术老师。

他抬头,冲老师微微一笑,继续画自己的画。老师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慢悠悠的开口道:“幸村同学,最近是不是没怎么画画?”

“最近比较忙,确实没怎么画,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在画画方面,幸村比较谦虚,不像在网球场上,一向唯我独尊。

“老师的建议其实很简单,勤奋就可以了,多花一些时间在画画上,少做一些无谓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可以了。”

“在老师眼里,什么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呢?”幸村已经猜到了老师暗指什么,却依旧不动声­色­­色­。

“比如说,恋爱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谈的好。学生,学业为主嘛。”

“老师难道不觉得,画画的人,需要一些激|情,一些感情上的波动,才能画出更好的作品?如果心情总是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没有起伏的话,只怕很难画出很好的画来。我倒是认为,恋爱在这方面,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幸村平时,是从来不会这么说话的。他对于老师和同学,一向很谦虚,轻易不会给人压迫感。但今天,他却有些破戒了。不过,他并不后悔,事实上,他是故意的。他在自己的原则方面,是很坚持的。如果他认为没有做错的话,无论谁来劝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老师显然还没有放弃,继续劝说道:“其实,想要寻找灵感,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恋爱。比如说,出去踏青,看看不同的景­色­,游玩不同的地方,增长一些见识,都可以丰富人的内心世界,然后画出更­棒­的作品来。”

“嗯,我觉得老师说的很对。不过,出去采风的时候,我觉得,如果身边有个喜欢的人陪着,或许感觉会更好。”幸村说到这里,画笔在画布上重重的一顿,落下一大块颜料,整幅画立马变的有些违和,老师看的不由长叹一声,好好的一幅画,就让幸村自己给毁了。

幸村却并不在意,收拾起画笔,喃喃道:“今天看起来,并不适合画画呢。老师你说呢?”

老师明白幸村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开了。幸村和老师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旁边的一些同学,还是都听到了。他们对于幸村这样执着的喜欢弥音,都有些不解。

因为他们实在不明白,白井弥音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值得幸村这么不顾一切的去爱,甚至在知道她有可能杀人的情况下,还是这么义无反顾。

弥音的座位离幸村有点远,只看到老师和幸村在交谈些什么,却听不太清楚。后来,还是班里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女生,觉得过意不去,才主动和她说了。幸村的态度,似乎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班里其他人的态度。

如果说,这个时候幸村离弥音而去的话,不用到明天,她就会成为全校同学的公敌,在立海大无法立足下去。

但是现在,她的身后,有幸村­精­市强有力的支持,一些意志不太坚定的同学,就开始软化下来。他们也渐渐意识到,冤枉弥音杀人,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情,她看起来那么弱,个头不高,手臂也细细的,怎么可能杀得了人。就算是打架,她也未必打得赢别人呢。

晚上放学的时候,弥音跟着幸村到了网球场,坐在旁边看他们练习。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幸村就已经收服了所有网球社的社员们。那些二年级,甚至三年级的刺头儿,现在已经不敢对他说“不”了。大家慢慢的都习惯了幸村做为部长这一事实,哪怕心里偶尔有点不服气,嘴上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那一次次的比赛结果,很明显的告诉他们,自己和幸村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他这样的才能,绝对有资格领导整个网球社。白井英树的目光,果然不愧于立海大的前网球社部长这个头衔。

英树在学校里,也听说了这个流言。当然,三年级离一年级比较远,而且大家忙着升学,没空讨论这种八卦,流言虽然传的到处都是,大家也都听到了,却没有人敢在英树面前乱嚼舌根。那是人家的妹妹,说那种话,真的是不太礼貌。

虽然大家都不提,英树心里却依旧像是扎了根刺。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参加部活了,自从卸任了部长之后,他便不会天天来练习了。幸村知道三年级学长们的压力,也没有勉强,由他们来去自如,只是规定,一旦进了网球场,还是需要遵守规矩,不得乱来。

但今天,好久没来的英树,出现在了网球场。他一来,也没多说话,就开始找人打练习赛。这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幸村从英树的球路中看出来,他现在正憋着满肚子的气。

于是,他走到休息区,冲弥音笑道:“你哥哥今天心情不好,你晚上回家的时候,要小心。”

弥音一脸的无奈:“唉,这可怎么办呢,谁跟我有这么大仇,居然放出这样的谣言。关键是,他怎么会知道知子被杀的事情呢?那天警察来家里的时候,也没有外人啊。”

“不,有一个外人,那就是我。”

“你?可是你,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哥哥更不可能会说,其他人也没必要把这事儿说出来,毕竟我是他们的小姐。更何况,他们也不会认识学校里的学生,借着他们的嘴,散播谣言啊。”

这一点,幸村也有点无奈,他暂时也没想明白,这事情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他看弥音情绪有些低落,便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晚上去我家吃饭好吗?离你哥远一点,省的被他的怒火波及了。”

“去你家?”

“是啊,怎么,你不记得我妈妈和妹妹了吗?小时候在俱乐部里,你应该见过啊。对了,我们家,你也去过几次呢。”

弥音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嗯,好像有点印象,你妈妈长的很漂亮,你妹妹太小了,我记不住。不过你家,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我现在的记忆有点模糊,有时候还会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幸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或许去了我家,你就会想起什么了。我妈妈做的菜很好吃,你很久没吃了,不想试试吗?”

一说到吃的,弥音就忍不住流口水,立马点头答应了。然后过了片刻,她才想起来,问道:“­精­市,为什么去了你家,我就会想起来呢?”

幸村笑的有些神秘,他站起身来,拿球拍拍了拍弥音的脑袋,笑道:“因为,我会给你看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

在去幸村家的路上,弥音一直在琢磨,所谓的意想不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幸村刚才的笑容,似乎里面藏了一些什么东西,让人看不透。

弥音有时候会觉得,和幸村在一起,自己总是显得有些慢几拍,思维无法跟上他跳跃的速度,两人的智商,好像永远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果然,和太聪明的人在一起,会有压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真有点想不明白,幸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每次都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吗?从两人目前的交往逻辑看,似乎每次被耍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吧。

幸村看了眼身边明显不在状态的弥音,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是在想一会儿见到我的家人,该说些什么吗?别担心,他们知道你失忆的事情,不会为难你的。”

“哦。”弥音应了声,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两人就已经站在幸村家门口了。

这是一处很安静的住宅区,幸村家的二层小楼,就处在这个小巷的中间位置,两边的房子看上去结构差不多,外形有些差别。跟自己家的别墅相比,似乎小了一些,不过处处透着温馨的感觉。

自从见过迹部家那种豪宅之后,弥音深深的觉得,自己家也不过就是个­鸡­笼子罢了,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

幸村按响了门铃,过了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清脆的女声:“哥哥,是你吗?”

“是,我回来了。”

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幸村推开门,对弥音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一道走了进去。弥音一踏进院子,就忍不住四处张望起来。这小小的院落里,到处都摆满了花草,如今正是初夏,各种花草齐开,小院里五颜六­色­,显得很有生气,隐隐的,似乎能闻到花草散发的香气。

弥音忍不住问幸村道:“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嗯,我喜欢种花,怎么,你喜欢吗?”

“喜欢。我知道你在学校里就喜欢摆弄花草,没想到,在家里也不放过。­精­市,你是超人吗,怎么这么多的时间做这么多的事情呢?读书又好,球也打的好,还会种花草,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啊?”

“我哥哥啊,他是天才呀,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可以做好了。”一个小姑娘从客厅的门里走了出来,挽着幸村开始撒娇。弥音看她大约十多岁的样子,还像个小学生,看起来,一定就是幸村常提起的妹妹了。

幸村妹妹一见到弥音,像是很高兴,主动打招呼道:“弥音姐姐,还记得我吗?”

弥音认真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对不起,不记得了。”

幸村拍拍妹妹的脑袋,宠爱地笑道:“别闹,不是跟你说过了,弥音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真是不会说话。”

幸村妹妹吐了吐舌头,像是赔罪般,拉起弥音的手,走进了客厅,冲里面喊道:“妈妈,哥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他新交的女朋友呢。”

弥音没料到幸村的妹妹说话这么直接,居然对大人这么称呼自己,不由的脸一红。虽然在幸村嘴里,她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不过现在的她,脸皮倒是挺薄的,尤其在恋爱这方面,她总是没来由的感到害羞。

大概是因为,幸村实在太出­色­了,害她总是没什么自信,如果她和一个平常的男孩子交往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小心翼翼了。

幸村妈妈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的托盘里,已经放了几杯果汁,一看到弥音就招呼她坐下,然后忙前忙后,又是糖果又是点心的,摆了满满一茶几,看的幸村妹妹嫉妒地直嘟嘴:“妈妈,你太偏心,这些东西我刚刚要吃,你又不给,现在,哥哥一回来,你就全拿出来了。”

“这不是给我的,是给弥音的,她今天是客人,你吃什么醋啊。”幸村笑着数落妹妹。

“当然要吃醒啦,哥哥都被人抢走了,我怎么能不吃醋啊。”

弥音越听越觉得不好意思,感觉ρi股下头就针扎似的,有点坐不住的感觉。虽然幸村妹妹是在开玩笑,不过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这方面脸皮很薄,每次一被人谈到她和幸村的关系,就会浑身不自在。

倒是幸村,和妹妹一来一去的,说话很自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幸村妈妈则在旁边一直劝弥音多吃点东西,让她别太拘束,就跟在家里一样。

事实上,幸村家的人,对弥音还是很熟悉的。小时候,幸村每次闯祸,弥音一定是和他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总是一起受罚,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幸村妈妈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儿子好像很听这个小姑娘的话,他平时做事情总是很有分寸也很有想法,只有一碰到弥音,才会头脑发热,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由着她去似的。

现在,他们果然在一起,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的时候感情好,长大了,即便一方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感情也会自然而然的培养起来呢?

这个叫白井弥音的姑娘,从她五岁起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看着她长成一个大姑娘,那么以后呢,她是不是嫁进这个家里,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呢?

幸村妈妈突然被自己的这一想法给震惊了,儿子才刚念高中,她就想到他结婚的问题了,会不会太早了一点?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好好享受爱情吧,什么婚姻,什么责任,都太沉重了一点,暂时还是不要考虑的为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弥音见到了传说中的幸村的爸爸。然后,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幸村会长的既漂亮又帅气了。有些孩子,天生就会吸取父母的优点,幸村遗传了妈妈的美貌,又遗传了父亲的英气,所以在他的身上,才会有这两种物质同时体现。

像他妹妹,很显然,只遗传了母亲的美貌,所以,是个十足的小美女,却并不让人感觉帅气。

这样的一家四口,还真是令人羡慕呢。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张饭桌前吃饭,说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真是令人向往。

弥音不由地想起自己家的情形,现在的饭桌上,因为有了淳一和爱子,还算热闹。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一堆小孩子吃着管家让人准备的饭菜,总缺少一点家的温暖。

弥音都快不记得父亲到底长什么样了,他好像从来不回家,偶尔会打个电话回来,通常也是哥哥接的,弥音在那个家,感受不到父爱,也缺乏母爱,好像除了哥哥外,便没有别的亲情了。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还真有点可怜。不知为什么,看着幸村一家人亲切吃饭的样子,弥音会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记忆里,似乎有一些片断在慢慢的浮现出来。父亲、母亲、哥哥,还有一个小女孩,也曾这样围在桌子边,有说有笑的吃饭,彼此给对方夹菜,两个孩子还会拌嘴抢东西吃,好像抢到的东西,总是要经其他的好吃一样。

弥音这一顿饭,就在这种回忆里,吃到了最后。她甚至有些恍神,直到幸村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算回过神来。

大家都已经离开了饭桌,幸村妈妈开始收拾碗筷,幸村妹妹已经跑去看电视,好像只有自己,还傻坐在那里。她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来,伸手想要帮着一起收拾,幸村妈妈却笑着阻止道:“别动,我来就好,你跟­精­市上楼去聊天吧,去看看他的相册,里面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啊。”

弥音不由的感叹,幸村妈妈可真是开放啊,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女朋友上楼去,关起门来说悄悄话,一点儿也不避讳。

幸村呢,也是老实不客气,冲妈妈说了句“您辛苦了”,就拉着弥音的手上楼。弥音甚至可以听到,幸村妹妹在后面大笑的声音,窘迫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两人走到楼上,一同进了幸村的房间,幸村顺手就把房门给关上了,然后拉来一把椅子,请弥音坐下。

弥音坐下后,仔细打量着幸村的房间,很大,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除了占据最大面积的那个双人床外,整间房最让弥音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些窗户了。幸村的房间,窗户特别多,而且都打开着,风一吹进来,特别的舒服,让人头脑为之一振。

然后,她把目光转回来,视线落在了幸村的书架上。那上面的书,和自己书架上那些,还真是有天壤之别。大部分书,弥音连听都没听过,光看名字就知道,是那种比较难懂,需要认真领悟的书。

只有其中的一本,弥音觉得很是熟悉,因为,她家里也有一本,那就是法国诗人魏尔伦的诗集,两本书一模一样。弥音忍不住抽出那本诗集来,放在手中摩挲了片刻,笑道:“我家里也有一本这个诗集,是你送我的吗?”

“不是。”幸村笑道,“是有人厚脸皮,耍赖皮,非从我手里抢过去的。”

“真的吗?”

“不相信吗?有照片为证。”幸村抽出一本相册,翻了几页,将照片推到弥音面前。弥音低头一看,却愣住了。照片里的幸村,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自己,正站在他的旁边。

威胁

弥音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是一个包扎­精­美的礼盒,慢慢的打开外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小一号的礼盒。继续往下剥,礼盒越来越小,却依旧需要费神打开,一层层的往下,慢慢的经由幸村的双手,将最核心的部分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手里拿着那张照片,静静的望着上面的幸村。那时的幸村,脸­色­要比现在苍白许多,完全没有了往日健康红润的气质,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病床边,弥音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坐在床沿边,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幸村似乎伸着一只手,放到自己的面前,是在做什么?

她将照片递还到幸村面前,问道:“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这张照片,差不多是一年多前照的。”幸村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两个人,淡淡笑道,“那个时候,我正在住院,准备接受一个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大手术。这张照片,是我整个住院期间,拍的唯一的一张照片。一直以来,我都不太愿意提起那段往事,不过,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还是会觉得很高兴。”

“为什么?”生病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明明是很痛苦的经历,应该永远忘掉才是。

“因为当时,你来医院看我,听说我要做手术,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要做手术的那一个。”

“真的吗?”弥音想像一下自己放声大哭的样子,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她早就认清楚一个现实,自己在幸村面前早已没有形象可言,她一定会小小的郁闷一下的。

她重新拿回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问道:“我当时就在哭吗,所以没有面对镜头?”

“你确实在哭,不过,你不知道后面有人在拍照,是我妹妹拍的。你哭的太投入,没有注意到被人拍了下来。”

“那你在做什么?”

“替你擦眼泪。可是,擦了很久,还是没有擦­干­净。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能哭。从小到大,你都很少哭,可每次一哭,就收不住,就像是坏掉的水笼头,得花点时间才能修好。”

弥音仔细一看,照片中幸村抬手的样子,确实像是在给自己擦眼泪。真没想到,幸村这个人,连在生病的时候都这么体贴入微,对待朋友这么用心,弥音禁不住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想哭了。

幸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警告道:“千万不准哭,你现在要哭了,我爸妈一定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精­市!”弥音一个激动,扑进幸村的怀里,开始撒娇,“对不起,我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我真是没用,一直没有想起来。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也不记得了,我真是太该死了。”

“我觉得,这并不是你最该死的地方。”

“啊?”弥音惊愕地抬头,“我,我还做了什么?”所以说,失忆的人是最苦逼的,每次别人说什么,都无法反驳,就算有人真的让她背黑锅,她大概也会在不知不觉中,默默地接受吧。

不过,幸村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随便诬陷人的家伙。他放开弥音,拉开书桌的抽屉,慢慢的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弥音面前。然后,他又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个盒子,一并摆放在书桌上。

弥音重新坐下,看着面前摆放的三样东西,有点困惑。这三样东西,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没什么联系。前两样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一件是封信,粉­嫩­的信封,弥音听扫了一眼,潜意识就觉得,这一定是某个女人写给幸村的情书,因为,那信封真是处处散发着少女心,如果仔细一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闻到浅浅的少女味。

而另一样东西,就比较奇特了,小小的一团,折成一个四方形。弥音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觉得有点像糖纸。可是,幸村怎么会给她一张糖纸呢?

弥音不死心,又将这四方形的纸拆开,平铺在桌面上。那上面有着糖果品牌大大的LOGO,就算弥音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糖纸,是一张­棒­­棒­糖的糖纸。这种品牌的­棒­­棒­糖,她家里现在还有,淳一和爱子都很喜欢。

真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幸村给她看的东西,全都奇奇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用意。弥音抬头,用眼神示意幸村,这是什么意思。幸村却只送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弥音只能低下头,去看那第三样东西。这个东西,是幸村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显然,它有点大,抽屉装不下。弥音打开外面那个有些泛黄的纸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副网球拍。弥音对球拍没有研究,看不出这东西的好坏,只是感觉拿在手上的时候,拍子挺沉的,和平时哥哥用的那种拍子,似乎差不多。

“­精­市,你给我看这些东西,为什么啊?”

幸村从弥音手里拿过那个球拍,顺手将那封信递了上去:“糖纸和球拍先放一边,这比较难理解,你先看看这封信。”

弥音狐疑地接过来,拿出里面花花绿绿的信纸,仔细地看起来。没想到,她只看了一眼,刚看了个抬头,就差点没晕过去。

开头的第一句,是一个称呼,写的是:亲爱的真田弦一郎君。

“噗!”弥音忍不住喷了口气,咽了几下口水,像是受到巨大打击似的。这个称呼,未免也太恶心了,弥音的眼前出现了真田那张严肃黝黑的脸,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和“亲爱的”三个字,联系在一起。这是谁写的信啊,居然会这么恶心。

“慢慢看,别急。”幸村在旁边安慰她。

弥音点点头,继续往下看,下面那一句是:我是一个默默关心你的人。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注意着你,你或许还记得我,也或许,早已将我遗忘。

弥音觉得,看这东西实在太过挑战人类的极限,她的胃,已经开始反酸,隐隐的有些做痛。这到底是谁写的信,怎么这么­肉­麻,越往下看越让人受不了,弥音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勇气,将它从头看到尾。真是佩服那个写信的人,居然敢写这样的信给真田那块大木头,也不怕他看到之后,气得大叫一声:太松懈了!

幸村饶有兴致地靠在书桌边,双手撑着边沿,仔细观察着弥音的表情,见她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便忍不住笑道:“怎么,被这封信给震撼到了?”

“确实震到了,到底是谁写的,这么恶心,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弥音说着,就翻到最后一页信纸,想要找署名。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仔细看最后一行,这信似乎还没写完的样子。

弥音晃了晃手里的信纸,向幸村求证:“这信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少了最后一张?”

“有可能,估计写信的人,是个马大哈,或者,太过急于向真田表白,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忘了把最后一页塞进信封里。”

“怎么搞的,真没意思,这样谁知道,是谁写的啊,那不是白表白了吗?”

“那倒未必。”幸村指了指信上的字,问道,“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谁的字迹吗?”当年,幸村收到这封有头无尾的情书时,就是凭着那一手还算过得去的字,认出了写信人。

弥音经幸村这么一提醒,重新低头仔细去看字迹。刚刚光顾着看文字,被恶心的有点受不了,也没留意字迹问题。现在这么一看,她差点倒抽一口冷气,直接晕倒在幸村面前。

如果说,刚刚看到这封信,还是惊奇多于震惊的话,那么现在,弥音简直惊吓的快要承受不住了。这字迹,全世界大概没有人比她更为熟悉。因为,那就是她自己的笔迹。

所以说,这是她,白井弥音,写给真田弦一郎的情书!

这是一个足以将她击垮的现实!弥音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幸村在和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时常会说些奇怪的话。比如会担心,她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比如会害怕,她什么时候会离自己而去。

以前的弥音,听到幸村那么说的时候,总觉得他太过杞人忧天。要知道,以幸村这样的条件,大概轮不到女生甩掉他,就算是分手,也只有他甩别人的份。他怎么会整天抱有那样的担忧,实在是太不符合现实了。

而现在,弥音才清楚的知道,幸村说那些话,都是有含义的。曾经的自己,看起来,似乎很迷恋真田,甚至喜欢到要写情书的地步。弥音仔细想了想,自己和幸村恋爱这么久,都没说过这么­肉­麻恶心的话,难怪幸村总是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女朋友给别的男生写过的情书后,多少都会有些不自信吧。

幸村拿过弥音手里的信纸,虽然并不喜欢,却还是强迫自己又看了一遍这封信。事实上,从他收到这封情书起,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甚至都能背下来了。这里面的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为了证明,白井弥音,有多喜欢真田弦一郎。

那么,自己对她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

---

幸村的房间,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虽然窗户打开着,不时的有晚风吹进来。可是弥音却觉得呼吸困难。那几张颜­色­粉­嫩­的信纸,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毫无征兆的,就在她心里炸开了。

她感觉,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地颤抖,过了老半天,才算平稳下来。然后,她一脸不置信地望着幸村,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可以这么气定神闲的看那封信,难道他不应该暴跳如雷才对吗?

幸村淡定的看完信后,把它往书桌上一放,然后低下头来,摸了摸弥音的脑袋,问道:“怎么样,想起点什么来没?”

“没有。”弥音茫然的摇摇头,“这封信,真的是我写的?该不会是有人冒充我的笔迹,想要陷害我吧?”

“应该不会,我想模仿你的笔迹或许可以做到,不过,如果易空成你,跑到立海大来送情书,这么高难度的事情,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你说什么?我这是自己送给真田的?”

“是,就在去年,差不多我做完手术后,回学校没多久。你跑来立海大网球社,找到我,亲自拜托我,将这封信,送到弦一郎的手上。白井弥音,我命令你,马上给我想起来。”幸村一面说,一面敲弥音的额头,就像是小和尚在敲木鱼,语气里,带着几分强势,也有几分无奈。他终究不是神呢,没办法发出一道亮光来,点化了面前这个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小姑娘。

弥音真想一捶子拍死自己。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自己怎么能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呢,在幸村刚刚病愈的时候,居然跑到他面前,拜托他给别的男人送情书,这种事情,实在太不像话了。她简直怀疑,以前那个弥音,真的是自己吗,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她重新拿起那堆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脑子都快要炸开了。她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给真田写信。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以前会喜欢真田。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难道不会保留下来吗?为什么,她看到真田时,从来没有心动的感觉?这让她怎么相信,这封信居然出自自己之手。

弥音觉得,自己的神智有些混乱,幸村替她倒了杯水,塞进她手里,劝道:“行了,别震惊了,先喝口水吧。”

“我……”弥音机械地把杯子凑到嘴边,却没来得及喝,便又清醒了过来,“等一下,这里面有个问题。”

“哦,你终于意识到,这里面有个问题了,说来听听。”

弥音抖着那堆信纸,质疑道:“为什么我写给真田的情书,会在你这里?”

“啪啪啪!”幸村竟鼓起掌来,脸上笑的异常灿烂,然后,他将糖果纸和网球拍推到弥音面前,指了指笑道,“其实,不仅是这封情书,还有这些东西,全都是你送给弦一郎的,可是,它们最后,都跑到我手上来了。”

什么意思?弥音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那些东西,难道说,这些都是自己给真田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颠倒过来了,还是说,准备宇宙爆炸大家一起毁灭了?

“­精­市,我,这……”弥音结巴着说不出话来,最后,实在气不过,直接一拍桌子,豪气万丈道,“你骗人,不我相信!”

“其实,我也不想相信,可是……”幸村笑的有些无奈,一次两次他可能还不会在意,毕竟大家年纪都小,小时候的感情或许并不能称之为爱情。可是,那封情书,却逼的幸村不得不相信。难道要他自欺欺人的以为,这只是弥音和真田开的一个玩笑,是她无数次想要看真田变脸不成,而耍的一个新手段吗?

显然,这个理由很没有说服力。幸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把这封信放进真田的网球袋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而后来,真田以为这是别人写给自己的情书,还到他手中时,他又是怎样的表情。是啊,就连真田都觉得,情书这种东西,大概全世界的女生,都会送给他幸村­精­市吧。可是,这一规则,在白井弥音的面前,显然并不适用。

幸村又捏起那张糖纸,放在弥音眼前晃:“这是你五岁的时候,送给弦一郎的­棒­­棒­糖,不知是不是年纪太小眼神不太好,把我们两个的网球袋搞错了,结果,塞到我包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给真田,或许,我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因为后来我们见面,你就一直追着弦一郎,问他糖好不好吃。弦一郎一脸无奈,多次表示没有收到你送的糖,你就跑来跟我抱怨,说那是你特意为他挑的糖,他却不领情。”

“然后呢?”弥音问的时候,感觉自己冷汗直冒。

“然后?然后我就告诉你,这糖我吃掉了。”

“啊,你居然吃掉了!”

“你当时也是这么反应的,说的话一字都不差。虽然那时候我才五岁,不过,我真心得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甚至还很讨厌我。我不过吃你一根­棒­­棒­糖,你居然会跟我生气。”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弥音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她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她已经无力解释什么了,听幸村的说法,自己还真的是个混蛋呢,伤害了五岁的小­精­市细小的心灵啊。

她几乎没有勇气再询问关于网球拍的事情,不过,幸村倒是挺大方,丝毫不在意解释一下这个问题:“这个球拍,是你拜托朋友送来的,当时,送到了我的手中。说实在话,我真的有点怀疑,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又出现在我面前。不过,当时你朋友很肯定,说就是送给我的,所以,我收下了,没想到……”

没想到,悲剧再次发生了。弥音忍不住掩面,就算她和幸村素不相识,只是一个路人甲,听到他这样的描述,也不由的想要替他难过了。五岁时是­棒­­棒­糖,十岁时是网球拍,那么,那封情书呢?弥音算了算,幸村刚刚说,是去年的事情,那么,也就是十五岁。

看起来,她和幸村每隔五年,就要相爱相杀一次,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呢。

“我还记得,收到球拍后,所有的事情又像是往事重演一般。你又像上次那样,追着弦一郎问球拍好不好用,弦一郎总是一脸的无辜,无论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他根本没有收到球拍。”

弥音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她冲幸村摆了摆手,满面纠结道:“行了,­精­市,别说了,全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剖腹,我立马就死在你面前,好不好?”

“不好。”幸村一口回绝,“在你没有恢复记忆,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之前,弥音,你还不能死。这些心结,在我心里打了很久了,需要你亲手把它们打开才行。”

“如果解不开,会怎么办?”

“如果解不开的话,我想,我们或许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幸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恶劣。难怪一直以来,柳总喜欢说,他是整个网球社最有心眼儿的人。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这样,为了帮弥音想起从前的事情,连分手这种威胁的话,居然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他还真的不像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么好说话呢。

这个威胁,对弥音来说,相当有效果。她当时就哭丧着脸,咬着嘴­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精­市,一定要这样吗?”

幸村看到这样的弥音,心几乎立马就要软下来。可是,他还是强迫自己说出了违心的话:“是,必须这样。”

好吧,让他最后再努力一次吧,如果这次的猛药用下去,还是没有用的话,幸村决定,从此以后抛开这个恼人的问题,再也不去想以前那些事情。就算弥音真的喜欢过真田,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她,很明显爱的是自己,一味地纠结在往事里,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他应该率先跳出来,别总是走进死胡同就不愿意出来。幸村­精­市,明明是个很洒脱的人,为什么要让这些小事情,搅乱了心神呢?

弥音完全没有想到,这只是幸村刺激自己的一种方法。在她看来,天几乎都要塌起来了。她那天那么用力地撞到脑袋,也没有想起所有的事情来,怎么能保证,短期内可以完全想明白呢?

可是,如果想不明白话,幸村就会和自己分手,那么,他就会让别的女生抢走。或许,等自己想起来的那一天,幸村早就不爱自己了。从此,他会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从自己的面前走过。白井弥音,对他来说,会永远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她不希望这样,所以,那一晚,她躺在幸村家的客房里,整夜都失眠了。她记得,幸村最后跟自己说的一句话是:“一直以来,我都不能确定,你爱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弥音,现在应该由你,来将这个答案,清楚的告诉我。”

可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答案找出来。弥音翻了个身,望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感觉自己和幸村的感情,也一如这月光般,忽明忽暗,或许,等不到她找到答案的那一天,便已经熄灭了

劈腿

接下来的几天,弥音一直在考虑幸村所说的那个问题。她在学校里的时候,曾经好几次走到湖边,找

到当天晚上和幸村一起来的时靠过的那棵大树,摸着上面粗糙不平整的树皮,寻思着,要不要狠狠心,再撞一下试试。

可是,这个时间,周围还都是人来人往的学生,她要公然在这里撞树,只怕立马就会有谣言四起。要知道,她现在可是风云人物。

和以前不同,以前,她是以幸村­精­市的女朋友这一头衔,受到大家过多的关注,而现在,她却是因为“杀人犯”这个嫌疑,而备受瞩目。

虽然这几天下来,流言似乎有平息的迹象,但她敢保证,如果她现在撞在这棵树上的话,那么,刚刚压下去的流言,一定又会疯长起来。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里,人人都想要有点新鲜事情,振奋一下­精­神。弥音不希望,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

于是,她只是绕着那棵大树,一遍又一遍地走着,时不时摸摸树皮,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总觉得很难做出自己撞树的行为。

绕了很久之后,弥音抬手看了看表,午休时间已过去一大半了,还有二十来分钟,就要上课了。她琢磨着,是否应该回去了,自己刚刚借口说要上厕所,从教室出来时没让幸村跟着。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只怕他会满校园找自己的。

弥音一个转身,想要绕过一堆树叶,抬头时,却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她顿时好奇心起,借着大树的掩映,缩在后面,透过面前稀疏的树叶,朝前方张望。

在距离她大约两棵树的地方,有一男一女,正站在湖边,似乎在谈着什么。那个女生虽然背对着弥音,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不是E班的樱小路葵吗?自从上次她急吼吼地跑来教室里,向她求证所谓“杀人犯”这一事件后,她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反正弥音的原则就是,她不来找自己,自己就不会主动去找她。樱小路这样的­性­格,跟她并不合拍,两人见面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倒不如不见面的好。

至于那个男生,弥音当然更为熟悉,她甚至都不用看,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就可以知道,那个人,正是自己的男朋友,幸村­精­市。

大中午的,这两个人,不在教室里休息,跑到湖边来做什么?有什么悄悄话需要跑到这里来说吗?弥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有一种冲出去当场捉­奸­的冲动。这个樱小路,几次三番招惹她的幸村,她一忍再忍,搞到现在,几乎快要忍不住了。

偏偏樱小路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现在自己这么跑出去,说他们两个有­奸­情的话,反倒显得很没有风度。平常同学之间,说说话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弥音感觉,以自己的智商来说,想要抓幸村的错处,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到时候,别说指责幸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了,十有**会被他倒打一耙,反过来批评自己小­鸡­肚肠乱吃飞醋的。

真是忍到肝都要痛了!弥音恨恨地敲打着大树,气得想要尖叫。她总算也尝到了所谓吃醋的味道。一直以来,她都有点后知后觉,虽然幸村爱慕者众多,但那些女生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发发花痴罢了,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而眼前的情况,显然要严重的多。幸村居然会单独和樱小路见面。他不是挺讨厌她的吗?上次在冰帝的时候,幸村明明对她很严厉,严厉到连弥音都有些看不去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居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对话了?

弥音联想起前几天幸村对自己说的话,他说过,如果自己再不想起以前的事情,再不解释清楚的话,就要和她分手。一想到这里,弥音禁不住泪流满面,幸村不像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吧。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完全撇清楚,难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下家了?

想到这里,弥音不由的悲从心起,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她光顾着自怜自艾,都没有留意幸村和樱小路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想要观察那两人时,河边只剩下几个不相­干­的学生,哪里还有幸村和樱小路的踪影。

弥音不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得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白井同学,请问你趴在这棵树后面,是想要偷窥些什么吗?”

弥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发现居然是幸村,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明显都是戏谑的神­色­,仿佛是在嘲笑她刚才偷看的行为。

“­精­市,怎么是你啊?”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见你上个厕所这么久,就忍不住出来找你了。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小猫小狗给叨走了。”

“可是,你刚刚明明,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幸村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算了,当我没问好了。”

“­精­市。”弥音见幸村要走,赶紧拉住他,“你先别走,我有,我有看到什么,如果我问你的话,你会告诉我真相吗?”

“可以,你问吧。”

弥音不知道幸村是故做大方还是真的问心无愧,看他那样子,好像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可是,也难保他心理素质超强,即便真的脚踏两条船,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寻找了片刻,弥音决定,还是要问出来:“­精­市,我刚刚看到,你和樱小路在一起,你们在聊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聊什么?”幸村不答反问。

“我,我不知道。”

“你明明心里就有了答案,还撒谎说不知道。弥音,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是没有用的。我可以看穿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弥音低下头去,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犹豫道:“我,我在想,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不是……”

“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弥音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幸村,默默点了点头。幸村想了没想,摇头失笑道:“我幸村­精­市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找了个这个笨的女朋友。而且,我明明知道你从小就笨笨的,居然还会不怕死的和你在一起。看来,认识你之后,我的智商也变低了。”

“­精­市,你不要转移话题。”

“好,那我们就来聊刚才的话题。你觉得,如果我真的和樱小路在一起,又怎么还会和你在一起呢?”

“也许,也许你想要脚踩两条船。”

幸村摸摸鼻子:“好吧,就算我想要做那种不道德的事情,那么,我又怎么会在学校里,公然和她一起出入呢。你别忘了,你是我女朋友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如果我和樱小路在学校里太过亲密,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去告诉你。别的先不说,估计宫下阳介那个冲动的小子,肯定会找我拼命的。”

“所以呢?”听到这里,弥音总算放心了一点,赔笑着问道。

“所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乱想,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是很不像话的。”

“那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刚刚向我表白了。”幸村毫不掩饰,直接就说了出来,然后,就看着弥音的眼睛,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大到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弥音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才好。她有点吃惊,想不到看上去柔弱又胆小的樱小路,居然会直接找幸村表白。要知道,这学校里喜欢幸村的女生,其中大部分都比樱小路来的大胆,她们看到幸村会尖叫,会公然跑到网球场去为他加油,甚至会主动送情书给他。

可是,她们中,没有一个敢当面对幸村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一般的女孩子,在面对幸村的时候,是很难心平气和的,她们甚至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表白这么热烈的事情,真的太需要勇气了。

而如今,一向被弥音视为胆小无用的樱小路,居然挑战了这一极限,不由的让人不佩服。于是,弥音脱口而出道:“她太厉害了。”

“是吗?原来听到这个消息,你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不,不是。”弥音赶紧解释,“我是想问你,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答应和樱小路交往啊。”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我如果真的答应了,那么现在,我就应该站在你面前,郑重而诚恳地请求你的原谅,然后,正式和你分手。你觉得,我像是要做这样的事情吗?”

“不,不像。”

幸村看弥音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伸出手来,主动握住了她的手,笑的很深情:“你放心,即便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也不是因为我不再爱你了。或许,是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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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的深情,让弥音有些不知所措,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呼吸有点困难。为什么鼻子酸酸的,是因为难过的想要哭吗?是因为害怕有一天会有幸村分手吗?还是因为,感动于幸村这么爱自己,即便要分手,对她的感情也不会改变?

如果十年之后,弥音再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大骂对方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听得人感动泪流,事实上,或许他一个转身,就会搂着别的女人,说出同样的一番话来。所谓分手的最高境界,就是在甩掉对方之后,依旧可以让对方感激自己,毫无怨言。

弥音现在毕竟还小,幸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了。好在幸村也不是那种靠花言巧语骗女人的神棍,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正因为如此,更让弥音觉得难能可贵,内心也更充满了纠结的犯罪感。这样深情的一个男人,自己怎么可以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弥音看着球场上正在比赛的幸村,不由的想着,如果真的和幸村分手了,自己在立海大,要怎么活下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下场会有多么凄惨,一定会被那个学姐学妹们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的。

一年级的时候可能还好一些,因为哥哥还在学校里,多少可以照顾一下自己。升上二年级后,日子到底要怎么过?弥音禁不住抖了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原来,和幸村在一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和幸村分开,更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已经是入夏时分了,这个学期也快要临近期末考试了,弥音却无心看书,整天被这样的琐事纠缠着。她随意翻了翻手里的英语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难得来球场的哥哥见她这样,便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不想看书,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去社办待着,或者,我直接让人开车来接你回去吧。”

弥音却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不热,这里挺好的。哥哥,你不用担心我。”

“我也不想担心你,可是,不担心是假的。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去警察局做笔录的缘故?”英树指的是之前,弥音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便去了警视厅,把想起来的事情一一说了,以方便警方破案。

“没有,我挺好的啊,没什么不高兴的。”弥音笑的有点假,一看就是勉强笑出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里不觉得愉快,怎么也没办法真心笑出来。虽然她现在,还是幸村­精­市的女朋友,可是,她总担心有一天,幸村会离自己而去。那种快要失去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搞得她明明没做什么运动,却流了满头的汗,情绪烦躁不安。

英树看的出来,妹妹有心事,也知道她不愿意说出来,便没有勉强,只是安静的陪她坐在那里,好像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她心情变好似的。

部活结束之后,弥音像往常一样,和幸村一起回家。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通常,哥哥都不会和他们一起走,总是借口有别的事情。而他们两个人,则很自然的手拉着手,一路聊天,直到弥音走到家门口,幸村便会转身离去。

有几次,他也会进门去,那便意味着,他会留下来吃晚饭。淳一和爱子总是很喜欢看到他,每次幸村一进屋,他们就会扑进来,一人抱住他的一条腿,又跳又叫的。平时这种待遇,都是给弥音的,但是幸村一来,弥音就会被扔在一边,直接被无视了。

为此,弥音抗议过好几次,但是,抗议无效,通通驳回。两个小屁孩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弥音长的不如幸村漂亮,仅此而已。

不过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先是哥哥,一向不喜欢做电灯泡的哥哥,居然主动提出,要和弥音一起回家。于是,平时常见的二人行队伍,今天变成了三人行。

一路上,弥音几乎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哥哥和幸村两人谈一些网球社的事情。哥哥看起来,还真是对幸村放心,什么都交给他去管,而且,对他的管理方式也颇为赞同,几乎没有听到他对幸村有过抱怨。

弥音对网球社不感兴趣,也Сhā不上话。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也没什么话想说。最近和幸村在一起,她似乎越来越不想开口了,也很害怕幸村会突然和自己说什么。因为,她总有一种预感,当幸村一本正经地和她对话时,就意味着,他要提出分手了。

所以,弥音希望一直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混一天就一天。每天和幸村在家门口分手时,她就会感到特别安心,好像一天又熬了过去。而第二天一到教室看到幸村,她又会提心吊胆起来。

英树一路上,虽然不停的在和幸村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妹妹的反应。潜意识告诉他,妹妹最近有点反常,而且,和幸村有关。看他们两个人,一路上连句话也没有,实在不太像热恋中的男女。就算是顾忌自己这个哥哥在场,至少也应该牵个手什么的。

现在这样的状态,看的英树的有些郁闷。其实,弥音也很郁闷,她确实想牵幸村的手,可因为哥哥在场,脸皮太薄,实在不好意思。于是,三人只能这么奇怪的一路走下去。

更奇怪的是,幸村居然还是像往常一样,陪着弥音走到了家门口,然后,才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英树开口邀请道:“­精­市,不如进来坐坐吧,你好几天没来了。”

幸村不答,反问弥音道:“你要我进去坐坐吗?”

弥音觉得,幸村简直就是故意做给哥哥看的,脸不由地微微一红,撇嘴道:“随你便好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闹别扭。

然后,英树就按响了门铃,再然后,第二个不寻常的地方,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家里,特别的安静,安静的,让有觉得有点发毛。门打开时,只有管家爷爷微笑的脸,出现在门口,平时那两个闹的能把家都拆了小家伙,居然意外的没有现身。

英树觉得有些奇怪,看了弥音一眼,问管家道:“淳一他们呢,不在家吗?”

“少爷,他们出去玩了,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两个小时前,就去了附近的公园,小林带着他们去的,应该快回来了。”管家爷爷的脸上,永远带着和善的笑容。

听到这个解释,英树和弥音同时松了一口气。真是难得,两个小家伙怎么挑这么个时间出去玩,倒是很少见呢。

然后,事情便向着不可发展的方向进行下去了。当幸村坐在弥音家客厅,喝到第二杯茶的时候,那个带着淳一他们出去玩的小林,终于满头是汗的回来了。可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

英树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太高兴,压着脾气询问情况。小林虽说是个成年人,却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两个孩子,丢了。”

“丢了?”弥音激动的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怎么会丢的?”

“我,我也不知道,带他们去公园玩,一个说要吃冰淇淋,一个说要上厕所,到处乱跑,我看不住他们。不知怎么的,两个孩子就不见了。”

“公园附近有找过吗?”英树已经开始往身上披外套了。

“找过了,我已经找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找到。”

“找了一个多小时?为什么不先打电话回家来,让更多的人出去找?”这下子,英树算是彻底的怒了。这两个孩子,已经成为了白井家的一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了呢。更何况,他们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上杉知子,已经死了,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弥音一下子跌坐回沙发,心里那股一直堵着的不安,变的越来越大。她总觉得最近会出什么事情,一直以为,是她和幸村的感情会有问题,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幸村站在弥音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想给予她一些安慰。英树已经开始招集家里所有的人,吩咐大家四处去寻找,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只怕找到的机会,会越来越小。

弥音在家里待不住,提出要一起去找。英树说服不了她,只能拜托幸村跟着她,以免到时候,孩子没有找回来,又把弥音给弄丢了。

弥音跟着幸村出门,看着哥哥他们一路走远,自己却依旧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向幸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仿佛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了。

幸村沉默不语,像是在做着什么分析,半晌后,他对弥音说道:“他们常去的地方,我想英树前辈会带人去找的。如果他们真的在那些地方,或许小林早就找到了。”

弥音不解地望着幸村,等着他的下文。

“不如,我们回学校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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