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林白桦驾驶他的灰色广州本田轿车直奔那所幼儿园。
就在他将车停稳时,透过车窗,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陈水莲挽着一位英俊魁梧的男子的胳膊腕,从幼儿园的正门走出来,坐进了前面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里。
难怪她会那样对他,原来那人高他一筹。他这样想着,心被剌的好痛,他想,他不可能拥有她了。
痛苦中的他,仰头靠着驾座椅背,双眼一闭,两行泪水便溢出了眼眶。
睁开眼睛的他,驾着车奔向了西海岸。
绵延数十里的海岸线上,晚霞将半个天空和宽阔的海面染成了金黄|色。
屹立于海滩上的千年巨塔,像一条腾空而起的白色巨鱼,吸引着游人登塔了望。被誉为凝固的音乐的罗马式建筑,掩映在岸边茂密的椰树和木麻黄错落的林带中,美妙、典雅、神秘。一群少年兴高采烈地踢沙滩足球;无数攒动着的头颅祼露在滚动的海面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游泳的游泳、戏水的戏水,其乐融融。
然而,此刻的林白桦,却与这如诗如画的美景和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就像是一曲优美旋律中窜出的一个不和谐音符。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游人相对较少的潮湿的沙滩上,眼睛木然地望着天空,泪水沿着眼角滴落在沙滩上。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游人也一拨一拨地离去了,金黄|色的天空也已变成了蓝黑色,然而林白桦对时空的变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始终躺在那里愁肠寸断。他的身躯像一具僵尸似的任凭凉嗖嗖的海风肆虐。海浪“哗——哗——”一波接一波地冲向他的双腿,就好像要将他吞没了似的……
林白桦病了。接连三天高烧不退,身体呈现了虚脱症状。好在那位当医生的朋友到他那里串门,见状就将他送进了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经诊断,林白桦患的是急性肺炎。
经一番忙碌的输液、喂药,昏昏沉沉的林白桦略微张开了无神的双眼。
“水莲,不要……不要拒绝我……不要……”病床上的林白桦抓住陈水莲的手断断续续地说。
“林先生——”陈水莲轻声唤他。
“水莲……水莲……你别走……你别走……”林白桦迷迷糊糊地呼喊着,然后又在昵喃中渐渐闭上了那双无神的眼睛。
半夜里林白桦醒了。他的眼睛慢慢的由上而下地游移至四周,啊!这是什么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洁白,洁白的天空,洁白的纱帘,洁白的人儿,花儿也是洁白的满天星,啊!是太平间吗?应该是天国吧?他的目光回到了床边,定格在了身着白色连衣裙伏在床沿上的女子的背上,啊!头怎么这样难受啊!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揉他那沉重的头,却惊醒了握住他的手,伏在床边的陈水莲。
“林先生!”陈水莲呼唤他。
“——你……你是水莲?怎么会在这里?”
“我……”
“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来的……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你……你今天好美啊!洁白的像个天使,哦,你本来就是天使嘛,不对,应该是天仙……天上的仙女……真高兴在天国里……看到仙女模样的你……”林白桦声音微弱地断断续续地说,眼眶里闪着泪光。
“林先生,你不是在天国,是在医院,医院!你醒醒,你醒醒好吗?”陈水莲的眼睛噙着泪。
“医院?”林白桦努力地清理混乱的思绪。
“是的,医院!”
“是在太平间吗?”
“不是不是,是在病房里。”
“我还活着?”
“是的 ,你还活着!”
“那么,你在我身边是真实的,不是梦?不是幻影?”
“是真实的,不是梦,不是幻影。”
“那么,你眨一眨眼睛让我证实一下好吗?”
陈水莲眨了眨她那双美丽的眼帘,泪水却滴下来。
林白桦彻底的清醒了。看到她为他流泪,心中对她的那份爱却又升华了,天啊!他是多么地爱她呀,此时此刻,他真想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呀,人家来看他也只是道义上的礼数,至于会为他流泪,那不过是她心地善良之使然,是对他的怜悯罢了。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感,问:“是你送我来的吗?”
陈水莲擦了擦眼睛说:“不是,是你的医生朋友送你来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哦,是这样的,三天前,我干妈,也就是我的老板,她举办五十三岁生日宴会,我和我哥都参加。由于我哥哥吃海鲜过敏,当晚全身出皮疹,胸闷,呼吸困难,后来因休克住进了医院,就住在这间病房里。今天下午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看见你被医护人员……”
“等等!”林白桦打断陈水莲的话,急问道:“你说你哥哥?”
“对呀!”
“三天前,开着奔驰车到幼儿园接你的那位男子是你哥哥吗?”
“对呀!”
“是亲哥哥吗?”
“对呀!”
“真浑呀!”林白桦用手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太好了,我又有……”
“有希望了,是吗?”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