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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爱在巴黎异国恋情三部曲 > 8

8

陆羽轻轻敲着萧玲的门。

「我睡不着。」 他说:「我可以进去跟妳聊一聊吗?」

她回到书桌旁,桌上摊着一张写了一半的信纸。

「我有没有打扰到妳?」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没有。」她笑着,露出颊边一颗小酒涡。

他定定望着她。她真是个漂亮的女人,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一双翦翦秋目闪灼着慧诘光芒。

她的笑容很甜,是个温柔的小女人。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的心里便贴着她的影像。那是一个温柔的剪影,轻轻柔柔地在他心头里荡漾。

如果他是她. . .他闭了闭眼,为自己的想法法感到羞惭。

「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他带了一瓶白兰地和两个酒杯,他倒了半杯白兰地给她,也给自己倒了半杯,却一口就把它喝掉了。

然后他对着空酒杯发呆,他的眼光定定穿过那个杯子,落到一个没有定点的空间里。

他的思维是空的,茫茫然在空气里游荡,一颗心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葛狄刚刚来过电话...」

她没把句子说完,她静静望着陆羽,他的脸­色­有些许黯然,每次提到葛狄,他的神­色­便不定。

「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候。」

萧玲没说实话,葛狄约了她第二天去看画展,还约了一起吃晚饭。但这是她的私事,她没必要告诉陆羽。

「他什么都没说吗?」

他的声音有点儿暗哑。

萧玲迟疑了一下:

「他想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陆羽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需要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好。」

她望着他,他的眼底有一抹诲暗,他的心还在淌血,那由爱生出的恨将他的伤口剥蚀得血迹斑斑。

她拍拍他的手:

「会过去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摇摇头,她不懂他,他们都不懂他。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他心底一个声音微弱地说:

「回去,回男人的世界里去。」

陆羽握住她的手,望进她的眼睛:

「如果我告诉妳:我喜欢妳呢?」

她瞪着他,摇摇头,笑了:

「你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你昏头了。」

他很清醒,这辈子他从没这样清醒过。他知道他在说 什么?他喜欢她,她是一个温柔的可人儿,她体贴、善解人意。他把自己的伤包裹得好好地,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愿意揭开伤口来治疗。

她是唯一能将他自梦嬮中解脱出来的小女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之八 夜里的黄昏

( 8

她坐在窗口,窗户开着一个小缝,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冷空气在身边游走,冷冷地渗入他的毛细孔。ww

她穿得不多,一件长袖白恤衫、一条黑长裙,很中规中矩的打扮。

他看着她,有股将她揽在怀里亲吻的冲动。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你在想什么?」

她的脸上露着一抹恬静的笑,突然,他觉得有一点心慌。

他怕他对她的爱只像一阵风,来去之间,冬日霜雪已然化尽,它却消失无踪了。 「我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妳留下来?」

萧玲沉默着。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说话。

他们面对面坐着,他用两只手包住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柔柔的,他将脸枕在她的手上,轻轻吻着她的指尖。

萧玲觉得好笑,陆羽真的昏头了。

她想:这是移情作用,他在男人身上得不到的爱,全转移到她身上来了。ww

她喜欢陆羽,但那是同情,而不是爱,她心里很明白。她让陆羽握她的手,可是-她不会让他吻她。

「帮助我...」陆羽轻轻缀泣起来:「帮助我成为一个男人。」

萧玲叹口气,任陆羽将她拉进他怀里。

她轻轻闭上眼睛,心想被一个像女人的男人亲吻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陆羽的鼻息热热掠过她的脸,他离她如此地近,她知道什么事要发生了。她该拒绝他的,可是她不忍,他如此地无助、如此地伤心,也许她应该帮助他。陆羽的嘴­唇­是冰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吻不带一丝光与热,捻不起她心底一根细弦。

她让他吻了会,轻轻推开他,若无其事笑着说:

「你如果把我当葛狄,可能会吻的好一些。」

陆羽彻底被打败了。

「妳没感觉?我吻妳,妳没一点感觉,是不是?」

陆羽心底寒彻彻地,他扮不来男人,他连一个女人都吻不来。

「陆羽!」萧玲握住他的手:「也许...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陆羽望着她,惨澹地笑了。

萧玲喜欢拍摄黄昏的景像,尤其是夕阳,那种烈焰般的美,是用残余的阳光拼尽全力烧出来的。

那种美稍纵即逝。留下的只剩下余味,让人在缅怀中再三回想,细细品尝。

她常常等待夕阳,在山巅、在海角。

她拍到最高的夕阳是在武岭上。

那海拔标高两千两百八十三公尺的山上,她捧着相机等待着夕阳跌入地平线后迸出最后余晖的美景。

她坐在岭上等待,那迟迟不落的天光让她等得有几分焦灼。

高山上的空气清新中带着很深的寒气,凉透入心,天光渐渐沉落,空气中愈发冰凝,从山谷里吹来的风似冰过的刀刃般割着自己的脸庞。

她拿着相机的手有点抖,贴着眼睛的镜头门框冷凝似冰,她在颤巍巍的心情中拍摄完一卷高山夕阳,天­色­已沉落大半。

她在横贯公路上摸着黑找寻住处,夜雾瞬间迷漫过来,开足了雾灯也透视不了几公尺远。

那是一次绝望的经验,她觉得她挨不完这条山路,看过去是黑沉的夜,夜里的山和树已经漫无分际地融为一体了。

那条山路上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夜雾漫过灯火的微弱光束下,有种令人悚然的黐魅感。

她觉得发根竖直起来,身上的毛细孔也被恐惧吞噬着。黑沉的夜, 独行的女人,一股未测的心慌像鬼魅般跟随着她,她不敢看后照镜,深怕会在后座看到一个不请自来的恐怖人影。

惊慌中她看到黑沉的路边亮着一盏灯,灯下一个箭头指向一座山庄,那是她晚上唯一能找到落脚处的希望了。那一盏灯是夜里的黄昏,让她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她一直记得那一次惊魂之夜,和她拍到的那一个沉落在黑夜之前的夕阳。

那景致极美,是一轮红日渐落入灰­色­的云雾里。天边灿耀着几线金光,满天都是彩霞,姹紫焉红美不胜收的景致,在她的相机里留下一个永不凋零的影像。

她给陆羽看过她的摄影作品,陆羽说她是介于专业和非专业之间的摄影家,比非专业摄影作品多了几分浪漫的美感,却比专业摄影家少了几分写真。

她可不服这样的评语,她也可以这么评论陆羽的作品,却又怕太一针见血伤他的心了。

之九 最好的方式

( 9

她想拍巴黎的新年,从耶诞节前开始,巴黎像上了彩妆的新­妇­,原本雍容华贵的影像添了几分喜气。

街上的人忙着采购礼品,携老偕幼地穿梭在街坊间,手里捧着花儿,脸上漾着节庆­色­彩,一时间竟有几分亲切的神气。

萧玲一向不过圣诞也很少庆祝西洋年,来到巴黎却让这浓浓的节庆喜气拨惹得心神不宁。

这节庆的喜气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她想起葛狄,自那日餐叙后,他又好几日无声无息了。

那天喝完咖啡,他们没约下次见面时间就散了。

她想着他会打电话过来,等着等着就快过新年了,他还无音讯。

陆羽问她:

「新年夜我们在贾克家有个聚会,妳来不来?」

萧玲问:

「同班人马?」

陆羽嗳了一声,萧玲突然觉得兴趣索然。

她不想参加他的聚会,也不想去沾他那个圈子里的是非场。

那个聚会唯一能吸引她的人是葛狄,可是她并不想在那种场合里跟他再见。

她害怕见到陆羽遇到葛狄时的迷乱与无助,她更没必要去当陆羽的护身符。

「妳不去?」

陆羽有点意外:「妳一个人,除夕夜怎么过?」

萧玲笑而未答。她在等一通电话,她很笃定在除夕夜以前她会等到那一通电话。

除夕夜傍晚,陆羽­精­心打理着自己。

他穿着一件白­色­棉衫、白长裤,绿­色­风衣襟领竖起,颈上披着一条米­色­围巾。

他的头发用发油仔细往后梳过,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整个模样是­阴­柔的。

贾克的聚会规定要交换礼物,一个人只要准备一份礼,他却带了两份。

一份是为聚会准备的,一份打算送给葛狄。

萧玲见他小心翼翼地包装着那份礼物,知道他对这晚的聚会很有几分期待。

他的眼神里也流露着那种意思,有点欣喜又有点犹疑,完全是情窦初开的女­性­情怀。

他问萧玲:「我送他一幅我的自画像,妳想他会喜欢吗?」

「他」指的是葛狄。

萧玲不忍泼他冷水,淡淡回道:会吧!

她一边心里却真真假假地吃起味来。

她不敢在陆羽面前谈葛狄,怕得是他会胡猜乱想,陆羽却不避讳让萧玲知道他对他的感情,萧玲总是恼在心底。

她还弄不清葛狄的心思,便要跟这么个半真不真的「假女人」抢一个男人,心里觉得晦气透了。

临出门时,陆羽问她:

「妳真的不去?」

萧玲摇摇头,把他推出门,松了一口气。

一回到屋里,却觉得屋里空的厉害,心里也空的厉害。

她想打电话给葛狄,问问他今晚的节目,好不好一起出来喝一杯咖啡?手已经搁到话筒上了,想一想却又缩回来。

她百无聊赖地翻了一会儿书,心思根本没放在书上。她又拿着自己拍的旧照片一张张翻看,摊了一桌子的照片,也没将一颗空着的心摆满。

她的心悬着,悬在陆羽和葛狄今晚的聚会上。陆羽今晚分明是去摊牌的,送给男人一张自画像,傻子也猜得出他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一看表也不过才过掉一个钟头。

她望着相机,她想约葛狄一起到香舍里榭过新年。

她想去拍香榭大道的夜景和过年热闹的景像。可是她不想一个人去,一个人过年太寂寞太可怜了。

萧玲捻起话筒,拨着葛狄家的电话,心里七上八下地。

电话响了六响,还没人接电话。

萧玲心想:他不在,他去贾克家了。

电话再响十声,再没人接,她就要挂掉了。

她心里其实抱着期望,她希望葛狄也没去参加聚会,他也是一个人在家,他也同样感到空虚无聊,他也想要约人去共度新年夜。

电话响了又响,她正失望地想挂掉电话时,话筒被接起来了。

是葛狄睡意朦胧的声音。

萧玲又惊又喜,哑着声音问他怎么没出去?怎么会在家?

葛狄说他无处可去?哪儿也不想去。新年夜跟每一个普通的夜并没什么两样,在这个夜里人们一样得睡觉,所以他就睡觉去了。

萧玲听了又心疼又难过,在这个热热闹闹大家迎接新年的除夕夜晚上,他竟然一个人在家里闷着头睡觉。她直觉感到他有心事,那心事他不欲让人分享,所以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人熬着。

可是-这是新年夜呢?

萧玲把声音放得很低很柔,她问他:

「你要不要出来,还是我去看你?」

葛狄睡得迷迷糊糊的意识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的室内凌乱不堪,这个晚上他本来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地过,他喝了一些闷酒,酒­精­烧红了他的脸。

他望着身边空掉大半的酒瓶,他不想出去,也不想她来,但他也不想拒绝她。

他对她有一些感觉,但还没到强烈得非见不可的地步。

也许在外头见面是最好的方式吧!

子夜以前,他们在协和广场碰了面,然后一起走到到香舍里榭大道过新年。

这条在白天时车水马龙的商业和观光大街,此刻却挤了满坑满谷的人。

「小心一点!」葛狄说:「小心妳身边的无赖汉。今晚有很多趁火打劫的家伙。他们会利用新年狂欢的机会上下其手,大占女人的便宜。那种乱局连警察也控制了。 」

她紧紧跟在葛狄身后,一波波汹涌的人潮迅速将他们淹没了。

到处都是人,谈话声、笑声、冲天炮爆炸声四处可闻。

有节庆的味道,也更像战乱期间的逃难场面。

香舍里榭大道的新年夜庆祝活动十分有名,这一个晚上,巴黎所有的观光客全聚集在这条大道上了。

曾经做了一次人数统计,最高记录,这条大道上聚集了一百万人。

离午夜近了,人群浮动起来,大家开始大声倒数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之十 奇特的新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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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潮像沸水般滚热起来, 萧玲握住葛狄的手,他的手有点冰冷。ww

「新年快乐!」

他轻轻在她两颊上吻了一下,萧玲望着他,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像一团雾,他约她出来,却对她中规中矩,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些事情,至少是一个亲蜜的吻,但葛狄只是牵住她的手。

她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那感觉却很薄弱,他望着她的时候,眼神是空的,那里头不带光与热,她从他的蓝­色­瞳孔里见不到自己的影子,心里有一点慌,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她将他的手抓得紧紧地。

萧玲突然心思不宁起来,他会不会跟她说:

「妳该回去了。」

她希望跟他共度这一整夜,但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陆羽知道妳今晚和我在一起吗?」葛狄问。

萧玲摇摇头,他不需要知道,她说。

人群突然亂了起来,一群北非青年追逐着两个女孩,女孩惊慌地奔跑尖叫,她被鼓噪汹涌的人群堆挤着。她和葛狄牵着的手在这一波­骚­乱中松开了。

她被人潮推着走,一转身,葛狄已经不见踪影了。

地铁只开到凌晨一点,她站在地铁出入口,等着葛狄奇迹般出现,一直等到最后一班地铁开走了。

萧玲走回刚刚离散的广场里,明知道找到他的希望很渺茫,但仍在广场上知蹰着。

夜更深了,人群仍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舍离去。

地上满是鞭炮残渣,跟摔碎的酒瓶,一付浩劫过后的景象。

有些喝的半醉的大汉,在路中央摇摇晃晃,警察全副武装地戒备着,深怕在这新的一年第一天便生出事端。

她冷静地分析现在的处境,她不能在街上晃荡一整夜,今晚烂醉如泥的人必然不少,只身一人半夜在街上流浪太危险了,她得想办法找个地方度过这一个晚上。

她走进戴高乐星形广场附近一家咖啡馆,今晚是新年夜,这家咖啡馆破例营业到天亮。

服务生问她:

「妳也错过今晚最后一班地铁了吗?」

她苦笑着点头。

他笑着说:

「每年的新年夜都是这样,好多客人都错过最后一班地铁,在我们的店里等到天亮。」 「你们不介意吗?」

「当然不!这是好兆头。新年第一天,店里能整夜坐满人,这一整年的生意会很旺哩!」 萧玲笑了,可不是,小小的咖啡馆里果真挤了满满一屋子人,她选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来,看得到过往的行人。

邻桌坐了一对情侣,男的已经喝得半醉,软软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他的女伴无聊地四下张望,女人长了一双妖佻的桃花眼,对着隔桌的男人频送秋波、妖媚地微笑着。隔桌男人受到暗示,邀她坐到他那一桌,两人便热烈攀谈起来。隔不久,她的男伴醒了,见她坐到别桌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怒不可遏地走到她身后,一巴掌打在她的脑门上,然后气乎乎拉开大门走了。

女人愣了一下,慌乎慌 张地追出去。

她前脚还没跨出咖啡馆大门,室内众人已经捧着肚子笑翻了。

萧玲把眼光凝向窗外,望着窗前走过的男男女女。

有人盛妆打扮,也有人喝的脚步郎仓。

外边天冷,到了夜半,大家都想进咖啡馆里避寒。

可是这家咖啡馆的门禁森严:喝醉的不准进、服装不整的不准进、有闹事倾向的也不准进,服务生­干­脆将大门锁上了。

几个喝得半醉的北非青年拍打着门窗,服务生说不开门就不开门,他们只好怏怏地走了。

「不能让这种喝得半醉的人进来,他们会闹事,一闹就不可收拾。」

窗外突然又走过一对争执中的男女。

留着落腮胡的男人穿着皮夹克,女人穿着低胸紧身衣和迷你短裙,牵着一条狗,举止轻佻,不像个正经女人。他们走到路口,却激烈地争吵起来了。男人赏了女人一巴掌,女人边哭边拽着男人的衣领不放,她的狗在她脚边狂吠着。

萧玲摇摇头,这真是个奇特的新年夜,她独自在一家陌生的咖啡店里,和一群奇特的陌生人,一起守岁到天明。

之十一 巴黎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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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心情,她后来也慢慢懂得了。ww

她期待能再见到他。

期待的感觉,也许是爱情的先兆,可是绝对不能和爱情划上等号。这层道理她是懂得的。

热闹腾腾的咖啡馆里,她坐在小小的一个角落,百无聊赖地喝着一杯咖啡,那是这个晚上的第三杯咖啡了。

人潮来来往往地,她突然嫉妒起身边这些守岁人脸上的笑容。

咖啡座里的暖气开足了,人们喝呀闹呀的热闹劲儿也把冬夜的寒气袪尽,耳边跳跃着新年的欢乐乐章,可那欢乐进不到她的心里。

她觉得心里冷飕飕地,像着了冬日的寒气。

街面上走过一个跳跃的小女孩,路上走着一双双紧紧牵在一起的愛人的手。

电话亭里有一个女孩正在兴高采烈讲着电话,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幸福」这两个字。

那样的幸福真教人嫉妒。

她走进了电话亭,拿出电话卡,听筒握在手里,握到手心都冒汗了,也没能打出一个电话号码。

她打电话给谁?

葛狄还是陆羽?

葛狄该赔偿她这一夜的损失,她找到他了旋踵间又失去。ww

她拨着陆羽的电话,只听到机械式的留声答录。

她想起了陆羽给葛狄准备的礼物,心底有点儿恨意,她突然想让他知道这个晚上她其实是跟葛狄在一起的。

她便对着留声机说:

我跟葛狄走散了。我现在待在星形广场的乔治五世咖啡馆,好不好请你通知葛狄,让他来接我回去。

挂了电话她又有些懊悔,她觉得自己作的太绝,这通电话留言一定把陆羽的心给切的七零八碎了。

她在咖啡馆里等着等着。

心里有一些期待,也有一些忐忑不安。

万一来的人是陆羽呢?

她凝神望向窗外,玻璃门外也有一个人凝神地望着她。

他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的明亮。

萧玲的心微颤着。

已经凌晨五点了,她在这家咖啡馆里熬了四个多钟头,眼圈都已泛红,葛狄终于出现了。

他的脸­色­掩不住疲倦,他也是一夜未眠。

「我找了妳一整个晚上。我沿街沿巷地找,从深夜找到天亮。每隔半小时,我就打一次电话给陆羽,问他妳回去了没?他快被我逼疯了。」

葛狄的声音很低很柔,他的瞳孔里淡淡地映着萧玲的身影。

她迎着他的眼光,心底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

她暗哑着声音问:

「你-为什么要找我?」

「是我把妳弄丢的,不是吗?」

「只是这样?」

萧玲避开葛狄的眼光,一股委曲和沮丧从心底直往眼里冒。

他找她-只是因为他把她弄丢了,而她却巴巴守在这间咖啡馆里折腾了一个晚上。

她该去参加贾克的新年派对,或是在家里睡大觉。不管­干­什么都会比这一个晚上来的愉快。

她被葛狄骗了,她被自己的感觉骗了。

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找她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把她弄丢了?

她的眼眶潮润起来。

葛狄抓住她的手,温柔地命令道:

「看着我!」

她不由自主地望着他,葛狄的眸子里凝着一圈问号:

「妳为什么哭?妳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没有深情的温柔,没有宽慰的话语,葛狄是个木头,他连她为什么哭都不知道。

萧玲一想益觉委曲,一波澎湃的气忿浪潮开始在她心里激涌起来。

她甩开他的手,往街的另一头跑去,她不要看到他,她不要再愚弄自己了。

葛狄很快追上她,他一把将她抱住,萧玲挣扎着狂喊:

「让我走,你不需要再招惹我了。」

葛狄温柔地托起她的脸,轻轻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她眩然了。他的­唇­暖暖温热她冰冷的额头、冰冷的心。他紧紧抱住她,深怕她再失去踪影。

他抱得如此用力,几乎让她窒息了。

葛狄是一团包裹在冰霜下的火,当冰霜溶解,他的光与热便在瞬间涌出,再没什么可以抵挡他的热情了。她和葛狄的第一次便是在那个晚上。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她的生活仍然可以如常运转。只是经过那一夜,她再也不是原来的她了。

他们手牵着手沿着塞纳河往前走,漫无目的地走。

她不想回家,回去会看到陆羽那张嫉妒的脸。

葛狄说陆羽打电话给他时,嫉妒得声音都变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块冰,他们瞒着他私下约会,在香榭大道被人群冲散了,他向他问起萧玲,他关心她的安危,却没问问他的感受。他听到萧玲的电话答录心都碎裂成片了。

之十二 双­性­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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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电话里冷着声音说:

「她在等你呢,你去找她吧!」

葛狄当他是嫉妒了。

他对萧玲说:「我们回去吧!我答应过陆羽,一找到妳就尽快送妳回去。」

萧玲摇摇头,她不要回去。

葛狄只好带她回家。

他住在塞纳河北岸,一个小楼上。

她跟着葛狄进门,天边已经微明了。

葛狄说他们白浪费了一整个晚上,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有开头。

萧玲问为什么?

葛狄说:「很多事有了开头就无可收拾了。」

萧玲说「很多事即使收拾不了还是会开头的。」

她望着葛狄,抛开了思想包袱,她要成为他的恋人,他们的关系总要有一方先突破。ww

葛狄吻着她的脖子,吻的温柔且深情。

他咬着她的耳朵,一点一点地挑动着她。

他温柔的抚吻让她迷醉,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說:

「要我吧!你要我吧!」

ji情过后,她从九霄云天一下子跌落下来。

葛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若无其事地喝着。

她望着他,心想:他只是要她。

心里突然不平衡起来。

她便问:「你爱我吗?」

葛狄没说话。

他想女人都是这样的。她要你,你给了她之后,她便又进一步想控制你的灵魂。

他望着床头上那一幅画像发呆,心里忖度着要不要告诉她他的故事。萧玲顺着他的眼光,也看到了那幅画像,她呆了呆,那是陆羽的自画像。

「我是双­性­恋。」葛狄说:「我的恋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她后来想,她跟谁都没有交集的。她和葛狄只是个偶然的交集,已经交会一个点了,还来不及发展成一个面,就得切断了。

她跟男人的交集只能是寻常男女,她无法和一个男人分享一个恋人。

萧玲觉得她身体内的血液冷凝结冰了。她记起了那一个陷在高山上和黑夜搏斗的晚上,黑沉沉的夜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令人悚然的黐魅里寻找生机。她的发根竖直,血液冷凝,那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葛狄的表白让她又再度陷入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恐惧里了。

「你..和陆羽...」

「是他先来找我的。」

「你和他...」

葛狄没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萧玲觉得一颗心直往底下沉,沉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她摇着头,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她选择了一个爱人,他却是另一个男人的爱人。

「别这么小心眼儿!」葛狄说:「我已经向陆羽解释过了,他不介意和妳共同拥有一个愛人」

萧玲大笑起来。

陆羽倒是个慷慨的好人。

她笑出了一脸泪。

天­色­倒是大白了。

「我得走了。」她望着葛狄,平静地说:

「我们的事...不要告诉陆羽。因为他对你的爱比我还深。」

萧玲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回去。陆羽在家一定等的心急了。

她后来想,她跟谁都没有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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