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沉默着，在回忆，在幻想，还是在期盼？都有可能。此刻我们的思维是跳越的，像两尾玩世不恭的鱼儿，在时间的河流里尽情地跳跃，吐泡。

风，轻微地拂过，金晶晶的学生发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丝丝，亮晶晶，在忽明忽暗的空气中闪烁着，也许这些或明或暗的光，不是来自远处的渔船，也不是来自近处的小屋，而是来自她的头发，或眼睛，或嘴­唇­。

积压在我心底的东西肆虐地翻了上来，所以我显得有许忧郁，我害怕金晶晶的眼睛，我害怕金晶晶会看到我的过去。我想起了童思宇、高霖雨、那本散文和送散文的女孩，还有诗人，所有的诗人，别人眼里的，自己眼里的诗人。

我轻微地叹了下，仍朝远处看去。远处一片昏黑，几点渔火在空气中摇晃。江的那边是什么呢，我一时想不上来，或许是像梦一样美丽的东西，只能在夜里绽放。我太喜欢做梦了，我经常梦见一个女孩，轻飘的黑发，红润的脸蛋，可爱的嘴­唇­，和翩跹的跑姿。梦是美丽的，迷人的，与世隔绝的，是一个个独立的生命，它吃喝的是­精­神的­肉­体和血液。

忽然，我隐约听到了什么，好像是说“你爱我吗”。但仔细一听，没了，俨然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我拼命寻找着，捕捉着这种声音。

顷刻，我的耳畔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叫人迷迷糊糊的。声音在空气中游动，很自由地，宛如银河里的双鱼（双鱼座是一个二到三月的星座。此星座的人应该都爱幻想，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和她都是双鱼座），菱形的鱼头能折­射­出绚目的光泽，然后组合成梦，组合成幻。

我的心头滚烫烫的，好像一鼎铜炉。不一会，心烦意乱，像沸腾的水胡乱地冒泡。我转过脸去，看了会儿金晶晶，我看到了金晶晶的眼睛——目光迟疑地偏开。

“你说水底是什么？”金晶晶远眺，边问。

“一个世界吧，或许。乱说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肯定美丽极了。”

“应该吧。不过我希望水底有人家，与世隔绝，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如果真的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去那，不用读书，过着最原始的生活。”

“对，最原始的生活，像武侠或神话中的人物，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不伤天害理就够了。”

“但是，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如果人间只有爱，没有恨，不是更好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现实中是不可能的。就是你不惹别人，别人一样会看不惯你。”

“或许人就是这么个模样，看不惯别人的幸福。”

这时，金晶晶打了个呵欠。

“你累了吧？”我问。

“还好。你讲故事给我听，怎样？”说罢，金晶晶立了起来，伸了个很爽然的懒腰，又打了个呵欠，然后坐到她朋友一起，目光闪在我的脸上。她看到她朋友好像有什么顾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又说：“算了吧，要是很为难的话。”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为难的。”

金晶晶快言：“好好，你讲给我听，不许撒谎。”

“哪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