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赶去“小猪猪”那里吃她精心准备的香甜早餐。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对年轻的她依恋得厉害,他不愿在单位外再操心了,他有点累,愿意把自己交给这个心灵手巧的年轻女人去打理,她细致地爱他,相信他,让他得以有轻松快乐的心态。
那天若琳正在办公室楼下的街上,一个细弱声音的男生不停地打电话甚至威胁她:“就见一面而已,不然我闯到办公室找你去了!分手也得当面说吧,心里没鬼你躲藏什么?是我在承受被人当面拒绝!”
被纠缠得没法,若琳就下去了。其实他不知道她在几楼,就怕他神经病一根筋一层层一间间找过来。她不想自己近二十八岁还算清白的人生因这个今后注定不相干的人而搞浑浊了。任何时候,单纯的女人都比满身故事味的同类更受男人们的青睐,尤其在中国。
那陆姓男生站在街边,满脸斯文相,生来如此,和她同岁,青涩的下巴上好不容易钻出来的胡须还是软的。她怕的是他这一辈子也这么软,和她同一所大学,专业却很差,本身是个小家庭走出来的少爷,生存技能不强,做事、交流、见解和为未来努力的程度,均不见一块长板,也就没法弥补短板。这种人也就是在芸芸众生中慢慢混、慢慢沉淀着,比上不足,比左右刚刚好吧。她害怕过那种永无出头的憋屈日子,她看不到他的未来。她的胃口并不大,在这个混乱艰难的世间,能吃了这顿还有下顿,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能有房子住,未来有个靠得住的保障,能让人过安心的日子就行了。自己一人倒也罢了,还要考虑下一代,她自觉要求不过分,又不是哭着闹着非傍大款不劳而获。
女人可以拿出自己的青春培养男人,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值得培养。
那男生看着她恹恹地走过来,可能想起半年前她毅然决然答应嫁给自己的情景吧,突然抑不住悲愤,“你干吗玩我啊?”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她低着头,真心实意地道歉。
“你早说啊,干吗来这一手?”
“对不起,请你原谅。”
他冷眼看着她左手腕上他省吃俭用心心意意赠送的手镯,白中带绿的青海玉。她马上退下来递给他。他不接,意思是:既然给你了,就不收回了。她坚持还给他。
他苦着脸不得已接了过来,两人再没话。待交错离开时,男生有些没来由地回头问了一句:“将来有一天我有钱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她看着脚下没抬头,“那时你还愿意娶我吗?”
跑上楼去,目光散淡,心都灰掉了,虽然是不甘心的下嫁,毕竟也是一次机会。在她眼里,女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单身过的,好胜过差,差胜于无。
这会儿吃饱了早餐又工作忙碌的老程忙中偷闲在qq上留了一片赞美和撒娇的话,说自己吃得饱饱的了,等于称赞她的手艺。见不应,索性直接夸起来,说蛋白像她大腿,又不应,自觉想到她生气了,昨晚他没回去,便小猪头小猪头地说些讨巧的话,气鼓鼓的若琳看着他上蹿下跳嬉皮笑脸耍乖卖酷的文字,总算敲下了一行:“猜猜刚才谁来访?”
那边即问:“谁?”
“他来过了,问他还有没有机会。”
对方明白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说?”
“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里面立刻非常诚意地,“这一点我对不起你。”
“你想什么时候对得起我?”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得一步一步解决。”
这次他把“慢慢”换成了“一步一步”,过去两年中他一碰到她问类似的问题,都要求给时间“慢慢”或“一步一步”地解决,“一步一步”地摊牌。“一步一步”的原因是他女儿上高中,未成年,他老婆没工作,离了就没法生存,让他无法一步到位。她因此而理解,而等待,体谅他的责任和义务,等待他的承诺和爱情。等他女儿成年了,他的义务也该结束了,可以与和他没感情、凑合过日子的老婆离婚了。但事情并没朝这个预期发展,也许在她逼得紧时与老婆谈了一下——即使没谈也到谈的边缘了吧,只是没成功。在这件事上,他有点优柔寡断,她能想得到,他之所以不能毅然决断,一是因为女儿,二是不舍得分割财产。女儿是他的血脉,他没办法;家产则是他混了大半辈子的心血,被分割走一半不仅他心疼,她也是心疼的。没有财产的支撑他能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吗?还能找她吗?虽然她最终不在乎他的财产缩水一半,以后还能慢慢挣,但他却在乎得要命,一到这个节骨眼上就退缩回来,很痛苦无奈的样子,她也就没办法了,暂且将就着。于是他们又有了新一轮快活、充满爱意和责任的日子。但现在她什么都看透了,他对他家人有责任有义务,爱有限,而面对她,爱无限,却不肯付出半点责任和义务。前者是家人,是亲情,后者只能是情人。他待她,在行动上,远不如嘴巴上说得那么好。
与老程怄完气,接着干活。突然打印机卡纸了,她油着手又摸又拧拆卸了半天,也没把那半截纸拽出来,赶忙通过qq向丽美求援。公司里,打印、复印文件什么的都是正事、大事,她是耽误不起的。
于丽美很爽快,文件发过去,一会儿她就打印整齐给送上来了。以前若琳都是偷偷摸摸地求她帮忙,小丫头也是偷偷地帮,现在可是风风火火光明正大的。若琳能想得到是小丫头真的与老板贴上了,地位升级了,不然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干长了,老板没意见,同事也会说风凉话的。
“若琳姐,中午哪里吃?”
用了人家,就不好意思再躲避。
中午又到锦春茶坊吃老板娘男人的葱头小炒。这个菜有营养,但好像只有那个有闲情逸致的男人的火候最地道,她就是回家学,炒给老程吃,也是学不来的。丽美变大方了,也跟着吃十二块一份的。
若琳盯着她脖子上闪着银光的纤细链子,越来越在细节上做女人了,被男人光顾了就是不一样啊。
女孩有些羞涩地说:“是他买给我的,铂金的,好看吧?”
“多少钱啊?”
“小一千吧。”她脸上激起小小的欢愉,也是小小的虚荣心。她一个月薪水有一千吗?做业务很辛苦,一般基本工资很低,表面上说是要挣提成,合同签不来挣什么提成?合同是那么好签,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
若琳马上有点冷冷地笑,“你们倒快呀!”
“是他猴急的……”
这次是老板娘亲自端了盘子过来,放在桌上却不肯走,在旁边微笑着,声音柔和,Сhā别人话也不至于太突兀,“你可得拿着点劲,女孩子要先懂得保护自己。”
丽美脸红红的,也知道这个男友不能大声声张,小声辩解着:“这可是现代社会了,二十一世纪了都。”
“就是到二十二世纪,女孩子该端着的也多少端一下,能给自己挣来好处。女孩子是需要从恋爱中得到点好处的,不然咱干吗谈这个恋爱?等他不稀罕时就不想掏腰包了,你能落下什么?”
老板娘眼睛向若琳眨了一下。若琳知道她看不起丽美,与那个已婚男暧昧本就是下策,只一根小细链子看把你美的,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丽美有点被小小地冒犯了,她与老板两情相悦,相爱,链子甭管粗细,是心意,哪像二婚的人,一把年纪的现实。也许你太现实,把前夫搞丢了,找了这么个大用没有,只会搞点小吃的老头吧。因此她看若琳时,眼神也表达了对老板娘的不屑。
若琳不露声色,觉得丽美幼稚,小鲜鱼儿似的那么渴望诱饵,脑筋也不动一下就一口吞了下去,哭的日子可在后头。老板娘梅二姐也不是啥好鸟,爱八卦,人也势利,不是阻止,而是以世故的心态推着人走。好在她不知道自己的事儿,要不也是看笑话的心态吧。她突然想到,她与前夫散伙是不是因为被另一个女人给撬了,她才如此有兴致跟着看别人的热闹?
晚上回到家,竟然看到老程在罕见地切黄瓜,有几片骨骨碌碌滚落下案板,跑得满厨房都是。
当他软时,她要适当地进进攻,显示一下心情不悦和存在的价值。
老程涎着脸,赔着小心,“小猪,大猪今天要露一手做给你吃,让你吃成小胖猪。”
她没接话,只管在房间里换着衣服,然后又这只鞋子那只鞋子地找来找去。
饭菜端上桌,是她爱吃的米饭和黄瓜炒肉丝,当然只一个菜。也难为他了。她木然地坐上桌。
他殷勤地递给她筷子时终于提到:“以后他再骚扰你,你让他找我。”
她神情淡淡地,“我把镯子还给他了,他有点不甘。”
他果然注意到她左手腕空空的,“不就是个破手镯吗?要他的破手镯干吗?扔给他,我给你买好的!”他有点气咻咻的,因为不知道那只镯子竟然是她的Сhā足男友买的。
若琳终于抑不住激愤,“人家楼下一白痴女还没上老板的床就收到了一条铂金项链!我又算什么?”
老程连忙说:“咱也买去呀,这有啥难的。喜欢咱就买!”
“我就要个手链,铂金的,挂一个桃心型那样的!”
“没问题,小猪想要星星,大猪也能搬个梯子上屋顶,一杆子捅上去,你就在下面捡吧。”
“你们副处,老程呢?”
看到老公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值班员,正大腿跷在桌子上看网页上的三点式美女,燕石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正领着一帮人加班加点热火朝天地干活呢,不是说上头要检查吗?
年轻的值班员赶忙把网页屏蔽了,长腿落在地上,“早下班了,程处回去了。”显然他不认识副处夫人。
“回哪儿去了?”
“回家了吧。”
燕石环顾四周,走到老程办公桌前,“你们是不是常加班啊?什么时候上级来检查啊?”
“加啥班?倒是常值班。上星期不是检查过了吗?”值班员看她熟稔的样子,倒吃不准她是谁。
“您怎么称呼啊?”
“我是他亲戚,有点事,今天顺路过来看看。”
值班员更惊奇了,“找程处去他家呀,领导现在怎么还会在这里呢?”
“老程不常加班吗?”
“嗨,我们这后娘养的单位,朝九晚五,全点就差不多了,哪像人家税务财政还有班可加,有加班费可拿,沟有沟的待遇,河有河的待遇……”
“没加班费,每月奖金得有点吧?”
值班员开始打哈哈,“有点,刚够塞牙缝的呢。”
燕石拉拉抽屉,还都上锁了,看不到他那只可疑的花内裤了。只得作罢,跑出来站在路灯闪烁的街上,咬牙切齿,行,老程,撒谎吧小子,蹚浑水你就试着来吧!不过她还没冒失到马上打电话质问,说不定在一群狐朋狗友里海塞胡吹,然后找小姐呢。老程可不像以前那么认真勤勉了,以前年轻,还有理想,对灯红酒绿能躲就躲,能推就推。随着年龄的增长,免疫力却低了,觉得工作再认真也就那样,与其退而结网,不如挥竿长钓,得一条鱼是一条鱼的好处吧。人年纪越大,就越有智慧,越能理解人生。活得太明白了,也就如此吧。
那晚她是拖拖沓沓走回家的,在青黑的道路上,心里恨着,骂着,失落着,拖着长长的影子,一个小时的步行倒也没怎么样就过来了。然后坐在床上,躺下,又坐起来,想着他万一旧病复发怎么办?他们有房子,有女儿,有共同的家业,再撕破脸皮大闹一场,还是就这样忍气吞声算了?前者,怕他索性破罐破摔,野马般脱缰而去,也太便宜他了。因为闹过一次了,他第一次没有心理准备嘛。后者呢,活在他骗自己,自己也骗自己的谎言里,保持着表面的一团和气。只是她不甘心,她为这个家辛苦奋斗了二十年,不甘心到头来落得这样的结局,为他人做了嫁衣。噢,轮到他接过接力棒养家时,反而到外面寻欢作乐,她还要保持着表面的和气,不仅是单纯的不甘心,内心还酝酿着砍谁一刀的仇恨!
寂静的午夜,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愤怒羞恼后,则是一丝惶恐,像野草般在心里蓬勃冒了出来,万一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与她阳奉阴违,她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会不会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不甘地唠叨起来?她三十九岁了,马上“四张”,这是个年轻人的世界,还有她多少机会?
突然间就如丧家之犬了,她急切地想找人说一说,痛骂这人一顿也好。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只能找老朋友说。早上她下楼时,听到了一段小提琴声,拉得婉转悲切,像给她烘托阴沉的心情般。到了楼下,见是一个穿白裙扎马尾的年轻姑娘,学生模样,偏着脑袋在专心致志地拉《枉凝眉》。燕石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也这么大了,穿上白裙子恐怕更好看些,如果不是心里烦,她会停下来欣赏一下。谁没年轻过?谁没小资过?她年轻时也曾迷惑过宝黛恋,向往过白马王子与灰姑娘的世界,只是结婚生子后,迫于现实压力,这些小情小调如云彩般轻易被撇到天边去了。
到赵波所在单位园林局门口时,有个身影恰好出来,她回避了一下。前几年,姨姐燕霞利用赵波的关系,转进园林局工作,她因此感激赵波,却不太愿意与这个亲姐妹般的姨姐谋面,都近四十五岁的女人了,皮肤早失去娇嫩光泽,脸面也早不再光洁,却还单着,让她觉得从头到脚有毛病。而且这人还孤得很,刺猬似的说不得碰不得,而且越有错越不让说。想想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都够极品二百五的,要是自己的亲妹妹,早踹她了。
姨姐燕霞走出好远了,她也没进去,转而坐在外面的长木椅上,背朝人行道,看着一片绿草坪出神。草坪被剔得一根杂草都没有,干净得扎眼。边上摆了几口大缸,长着浮萍的绿水里种着莲藕,小小瘦薄的叶子,蹿出小却饱满的花苞,莲香把周围的空气都浸润了。她想不出莲藕的幸福,像自己一样,只是活着罢了,生在这片小天地,一切都按周围的尺寸把自己调整过了。周围还有大池塘可供栖身吗?没有了,所以缸里的莲藕还在竭尽全力地开花,结籽。她曾经也是全心全意地养育女儿,服侍老公,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脚下没根基了,没水了,再不能脚踏大地时会怎样。
赵波出来见到她时并不吃惊,以前她儿子成绩不好时,她也会到燕石学校门口等她。只是燕石不再做老师,这让她觉得万分可惜。
“你还不如再找份工作呢,一天八小时也能把精力投向别处,眼不见为净,上班了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我找了,我也想再拿起教鞭呀,有几个学校能要我?现在年轻师范毕业的多了去了,人家挑着呢。”
“你有经验啊,当年你的学生,你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别灰心呀!”
燕石无奈地笑,“正在找,又不想离家太远,合适的难着呢。现在大学生街上一大把。”
赵波与她并排坐下来,面向相反的方向,碰了下她的肩,“还生气,值得吗?让他折腾去吧,四十多的人了,还能折腾几年?累了,老了,不找也自动回家了。”
“他净说瞎话,说什么加班,在朋友家吃喝玩,全是假的,我挨个问了,全没影的事儿!”
“嗨,相信男人那张嘴,大白天准见鬼!他说什么不要紧,你反着理解就是了。”
“你说他咋就这么贱!”
“不贱还是男人吗?”
“他准在她那儿!”
“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唉,你说我该怎么办呐?摊了个这么个猪啃了良心的东西!”
“要我说,您呐,收拾一下金银细软,想逃命就逃吧,不想逃,就跟着咬着,别让他得好!”
“我现在要放手,他嘴巴还不咧到耳根上去?升官发财死老婆,好事都让他赶上了,陈世美,现代陈世美!”
“有现代陈世美,又没现代包公。要不,我让老胡劝劝老程吧,男人与男人,有共同语言,也许听得进去。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家老胡也不是啥好鸟。”
“唉,能说说就说说吧,死马当活马医——你说他是不是真想弄散这个家?”
“我觉得目前还不想,不然为什么要瞒着你?你也得多长俩心眼,别是人家现在只是稳住你,背后正转移财产使手段呢。”
“现金,我让他得不着!”
“你们有多少现金呀,真是的。”
“不多,房子供完没两年,闺女上学要花钱,真没剩下几个。就是有一个,也让他拿不走!”
赵波认真地看过来,“真想教训他一顿,你得知道他下班后去了哪里,或录音或拍照片,弄点真凭实据,到时你要挟他他能真害怕。像上次似的,你说什么他都否认,他凭什么怯你一头?打蛇打七寸,你要能拿捏得住他七寸,小样的还敢乱来吗?”
燕石哼了一声,“惹急了我就去他领导那里告发他包二奶,有作风问题!”
“所以你得有证据啊!唉,都老夫老妻了,唱的这是哪出啊?”
若琳最怕遇着熟人,生人不会不知深浅乱讲话,熟人则会在寒暄后关切地问:怎么样了终身大事?
毕竟她虚岁二十八了,岁数写在额头上,别人即使是好意也让她觉得刺激和难堪,内心恼羞又尴尬。一年前她还信誓旦旦与这些人分享喜悦:男友是成熟稳重的政府官员,很疼她爱她,等着吧,快结婚了。即使是小官员也让这些漂泊迷茫的朋友们艳羡不已,起码意味着稳定的中产阶层和小康生活的到来。朋友们并不介意男友比她大多少,介意的是他的社会地位和收入,公务员一般意味着稳定和殷实。虽然他已婚,只要能离成就行。而且当时她傻乎乎的,不知道与一个有妇之夫来往密切,没在板上钉钉之前公开是件很忌讳的事,只看到爱情伟大了,而且觉得只要结成婚这点小忌讳算不了什么,他可是信誓旦旦承诺要娶她的。后来他因老婆与女儿的压力离开她时,她才明白当时的信心满满有多可笑,可惜只缘身在此山中。当时已有不少人像茶坊的梅二姐严重质疑丽美那样,对老程能否离成婚表示了谨慎的怀疑,觉得她可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年后不幸言中。
按说离开这头只会甜言蜜语骗吃嫩草的老花牛也就算了,但不知为什么,像吃了鸦片似的明知他的伎俩还非得和他混在一起,旧友即使当面什么不说,也会眼含嘲讽看不起她,背后说不定还添油加醋败坏她。胜者王侯败者寇,哪里都一样。
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痛,他是不会在乎她的脸面的,只要自己能快活。
“若琳,听不出我是谁了吧?这么久没联系,别不理我了啊,现在我活儿告一段落,回北京了,第一个要请你吃饭,不吃我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