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玩人家’?没准傻缺自个儿也愿意呢,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让这种贱狗出点血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傻缺赚到了,委屈了五六年,能拿到一百万全身而退也值了,就她那样的,一辈子指望什么挣一百万吧。不过她胆子还挺大,放其他人身上未必敢。”
“放其他人身上,也未必让曹猪头拖五六年什么也没落下,这姓曹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你和她还有联系没?好歹一百万呢!”
若琳变了色,受侮辱似的声调突然变冷了,“那又怎样,这种财给也不要!”
“哈!你误解我了,我是说如果能与她联系上,让她放聪明点,与曹家达成某种私下解决的协议,别到时钱拿不到又锒铛入狱。你觉得曹家这种土老财兼暴发户会乖乖就范吗?真正的绑匪说不定还放他一马,防不胜防,惹不起,就因为是毫无背景、毫无手段的于傻缺,曹家缓过劲来能置她于死地!据我了解的北京土著暴发户的性格和脾胃,你还别不信,我从胡星斗和他一帮狐朋狗友那里就看得一清二楚:也就窝里横,欺软怕硬!”
这超出了王若琳的了解,如果是她的孩子,什么钱不钱的啊,要什么都拿去,快把孩子安安全全送回来!一个家庭没有了孩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就曹友谅老婆的年龄,万一有个好歹,再生还来得及吗?因为太同情那个孩子,她特理解那个家庭热锅上的蚂蚁的处境,觉得丽美简直作死,凭曹家的势力和曹友谅的浑劲与狠劲,对付你这种无权无势的外来户,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傻,不知其中的厉害,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谁叫你不长眼睛呢,搞人家孩子算什么,孩子惹你了?
不过,又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打来,让她觉得冤枉了丽美,毕竟她曾经是个柔弱、心地单纯的女孩子。
平常不怎么联系的梅二姐终于打通了电话。若琳还奇怪呢,这个“信息周转中心”的人物是不是也对那一百万动心了?好像天下的人突然都知道她与于丽美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自动向她聚集,真能捞点有价值的信息分点钱似的。不过按她的为人,也可能就想关心一下事情的进展,看看有什么话题,毕竟她和若琳一样,对这个结局的起因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可能是丽美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不可能啊。”
“嗯?”
“你想想,逮住他儿子有什么意思,想出气,晚上找人捅他一刀比这直接,毕竟整个事件与孩子没关系,绑了孩子也不占道义啊。”
“你觉得丽美还需要考虑道义吗?”
“嗯,不考虑啊?”
若琳觉得好笑,装天真呢,这平时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比自己还糊涂?不会是诱导她说出更有价值的内幕吧?不过平时一向对她尊重加敬而远之的,不想得罪她,毕竟自己的婚事还是人家无心促成的。“说说你现在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这一问问到伤心处,梅二姐茶坊不想开了要转让,准备拿着所有积蓄加上近几年的房产升值所得,也有一百五十万了,要投靠美国的侄女去。那侄女就是比较成功的小三,成功在借鸡下蛋而不是趁机上位,傍了一个大国企的老总,交换到大量好处,然后得到去美国开分公司的机会,一边留学提升自己,一边捞取更多个人资本。五年前,这个隐形小三终于翅膀硬了,把分公司的资产转移到自己名下,一脚踢开国内的老总,风声水起地与一个零售起家的老华侨之子结婚了,二人还在国内补了一场盛大婚礼,炫耀般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里摆了一百桌酒席,连若琳,作为新娘姑姑梅二姐的朋友都被邀去瞧热闹了。杜海滨也去了,公司某一股东与新郎老家里有点关系,被拉去凑桌的。因为自家有这么一个高标杆榜样,梅二姐特瞧不上丽美这样哭着闹着傍一小土鳖的,就是成功翻身也对不起你的委屈,更别说潜在风险了。
“你家专业厨师跟你一起去吗?你家锦春茶坊和一屋子值钱的古?可怎么办呀?”若琳只是开玩笑的。这梅二姐经常以她的媒人自居,时间长了,她也默认了,有意无意地捧着她,躲着她。
对面像老朋友一样认真地说:“赶个时髦,我们也要离婚了。一屋子破烂大部分是他的,他拿走;茶坊是我的,我处理,现在就剩下住房没分割完呢。”
“天哪……为什么啊?你们夫唱妇随多模范啊!”若琳是真正的吃惊。
“嗨,模范那是以前。从他前妻带着俊儿子从加拿大回来后就不模范了……”大意是他前妻十年前嫌他窝囊、没本事,主动离婚,带着儿子去加拿大寻找幸福生活去了,哪知国外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待下去的,这不,独生子也大学毕业了,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带去的积蓄花完了又没收入接上,娘俩又故作潇洒地回来了。回来也没地方住,暂时穷着,梅二姐的老公就充老好人先把自己收集了近十年的古?卖了一半给前妻儿子买了房,另一半知会了梅二姐一声打算也赠给前妻与儿子了。很明显,想老了依靠儿子,现在就想往前妻那边凑。前妻经过多年的反省,可能也意识到了原老伴的优点,加上那男孩才二十出头,正年轻,现在不明显,将来可能有个好前途,所以这梅二姐夫就动心想回去了。梅二姐受不了这种损失,十年夫妻都抵不上前妻勾勾小手指头,于是马上分割财产清账离婚。意识到了钱财的重要性,那梅二姐夫寸步不让,一分都不让她,二人现在正为了另一半古?和房产打官司。梅二姐看似还那么闲适和八卦,言语里却充满了深深的郁闷和悲哀,最后对若琳说了句:“男人靠不住,半道上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争取,更不值得付出,生生一个白眼狼,他就是转一百个圈,最后还是会回到老婆孩子身边去。对他再好,也是白忙。”
这多少让若琳看到了希望,杜海滨,包括曹友谅,不过是转圈的男人。
“你就是文科差点,但理科很好。男孩子都不太喜欢死记硬背的东西。”
“你也不太喜欢吧?”
“我还行,偏科不太厉害,我的物理、英语、历史三项最好。”
“反正我就想读计算机专业,对文科没兴趣,我们学校的网页都是我设计的。”
“我看了,非常棒。”
“我想的是如果明年考不上清华,我就去美国,我妈想让我去英国,因为那边有亲戚。”
“能考上吗?”
“不知道,悬,你都没考上。”
“当时我差二十分。”
“我觉得美国更有利于我的发展,我有点担心……太远了。”
“远吗?”
“姐,到时你可要常去看我。”
“你先做两样拿手的菜。”
净智有时间就辅导胡飞宇的英语,男孩子对学语言不是太感冒,就偶尔也辅导他一下物理,但两人在一起更多还是聊天。胡飞宇十七岁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与母亲、姥姥、姥爷都交流不多,却很听话,是两代人的宝贝疙瘩。赵家正准备拿出足够多的资金,让男孩去选世界上任何昂贵的大学。而且他自己名下就有一套一百多万的房产,中国二○○三至二○○七年的房价上涨让一般拥有房产的百姓都发了财,别说有点官商背景的赵家了。
胡飞宇长相英俊,这一点像他父亲,性格像母亲,但很少听到他提及父亲,像禁区一样,没人知道孩子心里想什么。这种疏远和从不提及让赵家人高兴,他们恨那个人,现在有了效果,虽然他们从未教过孩子鄙视他父亲。胡星斗却因此异常失落和耿耿于怀,觉得正在丢失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杜海滨下班后或周末加班后会开车去赵家接净智,她常让他等一会儿,女主人赵波会客气地请他喝一杯茶,有时就坐在客厅里与他聊天。通过自己的观察,杜海滨觉得净智与赵家有些渊源,至少很熟,一般人很难与这样殷实的人家打这么火热,而且他知道赵波在园林局一个很特殊的职位上,也知道自己公司的设计招标合同肯定与赵家有莫大关系。因此他对这家人很尊敬,很好奇,甚至想到将来净智三十多岁时也会长成赵波这样优雅安静的主妇。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没结过婚吗?”也许赵波从第一次见面就想问这个问题。
杜海滨从她的语气里猜出净智并没告诉她实话,她可能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自己年轻漂亮,却找了一个有妇之夫。而赵波凭她的阅历看出他的实际年龄并有意探询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遭到鄙视,便不自然地笑了笑。赵波远没那么聪明,以为他晚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所以表现出不好意思。
回去后,杜海滨问明赵家所有的事情,包括赵波的前夫被一个女人撬走——她介绍这一细节时,并没表现出对自己和第三者的鄙视,杜海滨还是觉得自己的婚姻不易久拖,他需要给净智一个安全正当的说法,否则她的圈子里他很难待下去。
两个相爱的人,心一定要诚,他为自己的拖拖拉拉感到愧疚,不过确实很难过父母、孩子那一关。他决定冷着他们,过一段时间再解决。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提出要将自己薪水的一半归净智保管,他需要做出让步,需要让跟着自己的女人安心。
净智对得到了他一半钱袋并没那么喜悦,反而说:“将来结婚后,还是你保管我们的钱吧,我不擅理财。”
这话让他感动很久,她不是爱财的女子,也善解人意,从没催促他马上回去离婚,好像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似的。他也尽力给她补偿,让她满意。
蕊蕊上的幼儿园是部委级的,也就是中央部委家属的孩子上的,成立于五十年代,积累了不少优质资源,外面的孩子要想分享这种资源是要交赞助费的,大班一年五万,外加每月两千五百元的各种费用,一年没七八万根本下不来,还不算服装费和各种特长班。每每从这家“富豪”幼儿园门前路过,胡星斗就说不出的难受,心里堵,光孩子的幼儿园费用就用光他年收入的一半多,平民的孩子需要这么娇贵吗?自己的儿子有官家背景还没上这么好的呢,上的赵波园林局的家属幼儿园,她凭什么超前消费?这还只是一个七岁孩子的教育消费,平时吃的用的,基本上也都与教育的水准配套,家里全年收入的一半基本都花在了她身上。每每进家,满眼看到的,听到的,都感到说不出的厌倦和疲累。五年前还在农村吃根甘蔗就美好几天的小丫头,现在简直一飞冲天,进了北京就当贵族了,问题是北京的土著还没当上贵族呢。为此,他每月要多给儿子两千元生活费,花不了搁着上大学花也好。偏偏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不屑于理他,给了也白给似的,还不如蕊蕊呢,给她钱花小丫头能甜甜地冲你笑跟你撒娇抱你大腿呢。妈的,越长越和他娘一个德性了。
那天傍晚,他眼瞅着儿子骑着个变速车在人行道上穿行,就下意识地跟了上去,看着儿子长高了,长大了,快长成成年男人的体型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和高兴,像看着年轻的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冲刺。那天胡飞宇出了四环路东扭西拐了一阵子,在一个国际学校门口停住了,进去不久又出来,和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拿着球拍出来了,两人边走边走聊,志趣相投的样子。老胡一半妒忌一半羡慕,觉得儿子还不赖,知道长进了,能和这样的人交往也不错,这个人怎么着也是知识分子吧,看外表就是一肚子学问型。
没多久他就听到小道消息,不光儿子与这人关系不赖,连赵波也常往这跑呢。说起这娘们,也算有志气得很,他以前曾以找儿子的名义给她打过电话,接都不屑接,气性还挺大。听说这人才是真正的美籍华人,以前的科大少年班的数学天才,十六岁大学毕业,二十几岁就拿了美国常青藤名校的两个博士学位,在高盛混了几年,在硅谷混了几年,不知怎么着,和同样是少年班天才的老婆掰了,郁闷得不轻,加上硅谷科技泡沫破裂,就闷头闷脑地跑回国内,在这家国际学校一边疗伤一边打发日子。机缘巧合,认识了正读高三常来国际学校找老师补习物理的胡飞宇,他就顺便给他免费补数学,作为交换,他免费陪他逛北京,打发时间。这一逛一打发不要紧,逛到自己家里去了,儿子引狼入室,这老师与学生的妈有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的趋势……
这让胡星斗有说不上来的搓火与郁闷,前妻虽是过去式了,按说与他不再有关系,不知为什么觉得她就这安静地冷藏着,如冰箱里的蔬菜,才是常态,一听说与其他人好上了,感觉冰箱里的蔬菜被端走了,像自己少了东西。尤其是殷月红这么强势、高调和高消费把自己女儿往贵族上打扮时,愈发怀念起赵波的冷静和低调来。于是心里充满无名怒火,加上五年来的所有积怨与不满,两人就在他们一百七十平方米装修豪华的大房子里爆发了全面的恶性争吵,涉及到方方面面:
关于双方老人:
“谁的妈谁养,你妈你养,我妈我养,我父母没对你抱多大指望,你也别期望我去你妈家磕头装小媳妇给你挣面子。面子不是我给的,你得自己挣,想要面子自己想办法,不要把不切实际的想法寄托到别人身上!”
“那我娶你有什么用?除了个×日,其他作用没有,还带个拖油瓶来让我花钱和承担责任,你把我当活王八耍?那也行,去让你前夫担负你闺女的抚养费用,别人快活了,让我承担你们快活的后果,没门!”
关于上一次婚姻:
“没有你我离不了婚,你怎么不想想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说话昧良心!是我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离了还是你们感情早完了非走这一步?我起什么作用,我那时叫单身,选择机会多的是,怎么都行,没有你我也一样嫁人!身为有妇之夫的你,那时慷慨激昂维护你的婚姻了吗?是你自动选择我的,你离婚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也别血口喷人,没人逼你那么做,哪儿不是你自愿的?!”
关于孩子:
“那行,谁的孩子谁养,你的孩子你养,我的孩子我养。你养不起去给你前夫打电话,是个男人总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如果他不养,不承担责任,那就怪你自己当初没眼光!你要承担当初你没眼光的后果!你还千万别把这一责任推到在我身上,我对自己的孩子有责任,对拖油瓶的责任有限!”
“那我嫁给你又图什么?就图你鸡鸡上镶了金钻?图吃饱撑的侍候你大爷的?我要早知道你对我孩子不好,不疼她,早知道你是一个如此自私的男人,我跟你不仅是没眼光,而是瞎了眼!”
“我也瞎了眼!”
“我从来不掩饰我对孩子好,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会有什么错?!”
“那你嫁给我图什么?就图给你高消费养闺女,分担你作为一个合格母亲的经济压力和对孩子的责任?你觉得你是一个了不起,为孩子牺牲的母亲,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合格甚至伟大建立在剥削、损害我的基础之上!你要伟大,我的前妻也同样伟大!至少她的伟大是在养我的儿子,你的伟大是在养别人的孩子,跟我扯什么?”
“你他妈太自私了!”
“你前夫自不自私?我怎么从没听你抱怨过他一句,一直抱怨的是我!”
“因为现在你是我孩子的爸爸!叫你爸爸了!”
“叫我爸爸我也无法承担她亲爸的责任,没有血缘关系就是没有血缘关系,你别这么套近乎!我叫你妈,你能对我有亲妈的责任吗?”
关于爱情:
“你就爱你的钱、你的儿子和你前妻吧,谁让你瞎了眼当初选择了我,我还真他妈天真地以为你爱上了我!”
“你还甭用这种腔调激我,当初我他妈才叫天真呢,爱上一个人就像爱上大萝卜,拔出来全是泥,比萝卜还沉!你刚才也承认了,你之所以看上我只是因为我有能力替你养孩子,有户口给她带来福利,现在不想花大把钱养了,你才跟我吵。你前夫制造出来的孩子一天也没替你养过,你怎么屁也不放一个?”
“那是因为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那被你恨的人真幸福,无论活着死了都没负担!”
关于金钱:
“我自己也挣钱,挣得比一般女人还多,比一般女人都辛苦,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没能力养家,我必须得为你承担养家的责任!这账我从不给你算,怕把你的脸丢到姥姥家!”
“一、你的孩子需要花钱,你一年挣十万恨不得你闺女花八万,我挣钱养你可以,你的钱你养你闺女了。二、你父母需要你养活,这话是你说的。三、别人很多都是夫妻双方挣钱,我前妻就一直有工作,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最后一点我着重提出,在你叫嚣的现在,你依然掌控着我全部薪水,你是狼一样贪婪、不知足的女人,我每月多给我亲儿子两千块你都喋喋不休!何止是自私!”
“我是你老婆,我合该掌握家财!这是我应有的安全感!”
关于婚外恋:
“作为女人,你没精力也没情感满足我,你有点时间都哄你孩子去了,我们有两人世界吗?有过顺畅的感情交流吗?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至少别的女人能给我点快乐!”
“你出轨还有理了?我爱孩子有错吗?没时间和精力照顾你,你不能替我照顾一下孩子?这个时间不能倒换一下?你还能从别的女人那里得到快乐,我他妈又得到了什么?”
“我没心情再去照顾你的孩子,你对我要求太多了,而为我做的太少了,我娶你不是卖身给你,什么都为你、你孩子、你父母考虑,我不想再为你付出什么了,你拿到我全部的薪水就够了。”
“你出轨,我也出轨!”
“你只要出轨,我们就离婚!”
关于婚姻:
“我很失望,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你斤斤计较,为一个孩子争风吃醋!”
“我是最失望的,带着孩子,这样的婚姻注定没孩子的要为有孩子的付出更多,但得到极少,还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而是整个后半生。我很累,不平衡,除了婚姻这一个理由外,请再找一条理由告诉我:我为什么要为你们付出这么多?!”
“因为……将来蕊蕊也会报答你。”
“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指望。”
“因为你是这个家庭的一家之主。”
“我不在乎这一虚名。”
“因为……我爱你。”
他嘘了一口气,这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怎么爱我?请说详细点。”
“我是怕你生气的,怕你……讨厌我,怕你像个花花公子那样出去玩女人,怕你对我不负责,怕你半路又把我扔下不管我。我的爱在心里,成了恐怖,成了恨,我觉得只要你在这场婚姻里没占到便宜,你就不会离开……我们是两个不平等的人,要达到平等,我至少要超过赵波,站在比你高的位置上,你才能承认……谁叫你是北京人。我知道你一直拿我与你前妻作比较,这让我不平衡,我一般也不会拿你跟哪一个人比较,比不比他都会不如你……”
两天后,另一场争吵也上演了。曾经音乐学院的秦教授找到韩端的门,敲开,一对幸福的老妇少夫出现了。韩端把小男朋友哄进卧室,自己倚着木门,隔着防盗门与“前夫”对话。
“你怎么卖了我的房子?”
“哪是你的?一半是我的,另一半是我继承来的,你在法律上已死亡了,你不该出现!”
“你他妈咒我死!我不是好好活着的吗?”
“你活着这五年活到哪去了?活着跟别人私奔生孩子去了?还顶着博士、教授的头衔呢,我要是你,就宁愿自己死了也不出来丢人现眼了!财产,爱情,得到一样便知足了,莫非你连爱情也没找到?啧啧。”韩端对“前夫”极尽讽刺之能事。
“每年清明节你没接到钱啊?我可是恪尽职守一烧烧几百万啊,呵呵,还死人转活跟我要钱,你以为老娘是面团你想怎么捏都行?大爷的,哪根筋没搭对,你再晃晃脑袋吧。”
秦教授气得踢着防盗门,“你、你、你,不善良啊,咱们法院见!”
“律师我早找好等着你丫的了!”韩端对着他呸了一口,“记着下次有事找我律师,别再来恶心我了,吃不下饭!”
然后看着前夫气哼哼地离开了。转过身来,小男朋友不安地问她:“他要真起诉,你不是得一样分他一半?至少你们没办离婚那道手续。”
韩端不以为然,“他新老婆、孩子都有,先承担了重婚罪再说吧。他先有因,我后才有果。其实我就算着有这一天,甘蔗两头吃还都能吃出甜味,有这好事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真不含糊!”
没过两天,秦教授又打电话来了,当时她正托着药盘在上班。
“小韩,夫妻一场,我也不想做那么绝,你卖的房钱给我百分之四十,就正常手续离婚,我也不耽误你。”
“做梦吧你。”
“你以为真上法庭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现在也在与人同居,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你是无情无义,抛下老婆与别的女人乱搞私奔生私生子去了,我是男人死了守寡时才和别人好上的,本质不同!你还真别与我为伍,脏了我。”
“但法院不见得这么认为,我们没离婚,都在外面有了人,你却卖了我们共有的财产……”
“那你起诉我好了,我也想起诉你重婚和遗弃罪呢。”
第三次,秦教授说,“我也不想与你耗,忙着呢,没那工夫,卖了一百五十万,你给我五十万,两清,我也认了。”
“十万,你考虑。”
“打发要饭的啊?”
“没错,可怜你。”
“那没得谈了。”
“本来就是。”
第四次是律师打来的,很柔和磁性的男性口吻:“韩女士,忙吗?我们最好谈一谈。”
韩端不给面子,“你找我律师吧,他电话你知道。”
“就是你丈夫坐两年牢你也得拿出一半的钱,你单位公房也得有他的补偿,毕竟是你们婚姻内取得。”
“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坐牢,花钱我也愿意!”
“你觉得你丈夫过去五年是与人私奔吗?他说不是,说是与你不和生气走的。”
韩端冷笑,“你们尽管玩猫腻,幸好我找了一个好律师,把你们可能玩的把戏都想好了,我弄到了那俩孩子的医院出生证明,爹妈那一栏都写得好好的,还有后面一系列看病的资料——你不要忘了我当了二十年的护士!从医院里取证还算有点门路。”
“呵呵,大姐,您还真不顾夫妻之情,逼他到墙角,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他好好与我办离婚手续,不跟我要钱,我自然不理会他。”
“韩女士,别激动,就聊聊,十万块多少不加点吗?花点钱多少买个清静。”
“实话告诉你吧,卖了一百五十万,早让我花光了,老公拐个女学生私奔了,我也有精神压力呢,前几年啥事没做光生病了,抑郁症,花了不少钱,卖房还债了,剩了几个去欧洲待了一段时间散心了。现在就是十万,也是借的,看着他拉扯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可怜他!”
估计那边看她油盐不进,放弃和稀泥了。
放下电话,韩端恶狠狠地骂:“小样的,不狠狠地惩罚你,这五年我就白受屈辱了!有你初一,就有我十五,你耽误了我的青春,没生孩子,你自己却可以老年后不孤寂,儿女绕膝,全须全尾的……哼,什么都让你占全了,还有天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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