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嫁已鸣过三声,命定之人已经到来。
阖目斜卧的他冷汗如雨,魂灵钝痛,将那前尘往事渐续忆起。
蓦然睁眼,只道缘来如此。
……
雨打芭蕉,落红裹泥。
他压住翻飞的衣角,挥袖合上殿门。红樱嫁独倚榻沿,伞边一角坠落着一只六角铃铛。
寂然沉思,一别经年,再见时已是沧海桑田。
————
沈青竹心中仍是存了一丝幻想,而待她蹒跚着到长亭后,亦才懂得所谓的心如死灰。
她紧紧抿住双唇,抱住沈锦竹还有余温的尸身泪如雨下。头脑中还回荡着花间佛说过的话。
“你虽恨我屠了你全家,却也该谢我留他们全尸。”
她恨得浑身发颤,但又无能为力。
“七月鬼节一过,你便随我回宫。”他语气自然,放佛这是一件平淡无奇的事,“在我身边你才有机会取我性命,任何方法都可以,但尽全力。”
她后退数步,切齿道:“我不杀你,誓不入轮回!”
……
直到她尸身已然冷了,她方抬头望了一眼远边天际,那轮艳阳隐在了乌云雷电后。
她木然得背起沈锦竹,纵观望月楼,如今能帮她的也只有顾相惜了。
未免得走错就按原路返回,途径她警示沈锦竹那里时不由顿住,磅礴大雨之下,那锦帕早已不见踪影nAd1(石子路上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灰烬。
竟是这方锦帕!
大雨之中,她跌跌撞撞得敲响殿门。
凌宇轩中,顾相惜正捧着寻得的书细读。轻摇贵妃椅,脚边香炉青烟袅袅,似乎又是回到了长林中。
窗户紧闭,昏暗的光线透过糊窗的明纸投在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符印
她眼有些酸,起身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烛光摇曳,偶尔发出“哔剥”一声。她突觉喉头似堵呼吸困难,而胸中更是气闷,连带身体也突然僵硬起来,一动难动。
见无人来应,沈青竹放下尸身,后退两步飞脚踹开殿门。
顾相惜依旧维持着捧书的姿势。
殿门敞开,冷风夹杂落雨刮来。脱线的纸张被风吹裂,在风中无力得挣扎几下后飘飘扬扬得落进烛火中,冒出一阵青紫色的怪烟。
顾相惜终于醒转过来,长呼吸一口,直感叹活着真好。她摸摸胸口,天呐,再也不敢乱翻书啦。
一抬眼就看到面色沉痛的沈青竹,她心知不好,赶紧将门关上,道:“你不冷么?进来坐下说罢。”
而沈青竹却是没听到般,拉着顾相惜和她一起做着搬运尸体的工作。
“这是谁?”顾相惜喘着粗气,探手在她颈间一试,动脉没有跳动,已然是没救了。
“我妹妹。”她木着脸,整理好沈青竹的衣衫。
“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
她点点头:“她今天没了,我无法厚葬她,也无法能让她入祖坟安眠nAd2(只求你借我些许银子,买一副薄棺送她入土。待来日我报仇后,姑娘可取我所有。”
顾相惜两手一摊,“我要你所有有何用?但我多得一分,来日怕得还你两分。一分人情一分利益,如此方落得干净。”
“那姑娘究竟肯还是不肯?”见顾相惜没有明确回复,她心中焦急不已。
这可难为她了,她身上并无银子。但不过是一副棺木,望月楼坐拥天下奇珍,是世间门派眼中的冰肥肉,油水是足,可谁若是贸然伸出舌头舔舐,绝对会扯掉他舌尖上肉。
这样的望月楼,又何缺一副棺木?
“我身上并无银两,不过可替你求一副上好的。你觉着乌木和金丝楠木如何?又或者,沉灵木如何?”
沉灵木是历代望月楼楼主殡天时所用,据说安放对了位置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沈青竹闻言,谨慎地打量着顾相惜,她因人指点来到这里不过几日。时间虽不多可也知道这沉灵木是何,又是何人专用。且不说她能否求得沉灵木,但她求得了那又是安着什么样的心,存着什么样的目的。
然顾相惜却是一脸的坦然,她也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