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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踏入陌生的国度

“为什么?”建明不理解这样的回答。

“事情只分对和错,我们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至于具体的行为还不一定是什么。”

建明还是一头雾水,毕竟自己的生活经历与此相差太远,很难理解其中的道理,“权且先称其为道理而非真理吧,”建明想,“至少现在,我无法判断这是正确还是错误。”

“呵呵,你不用明白,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上班了。”

第二天一大早,建明在鲁丘朋友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市中心的豪华商务写字楼里,开始了清洁工的生活。

这是一个与城市的贫穷与苦难共生的现代化大厦。每当看到这里豪华奢侈的装修和装饰,建明都会想起自己在摩天大楼里工作的日子,每天都穿梭在这现代化的整洁和光亮之中,以为这就是城市的必然存在。现在,建明依然是在这样的大楼里工作,但却是用全然不同的心情去打量这里的高贵。

大厦的总管把建明的工作做了安排,然后向建明强调了“纪律”。

“又是纪律,”建明想,“非合理的权威到处都是。”

“你时刻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总管满脸严肃地说:“打扫卫生一定要勤快,对客户的清洁要求要及时反应,马上行动;在打扫卫生时不要妨碍客户的工作,不要占用交通走道,尤其是电梯;不要把清洁用具放得离客户太近;你自己也要注意与客户保持一定距离,不要让自己身上的味道影响到客户。还有……,就先这些吧,总之,时刻要记住,你不过是一个清洁工。”

“是的。”建明不是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总管的一番说教,建明自然是理解的,从事这个不需要识字的工作,就意味着永远比别人卑微,“不是吗?”建明嘲笑这社会的规则,可是又能如何。建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当仅仅是为了体验吧,”虽然现在建明需要的不仅仅是体验,但当无力改变这现实时就只能寻求一种自我安慰,“我要感谢德叔和鲁丘,真的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才能切实地感受生活的滋味。但,情况似乎还好,至少,没有到无法前进的地步。”

随后的日子里,建明学会了若有若无地穿梭在西装革履之间,学会了沿着走廊的边缘走路,学会了给任何进出大楼的人让路,学会了从人们脸上捕捉对卫生的一丝不满,学会了毫不在乎地穿着不合体的衣服,学会了习惯衣服上的汗腥味,学会了在角落里打量这些高傲的人们,学会了对着冰冷的脸庞微笑,学会了用麻利的动作回复人们的挑剔,还学会了接受别人嫌恶的眼神。建明很快地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当了兵以后,还有什么样的*和权威不能忍受?”

建明的适应并非是自愿,“当生存都出现了危机,还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呢,”建明知道自己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现在如果再回到刚进兵营的日子,建明没准会和那些谄媚的战友一样假惺惺地恭维老兵,以寻求保全的机会。原则和坚持在这个尊严都受到挑战的环境下还有意义吗?清洁工的工作似乎又给了建明一点领悟。但是,“我可以扮演任何角­色­,屈从任何环境,却不能忘记我的期待。”建明时刻提醒着自己,现实的一切虽然看不到希望,但对希望的渴求和寻找不能消失,更不能停止。

建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工作,虽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应付,但对建明而言,工作已经超出了其本身的意义,建明期望能在这个不可能长久的工作中尽量地体会出更多的内容。

“什么是可能长久的呢?”建明也不知道,“部长的日子会变成无法忍受的歇斯底里;小店的淳朴的爱也因不合理的物质贫乏而变得无奈;军队的日子呢,理­性­的自由跑到哪里去了?而这里,也只能是路上的一个小站。”

“快点,快点,别他妈的拖拖拉拉的。”无论建明如何努力,大厦总管总是对自己不满意,这就是清洁工的地位,在整个大厦里,清洁工连老鼠都不如。胆小的人见了老鼠还都要跳到一边让开道路,可是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对清洁工指手画脚。

在这个大厦里已经工作很长时间了。每天早晨,建明就守在一层电梯间里,不停地清扫着这些人的朦朦睡意和丢在垃圾桶里的不屑一顾。建明几乎认得早上上班时坐电梯的每一个人,甚至只是看鞋子就知道是谁。可是,没有人留意着建明的存在,没有人主动和建明打招呼。“这些衣着笔挺的社会­精­英们和这些光彩华丽的都市丽人们都看到了什么?”建明不理解这样的冷漠如何会存在于这些表面的优雅之中。“我算什么呢?花盆?垃圾桶?谁会在乎我?”那些先生小姐们几乎都不正眼瞧自己,除了似乎什么时候都怒气冲冲的总管,建明不被其他任何人正视。建明似乎体会到了一无所有的人为生存所做的妥协与让步。

“以前的我应该不会像这些人一样吧。”可事实上,建明努力回想自己在大楼里上下班的日子,也仅仅记得一个模糊的面孔。要不是因为嫌恶其把水撒到自己身上,自己会意识到她的存在吗?!“这也算是报应吧!”建明不知道这样的忽视是如何形成的,“还用埋怨进出电梯的每一个人吗?”建明看了看自己已经变得粗糙的双手,“看看我自己吧,以前之所以能随意和高傲全是因为有这样的手在默默地承受着无奈,可那时的我在­干­什么?在吹着口哨?!在和偶遇的同事调侃?!在抱怨电梯的地面整洁得不够完美?!哼,肤浅的日子。”建明对自己曾经的态度表示了鄙弃。

看了看这光可鉴人的地面,建明不知道能给这些进出的人们带来一丝领悟还是更深的习惯和麻木。

几个月的时间里,身边的工友走的走,来的来,已经换了许多了。这样的工作能带来什么样的保障,建明不得而知。想起当初在工厂的试验,一次机会可以改变工人的一生,而这样的馈赠对建明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并不能改变所有的工人,这一方面是因为大量的改变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出于对工人的必然需求而不愿去改变。身边的这些清洁工不也是这样吗,力求改变的人走了,挣扎求生的人来了,可是,到底有多少挣扎求生的人,以至于清洁工的队伍似乎永远不会衰落。社会结构是如此严密,总是少不了这样的生活状态。建明觉得,社会在刻意制造着这样的部落,刻意限制着部落的发展,“难道不是吗?”建明回望自己的这段经历,“我不也加入到这个部落中来了吗?”,所以,建明更坚定地认为,“社会结构在本意上存在错误,目前社会建立的出发点一定是错的。”可错在哪里,建明仍然是雾里看花。

清洁工们的住所是在这座大厦的地下室,房间里闷热且潮湿,但让建明感到欣喜的是10人一间的宿舍里居然还有一台电视机,房间也比家族工厂里的工人宿舍要宽敞。能有这样的住宿环境,建明还是很满意的。“今非昔比,”建明有时也会嘲笑自己,“居然会满足这样的简陋。”以前的那个后现代的公寓已经成为建明遥远的回忆。

这个城市比自己的城市要富裕很多,“可富裕有什么用?!问题是一样的,矛盾甚至要更尖锐,不过是物质基础有所不同罢了,就像是成|人的毛细血管和小孩的毛细血管的关系一样,虽然成|人的毛细血管里流过的血液量要比小孩子的多,但没有改变其毛细血管的地位。”建明对自己的血管理论颇为得意。从现实的表象上来看,这个理论可以解释很多问题,“就像我现在住的房间,虽然比家族工厂的工人宿舍要舒适一些,而且我的收入相比也高一些,可在城市的地位没有本质的改变,城市仍本能地创造着我们这样的一群人,城市的相对贫穷和富裕仍荒谬地共生着。”

这里依然弥漫着不安的情绪。工友们的不安实实在在地写在脸上,清晰地表明着各自的生存状态。而大厦里的­精­英们,尽管时常是一副高傲的面孔,时常是充满自信的­精­神抖擞,但建明知道,这高昂着的头是刻意保持的一种标明身份的界限;这表面的­精­力充沛背后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这些进进出出的­精­英们没有人理会建明的存在,建明却是在打量着每一个人,建明敏锐的洞察力从这些人不经意的眼神中捕获了许多光彩之外的情绪。

因为时常会有新的体会,建明每天的日子并不十分乏味。这样的生活方式简单而随意,不用刻意思考问题,不必为竞争对手大伤脑筋。所有的工作需要的只是勤快,体力上的劳碌对建明而言要好过被动的思考。然而这并不是建明期望的生活方式,“做个清洁工有什么不好吗?”建明并非对这份职业表示不满,“只是,这里缺少了平等和尊严”。建明想起与父亲探讨关于改善工人生活的问题时,父亲说的一句话,“是工人们到我们这里来,还是我们去工人那里。”这似乎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社会的组织形式强硬的规定了社会的等级,虽然法律上冠冕堂皇地说人人平等,但社会的事实是,不可能存在平等。建明知道自己理解的平等已经远远超出法律里规定的狭义的平等了,“一个清洁工和一个大厦里的­精­英付出同样的辛苦,甚至付出更多的辛苦,得到的却是­精­英们的几十分之一的薪水,这算平等吗?当穷苦的人连教育都接受不起时,社会的主流结构框架内却只容纳那些所谓有才能的人,这算公平吗?当社会最底层的人民以仅能勉强生存的收入为社会创造财富时,那些物质资源和信息资源的拥有者却以高的多得多的利润率聚敛财富,这算公平吗?……”几乎随处可见的不平等被法律狭隘化了,“社会结构、法律体系似乎都肯定了不平等的存在,似乎都维护着财富向小数人那里聚集的通路。”建明无法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来解释现实的一切,“可是,谁不想生活的更富裕呢,谁不想让财富向自己这里汇集呢?问题是,即便富裕的人们也因这种不平等而感到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因为富人的优越和对穷苦的人的怜悯,而是富人担心自己财富的流失,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穷人的一员。”现实的怪圈让建明找不到正确的标准去衡量视界里的一切,对未来的期望仍然在视界之外。

建明仍旧在清洁工的角­色­里体验着生活。

清洁工的工作繁重且肮脏,建明虽然努力使自己保持清洁,但在那些所谓的上层社会的人眼中,自己始终是一个充满污浊的异类。擦电梯,倒垃圾,洗厕所,一切都为从正门进进出出的人服务。建明很鄙弃这些人,但也很同情。这些人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习惯地生活在自我编织的气泡里,享受着和平年代的小范围内的安逸。“目光短浅,整天盲目地追求着不踏实的目标,有限的生命被一点一点地消耗了。”

每当建明和工友们谈起大厦里的­精­英时,工友们都是即羡慕又憎恨。羡慕的是­精­英们高贵的地位和掌握的财富,憎恨的是­精­英们对自己的鄙弃和不屑一顾。

建明时常和工友们聊起这里的生活。

“我们这种人就是天生命苦。”

“阿伯,您是一直­干­这个的吗?”

“唉,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干­过,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就去拾破烂,大了一点就去码头帮工,我这一辈子就差没死过了,什么都­干­过了。”

“您没想过做做小生意什么的吗?”

“你看看每天在这楼里进进出出的人都是做生意的,一个比一个狡猾,我这种人也只配出些力气了。嗨,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怎么也­干­起这个来了,看你还有些斯文,应该读过些书吧!”

“我?唉,一言难尽。”建明摇摇头,“阿伯,要是没有工作了,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要饭去呗。”

“国家没有给你们保障吗?”

“保障?!哼,越来越差了。”

建明不解地摇了摇头,“怎么理解呢?”

“小伙子,你大概是刚到这里的吧……”

建*里咯噔一下。

“没关系,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这里有很多非法移民,生活很艰难啊。”

建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声说道;“谢谢阿伯。”

“10年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工会运动,所有的工人都起来*,失业的人们也一起*。一连几天,政府和有钱人终于坚持不住了。从那时起,国家的福利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特别是医疗、教育等以及对失业人员基本生活的保障。”

“这不是很好吗?”建明觉得这已经比自己的城市好很多了。

“故事还没有结束,这场改革前前后后不过才进行了3、4年就停滞不前了,而且在随后的几年里,政府一点一点地削减福利,到现在几乎又回到10年前的样子了。”

“为什么呢?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政府总是有理由的,说什么高福利导致财政赤字过大;高福利导致社会竞争度减弱,从而对社会发展不利;高福利需要的高额税收损害了富人的利益等等。总之,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现在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国家的保障?”

“不是的,现在政府奉行社会化保障体系,尽量减少保障对政府财政的压力。这样一来,采用什么样的保障方式就由公民自己来决定了。简单的说,每个月交给保险公司的钱越多,以后能受到的保障越好。但无论交多少钱,现在已经没有全部保障了,保险公司只是根据个人交纳保险金的多少给一个保险额度,如果该额度不够保障的话,就需要个人想办法了。”

“那如果个人实在没有力量怎么办?”

“申请破产,然后拿国家的微薄的救济,靠慈善机构捐助。”

“哦。”建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想着自己以前的城市,工人们是否享受保障,小街的人们是否享受保障?建明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我们这些人,收入是最少的,恨不得自己能不吃不喝,连现在都保证不了,自然是不舍得向保险公司交钱来换取未来的保障。而且,我最怕的还是没有事情做,没事做就没有收入,哪里还顾得上以后啊。”

“国家的公民居然得不到国家的保障。”建明一边若有所思,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国家也有它的利益,它首先要维护的是大楼里的这些人,而我们这些没有用的人,只有当国家的确是非常富裕的时候才会得到一点点好处。可这样的日子还远着呢!”

建明不太理解这“非常富裕”的含义,这里已经比自己的国家富裕许多了,但显然仍然存在着鲁丘那样的贫困生活,存在着阿伯这样没有保障的日子,而且,这应该不在少数。国家要到什么样的富裕程度才可能让所有的人衣食无忧?!对建明而言,仅仅是衣食无忧,并不能代表生活的理想状态。建明对生活的期待要远远超过简单的物质需求。

“可是这里已经很富裕了。”

“要知道,这里还有许多无家可归者,还有靠慈善机构的捐助才能勉强度日的失业者,还有收入微薄的工人们,还有大片大片的贫民窟……,你所看到的富裕只属于少数人。”

建明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不但有着更富裕的物质基础,而且还有着非常冠冕堂皇的制度,标榜着*和平等。可实际上,富裕仍旧是少数人的特权,制度的平等下是事实上基于贫富差距的不平等。又是一个矛盾的共生体,建明再次陷入困惑。

“赶快­干­活,都别他妈的偷懒,­干­不好,都给我滚蛋。”总管总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吆喝完甩下一个白眼又去了。

“唉,你说这叫什么人,我都赶上他爷爷的年纪了,还被他这么吆喝。”

“阿伯,消消气。”建明一时也想不起太合适的话去安慰。

入夜,建明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今天发的一点微薄的薪水,“这还不够我去一趟酒吧的,”建明想,“可是,却有那么多的人就依靠这样的薪水生存。社会是如何被安排的,能让一部分人拥有那么多的财富,却让另一部分人一贫如洗。阿伯说的对,这点钱真的不够再为自己买一个未来的。社会保障与这些人无关。”

建明还是不太理解人们对现状的适应和维护,“如果我出去试图开走一辆车,肯定会有一帮薪水比我高不了多少的人上来阻止我。这些保安是为了生存才妥协于所谓的职责,而不管事实上的公平与否。建明想起当兵时自己的那些战友,不也是麻木地维护制度吗?”制度,在建明眼里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并不能完全作为评判事实正确与否的依据,可现实的社会不是这样,制度、法律凌驾于事实之上,“这是多么愚蠢啊!”看着房间里的其他工友,建明感到一阵凄凉,国家的更加富裕,并非在这些人身上首先得到体现,恰恰相反,社会结构最后才会想到这些人,这个虽然不重要但也不可缺少的群体。而这些老老少少的面孔还善良地期望着自己的勤劳能带来生活明显且快速的改善。房间里鼾声不断,睡觉似乎成了富裕与贫穷都共有的事务,美好的生活也只有在睡觉时出现在这些脸庞的微笑中。

次日,建明很早就醒了,当清晨的阳光刚刚闪过地平线上的一抹薄云,建明已经独自在清扫着大厦的广场,有的时候建明也会喜欢上这瞬间的状态,自由,开阔,不必绞尽脑汁,不必强颜欢笑,不必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毕竟有时候扫扫地并不让人厌烦,尤其是在清晨,在城市半梦半醒的薄雾中。

“嗨,早上好。”

建明循声望去,在太阳出来的方向上,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一个长发女子,声音甜美且温和,建明被她的光芒晃的有些目眩。建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忽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建明想不起是在梦里,还是在什么地方,的的确确地见过这个清晨的阳光送来的天使般的笑脸。

“嗨,早上好。”

“哦,你好。”建明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傻傻地看着对方。

“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建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雕像。

“可以,当然可以了。”

建明从镜头中打量着这个背着行囊的长发女子,神圣、清净、深远、高雅。这种一瞬间的被征服是建明从未经历过的。

建明把女子的看破红尘的笑深深的定格在自己的期待里。

“谢谢你为我拍照片。”建明潜意识地把相机还给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个神圣的女子消失在太阳的光芒之中。

天上一群鸽子歌唱着飞过,建明的孤独感陡然增加,“我是无依无靠的吗?”建明的孤独,不是因为自己目前的身处异乡,而是因为莫大的世界自己只是其中一个摸不着方向的“小丑”,扮演着荒唐的故事。“我只是小人物,小到足以被人忽略,小到一文不值。”这种生命价值的消散,让建明深感不安与恐慌。

建明继续在回忆里搜索着关于这个女子的印象,从大学到城市,从公司到小街,所有的生活片段在头脑中一一浮现,忽然,建明抓住了一个镜头,一个头带面纱,神情哀伤的女子的形象,“没错,就是她,”建明想起了那个因自己“出­色­”的市场手段而破产的公司老总的女儿。“她的出现是对我的惩罚吗?我让一个家庭陷入了困境,让团圆的气氛破碎。”建明深深地自责,“她难道也是在寻找理想的生活吗?”建明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无疑的一点是,自己已经被她超然的神情震撼,而这种对现实超然的领悟和抛开一切的勇敢也正是建明坚定地要去追求的目标。

大厦的广场慢慢地苏醒,晨练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各处,清晨的阳光拖下了长长的影子使得广场斑驳灿烂。广场边上的小路上,有渴望的眼神望着这些随意的人们,表达着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建明慢慢地打量着四周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张脸庞。视界仿佛加快了呼吸,却又突然变得寂静。车水马龙的繁华下,拖着小车的流浪汉,街角上被乱发遮住脸庞的歌手……,历史文明的沉淀、现代文明的狂热和忧郁的人们无声地共生着。建明迎着太阳的光芒,走着,走着……。清洁工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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