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接过---却是一朵莹润剔透玉制珠花,入眼既有眩目的淡淡光晕。仔细打量,方才醒悟,却笑道:“光华清澄如脂,五爷当真是拣到宝了。只可惜上有刻印,应是宫内之物。”
“和田美玉确是价值倾城,不过,一般宫内之人还无缘钗饰---虽非我所愿,但解释恐怕只有一个。”说话之间白玉堂眸光渐沉,赵靖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既然叛逃,已是撕破脸皮公然扯旗造反,若赵灵真落于其手,性命之忧尚在其次,说不定那赵靖要的就是这颗棋子---
一夜之间出了这等大事,即便与己无涉,想必那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猫此时亦是难安,若公主真有个什么...那可不是一时之疚了。
“看来他们为掩人耳目已经分散了人马。不过即便寻到,也不好对付---五爷你当真是在拼命了。”兰若慨叹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有法子找到就有法子救人---”一贯的利落语气,眸光敛时却忽话头一转:“只可惜累你随我风餐露宿,无暇得听月下凝弦梅花曲了。”
“五爷是在赶我?”兰若浅笑流波,看向马上衣袂飘飞的白衣人,心中又是一叹:“兰若本也不是只为刺绣抚琴的闺阁之女,说到家国社稷,那也不干我事。只是跟五爷一般,随性而为罢了---我执意要来,五爷难道还怕我帮倒忙?!”
白玉堂回身,深深注视她一眼---兰若脸上一阵发烧,只觉那别具深意的双眸中除却已然了解的谢意之外,竟有一种看穿一切的犀利---心中微颤,却听他轻笑一声:“有美偕行,自然求之不得。”边说边带住缰绳,翻蹬下马,伸手过来:“不过,你不累白爷可是累了,歇歇脚再作打算!”
兰若一笑下马,知他心思---日行百里,一个女子确实有些吃不消。再者,酒肆栈店内人多嘴杂,尤其是倚山傍道的边镇,更是八方往来之客,是打听事情的好去处。
“小二,喂喂马!”白衣起手一扬,便是一锭银子。
二人甫一入内,周遭的喧嚣竟有片刻的静止,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投注在两人身上---男的俊逸非凡,女的清丽绝伦,真真羡煞旁人。那小二忙不迭答应着,跑上前来招呼。
含笑答话的功夫,白玉堂眼角微扫,已在周围转了一遭,遂若无其事地落座点菜。兰若微微皱眉---知他一向喜窗边清净之处,这次却挑在靠中桌座。秋波流转,见他举杯于唇,眼神斜掠时精芒一闪而逝。
兰若亦不动声色,扫了后首偏左那桌客人一眼---
“五爷?!”
“是辽人---”白玉堂抬手浅酌,淡淡道。
兰若一惊,再打量时见一桌五人虽着普通汉人服饰,却皆身材魁梧,甚是高大,举手投足间隐隐有悍勇之色。此时只顾大啖食物而不多话,偶尔对话显然是刻意压低嗓音,中土话音异常生硬。往桌上扫去,竟是几盘带着血丝的生牛肉!
“此地怎会有这许多作宋人打扮的辽人出没?”
白玉堂却没答话,正思忖间,店内走入一锦衣人,风尘仆仆直接要房上楼。那几名辽人递个眼色,齐齐站起,目光四下梭巡一番也跟上楼。白衣冷笑一声,举杯一饮而尽---
那小二回头时惊了一跳,揉揉眼睛上前拿起桌上银子---倾刻之间,两桌客人已然无踪。
楼上窗扇紧闭,内有人影晃动,几人行事确实隐秘,即使耳聪目敏的高手,也仅听得只字片语----
“请尽快赶至...我们候爷已经到了...恭候大军...”
白玉堂目光倏涨,听在耳中却不啻于闷雷乍响---兰若悄悄一扯,身上竟一个激灵,顺势身形飘转,一阵轻捷步声后,那几人已匆匆下楼---
“怎么办五爷?”
“辽军若要南下,必要经河间,过太原,穿汾水,怎会如此这般悄无声息?!除非这些关路已经...不会---那也该有些消息---”
兰若见他拧眉自语,面色大变,心下也不由着慌,白衣凝立出神之际忽转身恨道:“白爷不信那赵靖竟如此手眼通天!走---”
兰若一震,望过去时白玉堂神色已定,眸利如刃---
“先跟上去,探个虚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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