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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医女 > 第二十章 成亲+当年的真相(本卷完)

第二十章 成亲+当年的真相(本卷完)

“谢圣女!”

一阵阵的欢呼雀跃声,响彻云霄!

秦楚透过层层的部民,望向最外层的那一袭红衣,双眸似水,却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淡淡冰冷,十指纤纤,磨挲着手中象征着高高在上权势的权杖,无声问:如何?

那一袭红衣,微微张了张嘴,无声回:北边?

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秦楚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略带苍白的­唇­角轻勾,语笑,如若嫣然,低低的一句话,用着圣坛上的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谦长老,我已经遵守了承诺,成为了‘圣斯部落’的圣女,你是否也能遵守当初的承诺呢?”

谦长老圆滑一笑,“此时此刻,似乎,不适合讲这些!”

“那适合讲什么?”淡言轻笑,旋即,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明然,­唇­角微勾,对着底下的部民,一字一顿清晰的道,“今日,乃我秦楚成为‘圣斯部落圣女’的日子,部落内所有的部民,同庆。”说着,望向八位长老,语音不变,道,“八位长老,今夜,就举行一场欢庆盛会,如何?”

“圣女……”

“就这么定了!”

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清音素言,端得是不容人反驳的命令!

谦长老一时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其实,今夜,并不适合举行盛会,因为,有很多的老朋友,来了呢!但是,面前之人已经说出去的话,他们又岂能强令她收回?尤其,今日,是她成为‘圣女’的第一日,尤其,这个日子,确实值得庆祝!

手握权杖,抬步,如上来时一般,步行下去,展了眣丽的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

这一刻的风华,谁人能够堪比!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

北边的迷雾森林之中。

一行人,闯过一个又一个的机关、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向着部落内而来。

身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两道白­色­的身影!

……安静的‘皇汀’之中。

八位长老集聚,透过汀内的水晶球,看着迷雾森林内的一切。

其中的一位长老上前,对着为首的谦长老道,“谦长老,看来我们太低估他了,不过大典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过了三道关卡了,若是按照这种速度,下午时分,便可以进部落了!”

谦长老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并不担心那一行人,他担心的,是尾随在那一行人身后的那两袭白衣。直觉的,他觉得那两袭白衣,与今日成为圣女的那一个人在关!

“你们两人,去守着第两道关卡,你们两人,去启动森林内的机关,你们两人,去将那两袭白衣引开!”

谦长老从容的对着身后的几位长老下命令,片刻的时间,厅内,只剩下两个人。谦长老抚了抚胡须,对着厅内剩下的那一名长老道,“你且下去准备今夜的晚会吧,另外,令部落内的人,注意一下圣女身边的那些黑衣人,今天的大典,他们一个都未曾出现!”

“是!”

那一名长老,领命下去。

这时,有一名仆人,轻步走了进来,对着汀内的谦长老道,“谦长老,阿洁突然说想要出海牢,你看?”

“不能让她出来!”

谦长老知道,今日这么大的动静,即使是将圣菱关在了海牢,还是瞒不过她,但是,此时此刻,她们母女,还不适合见面!

“是!”

仆人领命,恭敬的退了出去!

谦长老望着水晶球内显现的一切,慢慢的凝起了眉,似是突然陷入了久远的记忆当中!

……迷雾森林内。

几乎是同时得到消息的封若华和庄君泽,一同尾随着那一行人,从遥远的、一个不起眼的森林内,一直进入面前的迷雾森林。

两个人,相互照面,却一直都没有对话一句!

又一个关口。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沾满青苔的小山,山的底部,有一个只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漆黑山洞,那一行人,依次进入洞内。

庄君泽与封若华相视一眼,下一刻,又各自侧开眼,一前一后的进入洞内。

漆黑的山洞,别有洞天!有鸟兽虫鸣声,此起彼伏,将人的声音,给密密的压了下去,一小步踏错,就是通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当庄君泽和封若华出了山洞的时候:

庄君泽只见前方一片清透的湖泊,泉泉流水,恍若仙境。封若华只见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丝毫看不清方向与道路。

而两个人有一点相同的是,周围,找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显然,两个人,都跟丢了那一行人。而,想要原路放回去时,只见,身后出来的那一个洞口,已经消失不见。

……部落内。

秦楚依旧那一袭登上圣坛的白衣,与部落内的部民,浅浅而笑,亲和依旧,温润依旧,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圣英远远地就看见了秦楚,只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靠近,甚至,脚步踌躇之后,转身,向后走去。

“圣英!”

秦楚缓步越过身侧的层层部民,笑着向那一袭身影走去,摇曳的白衣,拖在身后,带出层层花褶,“圣英,你怎么看到我就走?”

圣英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宛若脱胎换骨一般的绝­色­女子,实在不敢相信,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竟成为了自己部落的‘圣女’。心中的一些话,部落内的其他人不说,而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说!

“圣英,你怎么了?”

秦楚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近一年的相处,她,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一般,只是,当传出她要成为圣女的消息后,他便再没有来找过她!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走了!”圣英眼中,有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闪躲。

秦楚将圣英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佯装不知,脸上,带出一抹笑,道,“圣英,晚上的晚会,你会来么?”

“……会!”

圣英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楚笑容不变,道,“那你记得,一定要前来,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我特别想得到你的祝福!”

圣英心底的那一丝犹豫,在这一句话下,尽去,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的!”

“好!”

秦楚笑着点头,目送着圣英离去,侧头,不经意的就望进了站在屋檐下的那一双魄丽的凤眸当中。

四目相对!

秦楚浅浅一笑,明眸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如月双弯黛,浸染开韶流珠光,美丽如画,“祁叔叔,你在看什么?”

“看你!”

短短二字,晕染开眸内丝丝情意!

秦楚闻言,心中微动,不易察觉,如月弯眸,融入一丝轻微调皮,“阿楚有那么好看么?竟让祁叔叔显些看呆了呢!”

“在祁叔叔眼中,阿楚一直是最好看的!”

步伐,不由自主的迈开,向着那一袭白衣走近,手,缓缓伸出,触上那一张令人心动的容颜,然,在最后一刻,却被那人侧脸闪开。

秦楚浅浅一笑,那一侧头,似乎并非刻意。之后,从祁千昕身侧,缓缓地擦身而过,向着敞开着门的屋内走去,懒洋洋道,“叔叔,阿楚今天一早便被人拉了起来,此刻,累的要死,就先去休息一下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静静地看着那一袭上楼去的背影,薄­唇­,缓勾出一抹惑人的弧度,他会让她慢慢喜欢上他的!

……楼上。

秦楚推开门,走近屋内,只见,原本略显昏暗的房间,被那一根晶­色­的权杖,照的如同白昼。好美的权杖,好美的光芒!

秦楚微微闭了闭眼,吹动念力,片刻的时间,只见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散发出了如权杖一般无二的光芒!

这一串水晶链,令藏玄机,这一点,秦楚早就知道,只是,当初伸博雅是怎么得到这一串水晶链的呢?她又知不知道这一点呢?

……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夜幕降临!

欢庆的晚会,正式开始!

这一次,秦楚不再是与谦长老同坐一条木几,而是自己独自而坐,八位长老,分别屈居两侧,而,对面,依旧是那一条不变的红衣!

几名长老,低低的对着谦长老说了一些什么,而后,笑着看着面前的舞会。

秦楚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刚端起杯酒间,只见身后,匆匆而来一名大娘,那是圣英的母亲。

圣英的的母亲上前来,恭敬的对着秦楚说,“圣女,阿英原本是要来的,但是,他刚刚,突然身体不舒服,所以……”

闻言,秦楚眼中满是关切,道,“圣英现在如何?”声音,不重,但也不轻,足够让身侧的几位长老,听得清楚。

圣英的母亲摇了摇头,“圣女莫要担心,应该无恙!”

秦楚眼中的担忧不减,就站起身来。

“圣女!”

谦长老也在同一时刻,站起身来,叫住准备转身离去的秦楚。

秦楚对上谦长老的目光,眼中,只有担忧,“谦长老,我与圣英,乃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圣英身体不适,我自要去看看。”

“圣女,英大娘已经说了,圣英无恙!”

“我还是担心!”

“圣女……”

“难道,作为圣女,我连去看一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么?”面对谦长老再三的阻拦,秦楚微微皱下眉来,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压力。而后,一拂衣袖,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转身就离去。

谦长老抬步跟上。

祁千昕在这个时候,忽的站起身来,对着谦长老道,“谦长老,有一件事,在下想要向你请教。”

谦长老闻声,停下脚步,而,就是这片刻的时间,那一袭摇曳的白衣,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下。

谦长老立即用眼神,对着其中的一个长老,示意了一下。

那一个长老,起身,离去。

祁千昕轻轻地拢了拢额头的那一缕刘海,嘴角,含着丝丝懒懒的笑意,将那小小的的一幕,尽收眼底,却并不言语。

……秦楚与圣英的母亲,一道离去,在经过拐角处的时候,眸光,微微的向着屋顶的白雪撇去一眼,而后,指尖,似有似无的轻轻一动。

圣英的母亲,走着走着,眼中,忽然毫无征兆的飘进来朵朵从屋檐飘落的雪花,于是,止不住闭了闭眼。

而,就在这一瞬的时间,秦楚点了圣英母亲全身的|­茓­道,同时,封去了她所有的感官,带着她,闪入了另一个拐角处。

从拐角处出来的秦楚,已经换上了一袭利落的白衣,斜靠在墙角,等着身后跟来之人,而后,用着同样的办法,将他带入另一个拐角。

之后,一袭白衣,在半空中,一晃而过,直直向着海域的方向而去。

……海平面上。

秦楚凌空而立,利用手中的权杖和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一点点的去感知海底的那一颗水晶,但是,可能还是能力不足的原因,那一颗水晶,她感知到了,却无法将它取上来,最后,忍不住跺了跺脚,离去。

海底。

圣菱感觉着海水的波动,但是,不明所以,而阿洁,也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楚快速的回到之前的地方,换回了之前那一套繁重的华丽白衣,将那一位长老,带回之前的地方,再将圣英的母亲,也带回了之前的地方,解开圣英母亲身上的|­茓­道,恢复她的感知,笑着道,“大娘,你怎么了?”

圣英的母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未察觉出丝毫的异样,道,“有雪花飘进了眼里,没事。”

“大娘,若是没事,我们就快些去看圣英吧!”

“好,走吧!”

圣英的母亲,快速的往前走去,没有回一下头。

秦楚在走出几步后,回头,向着那一位一动不动的长老望去,而后,手掌一拂,凌空解去了他身上的|­茓­道,恢复了他的感知。下一刻,回头,与圣英的母亲一道,快步的先前而去。

身后的那一位长老,伸手揉了揉眼睛,同圣英的母亲一样,只当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而万万没有想到,就他们那一闭眼,已经过了一炷香有余的时间了。

所有的一切,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圣英的家内!

秦楚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微微泛白的圣英,快步的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为圣英把了把脉,道,“没什么事,只是吃坏东西了!”

“我就说没事,都是母亲大惊小怪了!”圣英双手撑着身体,坐起身来。

秦楚微微靠近一步,为圣英,在身后,垫上了一个枕头,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圣英虚弱的笑了笑,“我真的没事,阿楚,对不起,原本,是答应了你一定要去晚会的,但是,母亲担心我,不让我去,我就只能让母亲去告诉你一声了。”

“只要你的身体没事就好了!”

秦楚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还是比较习惯面前的人,叫她‘阿楚’。

圣英回头,望了望身后站着的母亲,再望向秦楚时,眼底,有着一抹秦楚白天时候见到过的欲言又止。

秦楚微微敛眉,笑着望向圣英的母亲,“大娘,你能为圣英去烧一壶热水来么?”

圣英的母亲连忙点头,转身离去。

那一位紧跟而来的长老,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秦楚注意到,圣英在看到那一个长老的时候,明显的压制住了眼底的异样。

到底有什么,是面前之人想对自己说,而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呢?秦楚心中思忖,面上带着一抹清浅笑容,对着那一位长老道,“长老,圣英身体不适,你去给圣英端些热的食物过来。”

“圣女……”

“快去!”

淡言的话语,有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命令!

长老领命,转身出去。

秦楚见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与圣英两个人后,望向面前的圣英,平静的眸底,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光,道,“圣英,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

“阿楚……”

“圣英,你是有什么瞒着我么?”

“我……”圣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因为,那是族内的一个禁忌,一个不容任何人谈起的禁忌,但是,面前的人……“圣英……”在秦楚眼中,面前的少上,一直是爽朗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像现在这样的犹豫踌躇,倒是第一次见。而,越是这样,越是让秦楚觉得这件事的重要­性­。

“阿楚,你有见过你的母亲么?”在长久的犹豫后,圣英终是开口。

一句话,让秦楚明显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圣英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他呢?“没有见过!”那个世界,她当然是见过自己的母亲,但这一句身体,却是从未曾见过生母!

“你,想要见你的母亲么?”

“圣英,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楚心中一头雾水,理不出个头绪来。

“阿楚,其实你的母亲,她还活着,她就在……”

“圣女……”

就在圣英好不容易鼓足一口气,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的从房外传来,猛然打断了他的话。

房内的两个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来人,是谦长老。

只是,不知道圣英刚才的那一句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谦长老的面容,是亘古不变的和煦,但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冷冽,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缓步踏入房间,对着秦楚道,“圣女,晚宴上,怎么能少得了你呢,快与我回去吧!”

秦楚知道,自己,已无法问什么,面­色­如常的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圣英道,“圣英,你且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圣英低着头,不敢看谦长老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楚对着谦长老缓缓一笑,平静的话语,却暗藏着一丝不容置疑,道,“谦长老,你一定会派人好好地照顾圣英的,是不是?明天,我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圣英,是不是?”

谦长老哪里会听不出面前之人的那一丝弦外之意,笑着道,“自然!”

秦楚闻言后,点了点头,出房间而去。

谦长老直到确定那一袭身影已经出去后,目光,这才落向床榻上的人,眼中的和蔼,已经不见,有的,只是凌厉。

房间内的空气,倏然变化!

……迷雾森林中。

封若华凭借着秦楚曾经有一次跟他讲过的、利用树的年轮来辩解方向这一方法,在躲过多不胜数的暗箭机关后,竟缓缓地出了迷雾森林。

……另一处。

庄君泽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山洞。那一个山洞,是一直通往地下一的,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秦楚回到宴会,刚一坐下,只见对面的祁千昕,优雅的起身,缓步向着自己走来,而后,在自己的左侧,坐了下来。

“如何?”

轻轻地一道声音,只有临近的两个人,才勉强能够听得到。

秦楚摇了摇头。

“刚才,监视迷雾森林的‘冥夜十三骑’传来消息,说,下午的时候,有六位长老,先后进过迷雾森林,并且,都是在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才回来。”

秦楚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动静,足可以知道,那迷雾森林,确实有问题。只是,按照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们,并不是要迎接分散在外的部落内的人进来,而是阻拦他们进来,如此,那些人,还能进来么?但愿自己今夜特地的要求举办的宴会,可以分散八位长老的心神,让他们没有那个经历,去阻拦那些人的进来。

“阿楚,你在想什么?”

祁千昕敏锐的察觉出来秦楚眉宇间那一丝异样的沉思,问道。

秦楚微侧头看了一眼祁千昕,又转回视线,看面前的歌舞,轻轻地道,“刚才 ,圣英与我说……”

“恭贺‘圣斯部落’新一代的圣女登位!”

一道响彻夜空下的声音,与数道脚步声,突的从不远处的身后传来。

秦楚停下了刚说了一半的话语,与祁千昕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一致的光芒,真是等什么,什么就来,站起身,向着身后望去。

部落内的人,没想到部落内,会突然出现其他人,待望清楚为首的那一个人后,更是止不住的吃惊。

秦楚将面前是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红­唇­微勾,静静地望着那一行人的走近。

谦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秦楚的身侧,暗暗地对着几名长老瞪去一眼,眼中,有着明显的指责。

几名长老低下头去,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出迷雾森林的。

一行人走近,为首的那一个人,正是十九年前,被驱赶出‘圣斯部落皇汀’的人,只见他,一袭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扬手,让身后的人停住脚步,自己,缓步向着秦楚走近,双手,将盒子呈上,笑着道,“新一任的‘圣女’,这是我们圣主,要我们特地送来,恭贺你的‘礼物’,还望你能够收下。”

秦楚浅浅一笑,未语!

谦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那一个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请你带着他的东西,还有你的人,立刻离开这里!”

来人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倨傲,“谦长老,你还是与十九年前一样,只是,圣女都还没有发话,你是不是有些‘越俎代疱’了?”

谦长老的面­色­,倏然沉了下去。

这是秦楚第一次见到一向和蔼可亲的谦长老,露出与温和完全不相同的神­色­,心底暗笑:“有趣有趣。只是,面前的人,和他口中的‘圣主’,到底是谁呢?部落内的人,似乎,都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似是为了验证秦楚心中所思,只见,空气中,都凝结起了一丝死寂,谁也没有说话!

秦楚把玩着手中的那一根晶­色­权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开始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年约四十岁的黑衣人,而后,倏的一拂衣袖,只见,面前的人黑衣人,单膝,不受控制的猛然跪了下去,“你既然是奉你们‘圣主’前来,那么,你们‘圣主’,就没有教过你们,何为‘尊老爱幼’么?”

此一举动,是给足了谦长老被驳的面子。

秦楚注意到,谦长老的脸上,带着泛起了那和煦的笑容,就连其他七位长老,也不约而同的抚了抚胡须。

圣卓没想到面前年纪轻轻的少女,竟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连他一时间,也没有看到她究竟是如何动的,眼底,闪过一抹愠怒,捧着锦盒的手,一寸寸收紧,节骨处,带着一丝白­色­,一字一顿,咬牙道,“刚才,是我无礼了!”

“你是与我说么?”

圣卓不语!

“你无礼的,是谦长老!”

圣卓握着锦盒手的节骨处,白­色­,倏然放大,半响,道,“谦长老,刚才,是我无礼了!”

谦长老和蔼一笑,笑容,仿佛那寺内得道的主持方丈,看待烧香的游客一样的宽容,道,“既已知错,那就起来吧!”

声落,圣卓感觉到,压在自己头顶的那一股压力,徒然的消失不见了,而自己,也可以站起身来,心中怒极,但面上,却是怒极反笑,将锦盒,递进秦楚一分,再次道,“圣女,这是我们‘圣主’特地让我们送来的贺礼,请你务必收下!”

秦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个长老。

只见,那一个长老,立即上前一步,接过了圣卓手中的锦盒。

“你们既然来了,那么,便在这里,休息一日再走吧!”秦楚对着面前的圣卓,笑着说道,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还有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命令,“顺便,再欣赏部落内的歌舞!”

圣卓没有拒绝。

秦楚示意谦长老带人入座。

在所有人,都落座下来后,秦楚也转身,准备坐回位置上去,但是,早就这个时候,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了远处的那一袭白衣,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周遭的白­色­,越发衬托着那一袭身影的孤单。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祁千蝗察觉到秦楚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八章再相见,恍如隔世+‘答应’求婚

祁千昕察觉到秦楚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

秦楚没有动,瞳眸,在不经意间瞥见那一袭白衣的时候,便已经被那一袭白衣,满满的占据,没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一年来,他过得好么?

封洛华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袭白衣,只是,一年不见,她变了很多,尽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那一抹神采。

四目相对!

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离两个人远去,仿佛,天与地之间,只剩下那两个人!

祁千昕顺着秦楚的视线,缓缓的向前望去,那一袭白衣白发,自然而然的,便落入了凤眸之中。眸光,微微流转,一刹那,便已知道了那一个人是谁。衣袖下的手,因为身侧之人呆滞的神­色­而一点点的紧握,忽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一手,轻抚上身侧之人的脸,而后,双手拢了拢身侧之人略微有些松乱的白衣,宠溺的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都没有穿好,若是让那些个老头看出来了什么,就不好了!”

闻言,秦楚立即低头望向自己的衣服,当时,时间有些紧,她从海域回来后,就将那两个人,带回了原来的地方,而,为了不让其他人撞破,她则是快速的换了衣服,没有特别的去注意微小的细节。

“站着,别动,由祁叔叔来!”

祁千昕轻轻的拍着秦楚伸过来的手,动作,缓慢的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陶瓷。

封洛华看着对面的那一幕,脚步,一时间,抑制不住的微退了半步,脸上,更是一瞬间划过各­色­各样的感情,最后,沉寂为一抹令人心痛的黯伤!

秦楚低头,怔怔的望着面前这一双帮她理衣领的手,而后,缓缓的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霎时如蝴蝶的羽翼般,敛在了眼睑处,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内的情绪。为什么要让她,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见到他呢?她,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

是上前去,还是……一个小小的衣领,只要稍微理一下,也就好了,但是,祁千昕的双手,却不舍的一遍又一遍流连在上面,凤眸,暗藏着流转的光芒。

秦楚慢慢的意识到什么,募然反应过来,猛的后退了一步,目光,快速的越过祁千昕,直直的向着那一袭白衣望去,她真的不是……封洛华对着那一袭望过去的白衣,缓缓一笑,去了面具的俊脸,在如纱的月光下,让人看不真切神情。

祁千昕突兀的落在半空中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收起,紧握成拳,再缓缓的放下,道:“让那一个人,先离开,不要让那些个老头发现!”

秦楚当然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让那些个长老知道,还有其他人,一同进入了部落,不然,到时候,他们该会防着他们离去了。

目光,略微的对着那一袭白衣,示意了一下。

封洛华衣袖下的手,一刹那,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那一刻,若是有人站在他的周遭,那么,就可以清晰的听到一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圣女!”

身后的所有人,在刚才的那一刻,都一同向着各自的位置走去,在久久见不到秦楚回坐后,纷纷奇怪的回过头来。

秦楚面上,止不住划过一抹轻皱。

封洛华的身影,在望见对面那一个人眉宇间的那一抹轻皱、在部落内的人回头的那一瞬间,快速的一晃,徒然消失不见。

秦楚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圣女!”

身后的部民,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已经转过头来。

秦楚缓缓的转身,一抹恰到好处呈现在脸上的微笑,展现在所有人的眼中,纤素手,轻撩起一角衣袖,携着尊华贵气,向着层层部民包围内的木几走去。

祁千昕向着远处、月光下的一棵大树,撇去一眼,微沉的面­色­,薄­唇­,忽的勾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抬步,走在秦楚身后,然后,在秦楚的身侧,款款落座。

圣卓,被安排在了秦楚的对面,也就是之前祁千昕坐的那一张木几上,而他带来的那些个人,则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圣女,在下代替‘圣主’,敬你一杯,恭贺你成为‘圣斯部落’新一任的‘圣女’!”圣卓端起自己面前木几上刚刚斟满的那一杯酒,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秦楚的错觉,秦楚总觉得,对面之人,在说到“圣女”二个字的时候,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讽刺,勾­唇­笑道:“这一杯酒,我不喝!”

声音与话语,同样的倨傲与无礼,空气,一瞬间的凝固!

圣卓的面­色­,微微一变,却又瞬间恢复,快的不容人察觉,声音,几不可查的加重,道,“圣女,你这是不给‘圣主’面子了?”

“我还不知道那一个人是谁,又何来给不给面子一说!”一个能让八位长老露出那般紧张神­色­的人,到底是谁呢?微微好奇!

圣卓闻言,观察八位长老的神­色­,笑道:“怎么,姑娘你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长老们,都没有事先给你讲一讲‘圣斯部落’的历史么?”

那‘历史’二字,咬音,明显比其他字重,秦楚如何会听不出来,反观几位长老的神­色­,眼中,倏然带起一抹清浅笑容,寥寥无趣道,“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既已沦为历史的东西,又何必再提!”

“‘圣女’可真够无情的,怎么,连自己的母亲,沦为‘历史’的上一代圣女,圣女也觉得没必要提么?”圣卓几乎已经敢断定,对面之人,绝对不知道那八位长老,是怎么对待上一代圣女,也就是她的母亲的!

秦楚的面­色­,明显一怔,如果没有之前圣英戛然而止的话,那么,她此刻,听到对面之人的话,只会随意的一听而过,但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的人,提及到她的母亲?记忆中,秦楚从来不曾见她!

相对于秦楚的微变的神­色­,八位长老则是猛然站起身来,连带着让身后的那些部民,也纷纷跟着起身。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圣卓,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谦长老皱眉,声音,明显带着冷意。

圣卓不紧不慢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而后,忽的一饮而尽,笑道,“谦长老,你紧张什么,难道,圣女就不该了解了解上一代圣女,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的么?”

秦楚明显的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上一代圣女?她的母亲?

祁千昕半敛下睫毛,火光电石间,已经明白了什么。

“圣卓,莫要胡言乱语,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谦长老的泛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强硬。

圣卓不动,静观着自己对面的那一袭白衣,不咸不淡道,“圣女,古人常言,百善孝为先,那你,可要好好的‘孝敬孝敬’上一代圣女,你的母亲,毕竟……”

“圣卓……”

谦长老的声音,已经冷得不带一丝的温度,其他七位长老,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部民们,则是一脸的紧张,衣袖下的手,都在不自觉的收紧!

周围的空气,突然一丝丝的凝固了起来!

圣卓淡淡一笑,丝毫不受对面那些人的威胁,不缓不急的将刚才被打断的那一句话,接了下去,“毕竟,她可是被八位长老,囚禁了整整十八年!”

凝结的空气,像是冰面一样,突的被打破。

破裂声,愈发衬托了气愤的死寂!

八位长老、以及四周部民的目光,一瞬间,都齐齐的猛然落向了那一袭还优雅坐着的白衣之上。

秦楚感觉到四周的目光,红­唇­,霎时一勾,不紧不慢的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指尖,有一下无一下的磨砂着光滑的杯身。一时间,将周围的空气,越发的带入了空前绝后的静谧,竟是可以清晰的听到人的呼吸声。

“哇——”

突然,一声小孩子的苦声,毫无征兆的响彻而起。

那苦声,令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猛然屏住了呼吸。

秦楚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缓缓的饮尽杯中酒,起身,一步步的向着那一个惊惧与此刻紧张气氛而哭泣的孩子走去。

“告诉姐姐,怎么了?为什么哭?”

柔柔的声音,带着安抚人的魔力,秦楚缓缓的在那一个哭泣的孩子面前蹲下身来。

孩子怔怔的看着面前蹲下身来,与他齐高的人,半晌,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梗咽的道,“姐姐,阿衣怕。”

“为什么怕?”

“那些叔叔……”小孩子将手指向圣卓一行人,但,在触到那一行人的目光后,又急急忙忙收回,并且,负于身后,颤抖的道,“那些叔叔,好可怕!”

秦楚顺着小孩子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好看的红­唇­,倏然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浅淡弧度,明眸,同时带出一丝若凌若厉的光芒,缓慢道,“莫怕,有姐姐在!”柔柔的声音,与之前无二。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刹那间席卷上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尤其是圣卓和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

圣卓望着那一袭望向自己的白衣,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微微紧了一紧。

“走,到姐姐那里去!”

秦楚满意的收回视线,起身,牵着小孩子的手,一步步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丝让人赏心悦目的优雅,以及,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普一侧目,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树顶,一条纤细的枝条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将面前的一幕幕,都丝毫不漏的尽收了眼底,负于身后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

木几短小,坐两个人,刚好,若是多上一个人,就会显得拥挤一些。

祁千昕在秦楚走回来后,身体,微向左侧,侧了一点,让秦楚可以带着孩子,一同坐下。

秦楚落座,将孩子,置在了自己与祁千昕之间,这一举动,无形中,已经给了那个孩子,一个尊贵非常的身份。

孩子不安的揉搓着自己的手,目光,不停的环视,企图在找自己父母的身影。

秦楚笑笑,取了木几上的一个青枣,放入孩子手中。

孩子欣喜的收下。

所有人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一袭白衣之上,她的举动,让他们丝毫猜不出她此刻心中的想法,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提紧了那一颗心!

“圣卓,是么?”

就在空气死寂的不能再死寂,紧绷的不能再紧绷的时候,只听,那一道清冽的仿佛珠玉落地的声调,不带任何语气的响了起来。

“是又如何?”

圣卓冷淡一笑,声音,带着一丝倨傲的意味。

“你刚才,吓到阿衣了,你说……”语音,有意无意的一停,再启声时,语调,徒然一转,眼神清冽的直视对面之人,似有一道寒光­射­出,“……该如何是好呢?”

圣卓黑眸转深,声音转沉,笑道,“那圣女以为,该如何是好呢?”

闻言,秦楚慢慢的低头,望向身侧已经开始吃青枣的孩子,眼底,有着一丝宠溺的光芒,缓缓地取出衣袖下的一番白­色­丝帕,伸手,给略微弄脏了双手的孩子擦了擦,继而道,“阿衣,那一个人,刚才吓到你了,你说,你要他怎么向你赔礼呢?”

无波无澜,如述说天气一般的一句话,令对面的圣卓,猛然变了神­色­,眼中,有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孩子阿衣茫然的抬头望向秦楚,似是有些听不懂她的话,许久后,才低低的道,“不,不要赔礼,阿衣不要!”

“当然要的,若是阿衣不让那一个叔叔给你赔礼道歉,那一个叔叔,会不高兴的!”大灰狼诱哄小红帽的语气,一个孩子,怎么能够抵挡的了。

阿衣立即信以为真,认真的想了想,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阿衣不知道要那一个叔叔怎么赔礼?”

秦楚也帮忙想了想,道,“阿衣喜欢吃这种青枣么?”

“喜欢!”

“那就让那一个叔叔,请阿衣吃一个青枣,当做赔礼,好么?”

阿衣想了想,点了点头。

秦楚抚了抚小孩子柔软无比的头发,眼底,划过一抹不容人察觉的光芒,而后,笑了笑,望向对面的那一行人,道,“圣卓,阿衣说,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请他吃一个青枣,你们以为呢?”

圣卓的脸­色­,已然黑的如同没有星光的黑夜,嘴角,勾出一抹嗤笑,冷声道,“圣女,你会不会也太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了?”

“需要将你们看在眼里么?”

语音与人,音若天籁,人若仙柢,徒然给人一种只能臣服的迫力!

圣卓怒,木几上的酒杯,‘砰’的一声脆裂,醇厚的酒水,散落了一地。而他身后的那些个黑衣人,同样有着隐忍的怒气。

秦楚笑笑,似是未见,又似是视而不见,手,不轻不重的一佛自己面前的那一盘水果。霎时,只见那一盘原本摆在秦楚面前的水果,带着异常凌厉的风声,直向着那一袭黑衣而去。

那样惊人的速度,圣卓无法躲,只能在火光电石间,被迫着伸手接下,而,手,在触到那一盘水果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击他胸口,并且,手臂麻的瞬间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她是在用这样的办法警告他,依他的能力,只能遵从!

圣卓如何能看不出来,握着水果盘的手,一寸寸收紧,水果盘,倏然裂开一条条细小至极的裂缝。

许久。

圣卓不紧不慢的起身,未曾接水果盘的那一只手,手中,拿着一个已然被捏的变形的青枣,绕过场地中央的篝火,一步步向着对面的那一袭白衣走去。

秦楚淡笑着看着,而后,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笑着示意四周,还一直站着的众人,都坐下身来。

谦长老把握不住那一袭白衣的心思,他发现,自从她踏上圣坛,成为圣女的那一刻,她就脱离了他的掌握。

那圣坛、那权杖,仿佛是给她披上了一双展翅的翅膀!

其他七位长老见谦长老坐下后,也跟着坐下身来。

周围的部民,在八位长老落座后,纷纷落座。

而,所有人,虽然都坐下来了,但目光,却自始自终,都未曾离开过那一袭白衣。

十几步的距离,圣卓站在了秦楚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的这一袭白衣,似是想要看透什么,之后,手中被捏的变形的青枣,突的递向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孩子。

阿衣害怕的向着秦楚的身后缩了缩。

秦楚抚抚阿衣的头发,安抚他的害怕,继而抬起头,不闪不避的对上头顶的那一双眼睛,眸中含笑,道,“你的样子,似乎有些吓人,你,吓到阿衣了呢!”

圣卓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青枣的手,在一瞬间,又紧了一分,手背,青筋暴起,指缝,有点点青­色­的水渍滴下。

秦楚看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了一分,满面的温和,伸手,代替阿衣去接那一个青枣,道,“你还是将青枣给我吧,阿衣害怕你了!”

圣卓闻言,将手中惨不忍睹的青枣,用力的向着秦楚伸出来的手中一放。

秦楚接住,过程中,手指,有意无意的触了一下圣卓的手。

期间,谦长老暗藏着锐利的眸光,落过来,祁千昕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一扬手臂,似是要拿木几上的什么东西,而扬起的手臂,宽大的红­色­衣摆,恰巧遮住了谦长老的目光,完美的掩饰了秦楚那一瞬间的动作!

圣卓放下青枣后,一拂衣袖,转身,带着满身毫不掩饰的怒气,就向着位置上走去。

秦楚浅笑着望向祁千昕,没想到,他竟能一眼就懂得自己的想法。

刚才那一刻的默契,几乎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圣卓回到位置上后,就着之前的话题,再说了一遍,道,“圣女,八大长老囚禁了你的母亲十八年,难道,你真的可以视而不见么?”

“那请问,八大长老,是为何囚禁的她?”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因为她私自出海,触犯了族内的禁忌。”这是族内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既然是她触犯禁忌在先,那么,理应得到该有的惩罚,你说,是么?”语气,淡的恍若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对此刻的秦楚而言,那一个圣女,不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么?

“好无情的女子!”

圣卓冷笑!

秦楚将八位长老那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甚在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声音,一时间更冷,更淡,道,“无情与否,与你又有何­干­,今日,原本是大好的日子,却被你们这一行人破坏,真是扫兴!”

说着,起身,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白­色­的宽大衣摆,在身后,摇曳出一朵盛开的鲜花。

祁千昕看了看身侧的孩子,刚才那一刻,他忽然想,若是有一个自己与那一个人的孩子,坐在他们之间,那会是何等场景呢?

薄­唇­,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

“叔叔,你真好看!”

阿衣抬头的那一刻,恰看到祁千昕脸上的那一抹笑容,不由自主的脱口说道。

祁千昕闻言,再次笑笑,宠溺的抚了抚阿衣的头发,动作,竟是与之前秦楚的动作一样,道,“快回家去吧!”话落,起身,快步的向着那一袭离去的白衣而去,红­色­的衣摆,如黑夜里的妖魅,妖冶的摄人心魂!

树上的那一袭白衣,也随着地上的那一袭白衣而去。

场地上。

谦长老安排了两位长老,让那两位长老有序的安排部民们离开,片刻的时间,只剩下八位长老和圣卓那一行人。

圣卓望向对面的八个人,在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一切的设想,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唯一一次见那一个人的机会,后面,他们将不会再给他任何的机会。不过,这不不重要,见了一次,已经足够,剩下的,就是想着该怎么离去了!

……秦楚快步的离去,她当然知道,封若华并没有走远,当然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但是,到底该怎么来面对他呢?是往事如烟的上前去对他一笑,还是……似乎,还是有些做不到……祁千昕跟在后面,那一袭白衣走得越快,他的心,就越沉,忽然,快步的上前两步,从身后,一把拽住那一袭白衣的手腕。

秦楚淬不及防,猛然回过头来,疑惑的望向突然拉住她的祁千昕。

祁千昕宠溺一笑,伸手,抚了抚秦楚头顶的点点白雪,原来,就这一眨眼的时间,天空,已经飘荡了漫天的白雪。

这样的白,与雪山,是何其的相似,与那一个人,又是何其的相似!

秦楚的脚步,抑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祁千昕并不松开秦楚的手,她后退,他便靠近,眼中的宠溺,不减反增,一丝柔情,浓的化不开,“发上,沾了雪花了,要快些拂去,不然,融化了,可是会伤到身体的,那般……”

“祁叔叔……”

“……我怎么舍得!”

树枝上的那一袭白衣,凌立在半空中的身体,微微一重,落在了枝头上,令枝头上覆盖的白雪,霎时大块大块的落下。

祁千昕感觉到头顶那落下来的白雪,身体,一动不动,并且,也控制着秦楚的身体,不让她动荡分毫。

雪块,毫不意外的落在了祁千昕的头上。

祁千昕这才放开了秦楚。

面前的这个人,是故意的么?秦楚看着面前被雪块砸了一头,但又不伸手相拂的人,明显的皱了皱眉,而后,伸手,略微的为面前的人,拂了拂。

祁千昕脸上的笑容,忽的展现出来,恍若一个得到了糖果吃的孩子。

封若华看着底下的那一幕,心,猛的一痛,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站在她面前去,无法去阻止,因为,不远处那一大行人,纷纷向着这边而来。而她,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到来!

“祁叔叔……”

祁千昕佯装没有看到秦楚眉宇间的那一抹轻皱,得寸进尺的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各处,道,“这里还有,还有这里,这里……”

“你……”

“圣女!”

“圣女好!”

一道道问候的声音,徒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秦楚的话。

秦楚收回手,侧头,笑着对着面前经过的部民,一一点头,问好。

“你说,圣女的那个叔叔,会成为圣女的夫君么?”

“他不是圣女的叔叔么?”

“他们又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么,圣女的那个叔叔,亲手给圣女雕刻了一座冰雕城,里面,全部都是圣女的雕像。”

“是呢,你们没看到,刚才,圣女与她的叔叔,有多亲密么?”

“看来,部落内,马上就有新的喜事了!”

……隐隐约约的交头接耳声,传入落在身后的那几个人耳中。

秦楚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而祁千昕,则是勾­唇­,似有似无的笑了,之后,又指着自己的头顶,道,“阿楚,这里还有白雪,你给我拂拂。”

秦楚狠狠的瞪了一眼祁千昕,转身,快速的往住的地方而去。

祁千昕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紧接着跟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

庄君泽顺着石阶,一步步的往下走去,他发现,石阶,像是永无止境一般,不知道到底通往哪里!

……安静的屋内。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秦楚与祁千昕回到住的地方,‘冥夜十三骑’已经回来,正等候在一楼。而,当望见那一袭紧随着两人进入屋内的白发时,脸上,是止不住的诧异!

他是?

秦楚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知道,那一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到底,可以说什么呢?那一日他的离去,可知,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究竟是何种绝望?

祁千昕感觉得出来身前之人那一丝突然散发出来的哀伤,半抬起的手,收了回去,缓缓的负于身后。

封若华静静的站在门边,那一个人,那一个思念了将近一年的人,明明近在眼前,却直觉让人觉得远在天边。

她,变了很多,很多。

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人的呼吸声,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得清清楚楚。

秦楚猛然回头,冷静的对着封若华道,“洛华,你先躲一躲!”

闻言,封若华瞬间闪身,上了房梁。

谦长老带着其他七位长老前来,脚步,有些快,也有些急,白发与白­色­的胡须,皆飘逸在空气中,“圣女……”

秦楚笑着望着风尘仆仆前来的谦长老,示意‘冥夜十三骑’去端茶上来。

谦长老的神­色­,略失了以往的那一股淡然无波,上前两步,站在秦楚的面前,道,“圣女,圣卓胡言乱语,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

秦楚笑道。心中,原本,只是对那一个人的话,略微思索了一下,但是,此刻,看着面前这些急匆匆前来的人。

眸光中,闪过一丝深思,看来,那一个人,应该所言不假!

只是,这其中……?

“圣女,这些天,族内的一些东西,你需要了解了解,所以,请你随我们前去‘皇汀’,今后,便住在‘皇汀’之中吧!”

谦长老还有些不放心,尽管,面前之人之前的表现,没有丝毫的异样。

秦楚没想到面前的这些人,动作竟这么快,怎么,今天就要她一个人搬去‘皇汀’住么?心中思量,面上,却是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道,“谦长老,我知道,历代的圣女,都要住在‘皇汀’之中,但是,此刻天­色­已黑,而我又毫无准备,能改为明天么?”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话语中,却透着一股无法更改的坚定。

谦长老略微沉思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道,“那请圣女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我等再来迎接圣女前往‘皇汀’!”

“好,谦长老慢走!”

望着谦长老,以及其他七位离去的背影,秦楚淡淡的笑了,眼眸里,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别样光芒,她当然知道,他们这么急着想让她住到‘皇汀’去,是不想让她再与‘圣卓那一行人’见面,而她也知道,他们此刻会退让一步,是因为他们已经困住了那一行人。

可以通过迷雾森林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秦楚并不担心那一行人,并且,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她也不会去找那一行人。她会等着那一行人,在离开的那一天,主动来找她!

圣卓,那一个男人身上的毒,可只有她才能解!

他们,万万想不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她已经对那一个人,下了毒了吧?

……待谦长老走后,封若华从房梁上跃下来,一袭白衣和一袭白发,在身后,落下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秦楚望向封若华!

封若华也同样望向秦楚。

只是,秦楚的目光,渐渐地转为平淡,而封若华的目光,则是渐渐的转为热切。

突然,封若华上前一步,伸手,不顾在场的人,一把将秦楚,拥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仿佛,永远也不愿松开!

‘冥夜十三骑’看着这一幕,已然完全断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目光,刹那间,齐刷刷的落向那一袭红衣。

只是,那一袭红衣,背对着他们,让他们丝毫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明显的感觉出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冷冽!

此刻,这样的场景……‘冥夜十三骑’一致的起身,选择了自以为最明智的做法,快速的向着楼上的房间而去,企图逃离开这‘是非之地’!

祁千昕岂容‘冥夜十三骑’离去,岂容那两个人视若无人的‘拥抱’?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道,“冥一,去端茶,冥二,去准备夜宵,冥三……”一一的吩咐下去,之后,毫无征兆的一把拽住那一袭白衣的手腕,将那一袭白衣,拽入了自己的怀中,对上那一袭白衣的目光,道,“你一定是阿楚的朋友吧?阿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请坐!”

秦楚的后背,猛然撞入祁千昕的怀中,疼痛,冲散了身上还残留着的那一个人的气息。

封若华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深谙的黑眸中,划过一系列的情绪,但终究,归为平静,用着与祁千昕之前的语气无二的语气道,“西越帝,你是阿楚的叔叔,那也就是我的叔叔。祁叔叔,你客气了!”

祁千昕的面­色­,倏然一黑,显然,这一刻的‘挑衅’中,他输了!

秦楚掰开祁千昕的手,缓缓的垂了垂睫毛,再掀开时,已经平静的恍若是此刻海域中波澜不起的死水,绕过两个人,向着椅子走去,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

祁千昕挑了挑眉,在秦楚的左侧坐下。

封若华望着那一袭白衣,最后,选择了在她的右侧坐下,不用隐约,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她,是还在生他的气么?

冥一端茶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快速的放在茶盏,不等祁千昕开口,便率先一步道,“公子,我去帮助冥二准备夜宵。”这里,还是不要多呆的好!

秦楚端起面前的茶盏,茶盏内滚烫的热水,令整个杯子,都灼热开来。

祁千昕也端起自己面前茶盏,待感觉到茶杯的灼热后,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取过秦楚手中的那一茶盏,放下,轻轻的道,“烫!”

秦楚,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肌肤的灼痛。

封若华将一幕幕收入眼中,眸底,有一抹异样的疼痛,蔓延开来,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心脏,很痛很痛!

秦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再见到封若华的失怔中,回过神来,语音,平静的道,“洛华,你见过我的娘亲么?”

之前篝火场地上的那些话,封若华也都听到了,自然也想到了什么,此刻,听秦楚这样问,并无意外,道,“没有。”之后,有些明显的欲言又止,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面前之人,她真正的身世!

秦楚注意到封若华的神­色­,疑惑道,“洛华,怎么了?”

‘洛华’两个字,令祁千昕的面­色­,倏然一变,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料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但此刻,听到秦楚亲口唤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封若华望着秦楚,犹豫了一下,道,“阿楚,你并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

闻言,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心中思量,一瞬间,已是千回百转,一字一顿问道,“怎么回事?”

“阿楚,你是北堂国的公主,是当年,将军从北堂国带回来的!”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封若华知道这样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天大的恩赐,道,“阿楚,你是庄君泽的妹妹!”

蓦然,秦楚站起身来,不相信,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一个自己恨的人,自己亲手毁掉了他国家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如果,他是她的哥哥,如果,她是北堂国的公主,那么,她岂不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国家么?那庄君泽……“阿楚,这是真的!”

一年中,封若华已经派人去查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秦楚的身体,霎时微微一软,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之后,悄无声息的缓缓闭上了眼睛。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一个人,为什么会是她的哥哥?

面前两个人的对话,祁千昕Сhā不进去,但是,看着面­色­突然微微泛白的秦楚,心中,猛然划过一抹异样的心疼与不舍,手,握住秦楚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的道,“阿楚,不管发生任何事,叔叔都一直在这里!”

永远的陪着她……秦楚一时间,几乎是本能的握住了祁千昕的手。

而,这一动作,深深的刺痛了封洛华的心,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痛,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安静的气息,弥漫了开来。

谁也没有说话。

……另一处。

庄君泽一路不停的往下而走,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一道轻轻的踱步声。

“你是……”谁……?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卡在了被猛然掐住的颈脖处。

阿洁惊恐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惊恐的看着那落在她颈脖处,随时有可能会掐断她颈脖的手上。

“你是谁?”

换做了庄君泽对面前的女子问道。

“我……”掐在颈脖处的手,令阿洁说话有些困难,呼吸也有些困难。

庄君泽微微松开了手,再问,“你是谁?”

“我是伺候圣女的婢女,阿洁!”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圣斯部落’海底的海牢!”

“你知道怎么出这里么?”

阿洁先是摇了摇头,待感觉到掐着她颈脖的手在施力后,又连忙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出这里,但是,我出不去!”之前,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在来来回回的踱步!

“出不去?”

“是,有人守着,出不去!”

“带我去!”

“好。”

阿洁被迫的在前面带路,向前走去。

看守海牢的下人,见阿洁再一次前来,不耐烦的道,“我已经和你说了,你不能出……”……最后一字,在看到那一袭陌生的白衣时,突的停了下去!

庄君泽看了看阿洁,又看了看那一个看守的人。

一瞬间,看守的人,瞪大了双眼,一动都不能再动。

没有人看到那一袭白衣,究竟是如何出的手,又是何时出的手,若不是他的衣摆处,带着一抹的晃动,恍然会让人觉得,他其实,一动都未曾动。

阿洁没想到面前白衣人的武功,竟会如此的高强,看着看守的人被点住|­茓­道后,眼中,闪过一抹欣喜,连忙上前,搜查看守之人的身体,企图找到海牢的钥匙。

但是,没有!

那要是,早已交给了谦长老!

阿洁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失落,回头,对着庄君泽道,“我也要出去,但是,你且等等我,我与‘圣女’说一下先。”

之前,圣菱知道阿洁出不去后,一脸的失望,还有焦急,所以,阿洁此刻能够出去了,便想要先与那一个人说一下。

庄君泽没有反对,只是脚步,一步步跟着圣菱而去。

石头铺就的地面,走着走着,变成了透明的晶石地面,低头,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圣女!”

阿洁快速的向着那一间用透明的晶石打造的封闭海牢、向着海牢内的那一个人跑去,伸手,拍打着透明的牢门。

圣菱听到声响,转身望去,待望见不远处的那一袭白衣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阿洁,他是谁?”

阿洁摇了摇头,“圣女,阿洁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的武功很高,可以带阿洁出去,到时候,阿洁就可以去找新任的圣女了!”

闻言,圣菱原本平静如水般不带情绪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欣喜,双手,触上面前透明感的牢门,急急的对着阿洁道,“阿洁,你一定要带她来见我,一定要!”

“是,圣女,阿洁一定会带她来见你的!”

庄君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海牢内的那一个白衣女子,她,真的是太美了,简直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而,脑海中,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以前见过她,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却是无丝毫的印象!

这个人,就是‘圣斯部落’的圣女么?

而那个叫阿洁的人的口中,所说的‘新任的圣女’,会是他的幽儿么?

一连串的疑惑,划过庄君泽的脑海。

阿洁转身,向着庄君泽走去,道,“我带你出去!”

庄君泽点了点头。

……散发着静静烛光的屋内。

三个人,都久久的没有说话,‘冥夜十三骑’时不时的送东西上来,但每一次,都是一送上来,就快速的离去,绝不多呆一分钟。

秦楚的脑海中,不断的划过庄君泽的身影,从初见时的风华绝代,到再见时的冷冽,再到北堂国皇宫的,蛊毒,然后是她的算计……那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哥哥呢?

最后的印象,是密室内,他对自己的轻薄,那一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是,他到最后,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她!

明明,她感觉到了他滔天的怒意,明明,她是杀了他幽儿的人的女儿,明明,她算计了他,那他为什么没有……“庄君泽,他知道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的、自言自语的声音,恍若隔了好几个世纪的传出。

封若华点了点头,“他知道!”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许久,又道,“洛华,我问你,那一夜在北堂国的皇宫,是你从大火中,将我救出来的么?”

那一日,她感觉到被漫天的大火烧烤,感觉到有一个人,紧紧的护着他,感觉到有一抹久违的温暖,将她包围。那一刻,她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认为了那一个人是面前之人,而后来,在亭子中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面前之人,所以,毫无疑问的,就认为是那样!

封若华摇了摇头,“那一夜,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亭子中了!”

那一个人,那一个在漫天大火中,护着她的人,竟然是他?

秦楚的心,突然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有些踹不过气来,那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不,他就算告诉她了,她也不会信!

是哥哥又如何?

那些伤害,就不存在了么?

那些轻薄,难道,也不存在了么?

不,不管他是谁,都与她无关,无关,可是,此刻泾渭分明的将自己与那一个人分开来的秦楚不知道,那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此刻所有的坚持,通通击碎,击的粉碎!那一个人,他说……说……“阿楚……”封若华望着秦楚,沉思许久的话,缓缓的开口说道,“那一日,我……”

秦楚的心,不受控制的猛然一紧!

封若华握住秦楚的手,迟来的解释,在这一刻,一字一顿的道,“阿楚,青姨告诉我,我是东华帝的儿子,我与你,是‘堂兄妹’,所以,所以……”

明白了!

一刹那,秦楚终于完全的明白了,握着封洛华的手,明显一紧,侧头,一眨不眨的望向封若华,“你是担心我知道了之后,更加的绝望,是不是?”心爱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堂哥哥’,是够绝望的!

封若华点了点头。

“你不告诉我,是为我好,是不是?”

封若华望着秦楚,再次点了点头,当时,那样的情况,他看着她的绝望,若是再说出来,他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他没有把握,所以……秦楚忍不住轻轻一笑,“洛华,你当时,若是告诉我,那该多好!”她就可以告诉他,她并不是她,她就可以告诉他,即使前面的是地狱,她也会跟着他一起跳下去,她就可以告诉他,她什么都不怕,只是怕和他分开!

“阿楚……”

“洛华,你还是不了解我!”若是他知道她当时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那么,他当时,一定会告诉她的!

一年,将近一年的分离!

“阿楚……”

秦楚缓缓的掰开封若华的手,一年的分离,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那一道伤口,伤得她痛彻心扉,即使这么久,也无法愈合!

封洛华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仿佛,他就要失去面前之人了,又仿佛,他在一年前,便已经失去了她!

秦楚缓缓的站起身来,没有看那两个看着她的男人,抬步,一步一步的向着楼上走去,突然,有些说不出的累。

……推开房间的门。

秦楚进入,反手将房门紧紧的合上,身体,重重的抵着身后的房门。心中,不许否认,依然有那一个人的身影,可是,真的好痛好痛,他可知,那一刻,她望着他的背影,心,在一点点的死去。

——洛华,你我,已无法再回到过去,你知道么?

……楼下。

祁千昕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凤眸,看不出一丝波动,片刻,声音无起伏的道,“当初,你就是因为‘堂兄妹’的关系,所以,就放开了她,是么?”

封若华没有说话。

“既然放开了,就不要再回头,阿楚如今,有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那阿楚,她喜欢祁叔叔你么?”

闻言,祁千昕的面­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但也只是一瞬间,起身,也向着楼上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如果当初,我是你,我定不会放开她的手!”

“如果前面是地狱,祁叔叔也想拉着她一起去么?”

“是地狱,那又如何?”

……皇汀内。

那一个被庄君泽点住|­茓­道的看守的人,冲破|­茓­道,突出一口鲜血来,之后,快速的启动机关,并且通知了‘皇汀’内的八位长老。

谦长老皱了皱眉,没想到一个大典,竟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对着三位长老道,“你们去海牢,拦着那一个人,不能让他出来,还有阿洁,不能让她见到圣女。”

三位长老领命下去。

“你们两人,看守住圣卓几人,不能让他们再见到圣女!”

被点到名的两名长老,领命下去。

“你们几人,跟我来,迷雾森林的机关,要重置!”

“是!”

……这一夜,当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房间内。

秦楚缓缓的褪去身上一身的华衣,换上利落的白衣,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调息,企图用这样的办法,来逃避些什么。

……另一间房间内。

祁千昕懒散的靠在榻上,面前,站在‘冥夜十三骑’!

“你们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打败那一个叫‘封若华’的人呢?”一人记短,两人记长,祁千昕充分明白这一点,要面前的‘冥夜十三骑’,帮着他想办法,大有他们若是想不出来,就不让他们睡觉之意!

‘冥夜十三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以往,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事。

“快想!”

祁千昕忍不住催促,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了!之前那一个圣英,还未放在眼里,现在这个人,可不同了!

“公子……”

一人开口,但在触及到那一袭红衣猛然望过来的眼睛时,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低低的道,“我突然忘记了!”

祁千昕恼怒的瞪了瞪眼,“其他人呢?”

“公子……”

又一人开口。

祁千昕望去,危险的笑了笑,“你既然开口了,若是不说出一点来,就罚你绕着这个部落,跑上一千圈!”

闻言,那一个人,倒吸了一口气,其他人则是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说话。

“公子,其实我是想过,小姐今晚好像没有吃东西,你要不要亲自送一点吃的过去?”这,算是一点吧?关心入微……开口的人,摸了摸额上的那一层薄汗。

祁千昕想了想,那一个人,好像确实没有吃什么东西,站起身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不错不错!”

那人猛然松了一口气。

但却听,那一袭红衣,语气,徒然一转,道,“既然知道她没有吃东西,还这么晚才告诉我,若是饿着她了,怎么办?”

那人提起一口气来。

“算了,就罚你跑两千圈吧。”

倒吸气声一片,‘冥夜十三骑’霎时对着自己的兄弟,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公子……”

“怎么,觉得少了?”

“……当……当然不是!”能说是么?他又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隔壁的房间内。

封若华一直都知道祁千昕在那一个人心中,是不一样的。她每一次说起祁千昕的时候,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留意到,眼神,都会微微的变化!

刚才的那一幕幕,皆落入他的眼底,难道,祁千昕对她?心,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已经放过一次手了,换来的,是痛不欲生,如今,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想,也不会放手了!

封若华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手,轻轻的磨砂着面前的窗棱,窗外的雪花,一朵两朵的飘进屋内,落在那一袭如雪的白发上。

……海牢。

庄君泽由着阿洁在前面带路,快速的向上而去,一阶一阶的台阶,如下来时一样,仿佛永无止境。

突然。

庄君泽一把拉住阿洁的手,快速的往旁边一躲。

只见,他们刚才所站的那一个地方,已经如马蜂窝一样被利箭­射­穿。

阿洁看着,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在这里这么多天,竟一直都不知道,这里,原来存在着这样的机关。

庄君泽皱了皱眉,放开阿洁,看来,是有人发现了!

运内力与掌心,向着前方没有被利箭­射­穿的地方试探了一下,之后,拽着阿洁的肩膀,一跃而起,落在了那一处。

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暗器机关,一路上,可谓是层出不穷!

……深夜,厨房,骤然一声炸响,划破了雪夜的宁静!

房间内。

秦楚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敢断定,刚才的那一道声音,应该就是这栋屋子的厨房传出来的,只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房门,被七零八落的敲门声敲响。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冥夜十三骑’通通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一脸焦急的望着房门,不,是望着她!

“怎么了?”

秦楚疑惑的问道。

“小姐,是这样的,公子知道你晚上没有吃东西后,就去厨房准备吃的东西。”

“小姐,公子他,为了你,亲手学着熬汤!”

“小姐,公子把厨房给炸了!”

“小姐……”

七嘴八舌的声音,秦楚这边听一句,那边听一句,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祁千昕深夜去厨房给自己熬汤,结果,把厨房给炸了,顺道,自己也受伤了!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公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不让我们进去。”

“小姐,公子他……他……”

“他伤的很重么?”

秦楚的心,不由得微微提了起来!

‘冥夜十三骑’这一次,一致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很重!”

秦楚不容细想,快步的向着祁千昕的房间走去,期间,恰好看到打开门出来的封若华,对视一眼,侧开视线!

“祁叔叔,你开门!”

紧闭的房门,秦楚轻轻的敲了敲。

“都走,不要来烦我,我谁也不见!”屋内,传出祁千昕嗔怒的声音。

“祁叔叔,你快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冥夜十三骑’的那‘很重’两个字,让秦楚的心,已然紧张的不行,此刻,屋内的那一个人,还不让任何人进去,真是焦急死秦楚了。

封若华静静的看着秦楚,将她眉宇眼梢的那一抹担忧,尽收眼底,或者,这就叫‘关心则乱’,依祁千昕的武功,就算是再怎么的猝不及防,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阿楚……”

“阿楚,要进来,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封若华刚刚开口之际,被屋内传出来的那一道声音打断。

“好,祁叔叔,就我一个人进去。”

“你不准叫我‘祁叔叔’!”

“祁叔叔……”

“你叫我‘祁’,我才让你进来!”

闻言,秦楚睫毛微微一颤,几乎是本能般的侧头望向封若华,见他,也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冥夜十三骑’看着这一幕,连忙催促道,“小姐,公子伤重!”

闻言,秦楚连忙收回视线,望着面前的房门,许久许久之后,道,“……祁”叔叔……“开门!”

封若华衣袖下的手,微微一紧。

房门,这个时候,微微开出一条缝来,“阿楚,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他怎么像个孩子?

秦楚恨恨的瞪了瞪眼,推开门,进去。

房门,再次合了上去,将门内门外的人,隔绝了开来!

……房间内。

烛火未点,窗户紧闭,一片灰蒙蒙的暗­色­!

祁千昕在秦楚进屋后,合上房门,继而背对着秦楚,不看秦楚,也不让秦楚看他。

“祁叔叔,你到底怎么了?”

秦楚绕到祁千昕的面前,却见他又转过了身去。

“祁叔叔……”

“……阿楚,我毁容了!”背对着秦楚,祁千昕低低的说道。

闻言,秦楚先是明显一怔,继而想着那样一张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脸上,落下了疤痕,会是如何的‘暴殄天物’!

“祁叔叔,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这么的不小心?”声音,略待一丝指责。

“我……我是想熬汤给你喝……”依旧是低低的声音。

“那可以让‘冥夜十三骑’去做!”

“可我想亲自熬给你喝!”

“你是西越国的皇帝!”

“那又如何?”谁规定皇帝就不能熬熬汤了?如果对象是她,恩,也还是愿意的。

“你……”秦楚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面前之人,总是会做出那么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古代,可是从来没有男子为女子入厨房的!

“滴答——”

一滴水滴落的声音,在房间内,突的响了起来。

秦楚环视一周,忽的意识到了那并不是水,而是……连忙绕过祁千昕,来到他的面前,“祁叔叔……”

祁千昕已经快速的侧身的,但是,很‘不小心’的,那捂在左脸上满是鲜血的手,还是落入了面前之人的眼中。

秦楚倒吸了一口气,那么多血,他捂着的左脸,到底伤的多重啊?转身,就要去点燃烛火。

祁千昕出手相拦,“不要!”

“祁叔叔,必需要点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好,好难看!”

“祁叔叔,一定会没事的,你先让我看看!”

祁千昕不让就是不让,固执的任秦楚如何说,也说不通,“阿楚,祁叔叔毁容了,年纪又这么大了,以后,肯定没有女子会喜欢了!”

“祁叔叔,你是西越国的皇帝,要多少女人,都可以!”

祁千昕的面­色­,微微一变,有些不高兴面前之人说这样的话,闷闷的道,“那些女人,再有多少,祁叔叔也都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

祁千昕望着面前的人,一个‘你’字,哽在喉咙,道,“阿楚,祁叔叔这个样子,以后,我喜欢的女子,一定不会喜欢我了!”

“不会的,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那一个人的全部的,你多想了!”

“不,阿楚,一定不会喜欢了!”

“祁叔叔……”秦楚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祁叔叔,或许,不严重的,你让阿楚看看,阿楚一定能帮你医治好的,到时候,你喜欢的女子,一定会死心塌地的爱着你的。”

“真的么?”祁千昕欣喜的问。

秦楚用力的点了点头。

祁千昕望着秦楚,黑暗中,那一双魄丽的凤眸,有着异样的神采。

秦楚也望着祁千昕,就在她以为他会放下手,让她看的时候,只听他吐出两个几乎令她跳脚的字,“不信!”

祁千昕转身,向着床榻走去,生闷气一般的重重坐在床榻上。

秦楚秉着不生气的宗旨,一步步走近,在祁千昕的面前,蹲下身来,诱哄道,“祁叔叔,听话,让阿楚给你看看!”

“医治不好,怎么办?”

“祁叔叔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阿楚都听祁叔叔的!”

“真的?”祁千昕望着秦楚的眼睛,凤眸底,划过一抹灼热的光芒!

“真的!”

“那要是医治不好,没有人喜欢祁叔叔,阿楚就嫁给祁叔叔,好不?”一句话,祁千昕低下头,对着面前的抬起头的人说道。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会毫无征兆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祁千昕凤眸中,光芒流转,最后,只剩下黯伤,“连阿楚都不想嫁给祁叔叔,那其他人,就更不会喜欢祁叔叔,不会嫁给祁叔叔了!”

这一句话,怎么怎么听,怎么怪?

秦楚先不去探究,慢慢的平复了那一丝微微徐乱的呼吸后,道,“祁叔叔,上一次,我已经与你说了,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

“我知道。”

“我说了,以后……”

“我知道,全都知道!”上一次,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也听得很明白,“阿楚,祁叔叔并不是要你依靠祁叔叔,你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当然,在她做任何事的时候,他会在身后,一直的陪着她,顺便,守护她,同时,也会教她如何去展翅飞翔,飞向更高的天空!而他,会成为她的那一片蓝天!

“祁叔叔,我……”

“阿楚,答应祁叔叔,好么?”声音,带着一丝感人的魔力,让人一不小心,就想重重的点头,沉溺在那一道声音当中,永远不要醒来。

但是,不行!

“祁叔叔,阿楚不……”能……“阿楚,若是你不答应,祁叔叔就不让你看伤口,祁叔叔就宁愿毁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人了!”猛然打断秦楚的话,祁千昕耍小孩子脾气。

“你……”

“阿楚,你就答应祁叔叔吧,给祁叔叔一点安慰,若是祁叔叔的脸,真的好了,那阿楚的答应,自然就不作数,好么?”

脸好了,就不作数!

脸不好,就作数!

秦楚认真的想了想,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看看祁千昕脸上的伤口,而她,对于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把握,半晌,点了点头,道,“好,阿楚答应!”

“阿楚答应了,是么?”

“是!”

“脸好了,答应就不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作数!”

“是!”

“脸好了,答应就不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作数!”

秦楚猛然瞪向祁千昕,“祁叔叔,一摸一样的话,你已经问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问?”

祁千昕一脸‘委屈’,道,“我是怕阿楚到时候反悔,所以,就再问问。”

“阿楚不反悔!”

“那祁叔叔再问问?”

秦楚瞪眼,却败在祁千昕脸上带着的那一丝‘委屈’之下,点了点头,“你问。”

“脸好了,答应就不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作数!”

“是。”

“脸好了,答应就作数,脸不好,答应就不作数!”

“是!”

一句话,再三的问,在最后一次的时候,几个字,一变,秦楚没有反应过来,那一个‘是’字,早已经本能的脱口而出。

祁千昕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煞是好看。

秦楚猛然反应过来,“祁叔叔,你竟然……”

祁千昕脸上的笑意更浓,没有捂着脸的那一只手,捏了捏秦楚的鼻子,道,“阿楚,你刚才,可是答应了祁叔叔,若是祁叔叔的脸好了,你就嫁给祁叔叔的!”

秦楚咬了咬牙,瞪着祁千昕捂着脸的那一只手手上沾满的鲜血,哼声道,“这么严重,一定医治不好了,所以,到时候,肯定不作数。”

祁千昕闻言,放开捂着脸的手,一脸无辜的对着秦楚道,“阿楚,祁叔叔忘记告诉你了,其实,这血,都是手上的伤口。”

秦楚明显不信,但在点燃了烛火后,发现,确如祁千昕所说,那些鲜血,都是手上的。他的脸上,只有一个非常非常细小如银针一般大小的伤口,即使凑近了仔细看,也不怎么会看出来。

感情,他刚才,都是在设计她!

“祁千昕!”

秦楚怒了,连名带姓的叫道。

“阿楚,答应的事,可要算数哦!”祁千昕笑意不减。

秦楚冲上去就将祁千昕推倒在床榻上,重重的一拳,就向着那一张‘欠揍’的脸而去!

……屋外。

封若华听着屋内的话,抚着扶栏的手,猛然一紧,只见,木质的扶栏上,霎时落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九章成亲了

祁千昕在秦楚的手,即将要打到他脸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秦楚那一只紧握成拳的手,顺势,将秦楚往自己怀中一拽,紧接着,身体再快速的一转,将秦楚,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薄­唇­,勾勒出一抹异样迷人的弧度,‘媚眼’如丝,道,“阿楚,你投怀送抱哦!”

绝对的颠倒黑白,秦楚怒气冲冲的瞪向压着她的祁千昕,没好气的道,“祁千昕,你快放开我!”

“阿楚,你终于不叫我‘叔叔’;了!”

祁千昕哪里舍得放开,紧紧的伏在秦楚的身上,但那力道,又控制的非常的好,不会丝毫的压到秦楚,轻轻的唤道,“阿楚!”

那一道声音,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引人不自觉的深陷!

床榻上的白­色­纱幔,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垂落了下来,带着浅浅的波动。

秦楚一刹那,止不住的微微屏息,猛然侧开头,避开头顶的那一双凤眸,声音放冷,“祁叔叔,你放开阿楚!”

又是那一个令祁千昕不喜欢的称呼,祁千昕带着一丝怒意的伏下身,头,‘亲密’的靠在秦楚的肩膀上,‘惩罚’­性­的对着秦楚的耳畔吹气,“阿楚,叫我‘祁’!”

“祁叔叔,不要胡闹了,阿楚生气了!”手,在身侧,一点点的紧握成拳。

“我已经生气了!”凤眸一眯,恼怒身下又改了称呼的人。

“你……”秦楚明显皱眉。

祁千昕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身下的人儿,尽管,此刻垂落纱幔的床榻内,光线略显昏暗,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脸上,所有的神情。心中,抑制不住的微微一痛,“阿楚,为何就不能喜欢我呢?”

秦楚蓦然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祁千昕的手,轻轻的抚上身下之人的脸,那动作,异常的轻柔,“阿楚,望着我的眼睛。”

秦楚睫毛微颤,却不曾掀开。

“阿楚,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么?”

秦楚从未曾想过,面前的人,有一天,竟会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睫毛,突然不受控制的颤动了起来,就如同缓缓颤动起来的心一样……“阿楚,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仿佛一个‘很’字,还不足以表达自己对身下之人的爱意,祁千昕一连说了好几遍。

秦楚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的紧握起来,指甲,深深的抠入掌心亦不自知!

“阿楚,爱我,难道,很难么?”

话语,沉的恍若有千金中,几乎让秦楚,快要踹不过气来。

秦楚猛然侧了侧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但是,那一句句的话语,还是止不住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阿楚,爱我一次,好不好?忘记那一个人,以后,都不要再想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抵在身下之人身侧的、那一只染血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染染鲜血,从指缝,渗透出来,染红了身下垫着的被子。

空气中,不知不觉飘散开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秦楚闻到了,倏然睁开眼睛,“祁叔叔,你的手……?”

祁千昕再听到那一个称呼,一瞬间,几乎是颓败的跌伏在了秦楚的身上。

“祁叔叔,你起来,压到我了!”再一次强迫自己忽略之前听到的话,秦楚轻轻的推了推身上的祁千昕。

“不起来!”完美的掩饰了那一抹伤痛的祁千昕,如一个‘耍无赖’的孩子,双手,用力的揉紧了身下的秦楚,头,在秦楚的肩膀处,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秦楚明显皱眉,再推祁千昕,并且,‘威胁’道,“祁叔叔,你若再这样,阿楚就使力了!”

“阿楚,舍得么?”

祁千昕依然不动,尽管,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秦楚,已经开始慢慢的运用内力。

这样耍‘小孩子’脾气的祁千昕,让秦楚一时间真的是无可奈何,也确如他所说,她瞎不了手伤他,但此刻这个样子,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就知道阿楚舍不得!”祁千昕薄­唇­微勾,在秦楚的耳畔呼吸。

秦楚进退不得,耳畔的呼吸,撩人的酥麻,不停的侧头,但就是闪躲不开,声音,突的转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道,“在祁叔叔眼中,阿楚就是这样一个可以随便任人‘轻薄’的女子,是么?”

祁千昕闻言,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笑,突兀的僵硬住,连带着身体,也是一瞬间的僵硬住,周身,倏然散发出一股似有似无的冰冷,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下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楚避开祁千昕的眼睛,半敛的睫毛,看不出眸内情绪。

空气,突然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片刻,死寂中,响起了一声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祁千昕懵然站起身来,用力的一拂手,将垂落的纱幔,‘呲’的一声撕裂,重重的扔在地上,而后,脚,踩在上面,头也不回的向着桌子走去,一拂衣袖,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嗤笑道,“难道,祁叔叔在阿楚的眼中,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么?”

秦楚缓缓的从床塌上坐起身来,刚才,她并不是有意要那样说的,只是……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抬步,向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等一下!”

祁千昕语调不带丝毫起伏的开口叫住已经一手抚上房门的秦楚。

秦楚未曾回头,问道,“祁叔叔还有什么事?”

看着那一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祁千昕就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火气,但,气归气,脸上,却还是带着那一抹笑,道,“今日,那一个叫‘圣卓’的人,所说的话,再结合八位长老和部落内的人的反应来看,那一位前任的‘圣女’,应该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了!”

秦楚心中,也有这种思量,只是,封洛华说自己是北堂国的公主,庄君泽的妹妹,那,如此一来,那一个前一任的‘圣女’,难道,会是北堂国皇帝的妃子么?但,先不管那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北堂国皇帝的妃子,她都想亲自见一见她,解一解心中的疑惑!

只是,该如何才能见到她呢?

那一个‘圣女’,一年中,他们可是今日,第一次听到她!

明了秦楚心中所想,祁千昕似有似无的缓缓一笑,凤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璀璨光芒,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闻言,秦楚回过头来,“什么办法?”

祁千昕先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秦楚坐。

秦楚微微犹豫了一下,抬步,向着桌子走去,之后,在祁千昕的对面,坐了下来。

祁千昕若有若无的挑了挑眉,“坐近一些!”

“这里,也可以听到!”秦楚拒绝!

祁千昕一时间,不语,也不看秦楚,只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喝起茶来!

秦楚再一次败在祁千昕时不时的小孩子脾气上,起身,走近,在祁千昕的身旁,坐了下来,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祁千昕这才满意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成亲!”

如千年古井般波澜不起的两个字,却让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一瞬间,祁千昕甚至听到了那睫毛,‘唰’的一声掀开的声音!

“你说什么?”

秦楚一刹那,疑是自己听错了!

祁千昕凑近秦楚一分,一字一顿、清清晰晰的道,“成亲!”音落,好笑的看着秦楚的神­色­,低低问道,“需要我再说一遍么?”

秦楚对上面前的那一双深邃的凤眸,企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是,除了认真,秦楚在那一双凤眸中,再找不到企图任何东西,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祁千昕的神­色­,倏然转为认真,那一抹成熟与稳重,出现在脸上,分析道,“阿楚,如今,圣卓那一行人,进入部落,并且,说了那样一番话,即使,你未曾表现出丝毫对那一个‘圣女’的关心,但那些个老头,也断然不会完全的相信你,定然会有所提防!”

这一点,秦楚自然知道!

“那八个老头,绝对不可小觑,圣卓一行人,真的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么?还有,那一个被囚禁的‘圣女’,定然有人看守,岂容随意被人找到与见到?另外,那八个老头,明天一早定会来接你去那一个什么所谓的‘皇汀’,到时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要办什么事,甚至是出来与我们相见,而不让他们发现与怀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秦楚都有思考过,但是……“阿楚,明天就宣布我们成亲的消息,这样,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要前往‘皇汀’,并且,婚礼越是隆重,到时候的戒备,就越是松懈,正是我们可以行事之时。到那时,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那一个‘圣女’,再带出‘圣卓一行人’,之后,一同离开这里!”

祁千昕分析的条条是道,让秦楚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认真的神­色­褪去,换上了一抹小孩子的“邀功”之­色­,祁千昕拉住秦楚的手,道,“阿楚,你觉得我说的这个办法,怎么样?”

这个办法,很好,但是,成亲……“阿楚,难道,你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么?”

‘更好’二字,明显的着重发音,让人不注意也难。秦楚不觉得慢慢皱起了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我与你成亲?”语音,怪怪的!

祁千昕凤眸危险的一眯,音调徒然变化,“不与我,难道,你还想与那一个人不曾?”说着说着,空气中,散播开一股浓浓的醋味,“你想和他也没有办法,若是让那些个老头知道他进入了部落,恐怕立即会对我们怀疑、监视起来,到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秦楚知道,面前之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但是,一时间,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来说,她,怎么能与他成亲呢?

“阿楚,这是唯一出部落的机会,你要快些做决定,不然,谁也不能保证,时间久了,那些个长老,会不会杀了‘圣卓一行人’?”

祁千昕承认自己‘卑鄙’了,但是,今日来的那一个人,实在是太具威胁­性­了,他得‘先下手为强’,没办法,真的是爱上了面前之人了!

秦楚敛下睫毛,似是在思索,心,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心动的呢?其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对面前之人,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后来……再后来,发生洛华的事,她不想再受伤,所以,一味的拒绝面前之人……到底,有没有心动呢?

祁千昕神­色­平静如常,但,手中端着的茶盏,茶面上,荡漾开来的细小波澜,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秦楚在长久的沉思后,缓缓的掀开眼帘,对上那一双一直望着她的凤眸,语音无起伏的道,“祁叔叔,你失忆了,若是你恢复记忆,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不管失忆与否,我就是我,绝不悔!”

“祁叔叔,你对阿楚的好、对阿楚的情,阿楚不一定能回报!”

“不需要回报,那些,都是我甘之如饴的!”

“祁叔叔……”

“你还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出来!”

“……我们,成亲吧!”

这一下子,换成祁千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了,对着秦楚,小心求证道,“阿楚,你是不是答应了?”

秦楚轻轻的点了点头,但旋即,紧接着道,“这,只是假‘成亲’,做不得数的!”既然是假的,那刚才的那些话,似乎显得有些多余!可,不知为何,就……祁千昕‘只’看到了秦楚点头,至于她说的话,自动忽略。

秦楚看着祁千昕的神­色­,强调道,“这只是假成亲,假的,做不得数!”只是,说道最后,徒然不知道是在对面前的人强调,还是在对自己强调!

“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啰嗦!”

祁千昕不耐的挠了挠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心中,则是暗笑:等正式拜了堂,还由得了她说一个‘假’字么?

“阿楚,我会对你好的!”

望着面前不再说话的人,祁千昕的神­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也是绝无仅有的认真!

秦楚的心跳,霎时漏掉了一大拍!

祁千昕伸手,宠溺的抚了抚面前之人的长发,将面前之人的头,按入自己的胸膛,声沉道,“阿楚,以后,都有祁叔叔在!”

秦楚的手,一瞬间,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揉上了此刻拥着她的人,心中,对那一袭白发,暗暗的道了一声‘对不起’!一年的时间,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想他,因为放不下,所以,也伤了整整一年,洛华,若是你当初不曾转身离去,若是你可以早些出现,那该多好!很多事,一旦错过,阿楚……阿楚…………对不起……祁千昕拥着秦楚,紧紧的,不愿松开。

秦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从祁千昕的怀中,挣脱出来。

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

秦楚握住祁千昕那一只受伤的手,看着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尽管知道,那应该是面前之人故意为之,但还是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心疼。“以后,再不可以这样了!”

祁千昕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对着秦楚点了点头,旋即,偷瞄秦楚,见她没有生气,一脸痛苦的道,“阿楚,好痛!”

“你……”活该……两个字,在看着那一张带着痛苦的脸时,又咽了回去,道,“你等着,我去端一盆水来,给你清洗一下伤口,然后,再包扎一下!”

“……好吧!”那一双凤眸内闪烁着的‘楚楚可怜’,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就知道阿楚最好了!”

秦楚瞪了瞪祁千昕,“真的很痛么?”

“阿楚不舍,就不痛!”声音,怎么这么……这么……秦楚忍不住莞尔一笑,只是笑容里,却有着一丝不容人察觉的沉重!

……屋外,走廊的扶栏上,落下一个深深的手掌印,‘冥夜十三骑’看着那一袭白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相视一眼,下楼而去。

……海牢。

一阶一阶的台阶走上去,机关暗器,越来越层出不穷,也越来越狠毒,突然,两个一袭白衣的老头,出现在庄君泽和阿洁的身前。

阿洁抬头望去,脱口唤道,“长老!”

“阿洁,没想到你竟然背叛‘圣斯部落’,带领外人进部落内。”两位长老中的其中一位,带着揾怒的开口说道。

“长老,不,不是……”阿洁闻言,立即开口,急切的想要辩解什么,但最后,却道,“长老,圣女要见新任的圣女,你让她见见她吧!”

“不可能!”

另一位长老冷漠的拒绝。

“长老,圣女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就像是你们的女儿一样,你们狠心的囚禁了她十八年,就让她见见新任的圣女吧!”阿洁哀求!

两位长老面­色­微微泛沉,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个老头,求他们做什么!”

庄君泽淡淡的勾了勾­唇­,­唇­角,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不屑,就连声音中,也是如此!

两位长老一刹那,面­色­越发沉了下来。

……房间内。

秦楚给祁千昕清洗伤口,再为他上药,之后,起身,准备离去。

祁千昕一根手指勾着秦楚的衣摆,不想面前的人离去,声音,柔柔‘弱弱’的道,“阿楚,祁叔叔受伤了,你留下来照顾祁叔叔,好么?”

秦楚看了一眼祁千昕那手上包扎着的白纱,拍开祁千昕勾着自己衣袖的手,挑眉道,“我还没有跟你计较你欺骗我一事呢,你倒还好意思说自己受伤?”

祁千昕夸张的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臂,凤眸,带着一丝明显‘委屈’的神­色­,对上面前那一双略带怒意的明眸,道,“阿楚,不生气,好么?”

“不好!”

“那阿楚打我吧!”

“我怕自己的手疼!”

“阿楚……”尾音,无限制的拖长再拖长!

“好了好了,你自己休息吧,真的已经很晚了!”秦楚拉回自己不知何时又被面前之人勾住的衣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早些休息!”

祁千昕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手,依依不舍的送秦楚出房门。在,房门合回去的那一刻,笑的灿烂至极。

……秦楚步出祁千昕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了走廊扶栏上的那一个手掌印,忍不住深深的闭了闭眼。之后,抬步,向着封若华的房间而去。

那一间房间内,空空如也。

秦楚怔了一怔,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推门而进,无意外的,看到了那一袭站在敞开窗边的白衣。

“洛华!”

对着那一抹背影,秦楚轻轻的唤道。

封若华闻声,缓缓的转过身来,隐藏了伤痛的深眸,带着秦楚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与深情,“阿楚,你回来了?”

一句话,令秦楚的眼眶微微泛疼。

秦楚反身,合上了房门,以此来掩饰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异样,之后 ,向着桌子走去,翻起托盘上的两个茶杯,斟了茶,递到走近自己的人面前,“洛华,喝茶!”

封若华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面前的秦楚,单手取过秦楚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旋即,将面前的人,紧紧的拥入自己的怀中!

面前的怀抱,一如秦楚记忆中的温暖,但,垂与身侧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有什么,早已经在那一日,变得不一样了!

任由封若华拥着,秦楚没有动!

封若华紧紧的拥着秦楚,明明是该高兴的事,但周身,却不知不觉,流露出了一抹令人心痛至极的黯然,“阿楚!”

秦楚深深的闭眼,睫毛,在眼帘处颤动!

“阿楚!”

一遍又一遍的轻唤着怀中之人的名字,仿佛,要将失去的一年,通通唤回来,“阿楚,我知道错了,莫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好么?”

“洛华,没有,阿楚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恨过你,真的!”轻轻地摇头,即使恨天下所有人,也不会恨面前之人。

“阿楚……”

温暖依旧,但那当中,却划过一抹彻骨的冰寒,终是……秦楚缓缓地,坚定的推开面前的怀抱,后退一步,声音,清晰的道,“洛华,对不起,阿楚已经决定和祁叔叔‘成亲’了!”

“不是,假的么?”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秦楚侧开身,向着敞开的窗户走去,任由窗外飘飞进来的雪花,将她包围,声音,沉沉的道,“洛华,我们,回不去了!”

封若华刹那间,浑身一僵!

“洛华,那一日,阿楚用尽一切的想要与你成亲,可是,你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却将阿楚的一切,都打入了地狱!”

“阿楚,我只是……”

“知道,我知道。其实,也怪我,如果我当时,有听到你说的那一句话,或许,就不会那样绝望了,可是,毕竟没有如果,洛华,那一刻,阿楚对你的心,已经死去!”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秦楚的心,比任何人都来得痛,但是,却不能不说,对封若华,她已经……而他,心里还有她,若是不说清楚,对他,才会是更大的伤害!

“阿楚,为何对我这般绝情?”

那一日,真的是太绝望了,彻彻底底的绝望,心,已经完完全全的死去。这一年来,尽管始终都不曾忘记过面前之人,但,终是该断了!“洛华,这一年间,阿楚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在想,阿楚当初对洛华的感情,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依恋多一些呢?”

“你什么意思?”

秦楚静静的望着天外的飞雪,过往的记忆,突然纷纷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洛华,当初,在南宁国的牢房中,你在阿楚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不顾自己­性­命的救阿楚,那一刻,阿楚就忍不住开始依靠你,因为,你可以保护阿楚!”

封若华望着那一袭背影,没有说话,其实,一年中,过往的记忆,也时常徘徊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你更是一路护着阿楚,不让阿楚受到一点点的伤,于是,阿楚对洛华,就越发的依靠起来,到最后,竟已是无法离开洛华!”

“洛华,阿楚爱过你的,真的爱过,只是,在一年中,阿楚不断的去回想后,蓦然发现,对你的爱,其实,远没有对你的依恋来得多!”

那一份感情,若是身后之人当初没有放手,那么,他们可以走下去的,真的可以,那一份依恋,也会慢慢地,全部的转为爱恋,但是,终是松开了!在最关键的时候,松开了!而,松开之后,冷静的去想,才发现……“洛华,对不起!”

封若华一瞬间,忍不住猛然倒退了一步,一句话‘对不起’,远比一把锋利的利箭,直­射­他心口,更让他觉得痛楚!

秦楚缓缓的转过身来,对上封若华的眼睛,再一次的道,“洛华,对不起!”

“不要说了!”猛然打断面前之人的话,这,几乎是封若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声的与面前之人说话。

“洛华,阿楚不值得你对阿楚这么好……”

“阿楚,我让你不要说了!”

“洛华,忘了阿楚吧!”

空气,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痛彻心扉!

封若华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之人,本以为,找到她,所有的伤痛,就可以抚平,但是,没想到,再相见,只是更加的痛彻,“阿楚,不能再给洛华一次机会么?”

秦楚不知道要怎么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阿楚,喜欢西越帝么?”

“阿楚不知道!”

“阿楚……”

“洛华,阿楚真的不知道,阿楚,可能是有些心动的,可是,可是……他失忆了,他对阿楚的好,只是因为自己忘记了以往的一切,所以,阿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去接受那一份喜欢!”

秦楚的话,已然让封若华明白了她此刻的心,但是……“阿楚,若是洛华放不了手,也不愿放手呢?”

秦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眼中,有着一抹伤痛,她对他,已经没有……如果,他不愿放手,那他们之间……封若华静静的望着面前之人,她,尽管闭着眼,但是,她眼底的神情,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瞬间,心,痛的无法言语,身体,恍若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窖,不愿放手,但是,自己的不放手,对此刻的她而言,会是一种困扰吧?

在封若华心中,秦楚,一直高于他的一切!

宁愿自己 一个人忍受那一份痛,也绝不愿面前之人,因为自己而……痛……许久许久!

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抚上面前之人的长发,深深的,深深的闭了闭眼,声音,掩藏着那一丝轻颤的道,“阿楚,洛华当初曾经说过,要阿楚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可是,洛华食言了,洛华非但没有做到,还带给了阿楚此生最大的伤痛。”

封若华的话,让秦楚的心,不受控制的一痛,“洛华,不是这样的,你带给阿楚的,是阿楚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温暖!”

闻言,封若华轻轻摇了摇头,他带给她的伤害,他自己知道。他,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一日绝望的神情。而那些,都是他带给她的!

再也,不愿伤害她一分一毫了!

“阿楚,如果……如果阿楚真的不喜欢洛华了,那洛华,也会……会忘了阿楚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割在心口一般,痛入心脾,但是,不想面前的人……不想她……秦楚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说不出话来。

“阿楚,你只要知道,洛华真的不是诚心要伤害阿楚的,洛华也是真的希望阿楚能够一辈子的开开心心!”即使那开心,不是他给的,也可以,“阿楚,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喜欢西越帝的,是么?”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无法用言语来反驳!

“阿楚,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每一次在说到西越帝的时候,你的眼神,都会变得不一样。”在一起那么久,如何能没有看出来呢,只是……“阿楚,若是喜欢了,就要牢牢的抓住,如果哪一天,西越帝他……阿楚,洛华的怀抱,永远为阿楚敞开,一辈子不变!”

“洛华……”

“阿楚,再让洛华抱一次,最后一次,好么?”

面前的人,到底该用什么来说呢?他,无论想什么,都是以她为最先考虑,她看出了他眼中的情,可是,他却说,他愿意放手!

她知道,他的放手,是为了她!

眼眶,涩涩的!

洛华……封若华抚在秦楚发丝上的手,微微施力,将秦楚,带入自己的怀中,低低的一句话,对着秦楚的耳畔道,“阿楚,一定要幸福!不要让洛华后悔今日的放手!”

只要她幸福,他才会幸福!

……第二日。

祁千昕神清气爽的打开房门,出来,就去敲秦楚的房门,但,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去,只见,面前的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一袭白衣,落入了凤眸!

祁千昕的神­色­,蓦然一变,声音,明显泛冷,道,“你怎么在阿楚的房间?”

“阿楚刚刚睡着,莫要吵醒她了!”封若华似乎没有看到祁千昕脸上的那一抹冷意,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柔意。

祁千昕将手负于身后,紧握成拳,道,“我有话与你说。”

封若华轻轻的点了点头,出房间,轻轻的合上了房门,道,“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那正好!”

祁千昕一拂衣袖,抬步,向着楼下走去。

封若华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所有的伤痛,完美的掩藏在眼底深处,不容任何人看到,抬步,也向着楼下走去。

……楼下。

早起的‘冥夜十三骑’,送上来两杯茶盏,快速的退了下去。

祁千昕端起茶盏,杯盖,磨砂了杯沿一阵子,又放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与阿楚,已经决定成亲了!”

“祁叔叔爱阿楚么?”

两句话,明显的不同一个话题,却是同一时刻响起!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回避,直言道,“爱!”

“可是,祁叔叔,你现在失忆了!”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封若华闻言,微微的敛了敛睫毛,声音,近乎是叹息,握着茶盏手,不自觉的施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祁千昕再次皱了皱眉,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八位长老,远远的从屋外走来。

封若华在看到八袭身影的时候,身形,快速一晃,上楼而去。

祁千昕知道,他是去看楼上的那一个人了,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八个老头,他又无法去阻拦,只能恼怒的握了握茶盏,起身,带着一抹浅笑,迎上前去,道,“八位长老,你们来的可真早!”

八位长老也对着祁千昕道了一声,“早”。

之后,谦长老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随意的问道,“刚才,不知道祁公子是在与谁喝茶呢?”

“除了阿楚,谦长老以为,还能是谁?”祁千昕勾­唇­,似有似无的一笑。

“那圣女呢?我们前来,我来接她前去‘皇汀’的!”

“阿楚说早上起的早了,再回去睡一会!”话语,停顿了一下,旋即,紧接着道,“八位长老,阿楚恐怕无法与你们前去‘皇汀’了!”

“为何?”

“因为,我与阿楚,已经决定成亲了!”

谦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其他七位长老也是,“这一件事,之前,怎么从来也没有听圣女提起过?”

“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

“既然是昨晚才临时决定的,那么,置办成亲所需的东西、选定日子都需要一段时间,圣女可以先去‘皇汀’!”

“可是,我们决定,今日就成亲了!”

八位长老一时间,又是止不住的诧异,“为何这么急?”

“因为,我比较心急么!”祁千昕笑了一笑,仿佛,就是这样一般,“阿楚的心思,难捉摸的很,若不趁着她答应之际,快些将她娶过来,我担心过两天,她又反悔了!

八位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圣女成亲,他们自然不能阻止,并且,还得分散­精­力去­操­办,而且,圣女一旦成亲,便不可以居住在‘皇汀’了!

“八位长老,时间,似乎非常的紧,说要麻烦你们动员起部落内所有的人了!”祁千昕眼中,有着一抹明显的拜托!

八位长老长时间的沉默,道,“我们要先见过圣女!”

祁千昕挑眉,这时,一道不缓不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们,是要见我么?”

刚才的话,秦楚都听到了,对着楼下的八位长老莞尔一笑,抬步,优雅从容的一步步步下楼梯,向着几人走去!

“圣女!”

八位长老对着秦楚微微行礼!

“八位长老,早!”秦楚回以一礼,脸上的笑容,不变,“我,确实决定了与祁叔叔成亲,这件事,就麻烦八位长老去­操­办了!”

“圣女,这件事,可否向后推上一推?”谦长老上前一步,说道。

秦楚闻言,红­唇­,倏然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

八位长老不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能!”

不紧不慢的两个字,令八位长老松下去的气,又猛然提了起来,“圣女,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时间准备。”

“圣女,你的婚礼,应该容重其事,这样,太匆忙了!”

“圣女……”

一道道劝说的话语,秦楚静静的听着,在等着面前八个人说累了,停下来后,才缓缓的开口道,声音,不带丝毫起伏,端的全然是命令的意味,“这一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八位长老只要去做就好了!”

“圣女……”

八个人,还想说什么,但终还是止住了那扫过来的凌厉眼神下。从来不知道,面前这个一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眼神!

“八位长老,下去准备吧!”

八位长老脚步沉重的转身,但其中一位,突然又转了回来。

“长老,可还有事?”秦楚笑意不变的问道。

那一位长老,望了望秦楚,又望了望祁千昕,道,“圣女,部落内历代的规矩,圣女成亲,要‘娶’,而不是‘嫁’!”

秦楚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一脸古怪的望向祁千昕。

祁千昕明显的一挑眉,这些个老头,竟然要他‘入赘’?这也……但是,眼前的机会,着实不容错失,入赘,就入赘吧,委屈,就委屈一下吧!

“我没有意见!”

祁千昕笑着说道,“一切,都由八位长老安排!”

秦楚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千昕,他是不是疯了?这样的条件,竟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祁千昕在看着那八位长老离开后,一脸毫不掩饰的‘委屈’,对着秦楚喃喃的道,“阿楚,以后人家就是你的人了,你也要好好的对人家哦!”

秦楚霎时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脚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祁叔叔,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入赘,对一个人男子而言,绝对是一种耻辱!

祁千昕显然理解错了一层意思,以为秦楚是要反悔婚事,面­色­,倏然 一正,道,“阿楚,如今这样的局面,已容不得你反悔!”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秦楚瞪了瞪祁千昕,越过他,就向着桌子走去,一大早起来,她还没来及喝一口茶,渴死了!

祁千昕拉住秦楚的手,不让秦楚走开,神­色­认真的道,“阿楚,不许反悔!”

秦楚叹息的看着祁千昕,“不反悔!”

祁千昕还是有些不放心,目光,向着楼上、走廊处的那一袭白衣,望去一眼,道,“阿楚,你发誓!”

“阿楚,若是你到时候胆敢反悔,看我怎么治你!”祁千昕听着秦楚的发誓,止不住勾­唇­而笑,但却还是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

“你想要如何?”

秦楚微微好奇,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的人!

祁千昕凑近秦楚,一时间,几乎是靠在了秦楚的耳边,道,“真的想知道?”

秦楚耳畔,一阵抑制不住的酥麻,忍不住想要退开身。

但是,祁千昕却不让,一手拉着秦楚的手,道,“阿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语音一停,继而启声,“不过,祁叔叔还是希望阿楚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秦楚徒然感觉到自己的耳畔,划过一阵寒风,猛然侧头望向那一双凤眸,但是,却并未看出什么,仿佛方才那一刻的冷冽,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

“祁叔叔,若是你反悔了呢?”突然,忍不住,问道。

“绝不反悔!”笑话,他怎么可能反悔!

“若是祁叔叔反悔了,阿楚就……”忽的凑近祁千昕耳畔,“杀了祁叔叔!”

祁千昕先是一愣,但旋即笑出声来,一把将秦楚打横抱起,抛向半空中,再又接起,爽朗道,“没想到,阿楚竟这般的凶悍,以后,祁叔叔可要小心了!”

“你……”秦楚猝不及防,猛然一惊,继而连忙拽住祁千昕的衣袖,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放!”

“快放我下来,不然我生气了!”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将说话之人,紧紧的拥在怀中,祁千昕低头,额头,抵上怀中之人的额头,“一辈子都不放!”

一场成亲,祁千昕自始至终都当了真!

而秦楚,虽再三的告诉自己,却也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当真了!

‘冥夜十三骑’从屋外进来,看到屋内的那一幕,连忙退出身去,但,无例外的,每一人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笑容。

唯独二楼走廊上的那一袭白衣,孤寂与心痛,浸染了一身!

……海牢!

庄君泽带着不会武功的阿洁,遭遇两位长老的阻拦,一时间,被牢牢的困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位长老太过自信了,在困住他们后,竟就走了!

没有了两位长老的阻拦,庄君泽冲破束缚,终于带着阿洁,出了海牢。

阿洁闻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忍不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庄君泽道,“已经出来了,现在,我要去找新任的圣女,你呢?”

庄君泽环视一周陌生的环境,道,“一年前,这里,是不是来了几个大陆上的人?”

阿洁点了点头,那些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听看守的人偶尔提起过,并且,信任的圣女,就是从外面回来的。

“那他们,现在在在哪里?”声音,压制着一丝紧张!

“你也是要去找他们么?”阿洁好奇的问道。

庄君泽注意到面前女子话语中的那一个‘也’字,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也正要去找他们,那请你随我来吧!”

……婚事一传出,整个部落内,霎时都忙碌了开来,只见,白茫茫的雪­色­,通通被扫去,转眼被耀眼的红­色­所替代。

房间内。

秦楚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穿上古代的嫁衣,与上一次不同的事,这一次,没有那一次的惶恐与小心翼翼,浅笑间,带着一丝自信。

另一间房间内。

祁千昕穿上新郎服,炫耀的在‘冥夜十三骑’面前抖了抖衣袖,道,“公子我今日怎么样?”

‘冥夜十三骑’赞许声一片,令祁千昕­唇­角的那一抹弧度,自挂上去后,就再也落不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娶到了那一个人,本还以为,要等很长一段时间呢!

……“你们,都出去吧!”

在梳妆好之后,秦楚淡淡的挥了挥手,让 一屋子的人都出去。

片刻的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

窗外一道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入了秦楚的耳中!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起身,走近窗边,推开窗,向下望去,一眼,便望见了那一袭熟悉又陌生的白衣,是他,庄君泽!

屋子的前面,都是部落内的人,此刻,庄君泽出现,若是被那些人看到……略微思索了一下,秦楚从窗户一跃而出。

……阿洁,显然与秦楚是同一种考量,她,偷偷的从海牢内出来,若是被人看到,再传去长老们那里,说不定马上就会将他们引来,所以,就带着庄君泽,从甚少有人走的小路,去所要去的地方!

一袭红­色­嫁衣的秦楚,轻飘飘落在了地上,立在了庄君泽与阿洁面前!

阿洁抬头望去,显然,她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楚,所以,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一个‘新任的圣女’,还有,因为走小路,一路避过部落内的人的关系,所以,她也不知道,今日部落内这么热闹,是因为圣女在今日成亲!

阿洁望着面前陌生的女子,没有说话。

庄君泽静静的望着对面一年不见的人,她的那一袭红­色­嫁衣,有一瞬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幽儿!”一道埋藏在心底的轻呼,突然不受控制的 脱口而出!

秦楚看着面前绝美的不容人直视的男子,心中的那一股恨,在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知道北堂国的皇宫,是他救了她之后,早已经一点点的散去,但是,恨不在,并不代表可以接受,冷声道,“庄君泽,你……”快走……“那边,是什么人?”

秦楚的话,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那‘快走’二字,咽了回去,并且,她听到了数道向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略蹙柳眉,火光电石间,就想让庄君泽先从窗户进入自己的房间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头顶过房间内,传来一道隐约的脚步声。

此刻,会是谁出现在她的房间?如果是部落内的人?如果那一个人走到窗边,看到了陌生的人?

一道道的脚步声,催促着秦楚,不容细想,秦楚快速的对着庄君泽道,“你跟我来!”话落,红­色­的衣摆,倏然一晃,飞速的消失在远方。

庄君泽紧随而去。

阿洁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此刻,她还不能让人见到她,于是,快速的往一旁一躲,索­性­,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环境,异常的熟悉,要躲开人,并不是难事!

……房间内。

祁千昕穿戴好后,忍不住想要去见见那一个人,但‘冥夜十三骑’出言阻拦,说是不吉利,于是,就故意支走了‘冥夜十三骑’,独自一人,向着那一个人的房间走去。

轻轻的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的声音。

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而进。

屋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窗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声音,似乎是那一个人,于是,向着敞开的窗户走去,待低头望去的时候,只见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而她的身后,紧跟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这个时候,她去哪里?

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落在窗棱上的手,倏然一紧!未曾多想的就向着那两袭身影追去。但是,那两袭身影太快了,在他呆怔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

……屋内!

新郎新娘同时消失不见,可急坏了所有的人!

……秦楚一路飞掠而去,庄君泽紧跟其后,心中,诧异与她竟会了武功,并且,还这般的高深。

西边,一片平常甚少有人会前来的森林中。

秦楚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庄君泽在秦楚身后数步之遥处,也紧接着停下脚步,静静的望着那一袭背对着自己的红­色­身影,轻轻的唤道,“秦楚!”

秦楚再三的闭眼,半晌,才转过身来,神­色­平静不起波澜,一字一顿道,“庄君泽,马上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即使已经知道了我是你的哥哥,你也还是不要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么?”对面之人,原本对自己恨之入骨,此刻,他却看不到丝毫的恨意,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已经见过封若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却还是要这样说,心,抑制不住的猛然一痛!

秦楚在听到那‘哥哥’二字的时候,睫毛,‘刷’的一下敛下,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紧握,许久,语音不变道,“即使是哥哥,那又如何?”

“幽儿!”

“是‘哥哥’,那些伤害,就不存在了么?”

庄君泽的脚步,霎时倒退了一步,那些历历在目的伤害,早已经让他悔恨至极,但是,当时,他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幽儿,不知道……他只当她是秦袁的女儿了!

“庄君泽,如今,我已经不恨你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冷漠的话语,话落,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再看身后之人一眼!

庄君泽的脚步,不退反进。

秦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想要迈开的步伐,不知为何,竟怎么也迈不出去。

“幽儿,”庄君泽的手,自身后,轻轻的落在秦楚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伤痛,“幽儿,对不起,如果你恨阿泽的话,就杀了阿泽,如何?”

秦楚浑身一僵,没有回头,“我已经说了,我已经不恨你了!”

“既然不恨,那为何还要与我说这样绝情的话?”若是此生不能见到她,生不如死!

秦楚衣袖下的手,一紧再紧,猛然转过身来,“庄君泽,我都已经说不恨你了,你到底还想要如何?即使你是我的哥哥,但是,那些过往……看到你,我……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在石室内的一切,庄君泽,算我求你了,好么?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好么?”

“幽儿……”

庄君泽深眸中,划过一抹令人不忍看的伤恸,拂在秦楚肩膀的手,突然无力的滑落。

秦楚猛然侧开头去,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自己,自己恨得要死的人,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哥哥’!真是可笑!

……另一边。

祁千昕到处寻找秦楚的身影,可是,就是寻找不到,心中希望那一个人已经回去了,但是,当他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一个人,一直未曾回去。

部落内全部的人都在寻找,也根本找不到她!

到底,去了哪里?

祁千昕心中担忧至极,并且,还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害怕,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她是与一袭白衣,一同离去的。

“冥一!”

猛然,祁千昕对着慌乱成一团的屋内喊道。

冥一听到声音,连忙避开挤了一屋子的人,来到祁千昕的跟前,“公子!”

“封若华呢?他在哪里?”始终不相信她是与那一个人一起消失不见了,但是,但是……冥一看了看祁千昕难看的神­色­,犹豫着要不要说,而说,又要怎么说!

“说!”

一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一下子重重的压在了冥一的头上。

冥一心中一凛,道,“不知道!”

凤眸,凌厉的目光,倏然扫向面前明显说谎话的人,一字一顿道,“再、说、一、遍!”

冥一一刹那,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公子……”

“说!”

“封公子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

一句话,将祁千昕心中紧绷着的那一根弦,‘砰’的一声拔断。

祁千昕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倏然展开,一掌,用力的拂向屋中心的那一张桌子,霎时,只见那一张桌子,四分五裂!

静!

死静!

喧闹的屋内,一刹那,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就连人的呼吸声,也可以听之一二。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齐刷刷的转向了那一袭红衣。

“看什么看,还不继续准备!”

摄人的戾气,冷冽的眼神,不含一丝温度的扫视一周,“什么事也没有,婚礼会如期举行,你们,都给我将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一、样、都、不、准、少!”

冥一从来没有见过祁千昕发如此大的火,心中祈祷,但愿其他出去找的人,可以尽快找到那两个人。如今,让不让人知道有陌生人进入部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最重要的是,要在面前这个怒气冲天的人杀人之前,找到要找的人。

“冥一,你在这里安排好一切,若是阿楚回来,立即派人通知我,我再出去找找!”

祁千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婚礼之时,新娘离去,并且,还是和一个曾经爱过的人一起离去,相信任谁也无法真正的冷静下来。

——阿楚,莫要让我失望!

……海岸边。

封若华一袭白衣、一袭白发,负手而立,部落内的人,都去忙着那一个人的婚礼了,所以,没有人会来这里。明明说了要祝福那一个人的,但是,还是做不到!

那一袭嫁衣,看的他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原来,这时间,还有一种痛,叫做——痛彻心扉!

……森林中。

庄君泽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一袭嫁衣的女子,他的妹妹,心中,尽管有着千万种疼痛,但出口,却还是最真切的祝福,“幽儿,不管怎么样,阿泽还是祝福你!”

秦楚猛然侧开头,半敛的长睫,让人看不出神­色­!

庄君泽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想要再触一触面前的容颜,但是,伸在半空中的时候,却有猛然停住,手指,一根根收拢,紧握成拳,再颓败的落下,“幽儿,若是当初你能够回来找阿泽,那该多好!”

秦楚没有说话,那些记忆,她没有!

“幽儿,这些年,阿泽一直为幽儿而活,幽儿曾经说,‘两个人的地狱,远好过一个人的天堂’,当初,若是阿泽没有恨,而是在抱着‘幽儿的尸体’的时候,就与幽儿一起去,是不是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恨了一生,到头来,却发现,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睫毛猛颤,身体,更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又一步,心中,原本对面前之人还存在着的那一丝的抵触,被他的那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击的粉碎。

两个人的地狱,远好过一个人的天堂!

庄君泽!

阿泽!

心,一刹那,是从未曾有过的触动。

庄君泽看着后退的人,落寞的垂下了眼睛,深邃的黑眸,一如漆黑的夜空一般死寂,“幽儿,对不起,如果可以,阿泽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愿伤害你一分!”

无力的转身,脚步,缓缓的迈开!

“阿泽!”

一声压抑着的沉唤,突的从­唇­角溢了出来,仿佛,很早以前,就已经唤了千百万遍一般!

庄君泽疑是自己听错了,脚步,虽然在第一时间停住,却怎么也无法转过身去!

“阿泽!”

除了这一个名字,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阿泽,不要走,不要走了!”明明前两天还是恨的,此刻,却已是舍不得,那一句话,在出口的那一刻,便已经将秦楚的所有防备,击溃!

再也无法恨面前的人!

不仅是口上说说,是心底深处,真的无法恨了!

“阿泽,过去的一切,都让他过了好了,以后,就当阿楚的哥哥,好不好?”庄君泽,当秦楚的哥哥,好么?

这,似乎对庄君泽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庄君泽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荡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阿泽,原本就是幽儿的哥哥,一直都是!”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从秦楚的眼眶中滑落,不受控制的滑落!

秦楚本就不是一个爱哭、爱感伤的人,刚才的那一滴泪,并不是她流的,而是这具身体,自己反应的反应,原来,他真的是她的哥哥,即使没有记忆,还是会为他流泪。

“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流泪?”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秦楚的脸上,替秦楚,一点点的拭去脸上的水渍,笑,心痛的笑,“幽儿今日成亲了,阿泽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送给幽儿,这一根木簪,是阿泽这一年中,自己雕刻的,幽儿收下,好么?”一根光滑异常的木簪,突的出现在秦楚的面前。

秦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这一根簪子,不是很好,不过,以后,幽儿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就与阿泽说,无论是什么东西,阿泽都可以取来,送给幽儿!”

“不,幽儿最喜欢这根木簪子了!”

任何的金银珠宝,都抵不上这一根簪子的分毫。

“幽儿,上一次封若华伤害了你,但是,看的出来,他是真心爱你的,以后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以后,有阿泽在,阿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幽儿!”

闻言,秦楚身体微微一僵,缓慢道,“今日,我是与祁千昕成亲!”

“什么?”

庄君泽怀疑自己听错了!

……祁千昕到处寻找,就是找不到 一个人,不经意间,来到了秦楚平常练剑的那一个山洞,部落内的人,都找不到她,而她,不可能离开部落,那么,会不会在这里面呢?这里面,部落内的人,进不去!

想着,祁千昕便向着面前的那一个山洞走去!

……秦楚以最快的速度、在婚礼开始的前一刻,回到屋子,但是,祁千昕不见了,任何人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圣坛上的长老们,派人来催促,时间,容不得任何的耽搁!

秦楚一袭嫁衣,先一步踏上地上红­色­的红毯,一步步,向着圣坛的方向而去,每一步,步伐,都尽量的放缓、放慢,就等到那一个人回来!

但是,直到她走到了圣坛,那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丝毫见不到身影!

去哪里了?

秦楚心中,闪过一丝慌乱,轻提起一角过长的衣摆的手,不自觉施力。

“圣女,请上圣坛!”

久久的不动,身后跟着的人中,有人,开口提醒。

秦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想着那一个人,一定会回来的,抬头,望向圣坛上的那八位长老,抬步,踏上石阶,一步步向上迈去。

九十九阶台阶,无形中,预示着长长久久。

只是,走到尽头,那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秦楚回头,向着底下望去,地面上,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有穿青衣的、蓝衣的、玄衣的、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但是,就是没有穿红衣的!

……洞内。

祁千昕怔怔的望着石壁上的图案,那上面,除了他第一次进来时见到的剑式外,还有多达千幅的刻画,每一幅,无外乎都是那一个人,与那一袭白发的!

一年的时间,他每天都在洞外等她,接她回去,没想到,她竟在洞内,刻下了近千幅自己与那一个人在一起时的画像!

这一刻,到底是该怒,还是该痛?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章圣坛之上。

秦楚一袭火红的嫁衣,宽大的衣摆及地,拖拽在身后的地上,头上的装扮,与昨日成为圣女时如出一辙,额间的晶­色­宝石,在淡淡的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三千青丝,笔直的垂与身后,风过处,偶尔扬起一缕两缕,肆意的飞扬。­精­心打扮的脸上,­唇­角,始终含着一抹清浅笑容,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影响到她!

秦楚对面的八位长老,看了看秦楚,又向着底下望去,半响,还是为首的谦长老,上前了一步,对着秦楚问道,“圣女,祁公子为何久久未曾前来?”

“再等等!”

音质清润,如上好的玉珠,坠落玉盘,不带丝毫的情绪!

闻言,八位长老只得耐心的等待!

……洞内。

祁千昕静静地环视四周,任由洞内那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击着身体,负于身后的手,节骨,因为太过用力的紧握,而开始渐渐的泛白。

空气,呈现在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际的骄阳,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点点的偏移弧度,人在地面斜­射­出的影子,在不知不觉的拖长。

“圣女?”

谦长老望着面前神­色­平静如水的女子,轻轻地开口唤道。

“什么时辰了?”朱­唇­轻启,语气,清冽如远处地面上覆盖的茫茫白雪!

“未时!”

“已经等了多久了?”

“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整整半个时辰了!”

古代的半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一个小时,秦楚轻轻地闭了闭眼,明眸如月,清冷如皎,片刻,掀­唇­启声,“那就再等一盏茶的时间!”

谦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面前女子的神­色­,又咽了下去。脚步,后退一步,站回到那一行长老当中,侧头,对着左侧的那一位长老,低低地说道,“你再派人去找找!”

那一名长老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放出一点声音的快速步下圣坛!

秦楚负手而立,面朝着面前的几位长老,背朝着圣坛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纤细的身躯,笔直而立,底下的众人,丝毫看不见她的神­色­,也猜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远处,一袭白衣,长发未束的男子,负手静立,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那一袭嫁衣分毫!

阿洁从远处,缓缓地靠近,之前,她在屋子内偷偷地找了一圈,就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后来,看着被部民簇拥着的那一袭嫁衣,终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其实之前已经见过。脚步,想要上前,但是,她的周围,始终有人!

庄君泽侧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阿洁。

阿洁也看了一眼庄君泽,之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圣坛之上的那一袭嫁衣身上,心中,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接近她!

“海底牢房中关着的那一个人,是谁?”

庄君泽未曾移动视线,不咸不淡的对着身侧的阿洁问道。

一道声音,平静无常,但,不知为何,听在阿洁的耳中,竟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她的心神,一瞬间,无法自主的被那一道声音,深深地控制住,张口,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海底的人,是‘圣女’!”

“那此刻圣坛上的人,是谁?”

“新一任的‘圣女’!”

“海底的那一个人让你来找她,究竟所谓何事?”

“新任‘圣女’,是‘圣女’的女儿,‘圣女’只是要见自己的女儿而已!”

闻言,庄君泽这才侧头,认真的望向身旁的女子,语音无变化的再问,“那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觉得新任的圣女,是她的女儿?”

“历代以来的‘圣女’,都是血脉相传的,如果,新任的‘圣女’,不是‘圣女’的女儿的话,八位长老,是断不可能让她成为部落的‘圣女’的!”

庄君泽一刹那,猛然望向圣坛上的人,只是,可能么?心中,忍不住暗暗地嗤笑一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划过脑海的愚蠢想法,道,“她不是你们‘圣女’的女儿,她是我的妹妹!”

阿洁摇了摇头,机械般的回道,“她用自己的血,打开了圣坛之上、大圆石上的那一块‘九曲十八弯白玉’,取出了大圆石内,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权杖,绝不会错的!”

庄君泽不觉得半眯起了眼睛!

……石洞内。

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画,都如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在祁千昕的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的伤口,凤眸半敛,幽暗深邃,不带一丝温度!

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戾气。

突然。

祁千昕用力的一拂衣袖。

但见,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画,画身上,一瞬间,都多出了一条被利剑深深划开的痕迹!

千幅刻画,竟是,一朝尽毁!

洞内的那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刹那间,如一只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狠狠的击打在祁千昕的身上,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点点滴滴,染红了地面,如千朵万朵的梅花,绽先绽放。

……等待,终究是有限度的!

别说是八位长老、底下的部民,等不下去了,就连秦楚,也没有没有了等下去的耐心,与理由。负于身后,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脸上清浅的笑容不变,带着无上的雍雅,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从容,淡然无波的眸光,缓缓地回过身去,清亮了嗓子的宣布道,“今日的婚礼,取……”消……“想都别想!”

就在秦楚开口,要宣布婚礼取消的时候,一道暴怒的声音,突兀的从远处传来,猛然打断了秦楚的话,迫使她将最后的那一个字,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下一刻,一袭红衣,如一道红­色­的流光,在半空中倏然一晃,瞬间立在了圣坛之上,秦楚的身边,带起秦楚身后的几缕发丝,飘逸而起!

“想要取消婚礼,想都别想!”

祁千昕狠狠的瞪向侧过头来望着他的秦楚,仿佛,刚才久等不到的人,是她一般!

秦楚一点点望着突然出现的祁千昕,神­色­,平静如常,不起一丝一毫的变化,红­唇­微掀,吐出冷漠至极的话语,“时辰已过,婚礼,早已经不作数!”

祁千昕亦同样望着秦楚,四目相对,凤眸中漫天的怒意,渐渐的被一抹冷笑所替代,薄­唇­微敛,嗤笑一声,“你以为,在你答应的那一刻,还有后悔的权利么?”

“没有么?”

明眸半眯,红­唇­轻悠悠、缓慢慢的溢出三个字,带着嘲讽的意味。

祁千昕闻言,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那力道,令秦楚的手腕,顷刻间,出现了一道青紫交加的淤痕,“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秦楚对上那一双凤眸,眸底,渐渐滴燃烧起一股枯狂怒!

……底下的部民,高高的抬起头,但,因为,听不到圣坛上那两个人对话的原因,所以,竟将那样对峙的一幕,当做了‘含情脉脉’的对视!

远处!

庄君泽虽然内力深厚,但距离,实在太远,只是看到了那两袭身影,衣袂,纠缠交织在一起。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因为仅仅只是怀疑,所以,还无法促使他迈出脚步。

……圣坛上。

八位长老可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这一场婚礼,已然是势在必行,岂容人说反悔,就反悔?

谦长老上前一步,示意秦楚望向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道,“圣女,可有想过,反悔的后果?”

秦楚顺着谦长老的视线,向下望去,半响,眸光,忽的一转,迎上那一双凤眸,红­唇­,倏然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但眼神,却冷漠依旧,实难让人看出其心中,是喜是怒,“你,真的要成亲?”

祁千昕不语,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真的要‘入赘’?”

祁千昕面­色­微微一变,依旧不语!

“好,就如你所愿!”红­唇­,吐露出轻柔话语,秦楚略微侧头,任由长睫在眼帘下,打出­阴­影,遮蔽眸内闪动的光芒。

八位长老,略微松了一口气。

……有些与现代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婚礼。

七位长老一排而站,立在秦楚与祁千昕的对面。谦长老在侧,神情严肃而又郑重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抛弃过往的一切,包括金钱、权势、地位,成为‘圣斯部落’的一份子?”

祁千昕略一挑眉,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愿意!”

“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向上天发誓,今生今世,永远效忠守护圣女、听从圣女的吩咐,爱她、敬她?一切,都以圣女为中心?”

祁千昕闻言,神­色­,不知不觉变得认真起来,侧头,望向身侧的秦楚,见她不愿望着自己,就双手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道,“愿意!”

秦楚的心跳,霎时漏掉一拍,强行侧开视线,不看面前之人。

“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圣女的夫君?”

祁千昕又一次扳过秦楚侧开的视线,声音,慎重异常,一字一顿道,“愿、意!”

秦楚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心底,因为面前之人迟来而产生的那一丝冰冷,被面前之人越来越认真的那两个字,彻彻底底的驱散。

祁千昕久久等不到谦长老接下来的话,侧头望去,道,“后面呢?”

谦长老一怔,道,“已经结束了!”

闻言,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望着秦楚,道,“刚才的那些话,难道,就不用对着她说一遍么?”

谦长老摇了摇头,提醒祁千昕,“祁公子,之前已与你说明,或许,你可以将这叫为‘入赘’!”既是入赘,那么,所有的一切,自然就是针对新郎而去。

祁千昕越发的皱起了眉,面前的人,明明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自己无法抓住她的感觉,他想要她的一个承诺。

谦长老准备提醒秦楚,让秦楚宣布‘礼成’,但,突然想起什么,道,“祁公子,既是入赘,那你要记得一点,以后,只有圣女可以‘休夫’,你,无权‘休妻’!”

一刹那,祁千昕的面­色­,黑如墨发,抚在秦楚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施力。

“圣女,可以宣布‘礼成’!”

秦楚勾­唇­一笑,似乎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眉目一转,对上祁千昕的眼睛,道,“不,我还有一些附加的条件,等新郎答应了再说,也不迟!”

此处,秦楚最大!

谦长老自然不会反驳什么,其他七位长老,就更不会反驳什么了!

“祁千昕,我这里有三个条件,你且听,是否答应。第一,除我之外,不许有其他任何的女人!”这里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秦楚绝无法容忍!

“绝没有其他女人!”天下女人,他只要面前之人。

“第二,无论未来是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你都是牵着我的手,决不放开!”

“我答应!”即使她求他放开,他也不放,想都别想!

“第三,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决不能忘!”

“此生不忘!”

这样特别的婚礼,真是想忘记都难。

闻言,秦楚忍不住缓缓地笑了,这一次,笑意,深深地融入了眼底,宽宏大量,不再计较面前之人迟到之事。

可,秦楚高兴了,祁千昕心中的恼怒,还一直未去呢,道,“我也有三个条件……”

“祁公子,你无权提条件!”

谦长老在祁千昕开口之际,一本正经的打断他的话,神­色­中,实难让人找出一丝有意为之的嫌。

祁千昕猛然瞪向开口之人!

……海岸边!

风,扬起那一袭如雪的白衣白发,肆意的飞扬,笔直的身躯,无形中,透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黯伤。其实,封若华一直都知道,那一个人的心中,是有那一个人存在的。从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那一个人时候,她躲闪的眼神,已然证明了一切!

他可以守护她,可以给她温暖,所以,她愿意放开一切,在他的身边,栖息下来。可是,当守护成为伤害,当温暖成为寒冰,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却如她所说,她对他,依恋,远胜过爱!

但是,他对她,却全都是爱,无一丝一毫其他!

如果那一日,他可以不用那么理智,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与她成亲,那么,是不是……可是,堂兄妹、乱­仑­的骂名,她该如何去接受世人的眼光?他自己,可以根本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为她在意!

深深地闭了闭眼,深眸如海,海如死水!

……圣坛之上!

秦楚握着祁千昕的手,面朝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神情郑重,一字一顿、清清晰晰的道,“从今往后,祁千昕,就是我秦楚的夫君!”

远处,缓步而来的那一袭白衣,原本向前迈出的步伐,硬生生后退了一步,身体,刹那间僵硬如一尊石像!

秦楚一眼望去,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丝毫看不清那一个人的神情,但是,她就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浓伤气息。

握着祁千昕的手,突然无力的松了开去!

秦楚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对不起那一个人了,如果,当初,她没有在分辨清对他的情,到底是爱,还是依恋多一些的时候,就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话,一切,就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此生,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偿还,即使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四目相对!

周遭漫漫景物,但两双瞳孔中,却只映衬出了对方那一袭身影,无声对视!

“洛华,对不起!”

“阿楚,不要与我说对不起,永远也不要!”

“洛华,对不起!”

“阿楚,你没有对不起洛华,一切,都是洛华的错!”

“洛华,对不起!”

“阿楚,莫要再说了,不然,洛华会忍不住想要上前,不顾一切的带你走!”

紧紧地、紧紧地闭眼,睫毛,在眼帘处,止不住的颤动,一丝水汽,掩藏在眼眸最深处,一千遍一万遍的在心底,述说着心中的歉意!

祁千昕自然也看到了远处的那一袭白衣,被秦楚松开的手,猛然握了回去,下一刻,分开秦楚的手指,与她五指相扣,不容她丝毫退却的感受自己手心的温度。

秦楚缓缓地睁开眼睛,明眸,已经恢复了平静,如一潭静水,手,紧握住此刻握着自己的那一只手,此生,都不愿松开!

欢呼雀跃声,突然,从地下,漫天的响了起来。

祁千昕近距离的望着面前之人,凤眸中,眸光,深深浅浅,却始终只有映衬着一个身影,未曾握住的手,缓缓地抬起,抚上面前的容颜,而后,一把,将面前之人的头,紧紧地按入自己的胸膛,“阿楚!”

秦楚静静地回抱住面前之人,头,依靠在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没有说话,心,是一片安宁!

……婚礼结束,便是大摆筵席!

秦楚让八位长老一起下去准备,一定要容重其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

……安静的房间内。

所有人退去,就只剩下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

秦楚开始算账,“祁千昕,你之前到底去哪里了?”当时,他若再晚一分出现,她定然不会再同意这一场婚礼!

祁千昕居高临下的望了秦楚一眼,长睫在眼帘处,投下一层似有似无的­阴­影,遮住了凤眸内的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冷冽,淡淡道,“有事!”

“什么事?”

秦楚追根究底的询问,没有人会知道,那等待的半个时辰中,她心底,到底是何种心情!

祁千昕没有说话,而是向着红绸铺就的床榻走去,身体,懒懒散散的躺入榻中,双手,交握,置于头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秦楚觉得今日的祁千昕,有些怪,非常的怪,微微蹙了蹙眉,走进榻边,伸手,用力的推了推床榻上恍若已经睡熟过去的人,“祁千昕,你给我起来!”

祁千昕微微侧了侧头,似是在躲避那一道恼人的声音,依旧不语。

秦楚收回手,今日,她都没有生气,他倒先生起气来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转身,准备出屋而去。

然,就在秦楚转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只手,突然拽住!下一刻,一道略微泛冷的声音,自床榻上那一个闭着眼的人口中传出,“你要去哪?”

秦楚没有回头,摇了摇手,示意抓着她的人,松开。

手腕上的力道,一时间,不松,反紧。

祁千昕一个用力,将秦楚,猛然拽入了自己的怀中,旋即,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上跌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腰上。

秦楚猝不及防,跌入祁千昕的怀中,下颚,猛然撞上祁千昕的额头,一阵疼痛,倒吸了一口气。

“祁千昕,你到底搞什么鬼?”

秦楚忍不住生起气来,真的不知道今日的祁千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叫我‘夫君’!”完全无视秦楚的怒气,祁千昕缓缓地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此刻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的眼睛。

“你……”

“叫我‘夫君’!”祁千昕一模一样的话,不带丝毫起伏的又说了一辩,只是,这一次,语气中,明显的带出一抹命令之意,容不得人抗拒。

秦楚凝视上面前的这一双凤眸,这,还是她这么久一来第一次这么近的望着这一双眼睛,不可否认,从第一次见面,她便再没有忘记。

“阿楚,叫我‘夫君’!”久久等不到身上之人开口,祁千昕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说道,同时,凤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森寒。

那一抹寒意,尽管细微,尽管稍纵即逝,但是,近距离的秦楚,还是敏锐的扑捉到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在圣坛之上时,她感觉到的那一股寒意,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不明白祁千昕到底在气什么呢?

祁千昕一个翻身,将秦楚压在自己的身下,一手,轻柔的抚上秦楚的脸,从额头到睫毛,从睫毛到眼帘,依次往下,不漏过一丝一毫,仿佛,要将身下这一张脸,脸上的每一线条,深深地刻入心底最深处!

秦楚的呼吸,一点点的急促起来,不知何时恢复自由的手,开始推拒身上的人,“祁千昕,你放开我!”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有气无力。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全然是命令的语气,仿佛一定要遵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秦楚气竭!

“阿楚,乖,叫我‘夫君’,就叫一次!”

秦楚猛然侧开眼睛,面前的那一双凤眸,一瞬间,实在是太魅惑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可以变得这样。

“阿楚,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容不得人反悔!”

祁千昕将秦楚的不语,以及侧开眼的动作,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误以为她是后悔了今天的事,于是,一手挑起秦楚的下颚,垂下头,鼻尖,碰到身下之人的鼻尖,一字一顿的道,“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

秦楚并没有后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普一张嘴,呼吸间,都是身上之人吐露出来的呼吸,不由得,又猛然闭了回去:他可不可以不要靠得这么的近?

“阿楚,我不知道你与那一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要你时时刻刻的记住,你已经我我祁千昕的妻子,是我祁千昕的人,以后,不准再想任何人!”也不准再画一幅别的男人的画像!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的霸道?秦楚瞪向那一双凤眸,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的睫毛,与羽扇般,交叉缠绵,难分难舍,“祁千昕,你别忘了,这是‘入赘’,是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已经是我秦楚的夫君,我是秦楚的男人,不准有一点点的花心!”

闻言,祁千昕忽的一笑,笑容里,流露出一丝炙热的光芒,“我什么时候已经成为阿楚的男人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本来就是!”她的霸道,也一点不少!

祁千昕忍不住越发的笑了起来,眸底的那一抹冷意,倏然消失不见,鼻尖,轻轻地碰了碰秦楚的鼻尖,“让我来告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真正是你的男人。”

“你……”

声音,戛然而止,微掀的­唇­,被另一张­唇­,毫无征兆的蓦然吻住!

秦楚一刹那,猛然闭住了嘴,紧闭的­唇­瓣,阻止祁千昕舌尖的探入,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灼热起来。

祁千昕也不恼,薄­唇­,沿着那一张红­唇­的弧线,来回的舔舐磨砂,将那紧闭的红­唇­,一点点润湿。

秦楚的手,再一次推拒起身上的人,只是,那力气,对祁千昕而言,就如瘙痒一般,根本可以完全的忽视。

“阿楚,不要抵抗我!”

一句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对着秦楚的耳畔,轻轻地掀了掀­唇­,但秦楚,还是听到了,身体,倏然的僵硬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祁千昕舔舐着秦楚的耳垂,轻轻地、柔柔的、苏苏的、麻麻的……秦楚一阵抑制不住的屏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轻轻地敲响!

祁千昕明显一皱眉,秦楚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他那长睫,刷过自己脸上的肌肤,“什么事?”

“公子!”

门外,响起‘冥夜十三骑’的声音,只是,并不说什么事。

秦楚突然反应过来,今日,是准备着离开的,没想到,自己却在这里和祁千昕浪费时间,用力的推了推祁千昕,声音,已恢复到了往常,“快起来!”

祁千昕自然也知道了是因为什么事,只是,一把搂住身下之人,无比的懊恼道,“阿楚,可不可以将后面的,先做下去,离开之事,等下一次机会。”

秦楚的脸,一刹那,红如嫁衣,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能将那样的话,说得这样的……这样的……“阿楚,真的好想要你!”

祁千昕伏在秦楚身上,不愿起来,身上的灼热气息,丝毫未曾减去。

“难道,你忘了之前说好了的么?这一场婚礼,就是为了引开八位长老、以及部落内人的注意力,如今,已然成功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这一场婚礼,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祁千昕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一热一冷之间,温差,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楚一时间,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深深地被面前之人的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阴­翳,惊惧到,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了解他。

“祁千昕,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要想再找机会,就难了!”秦楚在颤抖过后,冷静的说道。

祁千昕企图从身下之人的眼中,找出些什么,但是,那一双明眸,如水如皎,不含一丝杂质,看多了,反倒令自己越发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缓缓的起身,抚了抚自己略微凌乱的衣摆,继而将手伸向床榻上的人。

秦楚望着那一只伸过来的手,伸手握住。

祁千昕将秦楚拉起,细心的为她理了理身上微微皱褶的嫁衣,之后,才淡淡的对着房门道,“进来。”

房门,推开!

‘冥夜十三骑’走了进来,十多个人,低垂着头,目光不敢乱看一眼,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人,回身,将敞开的房门,轻轻地合了回去。

秦楚与祁千昕,一同在椅子上落座。

秦楚望着‘冥夜十三骑’,吩咐道,“冥一、冥二、冥三,你们去查上一任‘圣女’关押的地方,设法将她救出来。剩下的人,一半留在这里,免得那八位长老怀疑,一半去将‘圣卓一行人’救出来。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成功,都回来这里汇合。”

“是!”

‘冥夜十三骑’一致的点头。

这时,房门,被小心翼翼的叩响了一两下,旋即,推开一条缝,一袭白­色­的衣摆,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屋内的人,相视一眼,都不说话,等着那一袭白衣,自己走进来。

阿洁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回来,躲在屋中的一个角落,确定部落内的人,都从那一间新房出去后,才偷偷的向着那一间新房走去,轻敲门,推门而进。

“是你?”

面前出现的人,秦楚之前见过,不就是和庄君泽在一起的那一个女子呢?

阿洁看到屋内这么多人,先是吓了一跳,连忙合上房门,身体,紧紧地抵着房门,片刻,对着秦楚道,“圣女!”

“你是谁?”秦楚疑惑的问道。

“圣女,我是伺候前一任‘圣女’的婢女——阿洁!”阿洁回道。

秦楚微微沉思了一下,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道,“你是来找我的?”

阿洁点了点头。

“你找我,为什么?”

“圣女,你母亲,她想要见你!”

一句话,令秦楚的手,微微收紧,但神­色­,却无丝毫的变化,“我的母亲?你会不会弄错了?”

阿洁摇头,声音坚定,“圣女,你就是‘圣女’的女儿,觉不错的。不然,八位长老,是不会让你成为新一任的‘圣女’的!”

秦楚慢慢的敛起了眉,没有说话。

祁千昕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问道,“那前一任‘圣女’,现在,在哪里?”

“圣女她被八位长老关押在海底的海牢内!”

“你能带我们去找她么?”

阿洁用力的点头,她就是来带秦楚去见那一个人的。

秦楚望着面前的女子,思索着她的话的可信度,而这时,楼下,有部民,前来催促一直呆在房间的秦楚和祁千昕,让他们出去。

秦楚闻声,望向祁千昕,道,“我与她前去,你下楼去!”

祁千昕反对,“让我去!”

“祁千昕……”秦楚知道,祁千昕是担心她,但是……“圣女,圣女要见的人,是你!”阿洁对着面前两个都争着要去的人说道。

秦楚呼吸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我会没事的,一个时辰,就回来,你在这里应对那八位长老吧!”

门外的催促声,还在继续!

祁千昕想了想,终是退让一步,道,“让‘冥夜十三骑’中,一半的人,随你一起去!”

“好!”

“要小心!”

“好!”

笑着轻轻地点头,“你快出去吧,莫要让那八位长老怀疑了!”

祁千昕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在她额间,轻轻的落下一吻,道,“快去快回,莫要让我担心!”

“你有些啰嗦,快出去吧!”

……看着祁千昕出去后,秦楚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心中的那一丝怀疑,依然存在,略微沉默一下,走进窗边,向外面望了望,继而发出一个信号。

眨眼的时间,只见,一袭白衣的庄君泽,出现在窗外。

秦楚向旁边侧了侧身。

庄君泽一个跃身,悄无声息的进入屋内。

“阿泽,之前,这一个女子,是与你在一起的,可以信么?”秦楚对着进屋来的人问道。而,‘冥夜十三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庄君泽,一刹那,诧异的脱口唤了一声‘北堂帝’!

庄君泽看了一眼‘冥夜十三骑’,将目光,落向阿洁,道,“可以信!”

闻言,秦楚面向阿洁,道,“那请姑娘你,带我去见前一任‘圣女’!”

阿洁点了点头。

庄君泽闻言,对着秦楚道,“我与你一道前去。”

秦楚没有拒绝,带着阿洁,从窗户,一跃而出。其他人,也跟着跃出窗外。之后,再动的分成两队,快速的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秦楚望见了那一袭白衣,脚步,猛然一停。

封若华见到秦楚,也是有些诧异,问道,“阿楚,你要去哪里?”

秦楚对封若华,从来不会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封若华听了之后,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秦楚点头。

……漫长的阶梯,一阶一阶的下去,空气中,回荡着一声接一声的脚步声,轻轻重重,此起彼伏。

……新屋内。

到处挂满了红­色­的丝绸,以及贴满了红­色­的剪纸,总之,一眼望去,什么都是红­色­的,喜庆一片!

八位长老来回环看,待只看到祁千昕一个人的身影时,不由疑惑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公子,圣女呢?”

“在房间内。”

祁千昕接受部落内的人来回不断的敬酒,笑着回道,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任任何人也丝毫看不穿他心底存在着的那一丝担忧。

“圣女为何没有下来?”谦长老对着祁千昕问道。

“虽然这里是‘圣斯部落’,可我与阿楚,毕竟是从外面而来,有些习俗,自然还是得依从那边。”祁千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边示意人再斟满,一边说道。

“可是……”

“长老,刚才在房间内……阿楚她,害羞了,此刻,断然不肯下来,难道,你还非要将她拉下来不曾?”祁千昕拢了拢衣领,语气,有意无意的说的暧昧不清。

谦长老面­色­微微尴尬,其他七人也是一样,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海牢。

下去不同上来,并没有多少机关暗器,一行人,可以说是顺利的到达了海底的海牢。

那一间如水晶般透明的牢房内,秦楚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袭背对着众人,透过晶莹的壁面,静静地望着海水的白衣。

脚步,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一行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的圣菱,缓缓地转过身来,待看到陌生之人秦楚后,先是一怔,继而瞥见她手中拿着的那一根权杖,猛然睁大了眼睛,快步的走进透明的牢门,手,触在门上,声音,略带颤抖的道,“雪儿,你是雪儿么?”

秦楚一愣,摇了摇头。

圣菱猛然反应过来,换了话的问道,“你,就是‘圣斯部落’新任的‘圣女’么?”触在透明牢门上的手,在说话间,不自觉的收紧。

秦楚点了点头,“我就是!”

圣菱蓦然屏住了呼吸,手,一瞬间,仿佛要透过牢门,去抚摸那一张脸,声音,已然颤抖的不成样子,眼中,划过一丝轻微的水气,“雪儿,我的雪儿!”

“圣女,你……”

“雪儿,当年,母亲将你留在那一个名叫‘北堂国’的皇宫,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八大长老寻来了,母亲不能让他们将你带回来!”

秦楚隔着透明的恍若玻璃一样的水晶门,静望着里面的人,她,好美,看上去,也很年轻,但她,当真会是自己的母亲么?心,突然有些加快跳动。

“雪儿,我真的是你的母亲!”呣子连心,即使分辨这么多年,但圣菱,似乎还是一眼就知道了面前之人心中所想。

秦楚令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平静的环视一周,道,“要用什么办法,才可以将你救出来?是不是只有长老手中的钥匙才可以?”

“不,雪儿,你不用救母亲,母亲见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可以待在这里,不可以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马上离开!”

“为什么?”

秦楚诧异的问道,她看得出来,那八位长老,非常想要她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圣斯部落’历代的圣女,在成亲的时候,都会卸去‘圣女’一职,她之前,有对那八位长老提及过,但是,他们却没有做正面的回答。

“雪儿,二十年前,‘圣斯部落’的‘圣球’,曾发出过一个灾难预言。那一个预言中说,‘圣斯部落’二十年后,会有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而能解除灾难的人,非你不可。但是,在这一场灾难中,你却会凶多吉少。”所以,当年,情愿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圣菱也不愿让面前的人,被八位长老带回来。

闻言,秦楚终于知道了那八位长老,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成为新一任的‘圣女’了,道,“我并没有想要留在这里,我此刻前来,是为了带你一起走。”

“不,没有用的,没有钥匙,我是出不去的。”

圣菱摇了摇头,只要面前的人离开,只要面前的人平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了。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嫁衣,道,“雪儿,你今日成亲?”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

圣菱心中欣喜,但这欣喜,再望着面前挡在两个人之前的牢门时,突的落了下去。圣斯部落有一个习俗,女儿出嫁,做母亲的,都要为女儿亲自梳理长发,每梳一下,送上一声祝福,这样,女儿的一生,就是幸幸福福,可是,她却被困在这里,脸触碰一下面前的人都不能!

秦楚将对面之人的神­色­,丝毫不漏的收入眼底,心中,突然莫名的心疼,想要亲手抚去她眉宇间的那一丝哀伤。

“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救你出来!”

秦楚靠近一步,手,触上牢门,与牢内的那一个人,手掌相并,轻轻地唤了一声,“母亲!”

圣菱仿佛有心灵感应般,黯然垂下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我们一起出去!”秦楚笑着对着牢内的人说道,即使是打破这一间海牢,她也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出去不可!

“雪儿!”

圣菱的­唇­角,微微的挪动。

秦楚后退一步,手掌,缓缓地向上翻,手中晶­色­的权杖,翩然立在半空中,向着四周发出白­色­的璀璨光芒。

圣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想告诉,没有用的,但是,她的这一份心,却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凝聚内力,秦楚一把握回半空中的权杖,倏然向着牢门扫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如一把散发着银白­色­反光的利剑,直直向着牢门而去。

一声闷响。

牢门,无丝毫的破损,反而将那一股内力,尽数吸收,旋即反­射­出来,直直向着秦楚而去。

秦楚一拂衣袖,挡去,但是,光滑的地面,还是让她止不住向后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这时,封若华和庄君泽一起上前来。

庄君泽看着秦楚的目光,突然多出来一丝秦楚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秦楚并没有去探究。

刚才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庄君泽显然也听到了,没想到,她竟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他……可是,她还穿在身上的嫁衣?这一刻,庄君泽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上前去,没有去阻拦。

“阿楚,没事吧?”

封若华关切的望着秦楚,如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面前诡异的牢门,令三个人,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圣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试,“雪儿,没有用的,这道牢门,你们,是打不开的,还是走吧!”

“不!”被困之人,是自己的母亲,秦楚如何能丢下她自己走!

“雪儿,母亲在这里,没事的!”长老们只是剥夺了她的自由而已,其他的,都一直对她很好。

囚禁了将近二十年,还说好?秦楚无法想象,不管面前的人说什么。她也是不可能转身离去的,再次运力,势要打开牢门不可。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毁门的力量有多大,反噬的力量就有多大。

所有人,齐心协力,结果,所有的人,都被那一道反噬的力量所伤。

“雪儿,不要试了!”看着受伤的秦楚,圣菱担忧不已,再一次的开口阻拦。

秦楚不信邪,示意所有的人都后退一步,运足了全部的力量于权杖中,带着锐不可挡之势,袭向牢门。

猛然,反噬的力量,击中秦楚,令秦楚止不住倒退了数步,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权杖,脱手落在远处,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

水晶链在鲜血的浸染下,发出比权杖强过十倍不止的白­色­光芒。

圣菱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那,会是族内遗失了几百年的那一串水晶链么?如果是,那么……秦楚也看到了水晶链发出的光芒,刚进部落时,谦长老说过的那一句话,忽的划过她的脑海。这一串水晶链,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已经深切的感受过。

看着秦楚跌倒,封若华和庄君泽,几乎是同时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扶起秦楚,异口同声的道,“阿楚,你怎么样?”

“幽儿,你怎么样?”

秦楚对着面前的两个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道,“你们退后,我再试一试!”

“不行!”

“不行!”

封若华和庄君泽同时反对,“阿楚/幽儿,要试,也让我来!”

“这一次,一定没事的!”秦楚对上两个人关切的目光,心中,划过一道说不出的暖流,只觉得自己此生,其实,也非常的幸运!

“阿楚……”

“幽儿……”

“你们,让她试吧,这一次,一定可以打开的!”

一直反对的圣菱,在这个时候,笑着打断了封若华和庄君泽的话,望着秦楚的目光,充满了自信,道,“雪儿,你一定可以的!”

秦楚对上圣菱的目光,笑着点头,手,凌空一吸,将地上的权杖吸起,握在手中。

封若华和庄君泽,见秦楚实在是坚持,无法,只得缓缓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但那紧绷的身形,随时准备着上前。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将水晶链中的能量,转移到权杖中。而这一过程中,整个海牢,都被照的亮如白昼。

内力,加上水晶链与权杖中的能量,不断地在有限的空间内波荡。

阿洁不会武功,渐渐地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就连‘冥夜十三骑’的那几个人,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难受。

猛然。

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了起来。

牢不可催的牢门,顷刻间,脆裂成一块一块的零落在地上。

哪一些没的恍若仙子一般的白衣,缓缓的从里面走出来,及地的乌黑长发,落在身后宽大的衣摆上,衣摆,摇曳在身后。

好美!美的让人窒息!

秦楚望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进的女子,忍不住在心中,发出惊叹。

圣菱在秦楚的面前一步之遥处,站住脚步,近距离的望着面前的人,记得,当年,她还是抱在怀中的襁褓。

“雪儿!”

十九年的感情,尽融在这一声轻唤当中了!

秦楚眼眶闪过一丝酸涩,那个世界,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可以说,她几乎没有怎么享受过母爱!

圣菱的手,轻轻地抚上面前之人的脸。

秦楚任由圣菱一寸寸、好像怎么也抚摸不够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雪儿,母亲好想你!”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哽咽。

“母亲!”情不自禁的,秦楚唤出。

圣菱点头,用力的点头,只愿面前的人,可以多唤几遍。这时,一道轻微的脆裂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内。紧接着,水流声,传了开来。

众人,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只见,刚才强劲的力量,不仅打碎了牢门,也让海牢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细缝,源源不断的海水,从细缝中渗透进来。

细缝,在不断的扩大!

涌进来的海水,越来越猛!

“不好,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看着这一变故,庄君泽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的说道。

其他人,也迅速的反应过来,齐齐向着阶梯而去。然,阶梯太狭窄,最多,只能并排走两个人。

“阿楚,你走前面!”

“幽儿,你走前面!”

“小姐,你走前面!”

“雪儿,你走前面!”

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开口,而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秦楚忍不住笑了,心,觉得异常的温暖。对着所有人道,“你们走前面,我断后。”知道所有人都会反对,秦楚无丝毫停顿的紧接着道,“海水太猛,我可以抵挡一下,你们都走前面。”

海水,向着阶梯上涌上来,每一步,若是慢上一份,都有可能被海水淹到。

突的,拉着阿洁的‘冥夜十三骑’走得太快,阿洁一步没有踏稳,第二步就踏了出去,以至于整个人,直直的向着地面跌去。

圣菱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阿洁,道,“阿洁,你没事吧?”

阿洁摇了摇头,看着底下已经涌上前来的海水,再看着被自己拖累的一行人,快要哭出声来,“圣女,你们快走,不要管阿洁了!”

“阿洁,你说什么傻话!”这十多年来,都是阿洁一直照顾圣菱,圣菱当然不可能丢下她,双手将她扶起,坚定道,“一起走。”

‘冥夜十三骑’中,刚才拉着阿洁手的那一个人,想也不想的蹲下身来,道,“快上来。”

阿洁一怔。

圣菱则是快速的将阿洁往那一个蹲下身来的黑衣人背上一推,让阿洁伏上去。

海水,已经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涌上来,秦楚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变故,连忙停下脚步,运用权杖和水晶链,暂且稳住海水。

‘冥夜十三骑’带着阿洁和圣菱出去。

秦楚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松开手,猛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向上迈出,庄君泽和封若华,一人拉着秦楚的一只手,飞快的向上而去。

身后的海水,潮涌而出,摇曳在身后的嫁衣,衣摆,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水浸湿。

底下,被海水淹没的海牢,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爆炸,整个阶梯,头顶上的石块,开始络绎不绝的掉下来。

……海边传来的那一声爆炸声,太响,一瞬间,几乎传遍了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

喧闹喜庆的屋内。

谦长老和八位长老,一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眉头深皱,下一刻,猛然意识到什么,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来不及说,起身就出屋,快速的往的发出声音的海边而去。

祁千昕看着八位长老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紧随着八位长老而去。

……阶梯中。

一大块坍塌的石块,迎头砸了下来,封若华眼疾手快的微推开秦楚,结果,自己的手腕上,被掉落的石块,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衣袖,划开一条缝。

秦楚猛然侧头望去,同一时刻,一道担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阿楚,没事吧?”

秦楚忍不住闭了闭眼,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但是,他却在第一时间,先关心她,可不可以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她还不起,真的还不起!

庄君泽挡开其他落下来的石块,向着封若华望去一眼,道,“没事吧?”

封若华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阿楚,我们快些出去。”

说着,三人又快速的奔跑起来。

海底有多深,阶梯,就有多长,飞速的奔跑,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突然,一道淡淡的光线,传了进来,出口,已近在眼前。

‘冥夜十三骑’带着圣菱与阿洁率先出去,一行人,在出去的那一刻,便连忙回头,向着还未出来的三个人望去。

出口,已在几步之遥处。

出口处,硕大的石块,在这个时候,猛然落了下来。

庄君泽快速的松开秦楚的手,身体贴着墙面,闪躲过落下来的石块。

秦楚在庄君泽松开手的那一刻,快速往封若华这边一靠,与封若华一起,贴着另一边墙面,闪躲过石块。

石块,滚落下去,四溅起不再涌上来的海水。

霎时,溅了三人一身。

“快出来,阶梯,马上就要全部坍塌了!”

出口处,传来圣菱以及‘冥夜十三骑’、阿洁他们担忧至极的声音。

秦楚、封若华、庄君泽倒是很想出去,但是,每当他们才以迈开步伐的时候,石块,就会猛然砸下来。

“阿泽,你先出去!”

秦楚审视了一下出口后,用权杖和水晶链,暂时稳定住出口坍塌的阶梯,对着对面的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思忖了一下,快步向着出口而去。

见庄君泽出去后,秦楚望向封若华,道,“洛华,你也快出去。”

“要出去,就一起出去!”

“洛华,我没事的,你先出去……”

“一起!”任何时候,都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洛华!”秦楚闻言,心中焦急,但是,侧头望去的那一眼,虽是不经意,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望进了那一双黑眸之中,猛然,心中明白了什么,但,却是止不住的一痛,连忙侧开头,声音一哽,道,“好,一起出去。”

手,牵着手。

一道向着出口处走去。

秦楚一手牵着封若华的手,一手握着权杖,控制着就要坍塌的石阶出口,在走道被石块半挡住、只能通行一个人的出口时,道,“洛华,你先走。”

“阿楚,你先走!”

“洛华,我控制坍塌的石块,你先走!”

“阿楚,你先走!”话语不变,声音不变,坚持不变!

“洛华……” 深深地明白面前之人的坚持,秦楚闭了闭眼,点头道,“好,我先走。”

一手还拉着封若华的手,一手,还控制着坍塌的阶梯,秦楚半侧身的避开挡住的石块,向着出口处走去。

在望见外面的光线的时候,秦楚发现,外面,已经毁坏的一塌糊涂,自己一个人,挡在面前这么高的石块,根本迈不上去。

“幽儿,将手伸给我!”

一直站在出口处的庄君泽,在这个时候,将手伸给秦楚,说道。

圣菱、冥夜十三骑、阿洁等人,都一同担忧的站在出口处,等着出来的那一个人,伸手,握住那一只伸过去的手,出来。

秦楚看着面前的那一只手,微微犹豫了一下,握着权杖的手,缓缓地伸去,心中想着,这么一点时间,应该无事的。

然,变故,很多时候,往往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只见,就在秦楚握着权杖的手,手指微微松开,触上庄君泽手的那一刻,没有了权杖力量控制的阶梯,一刹那,全部轰然坍塌了下去。

“不!”

秦楚感觉到阶梯石块的坍塌,心中,猛然一惊,想也不想的一把就挥开了庄君泽的手,连忙再次握紧了权杖,企图稳定住阶梯。但是,没有办法了,阶梯,损坏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根本已经无法再控制。

而,身体,在这个时候,被身下的一道力道,用力的往上一推,霎时,整个身体,立即出了出口,但是,那一个人,还没有出来。

秦楚紧紧的握住那一只手,即使凹凸不平、锋利的石块,深深地划破掀开了衣袖的手臂,鲜血,源源不断的顺着手臂往下滑,也丝毫不愿松开。

“洛华,抓住我的手!”

封洛华紧紧地抓着,抬头,迎上上面的那一双眼睛。

“洛华,你有没有事?洛华,有没有受伤?”急切的问,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一丝久违了的害怕,害怕面前之人有事,“洛华……”

封若华对着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阿楚,幸好你没事!”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令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握着封洛华的手,一时间,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怎么止,也止不住!

“阿楚,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感觉到秦楚的颤抖与害怕,封若华笑着安慰,丝毫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生死一线的境地。

秦楚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低头,望着面前的人,道,“我当然知道洛华会没事的,洛华可是说过要一辈子保护阿楚的呢。阿楚知道,洛华一定不会食言的,是不是?”面前之人看着自己受伤流血的手、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眼底深处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绝望,令秦楚害怕至极,心中,只求面前之人无事,即使是用她的命去交换,也在所不惜!

“当然!”

封若华笑着点头。

庄君泽和其他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变故,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围上前去,一块一块的搬动压在上面,挡住了出口的石块。

圣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与那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见自己的女儿,这般的担忧,忍不住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略微凌乱的长发,宽慰道,“雪儿,别担心,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庄君泽也道,“幽儿,会没事的!”

冥夜十三骑一边快速的搬动着石块,也一边安慰道,“小姐,不会有事的!”

阿洁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搬动石块,想要尽自己的一分微薄之力。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底下的海水,在与海平面齐高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涌上来,一行人,用着最原始的办法,将坍塌挡住的石块,一块一块的移开。

终于,那一个人,平安无事!

封若华的身上,多处被石块划伤,略有些狼狈,但丝毫不损那俊美,手,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道,“你看,我没事!”

抬起的手,之前被划开的衣袖,手腕上,露出那一个已经渐渐淡去的牙印。那是那一次庄君泽在秦楚身上下了蛊毒,秦楚第一次发作疼痛时,咬上去的。

那一个疤痕,这么久了,一直未曾褪去。

封若华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也望见了那一个疤痕,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任由微微破损的衣袖垂下,挡住那一个疤痕,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秦楚侧开头,轻轻地点了点。

……远处!

谦长老和七位长老,一同赶过来,在看到面前的一切后,眼中,折­射­出一抹摄人的凌厉。

祁千昕与八位长老,几乎是同一时刻赶到,在看到那一袭略带狼狈的嫁衣时,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惊,想也未想的便快速走上前去,一手自然而然的抚上秦楚的肩膀,一手抚着秦楚的长发,道,“怎么回事?可有哪里受伤了?”

秦楚对上祁千昕关切的目光,浅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道,“没事!”

看着那两个人的亲密,封若华快速的侧过视线,庄君泽也是侧开了视线。

祁千昕依旧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秦楚。

圣菱看着面前穿着新郎服的男子,立即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而这时,对面的谦长老带着一丝怒意的开口,“圣女,为何你要不守承诺?”

秦楚侧头望向面前的八位长老……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一章

秦楚淡笑着望着面前的八位长老,嫁衣,略微破损,却丝毫无损于那一股清冽淡然之气质,道,“我不守承诺,八位长老,又可曾守过承诺?”

八位长老面­色­微变。

谦长老则强行压着心底的怒意,道,“你们今日,都莫想离开这里!”

“那就要看八位长老有没有这个本事,留得住我们了!”眉宇眼梢,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清冷,一双明眸,漆黑的深不见底,带着淡淡的嗤笑。

谦长老怒!

这时,之见冥六、冥七,与圣卓,自远处,快速的往这边而来。

圣菱看到走近的圣卓,眼中,闪过一丝止不住的诧异,略失了淡然如水的平静,脱口道,“阿卓,你怎么会在这里?”

圣卓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二十年如一日的圣菱,止不住的嘲笑一声,声音冰冷异常,道,“没想到,圣女竟还记得我!”

圣菱的面­色­,微微的变化,心中突然想到什么,猛然侧开视线!

但,圣卓却并不放过,道,“圣女,既然你还记得我,那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阿玄’呢?”

圣菱的面­色­,在听到那一个名字的时候,倏然划过一丝苍白,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过多的人察觉到。

“圣女……”

“够了!”谦长老猛然打断圣卓的话,道,“那一个被逐出‘圣斯部落’的罪人,有什么好提的?”

圣卓猛的侧头望向谦长老,以及那并排而战的七位长老,眼底,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深切的恨意,声音,骤然冰冷如寒冰,道,“谦长老,七位长老,当年的那一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心中,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想到,二十年不见,你们颠倒黑白的能力,还是同二十年前一样的强。”

谦长老的脸,彻底的沉了下来,而七位长老,则是有些闪躲的侧开了视线。

面前这些人谈及的关于二十年前的事,秦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只想与所有的人,一同快速的离开这里。望向圣卓,道,“圣卓,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我下的毒,解药,只有我有。只要你带我们出去,我自会给你。”

圣卓闻言,忽的一笑,道,“当日,是我大意了。不过,小圣女的目的,既然是要出去,那么,倒也是不谋而合了!”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那‘不谋而合 ’四个字……圣卓从秦楚身上,收回视线,再落向一袭白衣的圣菱,道,“圣女,相信你也一起出去的,是么?”

圣菱看了看圣卓,将他眼底那一抹特意闪过的、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的­阴­翳,收入眼底,在看了看面前的八位长老,心中,略微思忖片刻,点头道,“一起!”

阿洁听着圣菱的话,看着圣菱,轻轻的唤道,“圣女!”

圣菱望向阿洁,微笑道,“阿洁,与我一起走!”

阿洁用力的点了点头。

谦长老看着对面的一行人,再看着圣卓脸上的那一抹自信,怒声道,“圣卓,你也太狂妄自大了,你以为,你可以带着他们离去么?你以为,‘圣斯部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圣卓淡淡的嗤笑一声,对着所有的人道,“你们,都往北边的‘迷雾森林’而去,那里,已经有我的人在接应。

闻言,一行人相视一眼,快速的往‘迷雾森林’而去。

圣卓断后。

……迷雾森林外。

数名黑衣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一行人到来,二话不说的带着一行人进入了‘迷雾森林’。

圣卓后面追来,也一同进入了森林。

森林外。

谦长老停下脚步,其他七位长老也跟着停下了步伐,对着为首的谦长老问道,“谦长老,如今,该如何是好?”

谦长老望着面前的森林,微微沉默了一会,冷漠的道,“启动森林内所有的机关。”话落,又紧接着追加了一句,道,“莫要伤了圣女与阿菱。”

七位长老领命下去。

谦长老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森林,沟壑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沉重。神情中,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此刻具体在想什么。

……迷雾森林内。

众人见八位长老没有追来,不由得慢下了速度。

祁千昕握住身侧秦楚的手,为她挡去一条恒生出来的树枝,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祁千昕才蓦然发现,秦楚的手掌上,湿润一片。低头望去,只见,她的整只手掌,布满了红­色­的鲜血,甚至,还有一滴两滴的顺着指缝,不断地滴落。

秦楚知道瞒不过去,对着祁千昕笑着摇了摇头,道,“一点小伤,真的没事!”

祁千昕猛然皱起了眉,停下脚步,撩起秦楚的衣袖查看。

秦楚闪躲了一下,但,看着祁千昕眉宇间的那一抹皱痕,就不由得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但见,那一条撩起衣袖的手臂,鲜血淋漓,布满了被石块划伤的伤口,有些地方,还粘着点点小小的碎石块。

祁千昕心中,倏然划过一抹心疼,沉声道,“伤的这么重,怎么刚才不告诉我?”声音中,还有一丝对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出来的自责。

“真的没事!”手臂,看上去可怕,但伤的,真的不重,只是划破了肌肤,多流了一点血而已。

祁千昕没有说话,目光,环视一周,想要找一个水潭,给秦楚清洗一下伤口。

走在前面的人,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都停了下来。

封若华回头望去,恰见了那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心中,猛地一痛,当时,她是为了拉着自己,才受伤的。

秦楚想对祁千昕说‘先出去再说’,但抬头的那一刻,倏的就望见了封若华望着自己的手臂时,眼底的那一抹自责,于是,想也未想的快速从祁千昕手中将手抽了回来,垂于身侧,任由垂落的衣袖遮掩住,道,“我真的没事。”

祁千昕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片刻,缓缓地收回,无垠的凤眸,看不出情绪。

庄君泽自然也看到了秦楚受伤的手臂,自责自己之前的疏忽,聆听四方,道,“前面有水声,先让幽儿清洗一下伤口再说,不急于一时。”

圣菱亦是担忧,赞同点头。

圣卓淡淡的看着,也没有反对。

……潭水边。

只有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

祁千昕撩起秦楚的衣袖,细心的为秦楚清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是轻柔异常,但脸上,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表情。

秦楚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对那一个人,沉重的愧疚,几乎已经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清洗手臂,手臂上,已然凝结起来的伤口,又开始一点点的渗透出鲜血来。刺眼的红­色­,顺着手臂,不断的滑下,与指尖,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水面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浅浅波澜。丝丝缕缕的红­色­,一点点的被潭水稀释,消失不见。

祁千昕伸手接住那鲜血,却发现,根本接不住。每接住一滴,下一刻,便有一滴,从他的指缝滴落,但,即使接不住,他也不愿放开,绝不愿意放开。突的伸手,将面前的人,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手,轻轻的抚上怀中之人的长发,悠悠的叹息一声,“阿楚,我究竟该拿你在怎么办好?”

秦楚眼眶涩疼涩疼,伸手,缓缓地拥抱了回去,头,轻轻地靠在祁千昕的肩膀上,低低的道一声,“对不起!”对那一个人,她是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愧疚了,怎么也无法偿还,结果,将一切都弄得一塌糊涂!

祁千昕身体微微一僵,片刻,语音不变的道,“阿楚,永远、永远也不要与我说这三个字,永远不要!”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祁千昕放开秦楚,为她将清洗好的伤口,细心的包扎起来。

……一行人,再次上路。

迷雾一般的森林,到处充满了机关,一步踏错,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突然,‘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一条如蔓藤一般的树枝,下一刻,只见那树枝,抖动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卷住了他。

‘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他人,微微一惊,连忙就要砍断树枝,就出自己的兄弟,但是,那树枝,就像是滕固铁皮一般,硬是砍动不了分毫。并且,过程中,四周都开始有那种蔓藤的树枝,不断的蔓延而来。

“是青藤!”

圣菱望着面前的蔓藤,脱口道,旋即,急忙对着所有人说,“大家,都莫要动,也都莫要呼吸!”

所有的人,一瞬间,都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

只见,四周蔓延的蔓藤,突然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一般,在原地,旋转开来,之后,如死了一半的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之前,已经被蔓藤整个人卷住的冥六,屏住呼吸后,卷着他的蔓藤,虽然不再收力,却也并没有松开他。缓缓地,只见他的­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滴答!

一滴血滴,顺着冥六的­唇­角,滴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是,已经一动不动的蔓藤,突然一抖,方向,都转向了被卷住的冥六,如利箭一般,带着异常凌厉的风声,直直的向着他而去!

‘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猛地一惊,再也无法镇定,一起运力,袭向那些向着冥六而去的蔓藤。

顷刻间,人与蔓藤,混战开来。

阿洁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脚步,无法控制的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的,也踩到了一条蔓藤,但是,那一条蔓藤,并没有袭向阿洁,而是试探­性­的触了触阿洁后,向着一旁的祁千昕、封若华、庄君泽等人而去。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幕,微微凝眉,手中的权杖,倏然扫向那一条向着几人而去的蔓藤。

蔓藤受创,方向,陡然转向了秦楚。

祁千昕微皱眉,就要劈断那一条迎面而来的蔓藤,但是,秦楚却忽然伸手,挡住了他的手,任由那蔓藤接近。而,她未曾挡住祁千昕的那一只手,则一直处在蓄势待发之态。若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一般,那在蔓藤伤到她身体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有办法斩断了蔓藤的。

千钧一发之际,飞­射­而来的蔓藤,突的停了下来。而,秦楚已然出手的手,也在千钧一发之际,瞬间停了下来。

果真如她所料,蔓藤,不伤害部落内的人。

秦楚环视一周,突的解下包扎着的那一条白­色­丝帕,往一条蔓藤面前晃了晃,只见,那一条蔓藤,惊惧般的快速撤退了回去。

秦楚看着,连忙将丝帕撕成数条,一一分给不是部落内的人,之后,身形一晃,进入面前那一片打斗的慌乱当中。

呈袭击状态的藤蔓,在秦楚闪身进来的那一刻,都飞速的撤退了下去。

秦楚护住受伤的冥六,落下地来,道,“冥六,你没事吧?”

冥六不甚在意的拭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摇了摇头。

秦楚将剩下的几条丝帕,一一分给‘冥夜十三骑’道,“你们,都带着它,那藤蔓,就不会上前来了。”

‘冥夜十三骑’伸手接下。

圣卓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看着,仿佛,只是一个看客一样。之后,见,没得看了,便聊聊无趣的转身,向前走去。

那一个走在最前面的人,直觉的让秦楚觉得,他,其实比任何的机关,都要来的危险,要特别的小心!

祁千昕看着秦楚解开手臂上包扎着的丝帕,微微皱眉,撩起自己的衣摆,撕下一条红­色­的布条,给秦楚细心的包扎回去。

秦楚对着祁千昕微微一笑,但,在触及到不远处的那一袭白衣时,笑容,很快就落了下去,再笑不出来,心,沉重沉重的。

祁千昕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头发,凤眸,深谙如海,道,“走吧!”

这一次,秦楚与祁千昕一起,走在了封若华和庄君泽的前面,秦楚一路头也不回的走着,未曾回一下头,身体,始终带着一丝轻微的僵硬。

……“嘶嘶嘶……”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众人,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兆,就连一直未将森林内的机关看在眼里的圣卓,面­色­,都几不可查的变了变。

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忽然,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映入众人的眼底。所有人的脚步,一时间,止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

圣卓皱眉,眼前的这些蛇,上次进来的时候,可并没有遇到。

圣菱也微微变了变神­色­,旋即,弯腰,从一旁的矮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衣袖,轻轻的抚了抚,放至­唇­边。

悠扬的乐声,缓缓地传播开来!

黑压压一片的蛇,忽然有了掉头离去的迹象,但是,只见那一片蛇,在半掉头后,又急速折了回来,口中,吐出分叉的红­色­舌尖。

圣菱放下了手,眉宇深皱。

阿洁害怕的微微后退了一步,站到圣菱的身后。

秦楚、祁千昕、封若华、庄君泽几人,这个时候,上前了一步。

秦楚心中,最是怕蛇,这一点,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封若华,却最是清楚,侧头,看着那一个眉宇间,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苍白的人,那一声‘莫怕’,自然而然的就要脱口而出,但最后,却止在了那一袭搂上她肩膀的红衣之下。

祁千昕察觉到秦楚一刹那的轻颤,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的道,“莫怕!”

秦楚侧头,对着祁千昕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用之前对付蔓藤的方法,来对付面前出现的蛇。但是,没有用。蛇闻到血腥味后,不但不退去,反而还靠近了一分。

祁千昕带着秦楚,后退了一步,手掌,倏然凝聚内力,一把带着红­色­火光的利剑,就出现在了手心。下一刻,一剑,扫向面前的毒蛇。

蛇,惧火。在利剑临近的那一刻,便倏然向两边分散开去,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跟上!”

祁千昕一边带着秦楚,走在前面,开路,一边对着所有的人说道。

一行人,紧随其后,圣卓等人,断后。

前方,是一片光秃秃的空地,无形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但是,蛇群包围,容不得人有丝毫的停顿。

一行人,心惊胆战的走出蛇群的包围,进入空地内。

蛇群,似乎很是惧怕面前的这一块空地,竟是微微向后退了退。

阵法!

祁千昕在低头的那一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让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不要动,却发现,周围的大部分的人,一瞬间的消失不见,显然,是落入了阵法当中。

祁千昕眼疾手快的握住秦楚的手,将秦楚牢牢地带在自己的身边。

秦楚环视四周,已不见了圣菱、阿洁、圣卓,冥夜十三骑一行人,就连庄君泽,也不见了,空茫茫的大地上,就只剩下自己、祁千昕,还有封若华。

“那八个老头,想来,是想用阵法来分散我们,莫担心其他人,我们走!”祁千昕牵着秦楚的手,让她跟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去。

秦楚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的封若华。

封若华走在后面,每一次,都对着回过头来的秦楚轻轻一笑,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祁千昕没有说话,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秦楚的回头。脸上,始终不待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每一次提醒哪里要小心是,还是泄露了眼底的那一抹柔情。

前方,忽然出现一条水流。

祁千昕停下了脚步,凤眸凝视,久久没有动作。

秦楚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放眼望去,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祁千昕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扔向水流对面的岸边,却见,石子落地后,竟消失不见了。

“对面,应该是悬崖,那不过是幻像!”祁千昕开口解了秦楚心中的疑惑,带着秦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迷宫一样的空地,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

……圣菱与圣卓一行人一起。

圣卓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过程中,几乎没有看圣菱一眼。

圣菱知道,圣卓恨她,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

“圣女,不知道这十九年的囚禁,滋味如何?”走着走着,圣卓看着神­色­如水般不起一丝波澜的圣菱,忍不住嘲弄出声。

圣菱的脚步,似乎微微一顿,又似乎,并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着。

“圣女,十九年的囚禁,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当年嫁给那个人的决定呢?”圣卓继续开口,声音中的嘲弄,越发明显起来。

圣菱依旧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圣卓的话。

“圣女,你该知道,面前的这个阵法,是谦长老和几位长老亲手所置,要想走出这个阵法,除非是那八位长老。

闻言,圣菱停下脚步,这个,她心中,其实早已有数。但是,这世间,可以破八位长老所置的阵法的,除了八位长老自己,还有一个人!

圣卓显然知道圣菱想到了谁,也停下脚步,嘲笑的问道,“圣女,你想要那一个人来么?”

圣菱的脑海中,划过那一抹身影,猛然侧开了头。

“圣女,你该知道,在这个阵法中,多呆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要么,你就让八位长老来带着小圣女回去,要么,你就求那一个人来帮你。”

圣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痛楚,许久,才问道,“他,好么?”

“圣女这是在关心他么?”圣卓不无好奇的问。

圣菱没有说话,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鞭笞之刑、挑筋之痛、烈火焚身之绝,圣女,这世间,若论绝情与无情,谁也比不过你!”圣卓看着不语的圣菱,止不住连连的嗤笑,“圣女,如此的你,当真会关心他么?”

圣菱深深地闭了闭眼,没有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辩解,道,“你请他来吧!”这个阵法,只有深知阵法的那个人,才有能力出去,她不能让八位长老带她的女儿回去。

“圣女,既然要他来,你为何布自己唤他呢?”

“我…… ”

圣女,你知道的,只要你唤他,即使是天涯海角,他也能听到的。“圣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神­色­中,似是在下着某个重大的决定,之后,无声的在心底,唤出了那一个名字。

……圣斯部落的迷雾森林外,谦长老感觉到空气中的那一股波荡,知道,那一个人,终于来了。而,这时,只见七位长老从远处,快速的往这边而来,神­色­紧张异常,”谦长老,阵法破了,那一个人,他回来了!”

谦长老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旋即,一拂衣袖,进入迷雾森林内。

其他七位长老,紧跟其后。

……眼前的迷雾,渐渐地消失不见,秦楚看到了那些个之前消失不见的人,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圣菱眉宇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沉重,稍纵即逝,不容人察觉,之后,快步的走进秦楚,上上下下的望了一遍秦楚后,道,“雪儿,没事吧?”

对上圣菱关切的目光,秦楚摇头。

圣卓在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的道,“阵法一破,八位长老一定会亲自前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们,都紧跟着我!”

秦楚微微诧异圣卓突变的态度,之前,他可是对任何人的生死,都漠不关心、甚至是可以在一旁观察欣赏的。

圣菱也紧接着开口,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众人,不再犹豫,快速的跟随着走在最前方带路的圣卓而去。

迷雾森林,之前遇到的那些,都是小意思,后面的,才真正的危险。若是没有圣卓带路,一行人,根本不可能出去。即便可以出去,也绝没有这么快、这么轻松。

……出了迷雾森林,入眼的,就是一片小小的森林。也就是之前封若华和庄君泽跟随圣卓进来的那一片小森林。

“你们,不能走!”

就在所有人出迷雾森林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下一刻,八位长老,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谦长老,何必强留?”

秦楚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八位长老,竟会追出来。

“圣女,阿菱,你们是属于‘圣斯部落’的,跟我回去!”谦长老微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是,我们不愿呢?”

谦长老闻言,侧头望向圣菱,道,“阿菱,你该知道后果的。”

圣菱沉默着,片刻,道,“谦长老,你让雪儿他们走,我与你们回去!”

“母亲……”秦楚一时间,诧异的唤道。

圣菱对着秦楚摇摇头,继而再次对着谦长老道,“谦长老,你让他们走。”

“阿菱,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谦长老无丝毫的退让。

圣菱笑了一笑,徒步,向着八位长老走去,之后,站在谦长老的前面,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谦长老,那一个人,他马上就来了!”

谦长老面­色­微微一变,望向圣菱,“是你唤他来的?”

圣菱没有回答,只是叹息的道,“谦长老,当年的预言,依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一场毁灭­性­的灾难,那一个入魔之人,说的是谁。谦长老,只要有我在,他不会伤害部落内的人的,你让雪儿她们走吧。”

“你真的能保证他不会伤害部落内的人么?”

圣菱久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能!”

……不知道圣菱到底和谦长老说了什么,只见,之前一直不肯退让的谦长老,竟不再阻拦几人离去,只是,圣菱必须要留下。

“母亲,我们可以一起走的,八位长老,拦不住我们的!”

圣菱笑着对着秦楚摇了摇头,“雪儿,看着你平安无事,母亲就已经知足了,母亲,是属于‘圣斯部落的’,是母亲自己,不愿离开部落!”

“可是……”

“放心吧,长老们不会再囚禁与我!”圣菱轻轻地抚了抚秦楚的长发,之后,从衣袖下,取出一块玉佩,放入秦楚的手中,道”雪儿,母亲等了你父亲整整十九年,但是,他依旧没有来。如今,母亲已不愿再等下去,这一块玉佩,是当年你父亲送给我,现在,母亲送给你。”

秦楚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发现玉佩上,刻着一个‘雪’字。

圣菱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道,“雪儿,你父亲,他叫‘庄傅雪’,所以,当初,母亲才会替你取名为‘雪儿’,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你父亲如今在哪里,若是你有一天见到他,便将这块玉佩送还给他吧,如若不然,你就一直带着。”

庄君泽听到那一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这才知道,为何自己第一眼见到面前的女子时,为何会觉得有些熟悉了,原来,是因为,当年,他曾在那一个人的书房,见到过她的画像,庄傅雪,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皇叔!脚步,上前了两步,道,“庄傅雪,他在十九年前,便已经死了!”

闻言,圣菱骤然睁大了眼睛,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认识他?”

庄君泽点了点头,“庄傅雪,他是北堂国的王爷,也就是我的皇叔。当年,他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听到北堂国有难的消息,就赶了回来,至于后来,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

圣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自己等了那么久的人,没有来,原来,并不是负心,而是已经……罢了罢了,手,握住泰楚的手,让她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道。“雪儿,这一块玉佩,你要好好地留着。”

秦楚点头,但是,实在不愿圣菱与八位长老一起回去,“母亲……”

“雪儿,只要你一生平平安安的,母亲就知足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圣菱对着秦楚摇头,之后,转身走向八位长老,再之后,一起消失在了迷雾森林之中。

……秦楚望着那消失不见的身影,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祁千昕上前一步,手,抚上秦楚的肩膀,道,“那是她自己的决定,你该尊重她。”

泰楚点了点头,但是,心中,依然有些感伤。

圣卓看着跟着八位长老一起回去的圣菱,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挡,只是­唇­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淡笑。

面前的路,终是要分道扬镳!

秦楚与祁千昕站在一起,对封若华,心中,虽然有太多太多的歉意,但是,却无法与他一起走,千言万语,只有默默的一声:对不起!

庄君泽站着未动,对面之人的身份,复杂多变,这一会儿,竟又变成了他的‘堂妹妹’,但,算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爱的人,始终不是他。

若是她有一点爱他的话,即使是‘亲兄妹’,他也会带她走的。

封若华望着泰楚,脚步,始终无法迈开,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阿楚!”

秦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语!

这时,圣卓扬了扬手,让身后,自己的人,后退一步,自己上前,走近秦楚,道,“小圣女,如今,可以将‘解药’,给我了么?”

秦楚看着圣卓,伸手,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递过去。

生拙伸出手来接。

而,就在两个人的手,即将要碰到的那一刻,圣卓眼中,倏然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把扣住泰楚的手腕,一手,向着秦楚的颈脖而去。

泰楚一刹那反应过来,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躲开圣卓向着自己颈脖而来的那一只手,同时,在圣卓的手扣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刻,反手,一把反扣住了他,冷声道,“你找死?”神­色­如音,含着一丝明显的冷冽。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一眨眼的事件发生。当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秦楚已经一手扣住了圣卓的颈脖。

圣卓受制,却丝毫没有一般受制于人的慌乱,淡笑着赞许到,“小圣女的身手,不错!”

秦楚闻言,止不住浅浅一笑,但笑意,却并未延伸至眼底,道,“刚才,你该不会是想要试试我的身手吧?”

“当然……”圣卓有意无意的拖长了尾音的开口,旋即,未受制的那一只手,运足内力的一掌袭向泰楚。

泰楚灵巧的侧身闪开,同时,一掌,袭向圣卓的肩膀。

圣卓没有闪开,­唇­角,立即溢出了一缕细微的鲜血,身体,快速的向后退去。

泰楚收回手,却发现,手心处,漆黑一片,蓦然望向圣卓,眼底,折­射­出一抹慑人的凌厉,“你……”

圣卓微喘息的一笑,不甚在意的抹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道,“圣女,请你随我走一趟,如何?”

祁千昕一把握住泰楚的手,看着她手心的那一团黑­色­,凤眸,倏然微眯,眼底,闪过一丝令人心惊的杀气,侧头,望向圣卓,“解药!”

封洛华和庄君泽,也快速的走上前来。

圣卓一步步从容不迫的后退着,之后,一扬手,让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上前,挡住前面的一行人,道,“想要解药,就请各位随我走一趟吧!”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请我们去了!”一声嗤笑,就像是响彻在圣卓的耳边一样,圣卓猛然侧头望去,只见,之前,前一刻还站在对面的庄君泽,此刻,已经翩然立在了他的身后,心中,止不住微微一惊,但面前,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平静道,“难道,你们不想要解开她身上之毒的解药了么?”

“你的这一点毒,也想拿出来要挟人?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隔着一行挡在中间的黑衣人,秦楚冷笑着对着圣卓开口。而后,在圣卓望过来的时候,淡淡的扬了扬自己的手,但见,那手心上,已经如玉莹白一片,哪里还有一丝黑­色­。

圣卓慢慢的皱起了眉,片刻,趁着所有人未注意之时,猛然向着空中放了一个信号。之后,毫无笑意的笑道,“小圣女,既然,我‘请’不动你,那么,就让一个可以‘请’得动你的人,来请你吧!”

闻言,所有人,微微一怔。

庄君泽则是直接对这圣卓出手,冷漠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她!”哪怕是一丝一毫!

圣卓哪里会是庄君泽的对手,即使是加上了那一行黑衣人。

致命的一掌,直直的向着圣卓的心脏而去。

圣卓避无可避,一刹那,生死一线!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纯黑­色­衣袍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场中央,衣袖,轻轻一挥,轻便而易举的化去了庄君泽那凌厉的一击。

圣卓猛然喘了一口气,望向来人,道,“圣主!”

一行黑衣人,望见来人后,也立即屈膝行礼。

秦楚侧头望去,只见,那一个黑衣人,看上去,年约三十岁左右,身材伟岸,五官轮廓深邃而分明,透着希腊雕塑般的冷俊。然,这般俊美的男子,冰冷孤傲的瞳孔中,却没有丝毫的焦距,显然,他是一个盲人。

“起来吧!”

声音,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冰冷,不带丝毫的温度。

一行人,未出发一点声音的起身。圣卓,则是一首捂着受伤的肩膀,站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也就是圣卓口中的圣主——圣玄,侧头,‘望’向秦楚,而后,未曾迈动步伐的飘向秦楚,是的,他的双足,自始至终,未曾落地,一直是地面,保持着一手掌的距离,纯然就是‘飘’!

“你,就是‘圣斯部落’新一任的‘圣女’么?”一步之遥处,圣玄立住身形,语调,无一丝温度的问道。

一刹那,泰楚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手握‘圣斯部落’的权杖,不会错了!”轻悠悠的一句话,在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徒然折­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气。

秦楚心中一惊,祁千昕则微微皱眉,面前之人的武功,绝对的深不可测,只是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

“庄傅雪的女儿,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你说,你是要自己死,还是由我来动手?”说着肃杀的话语,但声音,却一如之前,无丝毫起伏。

秦楚淡淡的勾了勾­唇­,“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圣玄似有似无一笑,“那你就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了!”

…………窗外,飘着纷飞的雪花。

客栈房间。

秦楚独自一个人,负手站着窗边,思绪,因为床榻上突然发出来的轻微声音,而缓缓地从昨天的记忆中,挣脱出来。转身,快步的向着床榻上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的人走去,之后,在床沿坐下,道,“醒了?”

封洛华轻轻地点了点头,下一刻,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口大鲜血来。

秦楚心惊,连忙握住封洛华的手,为他把脉,但是,他的筋脉,已然尽断,哪里还有什么脉搏,心,一刹那,疼痛异常,声音,压制着哽咽的道,“当时,你可知,有多危险,为何……为何要替我挡那一掌?”他可知,他的命,几乎就……就……不敢想象……“阿楚,幸好你没事!”

封洛华虚弱的一笑,抬手,想要抚平面前之人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但是,他的整个人,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长睫,缓缓地垂下,遮住了黑眸中的黯然。

泰楚拿枕头,垫在封洛华的身后,让他可以舒适的依靠,之后,一手握住封洛华的手,让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取出一方锦帕,一点点的替封洛华拭去­唇­角的鲜血。

那一个名叫‘圣玄’的人,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昨日,圣玄一心要置秦楚与死地,几人联手,竟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是封洛华替秦楚,挡去了那致命的一掌,而他,也因此,筋脉尽断,一夜间,数次徘徊在生死线上。

“洛华,会没事的,阿楚一定可以救洛华的!”是自欺欺人也好,秦楚笑着对着封洛华说道,但是,心底,却是苦涩一片。

“阿楚,不用了,洛华自己的身体,洛华自己知道!”手,尽管抚在面前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封洛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想面前之人再费力。

泰楚故作恼怒,沉声道,“洛华,你这话,是不相信阿楚的医术,是么?”

“怎么会?”

“那既然相信阿楚的医术,就该相信,阿楚一定可以医治好洛华的!”

“阿楚......”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秦楚双手握住封洛华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中,压制不住的浮过一丝水汽,“洛华,阿楚的命,是洛华救的。所以,阿楚的命,就是洛华的。阿楚没有死,洛华也绝对不能死,知道么?”

一滴泪,砰然砸落在封洛华的手背上。

封洛华手掌一颤。

“洛华,答应阿楚,一定要坚持下去,阿楚会医治好洛华的,一定会的!”有多久没有哭了?但是,眼泪,怎么也无法控制的落下来,一串接着一串。

“阿楚,莫哭,洛华答应你就是,洛华一定会坚持的!”那泪,哪里是砸在封洛华的手背上,根本就是砸在他的心上,心疼至极。

“洛华,你要说话算话。”

“好,不食言!”

闻言,秦楚笑着点头,但泪,却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面前之人如今的身体,她如何能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付出何种代价,她也一定要医治好他,一定要!

......

屋外。

祁千昕看着双眼通红的从房间内出来的秦楚,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走上前去,轻轻的唤道,“阿楚!”

秦楚抬头,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她知道,自己,是爱着他的,但是,如今......不能,她不能再与他走,眼眶,涩疼涩疼,低低的道,“祁叔叔,你要是现在恢复记忆,那该多好?”恢复记忆的祁千昕,不爱她,那她离开他,他也不会伤心。

一句话,祁千昕已然明白了面前之人的决定,心,像是被人恨恨地刺了一刀一样。

“祈叔叔,对不起,阿楚,不能与你走了。洛华,他对阿楚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阿楚已经辜负了他的情,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离开他了。”

“阿楚,我说过,永远也不要与我说那三个字。”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祁千昕伸手,将面前之人,紧紧地拥入怀中,“我只是恨,当时,替你去挡那一掌的人,为何不是我!”

秦楚浑身僵硬,手,缓缓的回抱了回去,许久,平静的道,“祁叔叔,快回西越国去吧,如今,战事连连,西越国,需要你。”

“若是祁叔叔想要强行带着阿楚回去呢?”

“不会的,阿楚知道,祁叔叔从来不会勉强阿楚做阿楚不喜欢做的事!”千言万语,却只有一声‘对不起’,“祁叔叔,你走吧!”

祁千昕双手揉紧,怎么也不愿松开。

“祁叔叔,在阿楚心中,祁叔叔一直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所以,不要因为阿楚而做不明智的事!”

“可阿楚不知,在祁叔叔心中,阿楚,远胜过世间一切!”

闻言,秦楚眼中的水汽,倏然更甚,忍不住深深的闭眼,强行不让它们流露出来,继而冷漠的道,“对阿楚而言,洛华,胜过世间的一切!”

祁千昕双手,不受控制的倏然松开,低头,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之人,似乎想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这,是阿楚的真心话?”

“是!”一字千钧,钧如刀,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口。

祁千昕深深地叹息,许久许久,手,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头,道,“阿楚,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人。阿楚,祁叔叔知道,你对那一个人,是愧疚。祁叔叔爱阿楚,却也会给阿楚展翅飞翔的蓝天,阿楚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秦楚猛然倒退了一步,一句‘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直击她心底最深处。

“阿楚,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吧。不过,你一定要记住,祁叔叔会在家中,一直等着你。”祁千昕浅笑着上前,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红琉璃­色­的玉佩,放到秦楚的手中,再握住她的手,让她收下,道,“阿楚,祁叔叔走了。你若是累了,就回家。”

话落,祁千昕转身离去。

客栈外,早已经等候了数千轻兵。

秦楚一刹那,几乎是奔跑着出客栈的,但却只见那一袭红衣,绝尘而去。心,一时间,疼痛的无以名状,却也温暖的无以名状,右手,紧紧地握着那一块红琉璃­色­的玉佩,置于自己的胸口,默默的轻唤着那一个人的名字:祁千昕!

庄君泽从客栈里走出来,显然,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幽儿,若是爱他,先在去追,还来得及!”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所有的感情,都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片刻,平静的对着庄君泽道,“哥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庄君泽听着那两个字,神­色­,微微一顿,旋即,却是笑了,道,“哥哥如今,独自一个人,逍遥自在,去哪里都可以,只是,还有些担心幽儿,想再保护幽儿一段时间。”

“哥哥,你小看我了!”秦楚压下心底的沉痛,对着庄君泽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哥哥是舍不得幽儿,想与幽儿在一起,可以了吧?”庄君泽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宠溺。

“阿楚也有些舍不得哥哥呢!”以前,一直以为面前之人残忍狠毒,却不知道,他竟是这么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哥哥,阿楚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傻瓜!”

庄君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

另一边。

迷雾森林内。

只见,一袭白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一棵树下,摇曳的衣摆,几乎与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

圣玄向着那一袭身影‘飘’去,双足,丝毫未曾落地,之后,在那一袭白衣的不远处,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没有说话。

圣菱没有听到声音,却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侧头望去,轻轻地唤道,“阿玄!”

圣玄的身体,微微一僵,旋即,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声音,寒冷胜冰,“没想到,圣女,竟还记得我的名字?”

圣菱无视面前之人的嘲讽,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许久,止不住的轻轻地叹息一声,旋即道,“阿玄,谢谢你昨日放过了雪儿。”

“你该谢谢你自己,还有东西可以威胁到我!”

“阿玄,当年的一切......”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听。”圣玄打断圣菱的话,身形,向着‘圣斯部落’的方向而去。

圣菱连忙紧跟其后,白­色­的衣袍,拖拽在身后,沾了一地的白雪,“阿玄,那些,也是你的族人,莫要伤害他们,好么?你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么?当年,伤害你的人,是我!”

闻言,圣玄猛然停了下来,下一刻,一手,恨恨地扣上了圣灵的颈脖,毫无焦距的黑眸,泛起红­色­的嗜血冷光。

圣菱看着,心,突然莫名的疼痛,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之人,竟会为自己入魔,“阿玄,对不起!”

“这句话,你不会觉得晚了一点么?”冰冷的声音,冷彻入骨,“难道,你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圣斯部落’的人了,当年,可是你亲自将我逐出‘圣斯部落’的。”

“阿玄......”

“圣菱,只要是你在意的东西,我都要一样一样的毁去,还记得我当年所说的话么?我说,我一定会回来的,而当我回来之时,就是‘圣斯部落’灭族之时!”

圣灵一瞬间,猛然睁大了眼睛。

......

南宁国,古修苍突然不理朝政,将南宁国的权利,全都交到了云岫知的手中。

云岫知有心争霸天下,刚刚平息的战乱,再起!

……客栈的厨房中。

秦楚亲自煎着药,封洛华的身体,实在是不容乐观,保住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秦楚知道,不能让那一个人一辈子躺在床上,那样会令他生不如死!

药的腥味,在狭小的厨房内,散发开来。

秦楚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毫不留情的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碗上,直至盛满半碗后,才收手,之后,将手腕,包扎回去,再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与血融合在一起,双手,端起,向着二楼的房间而去,只要是能救那一个人,她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

……房间内。

秦楚进屋的时候,封洛华还没有醒来,不忍发出一点声音惊醒了他,但是,药,必须要趁热喝下才行,“洛华,醒醒!”

封洛华在不断的轻唤下,缓缓地张开眼睛,望着秦楚,虚弱的一笑,问道,“阿楚,我睡了多久?”

“不过只是一个时辰而已!”事实上,已经是一整天了!

封洛华有些不信。

“你看,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还是和之前差不多,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曾?”秦楚笑着指了指窗边的阳光,说道。

封洛华侧头望去,这才信了。

秦楚扶着封洛华坐起身,用勺子,舀了一口药,送到封洛华­唇­边,道,“洛华,来,喝药。”

封洛华看着,不觉得笑了笑,“阿楚,以前,都是洛华照顾阿楚,没想到如今……”话,说着说着,不觉得落幕收尾。

秦楚似乎没有听出来,挑眉道,“怎么,就不允许阿楚照顾洛华一次?”

“当然可以。”封洛华忍不住轻轻一笑,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许久后,平静的说道,“阿楚,洛华已经没事了,如今,战争起,西越帝无法长时间的留在这里,你与他一道回去吧。”

闻言,泰楚心中猛然一痛,但面上,确实轻松笑道,“他已经回去了。”

封洛华一怔,猛然想到什么,“阿楚,是不是因为我……”

“洛华,莫要多想,如今,对阿楚而言,洛华才是最重要的。”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盛满了药的勺子,再送进封洛华一分。

封洛华张嘴含下,却总觉得自己这几日喝的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问道,“阿楚,你是不是在药中加了什么?”

秦楚的手,微微一顿,笑道,“恩,是加了一些其他的‘药材’,只是不想洛华喝的时候,太苦了。”

“阿楚……”

“怎么,洛华是怀疑阿楚的医术么?”秦楚猛然皱起了眉,似乎有些生气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怀疑阿楚的医术呢?”封洛华连忙解释,误以为前面的人,真的生气了,却不知,她不过是在与他开玩笑。

“洛华,阿楚不管,你一定要将药全部喝完,不然,下一次,阿楚就……就……”半天说不出威胁的词来。

“阿楚!”

封洛华常叹,若是眼前的一切,可以一直下去,该多好!

……等封洛华喝完了药,秦楚起身,将药碗放下,折回来道,“洛华,你如今,已经是东华国的皇帝了,东华国传回来战报,需你亲自回去处理……”

封洛华闻言,黑眸倏然一黯。

“洛华,阿楚与你一道回去。”秦楚握住封洛华的手,望着封洛华的眼睛,真挚的说道。

封洛华猛然望向秦楚,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洛华,我们一起回东华国去,无论发生什么,阿楚都与洛华在一起。”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二章领兵出征,洛华,这天下,阿

东华国!封若华当初能够登基为帝,靠的,全是秦皓轩一己之力,可以说,根基,非常的不稳。之后,他又未曾全身心投注在朝政上,再加上,如今,战乱起,秦皓轩又突然转身离去,朝堂动乱,所有的矛头,一时间,几乎全都指向了封若华。

御书房中,奏折,堆积如山。

秦楚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敲门而进,一眼,便看到了那一个埋首在奏折中的人,反手合上房门,就快速的向着那一个人走去,道,“洛华,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一点,莫要太劳累了。”

封若华看着进来的秦楚,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浅笑着道,“阿楚,你来了!”

秦楚点头,将药递给封若华,“药,趁热喝!”

封若华笑着将药喝下,道,“阿楚,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如往常一样的替封若华认真的把脉,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苍白。

封若华伸出手去,抚上秦楚的眉宇,担忧的道,”阿楚,昨夜,又没有睡好么?这一段日子,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秦楚再三的把脉后,才将手,收了回来,笑着摇头,道,“我没事。”

“阿楚……”

秦楚莞尔浅笑,手,握住封若华的手,“我真的没事,不要为我担心。倒是你,相信你再过半个月的时间,身体,就该完全的好了。”

封若华笑着点头,这一段日子,他已经可以试着调息运功了,身体,已无大碍,道,“阿楚,这半年来,多亏了有你,我的身体,才能康复。”

“洛华,当初,你是因为就我才受伤的!”

“阿楚,莫要如此说……”

“我不这样说,那你以后,也不能再说‘谢谢我’之类的话了!”对上面前那一双深邃的黑眸,秦楚不觉真挚而笑,手,握住面前之人的手。

“好,不说!”

封若华反手握住秦楚的手,也是浅浅一笑。

……楚宫,也就是秦楚在东华国的皇宫中,所居住的宫殿。

殿内。

宫女送上来一桌子的饭菜,旋即,恭敬的退了下去。

秦楚缓缓地放下手中执着的那一颗白子,起身,一边向着桌子走去,一边对着还望着棋盘的庄君泽道,“哥哥,阿楚要吃饭了,你先回去吧!”

庄君泽闻言,放下手中的黑子,起身,来到秦楚的身旁,一拂衣袖,落座,道,“幽儿,哥哥今日想与你一起吃,如何?”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哥哥……”

庄君泽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吩咐了宫女,再送上来一副碗筷,之后,亲自夹了一些荤菜,放到秦楚的碗中,道,“幽儿,你最近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要多吃一点。”

秦楚看了看碗中的菜,又看了看庄君泽,许久,也未动碗筷,道,“哥哥,阿楚不饿,你吃吧。”

“就算幽儿不饿,也陪哥哥吃一点,好么?”庄君泽似乎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秦楚的为难,将筷子,递到秦楚的手中,“幽儿,陪哥哥一起吃。”

秦楚手中握着筷子,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幽儿,是不想与哥哥一起吃饭么?”庄君泽说着,流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当然不是!”秦楚连忙摇头,又是许久,才动了动筷子,将庄君泽夹入自己碗中的菜,一点点的送入自己的口中,一点点的咀嚼,再一点点的吞下去。

“幽儿,你太瘦了,多吃一点­肉­!”庄君泽看着秦楚吃下去后,夹了一块­肉­,放入秦楚的碗中,示意秦楚吃。

秦楚对着庄君泽的目光,不想他察觉什么,慢慢的将­肉­送入口中,咀嚼的咽下,对着庄君泽笑了笑,但,下一刻,忍不住一手用力的捂着胸口,趴在桌沿,呕吐起来。将刚才的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庄君泽看着,担忧至极,却并无太多的意外,一手,抚上秦楚的背,轻轻地拍了拍,让她可以好受一些。

“这样的情况,已经多久了?”

秦楚慢慢的喘过气来,知道,瞒不过面前之人,淡淡的道,“一个多月吧。”

“幽儿,你真的不要命了么?”庄君泽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臂,将她的衣袖撩起,只见,那原本无暇洁白如玉的手腕,此刻,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一条又一条的交错,惨不忍睹,“这半年来,你说,你在这里,划了多少刀?”

秦楚抽了抽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便也任由庄君泽扣着,道,“我不能让洛华有事的,决不能!”

“所以,他这半年中,所喝的药,有一半,是你的血,是么?”半年,近两百个日子,手腕上,也就划了近两百刀,“幽儿,你说,若是我现在在上面划上一道,会不会流出血来呢?”

“哥哥……”

“若不是我发现,这些天,你不断的让宫女煎催血的药,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瞒着所有人?”

“哥哥……”

“若是让封若华知道,自己所喝的药,其实,都是你的血……”

“哥哥,不要!”秦楚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连忙阻止,“哥哥,不能让洛华知道,这件事,决不能让他知道。”

“幽儿……”

“哥哥,阿楚已经太对不起洛华了,阿楚真的不能让洛华有事,真的不能!若是他知道了一切,他一定不会再喝的,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好么?”秦楚握住庄君泽的手,恳求的道。

“幽儿,如今,你说你自己身上,还有多少血呢?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殿内的胭脂,一盒接一盒,以前,面前之人,是从来不用这些的,庄君泽不敢想象,面前之人胭脂掩饰之下的那一张脸,究竟苍白成了什么样子。

“哥哥,莫要担心,阿楚自己懂得医术,阿楚没事的。”秦楚摇头,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哥哥,算阿楚求你了,好么?”

庄君泽没有说话。

“哥哥,阿楚的命,是洛华的。洛华生,阿楚生,洛华死,阿楚死。只有洛华没事,阿楚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幽儿……”

殿外。

一袭白发的男子,不知道站了多久,殿内的话,也不知道听到了多久,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

……“幽儿,好,哥哥答应你,不告诉那一个人!”面对面前之人再三的恳求,庄君泽沉重的点了点头。

闻言,秦楚这才不觉得松了一口气,而后,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只是,每吃一口,都忍不住趴在桌沿,大图特土,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断地强迫自己吃下去。因为,秦楚知道,只有多吃东西,再配合药物,才能更快的令血脉中滋生出血来。

一顿饭,与受刑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庄君泽突然不忍再看下去,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夜幕降临。

御花园的亭子中。

一袭白衣白发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天边明亮的皎月,月光,将他的身影,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长长的影子。

“庄兄,今日,特意约为前去‘楚宫’,就是为了让我听到那些么?”身后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封若华未曾回头,便已知道是谁,淡淡的开口。

庄君泽走进亭中,没有反驳,道,“你,都知道了吧?”

封若华沉默着,今日听到的一切,简直像刀一样割着他的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喝的,竟是那一个人的鲜血,并且,一喝,就喝了将近半年。

“你若是真的爱他、为她好,就放她走吧!”庄君泽止不住叹息的说道。

封若华身体微微僵硬,片刻,道,“你也听到了,她说,我生她生,我死她死,所以,她的心中,还是有我的!”

“可是,那是‘爱’么?”

“难道,不是么?”

“封若华,当日,你是故意要为幽儿去挡那一掌的吧?”

封若华闻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封若华,我们,来做一个试验,如何?”

封若华回头,望向庄君泽…………第二日,夜,繁星闪烁天际,月光,皎皎明亮。

庄君泽硬拉着秦楚出了宫,只见,宫外的街道上,到处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行人,肩并肩,络绎不绝。

“哥哥,今天是什么节日,怎么这么热闹?”秦楚不由得环视四周,差一点,被人海淹没。

“今日,是花灯节。幽儿时间过糊涂了,前两天,哥哥就与你说过的!”庄君泽宠溺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将她带往人流较少的地方。

秦楚记起来了,前几日,庄君泽是与她说过,但是,她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幽儿,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庄君泽带着秦楚,一路向着南城的‘华阳楼’而去。

远远地,只见‘华阳楼’整座楼,都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有动物的,有鲜花的,有小人的,有……总之,只要是人能想象出来的,那里面,就都有。

“幽儿,我们上去!”

庄君泽带着秦楚进入‘华阳楼’内,漫步在花灯的海洋当中,而后,忽的道,“幽儿,去选一个你喜欢的花灯,哥哥送给你!”说着,后退了一步,让秦楚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去。

秦楚被眼前形状各异的花灯深深地吸引着,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往前迈去,然,所有的花灯,虽美,虽都引起了她的注意,却丝毫没有让她想要伸手取下来的冲动。

‘华阳楼’对面的‘华膳楼’,两袭不分上下的白衣,并肩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那一袭漫步在花灯海洋中的纤影!

“封若华,你知道,幽儿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么?”

对面风景如画,但封若华的眼中,却只映衬着那一袭身影,再无其他。对于庄君泽的问题,久久没有回答。

……各式花灯,越看,越是眼花缭乱,秦楚不觉得渐渐失去了兴趣,收回视线,准备去找庄君泽,一起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角落处,一只丢弃在地上的花灯,吸引了秦楚的视线,只见,那一只花灯上,别别扭扭的写着一个‘家’字!

脚步,不受控制的向着那一只灯笼走去,弯腰,拾了起来,手,轻轻地抚上花灯上的那一个字,脑海中,倏然拂过那一袭、手拿着灯笼,对她说‘阿楚,回家吧’的红­色­身影。不知道他如今,好么?

手,拿着那个灯笼,下楼去。

楼下。

掌柜看着秦楚手中的那一个花灯,不无诧异的道,“小姐,你是要买这个花灯么?这是小儿随手做的,没想到,竟让他放到楼上去了。”

秦楚点了点头,“这个花灯,很好看,多少钱?”

“不,这个花灯,不卖!”

就在秦楚询问掌柜价钱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快速跑了过来,拉住秦楚的衣摆,道,“花灯不卖,你还给我!”

秦楚低头望去,道,“可是,我很喜欢!”

“不,不卖!”小男孩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踮起脚尖,伸长了手的就要去夺秦楚手中拿着的那一个花灯。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不能卖给我么?”

“不能!”

秦楚眼中,不觉得闪过一丝失望,手中的花灯,再拿了好一会儿后,才递还给面前的小男孩。抬步,落寞的步出了‘华阳楼’。

……“封若华,如今,你可知,幽儿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了么?”

封若华依旧没有说话,转身,一步步的离去。烛光,让他的长睫,在眼帘处,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内的情绪。

……秦楚找了一圈庄君泽,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而,就在她不找的时候,只见那一袭白衣,隔开层层人海,向着自己走来。

“我们,回去吧!”

秦楚留意到庄君泽眉宇间的那一丝轻皱,知道他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不喜欢热闹,为了带自己出来,倒真是为难他了。

“好,回去吧!”

庄君泽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

封若华下楼,却恰见了之前不肯卖花灯给秦楚的那一个小男孩,被别的小男孩,推到在地上,一时间,不由得停下脚步,伸手一扶。

“大哥哥,谢谢你!”

小男孩握住面前的那一只手,站起身来。

封若华在小男孩站起身后,收回手,转身离去,但,走出两步后,又转了回来,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愿意将那一个花灯,卖给那一个姐姐呢?”

小男孩诧异,道,“那个姐姐,她想要‘家’,但那一个‘家’,是我的,就算我将花灯送给了那个姐姐,也不会成为她的。

闻言,封若华久久的沉默,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转身,离去。

……秦楚回到皇宫,向着封若华的寝宫而去,但是,封若华并不在,于是,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每夜,睡觉之前,她都是要为他把把脉的。

然,御书房也没有封若华的身影。

秦楚准备离去,但,掉在书桌脚下的那一份敞开的奏折,却在不经意间,吸引了她的视线,弯腰拾起,奏折上的内容,毫无意外的映入了眼帘。

是一份让封若华选妃的奏折。

秦楚知道,皇帝的后宫,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平衡权势的地方,依照封若华此刻的处境,选妃、广纳朝中大臣的女儿为妃,是巩固政权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他……“阿楚!”

门外,不知何时,立了一袭白衣。

秦楚抬头望去,道,“洛华,你去哪里了?阿楚怎么也找不到你!”

封若华缓缓一笑,踏入御书房内,向着书桌走去,在看到秦楚手中拿着的那一份奏折后,目光,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洛华,不管前路是什么,洛华只要按照心的方向去走,就好了!一切的困难与风浪,阿楚都会陪着洛华!”

秦楚知道,封若华不会喜欢那些大臣的女儿,但是,奏折摆在这里,若是不纳妃,定然会招来群臣的反对,到时候,将会更加危及到他的皇位。

该是要劝说面前之人的,但是,却又不想他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所以,不管面前之人是什么决定,她都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封若华静静地望着秦楚,黑眸,深谙无底,让人丝毫看不到底。心中,已是越发明白了什么。

许久许久。

封若华在桌前坐下,道,“阿楚说的,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

“如今,东华国,外忧内患,那阿楚,是否愿意为洛华扫平了‘外忧’呢?”

“洛华……”

“外忧扫除,内患,自然就不足为惧了。阿楚,洛华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洛华呢?”

“可是,阿楚不想离开洛华!”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阿楚,战乱已经展开,刻不容缓,阿楚,助洛华,好么?”

秦楚望着封若华,他的神­色­与声音,与往常一样,让人看不出丝毫,让她根本无从去猜测,他为何会突然有此决定,只当是朝中,他真的无可信之人,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洛华,这个江山,就让阿楚来为你守!”

封若华点了点头,道,“阿楚,洛华修书一封西越帝,想与西越帝联盟,你亲自前往,可好?”

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阿楚,洛华今日,终于知道,阿楚最想要的,是什么了。当日,洛华并不是伤害了阿楚,而是……阿楚,去吧,去找西越帝吧!”

“洛华……”

“阿楚,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亏欠洛华?是不是觉得,你转身离开,会伤到洛华?”封若华浅笑着望着面前的人,“傻瓜,你可知,你如今这样,才是真正的伤到了洛华。”

“洛华……”

“阿楚,你说,要洛华不要与你说‘谢谢’,那么,也请你莫要对洛华感到愧疚。阿楚,洛华想要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洛华才能够彻底的放手,放开这一段感情,重新开始,所以,阿楚,幸福给洛华看,好么?”

秦楚用了的点头,一刹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阿楚,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这么急?”

“战事,刻不容缓!”

“……好!”

看着那一袭离去的身影,封若华叹息的笑了:

阿楚,洛华想要留住你,在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一个‘家’的时候,洛华依旧想要留住你,因为,洛华也能给阿楚一个‘家’。

可是,洛华却突然发现,洛华给的,只能是一个破碎以后拼凑起来的‘家’了! 那个‘家’,即使给了阿楚,也不能够成为阿楚的了!阿楚,对不起,当初,是洛华亲手打碎了那一个‘家’!

去吧,洛华不想用阿楚对洛华的愧疚,困住阿楚的幸福…………第二日,朝堂上,封若华下令秦楚领兵出征,百官反对。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名太监,送上来一封太上皇的亲笔信函,寥寥数语,瞬间止住了百官悠悠之口。

众所周知,东华国的天下,乃是一名女子,与太上皇一起打下,谁还敢说,女子,不如男?谁还敢说,没有此先例?

……城门口。

封若华亲自送秦楚出城。两袭白衣,对立在风中。

“阿楚,万事小心!”

“我会的。洛华,这个天下,阿楚一定会为你守好,万事,莫要担心!”

“我相信阿楚的能力,阿楚,这一封信函,你亲自送去给西越帝,届时,有了西越帝的支持,朝中文武百官也不敢再放肆。”封若华接过身后太监送上来的那一封信函,递到秦楚的手中。

秦楚伸手接过信函,点了点头,道,“好,放心,一切交给我!”

封若华浅浅一笑,轻轻地抚了抚秦楚被风吹凌乱的长发,眼底的宠溺依旧,含着三分放手,五分释然,两分祝福,“阿楚,以前,都是洛华不好,这一段日子,一定困扰住阿楚了吧!”

秦楚猛然摇了摇头,微皱眉道,“洛华,莫要胡说!”

“好,不会说,阿楚,去吧!”

“洛华,……好!”

……城楼上。

封若华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那一行绝尘而去的人,眸底,虽然还残留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伤痛,但,终是,轻轻一笑!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三章 再见祁千昕

东映城,一座古老的城池,位于东华国的边境处。

高耸的城楼上。

一袭如雪白衣的秦楚,与一袭如雪白衣的庄君泽,并肩而站,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局势,风,卷起两人的衣摆,肆意的飞扬。

“没想到,云袖知,竟有如此野心!”长久的安静中,庄君泽忽的勾了勾­唇­,淡淡的笑道。

“男人,不都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么?”秦楚对于眼前的一切,并无太大的意外,她知道,那一个人,绝非是池中之物,也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

闻言,庄君泽望了一眼秦楚,别有意味的一笑,道,“或许,有一个人,是例外!”

秦楚倏然明白了庄君泽口中所说的那一人,是谁。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拂过那一个人的身影,良久,红­唇­轻抿,道,“哥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西越国,如何?”

“幽儿就如此心急?”庄君泽取笑道。

“越快结束战争,百姓才能越快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秦楚平静的说道,神­色­中,除了认真,再难让人找出其他。

庄君泽不再言语,对着秦楚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下城楼,跃身上马,带着一行人,穿过街道,从另一个城门出城,快速的向着西越国而去。

……西越国,西塘城内。

祁千昕收到消息,凤眸,刹那间划过一抹异样的璀璨光芒,置于书桌上的手,不由得手指微曲,有节奏的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

“皇上!”

钟以晴端着茶盏,敲门而进,一眼看到的,便是书桌前那一袭妖冶红衣脸上的那一抹罕见的笑容。目光,一时间,止不住微微一诧,继而浅笑着走进,问道,“皇上,何事如此高兴?是捷报么?”

祁千昕看着进来的钟以晴,脸上的笑容不减,道,“去,准备一下,迎接东华国前来的‘使臣’。”

那‘使臣’二字,语音,明显的着重。

钟以晴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出去。

……西塘城的城楼上。

一袭红衣的祁千昕,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一行策马而来的身影,乌黑柔顺的长发,飘逸在空中,远远望去,恍若一副绝美至极的画卷。

而,他的身侧,站着一袭不分上下的红衣,美艳的脸上,那一抹倾城的笑容,因为越渐趋近的那一行人,而一点点的僵硬了起来,侧头,望向面容始终带笑的祁千昕,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收紧,美眸之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

倾城与庄君泽一道,策马而来。远远地,便望见了城楼上的那一袭红衣,脸上,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但,余光,在触及他身侧的那一袭红衣时,突地一顿,片刻,全部敛去。

祁千昕脸上的笑容,在望见秦楚身边的一袭白衣的时候,也慢慢的敛去,甚至,隐约中,还带着一丝沉­色­。

……城楼下。

秦楚与庄君泽跃身下马,早有西越国的几名将领,率领着一行士兵,等候在侧,下一刻,笑着迎上前来。

“东华国的‘使臣’,请!”

一名将领,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来,接过秦楚一行人手中的缰绳,而后,对着秦楚,以及庄君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多谢将军!”

秦楚对着面前的将领,也对着其他的将领,拱了拱手,抬步,向着城内走去。

祁千昕转身下城楼,一袭红衣,在身后,落下一道有型的弧度。

“西越帝!”

秦楚进城后,便见了下城楼来的祁千昕,于是,又是一拱手。庄君泽也紧接着对祁千昕拱了拱手。

祁千昕的面­色­,不是很好看,淡淡的回了一句,“东华国的‘使臣’,远道而来,辛苦了!”话落,看也不再多看秦楚一眼,转身便向着‘行院’而且。

钟以晴一直跟随在祁千昕的身后,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而后,有礼的对着秦楚和庄君泽拱手,道,“请随我来!”

秦楚察觉到面前女子的打量,却只做不知,面­色­,平静如常,心中,暗暗的猜测着她和祁千昕,到底是什么关系。

庄君泽淡笑着望了一眼面前的红衣女子,没有说话,黑眸,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光芒。

……行院,宽敞明亮的大殿中,座椅梁柱,盆景摆设,无一不透着贵华,与奢气。

长长方方的红木桌上,秦楚月祁千昕,面对面而坐,庄君泽坐在秦楚的左侧,钟以晴以及西越国的一行将领,则站在祁千昕的身后。

空气,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安静。

秦楚浅浅一笑,淡然从容的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旋即,对着对面的祁千昕,‘公事公办’的语气的说道,“西越帝,此次,我奉东华帝之命前来,就是为了与西越帝谈两国盟约之事,希望西越帝那个派兵相助东华国,尽快平息眼前的战乱,不知西越帝对此,有何看法?”

钟以晴看了一眼的祁千昕,向着秦楚走进,双手,取过秦楚面前的文件,而后,折回身,递到祁千昕的面前。

祁千昕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的瞥了一眼文件中的内容,继而,放下,淡淡的道,“若是本皇不答应呢?”

“西越帝,云袖知有争霸天下的野心,相信,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越国。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助东华国,对西越国而言,绝无坏处!”秦楚神­色­认真的分析道,声音,不含多余的感情,俨然就只是一个‘使臣’的身份。

祁千昕身体微仰,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凤眸微挑,淡笑道,“但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

“若是东华国与西越国联手,除了南宁国,也非难事,如此,对西越国,还是没有好处么?”秦楚浅笑间,丢出诱惑。

“可本皇,并没有争霸天下的兴趣。”对于对面之人提出来的那一个天大的‘诱惑’,祁千昕一脸的了无兴趣。

“战乱,最终受害的,是天下百姓,难道,西越帝忍心看着天下生灵涂炭么?”秦楚再道。

“既然阁下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心肠,何不劝东华帝将东华国拱手相让呢?相信,这样,战乱定然能立即平息,百姓,也可过上安稳的生活!”

“你……”秦楚闻言,猛然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心中,一时间,不明白面前之人,为何会如此的冷漠。

庄君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陡然,止不住微微一笑,轻轻地对着秦楚道一句:“阿楚,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吧。”

秦楚微微一怔,侧头望向庄君泽。

庄君泽越发凑近秦楚一分,但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对面之人的神­色­,忽然,­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浓厚了起来,道,“今日,对面之人,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就先这样吧!”

秦楚也知道,今日,再谈下去,只会僵局收场,于是,点了点头。

祁千昕看着对面‘窃窃私语’、‘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面­色­,陡然一黑,起身,不顾一殿人诧异的目光,抬步,头也不回的就离去。

钟以晴看了一眼秦楚,紧跟其后,出去。

秦楚向着那一袭红衣的背影望去一眼,真是‘莫名其妙’,她都没有生气,他生什么气?

庄君泽看着收不回目光的秦楚,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笑着道,“想见他,就去见吧,这样看着,那一个人,是不会回头的。”

秦楚一怔,旋即急忙收回视线,但,却已是坐不住,起身道,“我去外面走走!”

庄君泽也不揭穿秦楚的话,只是道,“这里,毕竟是陌生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秦楚点了点头,离去。

……殿外。

祁千昕快步的离去,但是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带着一丝怒气的对着身后跟来的钟以晴道,“你,去叫那一个人到行宫东边的竹林来见我!”

“皇上,你说叫谁?”钟以晴明知故问的问道。

“还能有谁!”

祁千昕原本的好心情,在见到与那一个人在一起的那一袭白衣,见到那两个人那般‘亲密’后,早已经消失不见,压着怒意的道,“秦楚!”

“皇上,单独见东华国的‘使臣’,似乎不太合适!”

“叫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问题!”祁千昕声音微微泛冷,斜瞅了一眼钟以晴,拂袖离去。

一直不信‘冥夜十三骑’的话的钟以晴,这一刻,望着那一袭离去的红­色­背影,不由得开始相信。只是,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在他身边,陪了他二十年,这二十年中,他所有的神情变化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来得多。

美眸中,止不住划过一丝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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