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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不爱,就是最好的理由 > 第5章 相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第5章 相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她让我把她的故事写下来,她好拿着这篇故事继续站在大连的码头等下去。

我们仅有一面之缘,但我还是决定帮她把这个动人的故事发出来。至少,要让那个名叫苏淮安的男人有所耳闻,早些归来。

苏淮安,大连人,男,32岁,水手,常年在海上漂泊,偶尔回国。

顾小白说起他的时候,神情光艳,眉飞­色­舞。她今年22岁,快毕业了,却没想过回家。她说她会继续等,起码要在临走前见他一面。

苏淮安此刻身在何方?我不知道,顾小白也一样。我们坐在昏暗的咖啡厅里,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絮絮叨叨。

写到这儿,顾小白在我身后嚷嚷了,她说:“快把我和苏淮安认识的经过写下来吧。不然,整篇文章都成我俩的自言自语了。”

因为她的提点,我决定重归正传,以时间为顺序,把这段故事再度理一理。

2009年春天,顾小白在一家饭馆认识了潇洒不羁的苏淮安。

那时,苏淮安自主创业,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一个小饭馆,很多人都叫他叔叔。的确,他看上去已经没那么年轻。不过,他的确是个学生,大三,大连海事大学航海学院。

高中时候,他辍学很久,下海打拼。二十几岁,又觉得应该重回学校,去实现自己内心的水手梦想。丢得太多,教材又不同,学起来很吃力,因此落榜好几次,等他考进大连海事大学的时候,已经快奔三了。

源于,英雄救美

苏淮安十七岁已经下海自立。虽然说,此时情况不同,但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让他开口管爸妈要钱,估计比打他几巴掌还难受。

大一,刚入学不久,他就开了这家小店。

顾小白去苏淮安饭馆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大三。几个半醉的小流氓吃完大排档路过饭馆,看到一袭长裙的顾小白只身坐在那里,便勾肩搭背地过去搭讪,“喂,美女,一起出去走走啊,电话多少?”

苏淮安顶着白­色­的厨师帽出来问,几位朋友,你们要吃点什么?

不吃!就聊聊。

苏淮安冷着脸说,抱歉,小店是饭馆,只卖饭,不卖聊聊。

“以为老子没钱啊?去,把最好的酒菜都给大爷拿上来,我们哥几个今天就在你这小店请这位美女吃饭。”

顾小白起身刚要走,就被这几个小流氓给拦住了。

一分钟后,苏淮安端着个白瓷盘出来了,上面放着一把没洗过的韭菜。

喏,几位大爷,这是你们要的韭菜,这韭菜,绝对原生态,也绝对是本店最好的韭菜。

事情可想而知,几个半醉的小流氓还没来得及­操­板凳,就被魁梧的苏淮安用光亮的大勺打得哭爹喊娘。

陈茶的味道

之后,一到周末,顾小白就会坐公车到这家小店久坐。偶尔人多了,苏淮安忙不过来,她就会二话不说地撸起袖子进去帮忙。

起初苏淮安死活不答应,说小店利薄,暂时招不了服务员。可她不管,说愿意这么­干­,权当体验生活。

苏淮安拦不住,只能由着她。时间一长,很多人不再叫顾小白为服务员,而是直接叫老板娘。

苏淮安如果听到,开始还会从厨房里冲出来掌着大勺说,别别别,快别乱叫,她不是老板娘,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后来,叫的人多了,苏淮安解释得够累,也就懒得管了。

偶尔忙到凌晨,顾小白会一面记账,一面半开玩笑地说:“叔叔,要不咱们凑合着过算了,你别嫌我幼稚,我也不嫌你老,免得还得到处找,麻烦。”

苏淮安不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抱歉,本人没有恋童癖。”

说实在,顾小白的确漂亮,柳眉大眼,发如黑缎,下巴尖得像周迅,身材苗条得像林志玲。不用说,学校里追她的男生肯定一大把。只是,她偏偏就喜欢这个大她差不多十岁的老男人。

苏淮安虽然没说,但他心里明白,很多时候,顾小白不仅仅是在开玩笑。因此,他很少和她独处。

写到这里,我禁不住问顾小白,学校里那么多男生你不喜欢,为什么偏偏喜欢苏淮安?

她说,那么多男生里,只有苏淮安让她看到了责任和担当。在不确定能给你爱情之前,苏淮安一直都会离你很远。他不玩暧昧,不贪图美­色­。他纯粹,­干­净,正义,上进。除了偶尔的自闭之外,他简直完美得像一块棕­色­的琥珀,似乎只要阳光一照,就会泛出陈茶的味道。

没有始终的爱情

苏淮安临近毕业的那段时间,顾小白几乎天天往海事大学跑。她在床头贴着倒计时,把每一天都当成离别前的最后一天来过。

她给苏淮安洗衣做饭,端茶送水。苏淮安一声不响地受着。他们不提爱情,不提离别,可只要饭店安静下来,就会溢满爱情离别前的酸楚。

苏淮安体检合格,终于成为一名真正的水手。他说,下海的那段时间,很多个夜里,都梦见湛蓝的海水和破浪而去的风帆,头顶盘旋着白­色­的海鸟,远处是一望无垠的自由和喜悦。

大船驶离码头之前,顾小白一直在笑,苏淮安曾无意间说过,她笑起来很好看。她想让苏淮安记得她最美的样子。

可惜,苏淮安一直没回头,等他回头的时候,她已经不笑了,哗哗的泪,像海洋里的浪潮。苏淮安站在桅杆上,双手捂在嘴边,歇斯底里地弯着腰喊:“等我!等我!”

顾小白顺着码头跑很远,她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可惜,水声太大,她听不见。

苏淮安走后,顾小白像被彻底掏空了。她说,这种不知所起又不知所终的爱情最伤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爱不爱你,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你的等待。

“不必等我”

顾小白给苏淮安打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后来有海事大学的人在贴吧里回她说,真正的水手是没有电话的。因为船上不能打电话,只能使用卫星电话,而卫星电话专属船长,还不能用来解决私事。

初秋,顾小白接到了从韩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苏淮安在电话那头刚气喘吁吁地问出一句:“你好,是小白吗?”顾小白就在电话这头哭得彻底没了声音。

那么多万缕纠缠日夜焦灼的思念和等待,像苦楚的海潮在心里时时翻涌,顾小白无处可躲,只能傻傻地抱着沙包四处围堵。她以为一切牵挂已经平息,一切成灾的思绪已经回归海里,可听到他的声音,她才知道,之前所谓的安宁,不过是洪水来临前的平静。

休息两天,之后又要出海。苏淮安站在大雨瓢泼的电话亭里,一直和顾小白聊到身上只剩最后一枚硬币。

临近尾声,双方沉默了很久,顾小白鼓足勇气问了一句:“那天,你在桅杆上喊的是什么?”

苏淮安停了片刻,他说,不必等我。

就这样,两人再无声息。他们握着电话站在不同的国度里,忽然觉得遥远而又模糊,刚想说点什么,嘟嘟的挂断声就凝固了彼此的喉咙。

苏淮安站在大雨的城市里想了很久,顾小白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生活,不是几个月音讯全无的柏拉图思念。他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所以,他在原本的“等我”这句话前面,加了“不必”两个字。

承诺与等待

顾小白没等他,谈了两次恋爱,都是草草开始,匆匆结束。她无法做到逼自己忘记心里的那个人,而去和另外一个人对坐共餐。

她病了,­精­神时常混乱,她觉得餐厅里的每个服务生都是苏淮安。满世界,满大街,都是苏淮安的影子。

她只能这样得过且过地等下去,无路可退。她想过不爱,想过爱别人,可惜,这世间最不能掌控的,就是爱情。

临近大四的时候,苏淮安联系过顾小白一次。他说,近期回国。

顾小白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穿着婚纱去大连的码头等你。”

苏淮安笑了,他说:“如果真是那样,那我转行做点别的吧,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因为这句话,顾小白哭了好久。

顾小白快毕业了。直到我写下这篇文章,苏淮安还没有回来。我怀疑过,否定过,但是顾小白的坚定和信念又让我不得不重新相信苏淮安这个人。

顾小白说,认识那么久,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他不是一个随便下承诺的人。

所以,我相信,苏淮安一定会回来。我也相信,只要他的船靠岸,大连码头就一定会有一个身穿婚纱的新娘出现。

很多时候,爱情得全权衡量。

在这么一个孤落之城,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有些花爱,不必结果。

有些花爱,不必结果

只是多看了你一眼

去年烈夏,林珊珊如一只离群的飞雁坠落在这个南国都市的郊外。对于一个七月平均气温高达32℃的城市来说,空调该是最基本的家电设施。不过十分遗憾,林珊珊连一台像样的电风扇都不曾有过。

与很多初到此地的人一样,住破败昏暗的楼房,吃个位数一份的自助餐,用嗡嗡脆响且只有一个档的风扇。尽管如此,每日清晨还是得光鲜亮丽地同一群白领挤公车,手捏厚厚的文件包,戴黑框眼镜,从醒来的那一刻便保持微笑,即使面部抽筋,也照般不断。

傍晚,林珊珊习惯穿过厚重的人群,在一家麦当劳门前停留片刻,然后搭乘最后一班返程公车。偶然,在人潮汹涌的门前遇到同事,她们会诧异地问:“嘿,等人啊?”林珊珊点点头。然后,她们嬉笑着走开了。

熟识的同事说,林珊珊的男友真浪漫,每次都约在麦当劳门前见面,无视周旁摩肩接踵的凡夫俗子,大有炒作“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意图。每每碰上这话,林珊珊总是笑笑。孤身前往这座南城的林珊珊,倘若真有此情缘的话,何不双宿双飞?

之所以站在那儿,无非是为了公车空调两全其美罢了。身无着落的她,哪如她们想象的那般浪漫?

暗自计算,进这家公司已足六日,明天即是全体职员的商议例会,也是林珊珊展示才华的大好时机,该穿点什么呢?

顶着垂垂落幕的红日,站在凉风徐徐的麦当劳门口,心乱如麻。身后,有人嘣嘣拍打着玻璃,林珊珊顺声望去,一个白衫黑领的男子坐在高高的橱窗内,一面如孩子般对着冰凉的玻璃呵气,一面用手指在雾气弥散的上面书写自己的名字。

“何卿俊,到此一游。”林珊珊抬头傻傻看着,莫名地扬起­唇­角,寻思,如此拗口难念的名字,亏他还好意思写出来。

司机在街头嘟嘟地摁着喇叭,林珊珊回神飞越上车,车厢内已空无一座,歪歪斜斜地站了一车人。她在摇摆的车厢里暗骂:“何卿俊,你不但幼稚,还是个倒霉蛋,只看你一眼,我林珊珊便落得如此下场。”

无趣与轻薄

次日,在洁净明亮的办公室里,林珊珊自告奋勇向领导提出革新的几点要求,话毕,众人鼓掌。

接着,对面一个白衫黑领的男子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将她的几点要求一一联系事实驳回,惹得领导大加赞赏。

苦备几日的方案,因他的几句废言,宣告失败。会后,林珊珊迈步上前,挡在那男子前面,半哭半笑道:“能否与你谈谈?”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林珊珊像极了一只发狂的小兽,大肆数落着他的种种不是,从她是个新人的立场说到他是个开国功勋,再由此说到自己的处境。要知道,虽说林珊珊是一个部门经理,可仍在试用期内,倘若没有好的计划或者方案,给公司带来赢利的话,那么很可能下一秒就会露宿街头。

最后,她反问一句:“何卿俊,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瞬时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珊珊,惊恐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嘿,你以为你什么潘安宋玉,还敢在麦当劳橱窗上写字,地球人都知道啦!”林珊珊讪讪地轻笑。

当晚,为了向林珊珊赔礼道歉,何卿俊主动请吃饭,她左思又想,最后把地点定在了麦当劳。

橱窗的位置有人就座,林珊珊令他原地等候。他委屈地哭丧着脸,说堂堂一个公司元勋竟然给你当仆人?她说:“这有何不可?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若不是丈夫的话,现在即可走人。”

当林珊珊拿着他的钱包端回大盘东西的时候,他怔怔地坐在橱窗旁呵气。她把钱包丢还给他,头也不抬地问:“何大元勋,怎么还不走人呢?奇怪了。”

他朝着林珊珊嘿嘿地笑:“这不你说的吗?是丈夫就好好待在这儿,既然遵从你的吩咐规矩地待在这儿了,是不是就算你丈夫了呢?”

林珊珊险些把刚入口的牛­奶­喷得他一脸皆是,忍住因呛而夺眶的泪水,她咬牙瞪着他:“如果你想死的话,大可继续。”

何卿俊默然地看着林珊珊大嚼­鸡­柳,皱眉弄眼地道:“见过不斯文的,可没见过你这样戴着黑边眼镜耍粗俗的。”

林珊珊一面继续大快朵颐,一面嘟囔着油嘴回他:“公司领导都以稳重冷静为标准,我实在想不通,你凭什么当的公司总监?”

他以手探头,一副沉思者的姿态,装模作样地笑:“看,帅吧?这就是我坐上这个位置的真正原因。”

林珊珊嗯嗯地附和着他,祈祷时间过得再快一点,这样,就可以顺势出门,踏上最后一班公车逃之夭夭了。

何卿俊——何轻薄,这是林珊珊对他唯一的印象。

才华与善良

林珊珊依旧重复着每天上下班挤公车的生活。何卿俊这个名字如若不是周旁同事提及,她怕是都忘了生活中曾出现过那么一个轻佻之人。

又是一周的例会,何卿俊染了头发,赭栗,蓬松地悬浮在脸面上,十足一个游手好闲的古惑仔。

圆形办公桌那头,他朝着林珊珊笑笑,她以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薄凉回绝了。世间女子,真喜轻浮之人,恐怕为数不多吧?

林珊珊将新做的方案在众人面前详尽地解说了一遍,还未坐下,何卿俊便开口了:“请问,你知道此类产品近五年的供需增长率吗?再者,你事先有没有对此项计划做过一个切实可行的资金预算呢?最后,它对公司的回报,或者是给公司带来的利润是多大?”

这是林珊珊生平第一次被旁人问到瞠目结舌。事后想起来仍觉得后怕,一个平日嘻哈没个正经的人,竟会在那样的场合与你无端严肃起来,你作何感想?

再过一周,林珊珊的试用期便已到头,照此看来,对市场一窍不通的她,注定是要被扫地出门了。她提前做好了一切打算,甚至,悄悄预留了其他几个公司人事主管的电话。

傍晚,站在熟悉的橱窗下面,忽然对这个城市陌生起来。身后,有人嘣嘣地拍打玻璃,半晌林珊珊才回头遥望,何卿俊双手作揖,示意她进去一谈。

林珊珊正愁找不到出气筒,他倒识趣,主动撞了上来。正欲劈头盖脸骂他个狗血喷头,一叠醒目的方案策划表递到了她的面前,接过一看,顿时气解了大半。

那是林珊珊的策划表,只是,在文字周围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函数图。她知道,这是他帮自己做的各项预算。

“你的策划很好,富有新意,如果得以实施,又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一定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当然,你不必感激我,我只是按自己的经验帮你加了点儿东西。一来,算赔礼道歉;二来,为公司留住人才。”

何卿俊举着大杯牛­奶­向林珊珊道贺,她差点掉出眼泪来,在这个无趣轻薄的男人背后,原来还深藏着无限的才华与善良。

不会结果的爱

无可厚非,方案全票通过,并于当日投入资金实施。何卿俊邀满四方高朋,祝贺林珊珊新官上任。

在他的带领下,林珊珊对业务逐渐熟络起来,并且拥有了一批固定的客户群。要好的几位同事说:“何卿俊可是一个钻石王老五,多少人想梦都梦不来呢,你可得把握机会哦。”

其实,林珊珊也知道,和他在一起将会无比幸福。他与其他事业有成的男人最大区别在于能把公私时间分得异常清晰。并且,他至少能让她少走十年的弯路,为她理好一切人脉,以备不时之需。

挣扎了些许日子,还未曾想得透彻,何卿俊就当众向林珊珊表白了。在四周一片惊羡与欢呼声中,她收拢微笑,一本正经地说:“我想,我得细细考虑考虑。”

之后,几乎每天都有几批人前来询问,她与他的关系进展如何。甚至,林珊珊随便提一个方案,员工们就会欣喜若狂地说:“有何卿俊在,一定能过!”

林珊珊爱他,毫无疑问。很多个风扇坠地将她惊醒的夏夜,第一反应就会想起他,时常想象,倘若于噩梦中惊醒,枕于身旁的他会以怎样滑稽的言语轻哄自己瞬时安心,再沉沉睡去?

或许,林珊珊的假设太多,易错过真爱。可很多时候,爱情得全权衡量,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孤落之城,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林珊珊只是一个平凡女子,要的也只是不用旁人关乎是非的幸福,这是他唯一给予不了的。

例会前,林珊珊给何卿俊发了短信:有些花爱,不会结果。接着,在一片叹惋中提出调离申请,前往北方分部继续工作。何卿俊点头签了字,眼里卷满泪花。他知道,林珊珊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全两个人的生活。

临行前,路过他的办公室,见雾气腾升的玻璃上写满了她的名字。他站在一片全然模糊的背后,隐隐地向她挥手。

再次站于旧地,已是潋滟秋阳,明晃晃的橱窗里,又一对新人执手而坐。林珊珊知道,那些细微的记忆,已如风般撩乱了她的心怀,拨开了一地夏花。

不过,它们不会,也不必结果。

很多憧憬,与其挣扎无望地对视,不如故作潇洒地散去。

我想,我也曾遇见过爱情这东西。

也曾遇见爱情

爱情光临的声音

莫念安第一天搬来隔壁的时候,我正加完最后一个夜班,进门瘫倒在沙发上,几次沉沉欲睡,皆被轰隆隆的巨响和工人的嚷嚷声惊醒。清晨七点半,我终于彻底崩溃,下床趿拉着拖鞋,披头散发地甩开门,对着隔壁一群灰头土脸的男人大展多年未用的狮吼功。

莫念安真是个极没绅士风度的男人,满屋的野­性­汉子,都上前跟我道歉,唯独他,木头似地站在门口,深仇大恨地看着我。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和我在昏暗的楼道里吵得天翻地覆。

万万没有料到,我与他的个人恩怨,竟会掀起一片江湖的动荡与风波。

上午九点,我和他一同成为了单元住户的公敌。楼上楼下的婆婆阿姨,扯着嗓子在门里喊,“两口子要吵回家里去吵,大清早在楼道里释放噪音,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承认,那天我的情绪的确大了些。不管怎么说,那是人家搬迁的喜日,我不该这么闹腾。但话又说回来,换作任何一人,如我这般48小时未曾合眼,回家倒头欲见周公数次皆被噪音­干­涉,大抵也是我这类泼­妇­模样。

中午,楼下的阿姨故作神秘地跟我提议:“小姑娘,去给人家道个歉吧,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可从头到尾都听见了,是你先去招惹人家的。”

我差点把嘴里的可乐都喷出来,诧异地看着她:“我?让我给那蛮小子道歉?阿姨啊,不会吧?说实话,到底你和谁更亲些?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讪笑着说:“丫头,我是帮你呢!你看看人家,长得也不赖,听说工作也不错。你单身那么长时间了,该找一个啦!”

那瓶百事可乐,差点把我噎死。我觉得自己活得够窝囊了,再这么下去,估计会是世界上第一个被可乐噎死的女人。我无奈地看着阿姨说:“大娘啊,我恳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放了我吧……”

事情往往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周末刚准备上床午休,便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亡命冤家莫念安!我惊恐地问:“你想­干­什么?吵架归吵架,你身为一个机能健全的男子,可不能心存歹意啊!”

莫念安二话不说,径直走进洗漱间,从包里掏出一把扳手,咣当咣当地在里面捣鼓起来。一面莫名其妙地发狠卖力,一面故作委屈地数落,“姑娘啊,敢情你是穷到请不起水电工是吧?这水龙头一天到晚滴水你没听见?拜托,我的床头就对着这面墙。就算我上次吵到你不对,你也不必这么打击报复吧?都被你折腾得几天没睡好觉了……”

感觉,像是一个谜

傍晚,我炖了玉米浓汤,打算给莫念安送去。毕竟,人家不计前嫌地过来帮我整修洗漱间,即便不感恩戴德,也不能默然不理。

莫念安的门没锁,我径直走了进去。刚放下碗,便撞见了从里屋出来的他。他赤­祼­着膀子,一面眯着眼睛洗头,一面微笑着说:“谢谢,坐啊,我马上就好了。”

莫念安的屋里没有女人,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印象中,很少有单身男人的屋子,整洁成这般模样。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自嘲着说:“别看了,以前在家是­干­全职保姆的,都习惯了。”

当天,我和莫念安站在日光懒懒的阳台上聊了许久,知道他和我一样,是家公司的小职员。不过,他的公司比我的要好很多。

莫念安的书桌上堆满了外语书籍,我惊呼:“天啊,你还能看这些书?唉,想当年,光一个普普通通的英语四级,就莫名其妙地让我老了十几岁。”莫念安笑笑:“其实原著比翻译要好看许多,你可以试试。”

我打趣地说:“行啊,那你先告诉我,楼道泼­妇­这个词怎么说?”莫念安诡异地看着我,大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侧会自然地提起两条弯曲的肌­肉­。因此,把整张轮廓分明的脸,都渲染得极富感染力。

初秋的夜半,我在屋内的尖叫惊动了隔壁的莫念安。我没想到,外表斯文的他,竟会因这声尖叫,不顾一切,破门而入。

我蜷缩在床头,结结巴巴地对他说:“阳台上有人。”他从厨房里取了菜刀,镇定地拉开窗帘,顿时,一个浓重的黑影扑闪而来。

莫念安大笑,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我清晨晾晒的风衣。夜半起风,便成了窗前的人影。莫念安说:“姑娘,找个男朋友吧,否则,我们这些邻居都会被你折腾死。不是水龙头彻夜不息,就是夜半阳台有贼,敢情,你是不想让人活了?”

我爱你

莫念安在墙壁上打了一个洞眼,裁了两个易拉罐,做了土电话。他握着被改装过的易拉罐说:“放在床头,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对着它说话就行。”

我记得莫念安破门时焦急的模样。他的刚毅,勇敢,逐日成为我心头的一泓清泉,滋润我的岁月。我想,他是喜欢我的,否则,他不会那么不厌其烦地帮助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

握着土电话睡觉的第33个夜晚,我听到了莫念安的声音。他说:“我爱你。”听筒掉在了地上,我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之前有过不少男人向我示好,但却从未有过一个人,可以用一句话将我击倒。

此刻,该告诉莫念安,我从心底对他的依赖,还是故作冷漠地矜持,保住一个女人最后的防线?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地握着易拉罐。

那头,恍然归覆了平静。我想,如果他再坚定地对我说一次,我就向他袒露自己的心声。但后来,他却再没说过那样的话。

我依旧煮了玉米浓汤,送至他的屋内,却再不能像从前一般坦然无畏。

每次走进那扇昏沉沉的门,我都会有种不可自拔的幸福感。我多想,有那么一天,可以进去之后,再不出来,每日为他做饭,洗衣,拖地,听他朗诵那些优美的外国作品。

他始终没有给过我那样的机会。这场谜语一般的角逐中,我一直都处于被动地位。很多个月光朗朗的夜里,我都想侧过头,对着听筒说一句,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如果你能再说一次我爱你,那么,我定会一生无悔地跟着你。

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

再去给莫念安送玉米浓汤的时候,他屋里忽然多了一名短发女子。她的眉宇间充满了疑惑,眼神游离。莫念安从屋里缓缓出来,搂着她向我介绍。

我不经意看到了莫念安颈间的吻痕。我能够清晰地想象出,那一个炽热的嘴­唇­,在他血液里倾注的力量。我像个仆人一般,唯唯诺诺地退了回去。

我已不能再站下去,我的眼泪,已经快要决堤。

既然他有女朋友,为何还要对我说那三个字?如果,他不曾对我说过那三个字,那么我便完全可以心无杂念地活在这样的邻居世界里。

我到底是用剪刀切断了两个易拉罐之间的棉线,为了做出这个极为微弱的动作,我挣扎了整整一个下午。面前的这根线,似乎已不再是一根不值一提的棉线,而是我与他的千千心结。如今,我却要用这样的锋芒,斩断我和他最后的纠葛。

莫念安说要请我吃饭,我欣然赴会。他握着一瓶翠绿的青岛啤酒说:

“姑娘啊,你知道土电话的线断了不?待会我再帮你接上。否则,你出什么事情都没人知道!”

莫念安的女友说:“是啊,邻居就该互相关照嘛!我不在的这些天,多亏你熬玉米浓汤给他喝,我还没向你说谢谢呢!”

莫念安的女友向我扬起杯子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双眼深处的凶光。当然,这一切电光火石的交汇,身为男人的莫念安定然看不出来,这是一种仅属于女人的直觉。

喝了三瓶青岛啤酒之后,我装疯卖傻地问莫念安,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在土电话里跟我说我爱你?莫念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过啊?你可别冤枉我啊。”

我到底是鼓足勇气将心里的负荷全都倾吐了出去。我想,即便我在爱情里被判了死刑,也得死个清楚明白。莫念安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着通话记录说:“姑娘你看,你说的那天晚上,那个时间,我正和我女朋友打电话来着,怎么可能说我爱你?”

我记得那个时间,正确无误。原来,那句我爱你,并不属于我。我歪歪斜斜地走上街道,淌了一脸的热泪。

一周后,我搬出了那栋贴满福字的单元楼,像个畏惧死亡的逃兵一样,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内心的城池里颠沛流亡。

换号码之前,我给莫念安发了短信。我问: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

很多憧憬,与其挣扎无望地对视,不如故作潇洒地散去。我想,我也曾遇见过爱情这东西。

当你们不可能再有任何未来的时候,就不要再去徒劳付出,打扰对方那颗已归属旁人的心。

别去打扰她的心

若说炎风徐徐的夏天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那么,刺骨绝凉的隆冬便隐喻了失恋。

尚未褪下臃肿的棉袄,就陆续接到了几位好友的电话。那头,听得出,平日鲁莽、刚毅、雷厉风行的他们,显然也在经受着忧伤的折磨。

爱情就这么回事,在不期然的时刻来临,又于朦胧的时光中消泯。

念大学之时,读许多杂乱的书籍。书中无不道校园内萌生的情感是最为纯洁和无疵的。当时读罢轻笑,俨然觉得是为了博取读者的憧憬与共鸣,谁不知道,看此类言情随笔的大都是终日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

后来,真长大了,不得不踏入纷乱的人流,与摩肩接踵的队伍一同向社会的暗角奔涌而去,谋划各自的未来。遗憾至极,直到此时方才明白,社会的三六九等一直都于冥冥中存在。劳累着前所未有的劳累,为胸中不灭的火焰浇上汗水,换来一笔微薄不可言道的收入。

“毕业了,我们一起失恋。”当我可以依靠文字脱离这滚滚的人潮,居安思安之时,天南地北的电话与急切的思念一同汩汩奔来。

他们果真失恋了。

我们习惯在分手的最后心照不宣地说上一句,还是朋友。可暗自明白,之后天涯地远,即便真是朋友,如此豁达,今生也怕是再难相见。

这样也好吧?要不,如何在往后的日子漠然地将旧爱淡然,开始新的生活?

落笔前,接到朋友的来信,细细碎碎的琐事拉扯了足足几页,最后终于道明,他此信的真正意图。

大学时,他曾深爱过一个女孩儿。印象中,我是记得那女孩的,落落大方,纤瘦玉立,说起话来斯斯文文,颇为得体。听闻他与这个女孩儿已经互认双亲,并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许可。因为这事,他当时还特意缩食半月,邀满了一桌宾客,庆祝硕果将坠的爱情。

那个寂寥的夜,羡煞了多少旁人。那么倾心地付出,不就为了结这一个果?

谁说不管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谁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这些不都是得不到葡萄后的自蔚心理么?

如今,这个曾与他山盟海誓的女孩儿已将为他人ℚi,为表诚意,女孩儿给他发来了请柬,地点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南三亚。他问:“我是否该去?去了,得送多少礼钱?”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如果你还惦念着她,那就别去,这是自我受罪的方法。如果你已放下心中隔阂,真想与她做回朋友的话,那走上一趟也无妨:一来算是告别这一段完整的爱情;二来可当闲时外出,解闷散心。

最后提及礼钱,我轻描淡写地问,你觉得普通朋友该送多少?其实,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尤为明确的答案:当你们不可能再有任何未来的时候,就不要再去徒劳付出,因为你的每一滴汗水,每一丝好意,都有可能会翻腾彼此已是波平如镜的往事,都有可能打扰到对方那颗已归属旁人的心。

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苦心构建一座爱情的城池,以为它牢不可摧,可转眼,它却变成了废墟。

她为何那么伤心

那是2008年的冬天,大雪纷至,许多城市遭遇特大雪灾,多条铁路瘫痪。

这一年,她刚好23岁,一个人,背着单薄的小包,买了去哈尔滨的长途火车票,千里迢迢去看他。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

火车在铁轨上停了整整18个小时,餐车被挤爆不说,厕所也脏得不堪入目。

­骚­动的人群渐渐在灾难面前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所有食品供不应求,水涨船高。

饥渴交织,迫于无奈,他们不得不接受80元一盒的方便面和20元一个的煮­鸡­蛋。

她身上没多少钱,临行前的那盒饼­干­成了最后的口粮。

几十个小时之后,她坐得腿有些发肿,但只要想起他,心里便会涌出暖暖的力量。

刚出车站,就看到了他,神情焦躁地举着牌子,站在大雪呼啸的人群里,不停地踮起脚四处环视。

冲进他的怀抱,她的泪水顷刻崩塌。

之后的岁月里,她每每想起这个场景,都会觉得感动。人生中第一次为了爱情跋山涉水,尝尽艰难,怎么可能不感动?

分别的时候,她哭成了泪人。他捧着她的脸,在月台上深深吻了下去,而后又说了一句让她破涕为笑的话。

他说,亲爱的,别哭了,你看我这手,左右左右地给你擦眼泪,都快成汽车玻璃上的雨刷了。

那时,她并不觉得距离是障碍。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去看他,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也好。

她觉得只要有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可她忘了,所有的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必然会有结束,怎么结束,多久结束,只是时间和形式不同而已。

有的人,是因为生命到了尽头,所以结束。而有的人,是在半路,便选择了分道扬镳。

她以为,他会陪她走到最后。

听到分手,她整个人都蒙了,放下所有事情,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就像当年一样勇敢。

那是哈尔滨的夏天,很多花都开了,她却怎么也不觉得美丽,天是灰的,人是冷的,花是丑的。

他一直没见她。她打了很多电话,一直打到他关机。

她在这个城市的马路上走了整整一夜。她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人的心,可以说变就变?昨天还捧着你,爱着你,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今天就可以抛下你,不管你,任凭你在陌生的城市里自生自灭。

她想了很多种自杀的方法,想过从最高的楼顶上跳下去,让他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自己,内疚一辈子;想过去他曾经上班的地方,服毒自杀,让他听到自己的忠贞和惨烈……

可最终,她还是没死。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觉得放不下很多东西,比如父母,比如朋友。

她茶饭不思,一个月瘦了十几斤,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何会那么伤心。

29岁的时候,她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要和一个之前根本不认识的人,共度余生。

想起昨日种种,她仍然觉得感动。当年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勇敢。饥饿,寒冷,委屈,都没能使她退却。一切波折中的不如意和不快乐,都会在拥抱的那一刻通通瓦解……

想起来,会笑笑,当时自己怎么会想到自杀呢?

其实,他也没有多好,可偏偏当时的自己,就觉得今生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也许,这些都不是真正让她伤心的原因。

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苦心构建一座爱情的城池,以为它牢不可破,可转眼,它却变成了废墟。所有的希望和信任,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这样的心痛和无助,是任何人都不能安慰的。

她伤心的,是她可能再也不会为谁去建这么一座关于永远的城池了。

不论你曾失去了多少刻骨铭心的东西,只要活着,终归是要选择一种常人的方式继续。

可怜了那些爱情

他是宿舍里最早获得爱情的幸运儿。对方很漂亮,留一头乌黑的长发,念经济学,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有条有理。更让人羡慕的是,这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不但成绩名列前茅,还身居社团高位。

这对时髦鸳鸯,当年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尤其对于我这类在现实中自命不凡,却始终单身的顽固分子,同寝的其他几个兄弟,无不犯了深度红眼病。

金秋时节,这对深情伉俪突发奇想,约我们去看江潮。同寝的几个兄弟,瞬间惊呼:“你小子想刺激我们,是吧?”“虽然我们常年单身,但同样拥有革命先烈的敌我­精­神,怎么能和你这类自甘沉沦的新新人类搅和在一起呢?”“放心吧,兄弟,明天天晴,光线充足,我们这些电灯泡去了也派不上用场!”

几个单身汉笑闹着拒绝了他的邀请。当日,天气预报似乎出了问题,一整个清晨,天空中都飘着毛毛细雨。同寝的兄弟们打趣:“去吧,雨中望江,另有一番情趣呢!”

他真去了,牵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地走上桥头,湿润的江风如同一块冰凉的面纱,渐而敷上了各自的脸颊。他撑着一把宽敞的油纸伞,像画中江南烟雨的书生模样,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捋了捋她额前的乱发。

她像个孩子一般倚在大桥的护栏上,兴奋地说:“你得抱我,快!电影《泰坦尼克号》里,男主角就是这么抱女主角看海的!”

他拗不过她的热情,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了护栏。他从后面抱着她,紧张而又倍觉幸福。江风吹翻了他身旁的雨伞,他们顾不得拾捡,紧紧地拥着对方,任凭一望无际的江面充斥他们的视野,呼啸的江风撕乱她交织的长发。

他们太过于忘情了,竟然在护栏上接起吻来,江潮澎湃,江风拂耳,他们浑然不觉。忽然猛烈的江风把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坠入江面,幸好他死死地拽住了她,可她的双脚已经脱离了护栏。

他抓紧了她的双手,尖叫救命,可惜,那天的雨中江桥,荒凉异常。大抵,没有多少人会懂得这样的浪漫。

他再也握不住她的双手,她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在他的狂喊中,不可阻挡地投入了滚滚江潮。她曾经问他:“如果我落水了,你会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会陪着你一块跳下去。”她笑了,他们彼此都不会游泳。

此刻,他只有落泪和承受心痛的勇气。面对这样的景状,他始终不能兑现当年的诺言,为她舍弃灿若夏花的生命。

接着,这个悲剧轰动了安静已久的校园。他成了所有人眼中懦弱的象征,在流言与蜚语中,活得狼狈不堪。他对我们说过无数次,他常常会在夜里惊醒,眼前就是那一片翻滚的江潮……

十年后同学聚会,唯独他依旧单身。谁能料到,当年最为春风得意的他,会是今日的下场?又过了许多年,我终于听到他新婚的消息。我电话送他祝福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可怜了这些年的爱情……

这句平白的话,在我脑中丝毫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不论你曾失去了多少刻骨铭心的东西,但只要活着,终归是要选择一种常人的方式继续。因此,那又何必挥霍岁月,自闭心门?

我仍然感激上苍让我遇见你。

虽然没能得到结果,但不能否认,爱你,是件美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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