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思索的样子,歪着脑袋然后伸个懒腰说:蛋炒饭。
好的。家囡做给安源吃,她兴奋的说。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非常酸楚,每次她问他,他答蛋炒饭,他知道她除了蛋炒饭什么也不会。家囡从小就是个智障儿童。
中午她们回到家,她边做蛋炒饭边口里讲着步骤,先放一点油,放米饭,再放鸡蛋。他就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鸡蛋的壳总是被打在蛋清里面,每回他嚼着饭都能吃出小片小片的蛋壳,但是每次他都说好吃。于是家囡就会笑。他看着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极有轮廓的脸颊,她是个美丽的姑娘。
家囡笑的时候很少,在学校人们都叫她弱智,那时候附近没有特别学校,陈妈妈和陈爸爸不舍得把她送很远的学校寄宿,就选择了普通的学校和正常孩子一起读书,学校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也就没有施行留级的制度,她和安源一般大,安源上几年级她就跟着上几年级。陈爸爸原来和安源父亲是同事,两家又是邻居,自从安源父亲去世后陈爸爸没有少照顾安源和母亲两人。所以母亲总是叮嘱他要在学校照顾好家囡。
他没有少为家囡打过架,人家总是说她嘲笑她,而他总是气不过,于是挂彩就是经常的事了。
安源有时遭母亲责骂,陈爸爸总是愧疚的说安源以后让人家说去吧,王姐你别为难孩子了。
记忆好像海底的海沟一样,平静的时候和不平静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安源捧着字典,觉得异样的沉重。他又翻开看了看上面家囡的字,字写得用力而仔细。
车已经停在了营部的门口,“安干事到了,”小赵提醒道。
安源把字典放回盒子,又从身后拖出了一个装有全营官兵信件的邮袋下了车。这也是他的一项工作之一,每个星期他都要去八一镇上的邮局取回这些满载着远方亲人、爱人思念和牵挂的信件。然后每个连队的通讯员就会把他们拿走分发发给他们各自的收信人。
信在这里是一种非常紧密的纽带,打着全国各地邮戳的纸片,经过了少则一星期多则半个月的时候汇集到这里,那上面的文字或者已经不能引发太多的联想,只是那张有家乡邮戳的信封足以让它们落在手里有沉重的分量。
你能看到战士们围着通讯员争先恐后的情景,那一刻他们的心里是多么的澎湃是一般人很难理解的。
海拔4000多米,气候、日照已经把来到这里的人熔炼成了另一个模样,还有心智和体魄。人们说当兵会后悔,不当兵更会后悔是真的,不管从外面进来和从这里出去的都是勇士,都是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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