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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中流楫 > 第七章 东园主人

第七章 东园主人

苏寒食这个角度,恰好只看见铸剑锋半边脸,看不到铸剑锋眼睛,却感觉到一束目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阻挡,如同利剑一般,直­射­在他脸上。

“嗯?有意思,你是当年那个跳上花船的小鬼吧?有意思,有意思!你旁边那个是你师弟?你也是西园的?”没想到铸剑锋对苏寒食的记忆倒是格外清楚,似乎是影响深刻。

秦珺楚早就感觉苏寒食和王铭艺的表情和话语甚是奇怪,这时听见苏寒食称呼这老者为“铸前辈”,又听那老者说什么“跳上花船的小鬼”,猛然间想起王铭艺曾经给她讲述过的事,立时便知晓这人应该便是王铭艺说的铸剑锋了。

莫名地,秦珺楚心底有些忐忑,从刚才的对话中,她便听出王铭艺给她讲的所谓真相,并不是故弄玄虚,王铭艺和苏寒食确实遇上了铸剑锋,王铭艺也确实是侥幸从铸剑锋剑下逃得一命,而苏寒食也确实上过花船。

今日竟然见到铸剑锋,只怕王铭艺所说的“真相”,立时就要见真假了,秦珺楚竟然从心底里涌起一丝丝惧怕。

苏寒食恭敬地答道:“晚辈不是西园弟子。”

铸剑锋道:“好!好!你师父死了没?”

苏寒食脸­色­一僵,众人都是面­色­奇怪,铸剑锋的心思当真不可捉摸,他根本不知道苏寒食的师父是何等人物,却偏偏能突兀地问出这样的话,苏寒食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铸剑锋道:“没什么意思,你师父若是死了,你便来给老夫当徒弟;你师父若是没死,老夫便杀了你师父,然后让你给老夫当徒弟。”

苏寒食道:“晚辈师尊已经不在人世,但晚辈并没有另投名师的想法。前辈剑法天下第一,晚辈心向往之,但……”

铸剑锋号称“天下第一剑”,杨清等人先前还在疑惑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这时立时便明白过来,同时想到:怪不得王铭艺会突然捂住杜述的嘴,江湖上有那么寥寥几个人,是谁都不愿得罪的。

铸剑锋打断苏寒食的话道:“但什么但,老夫可只有一次主动提出过收徒,当时你未曾答应,老夫也懒得和你废话,不曾想居然还会再次会面,这便是有缘之人,当然是要做我徒弟的!”

苏寒食摇头道:“晚辈今生,只有一个师父!”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毅然决然。

米泽阳和吴亦寒对视一眼,算是松了口气,苏寒食若是认了铸剑锋做师父,秦家就是又多了一个大靠山,不知这人是脑袋坏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违逆铸剑锋的意愿。

只有王铭艺脸­色­沉郁,苏寒食这句话是表明,他心中只有一位师父,绝不可能撼动,似乎是有意无意地讽刺他背叛师门,不认师兄,另投他人门下。

其实苏寒食虽然不厌恶铸剑锋,但是很排斥他这种拿人命不当人命的­性­格。

铸剑锋盯着苏寒食看了半晌,其实他们之间有树枝树叶挡着,但是却遮挡不了铸剑锋剑一般的目光,原来这世上有人的目光,是可以无视物体的阻隔,让人感觉到它的热度、它的辛辣、它的锋锐。

苏寒食心中虽忐忑,却也坦然承受,其他人都幸灾乐祸,而秦珺楚却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就在苏寒食后背都快要被汗浸湿的时候,铸剑锋终于开口道:“哼!臭小子,真不识好歹……”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重新低下头,双手开始动作,继续编织那个竹篓,并未追究苏寒食的“不敬之罪”,秦珺楚顿时松了口气。

铸剑锋显然是没有再和众人搭话的意愿,杨清环视这个小小的院落,开口问道:“铸前辈,请问……您便是东园主人么?”

铸剑锋没说话,但众人看到,他似乎摇了摇头。

杨清道:“那个……那您是……”

铸剑锋冷冷道:“我是给东园主人编竹篓的!”

众人心中一突,面面相觑,铸剑锋是何等人物?就算是西园园主段金德,铸剑锋也未必会卖他面子,但他此时的言语之中,却有着明显的尊卑之别。这句话虽然简单直白,却足以令人震撼,这种情景是令人难以想象的,试问天下,能有谁能让天下第一剑规规矩矩地为他编竹子?

苏寒食与王铭艺心中齐齐一突,他们还记得三年前,铸剑锋曾经说过,他的行云剑被一个老头十招打败,在世人眼中,有没有人能将铸剑锋击败也是个未知之数,更何况还是十招之内?或许也只有那个人,能令铸剑锋心甘情愿地为他编织竹篓吧……

铸剑锋这句话形成强大的震慑力,七个人对这个神秘的东园主人又是好奇,又是敬畏,本来他们都对这个“东园”不以为意,只是兴之所至才来此处,但现在看来,这个东园,显然是很不简单。

这些年轻的后生们,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敬畏之心。

那个卖扇子的少女并不喜欢铸剑锋冰冷的气息,冲苏寒食笑了笑,便背着竹篓离开了,而其他人站在原地,没有主人的邀请,他们既不敢进入前方的房屋,也不敢就此离开。

过了许久,铸剑锋终于将竹篓完全编好,朗声道:“竹篓已经编好,要摘果子了么?”

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对铸剑锋道:“不用了,先招待一下几位客人……”

众人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东园主人是个­妇­人?”

东园主人的名头已然先声夺人,这­妇­人无形之中,便带来一种更高于铸剑锋的震慑,七双眼睛盯着那­妇­人,只见她拿了两卷纸质粗糙的麻皮纸,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两卷纸展开,手指翻动,轻轻将纸折叠,两只手腕灵活异常,越动越快,一张四五尺长的纸开始不住地变幻形状。

苏寒食等人看得眼花缭乱,几乎是转眼之间,那­妇­人已经将一张纸变幻成了一把椅子。

用纸折成的椅子,微妙微翘,鬼斧神工一般。

仅仅是这般手法,便可知那双手是何等的灵活,在场之人,除秦珺楚不习武功之外,无人不为这双手而震撼,他们同时在脑中想到:“若是她手中的不是纸,而是刀、使剑、是暗器,那么她能在一瞬间出多少刀?刺多少剑?发多少暗器?

就在他们心神震动的短短几息时间,又有纸椅在那­妇­人手中诞生,转眼之间,两卷纸变成七把纸椅,形状构造各不相同,似乎是那­妇­人随手而为,但各具形态,样式高雅脱俗。

那­妇­人伸手将纸椅摆成两排,道:“各位客人请坐!”

这声音几乎没有半点感情,冷冰冰的就像是从冰窟之中透出来一般,她从出面,就只对苏寒食等人说了这一句话,却是如此不着边际,没有半分拿他们当客人的意思,似乎是懒得管一般。

请坐?

难道就坐在这纸椅之上?

苏寒食等人虽然心中奇怪之极,却也偏偏问不出口,也不明白那­妇­人的意思,这些纸张看起来甚是粗糙,颇为厚实,但纸再厚实,也是薄薄一片,绝不可能承担一个人的体重,这些纸椅折叠制作的很大,与一般的木椅相近,坐个纸人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想做真人,却是天方夜谭了。

但以这­妇­人的身手和铸剑锋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显然不会和他们开什么玩笑,于是人人都没有感觉到荒唐,而是纷纷在心中猜测:或许这纸不是一般的纸……不会是铁皮吧?嗯,有可能,以她这般身手,折叠铁皮也并不比折叠纸张难多少……

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些看似是纸的东西,其实是用铁片伪装出来的假纸的时候,一阵风从东边吹过,几张椅子晃了一晃,被风吹动得移开些许。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假设完全不成立,铁皮做的椅子,是不可能被风吹动的,这是货真价实的纸椅无疑。

­妇­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甚至连嘲笑鄙视都没有,这时她的手中已经又诞生出一把纸椅、一张纸做的桌子和一张低矮的小几。也不管院子里面的人,还是­干­巴巴地道:“我去请主人出来。”

“她不是东园主人?”苏寒食与秦珺楚对视一眼,甚是惊异,其他人也没料到,这­妇­人对人冷淡,便是连铸剑锋的面子也不买,而就凭那折纸手段,绝对可说是通天的人物,不想她竟只是东园主人的一个伙计仆人。

过不久,那­妇­人推着一个轮椅出门,那轮椅轮子为木质,而骨架却是竹制,构造并不简单,如同一个小车一般,椅背上延伸出一块顶板,垂下一面黑­色­帘幕。轮椅上坐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颜面被那帘幕遮住,众人看不清楚。

显然这才是东园主人,苏寒食等人纷纷以晚辈身份向东园主人问好,东园主人点头一一回应,带着几分温和的斯文气,倒让人意想不到。苏寒食等人来到这个院落,见到的铸剑锋和那­妇­人都不是常人脾气,骨子里的傲气根本不带半点掩饰,让人错以为东园主人也必定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可是他们都料想错了,这个东园主人更像个老书生。

东园主人转头道:“你们是客人,不必站着,都请坐,铸兄弟,也过来坐吧!”

铸剑锋也不答话,身影从墙上一晃,便出现在苏寒食等人旁边,如同鬼魅一般,将手中竹篓放在纸桌上面,往其中一张纸椅上一坐。

苏寒食等人齐齐往他臀下那张椅子看去,却见铸剑锋身体虽然坐上去,但纸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一般被压垮,而是好端端的,稳固如同木椅一般。

苏寒食等人却也不为奇怪,他们早就算定,以铸剑锋这般人物,绝不可能轻易出丑,当然不会真的坐在这纸椅之上,这时人人心中道:“原来这东园主人是要考较我们下盘功夫来着!”

王铭艺等人都对自己的推断甚是笃定,当下也“坐”在纸椅之上,坐姿端正,面上表情也甚是严肃,看起来是坐在纸椅之上,其实却是蹲成马步,臀部靠着纸椅,并没有坐实。

秦珺楚道:“谢前辈赐坐,只是小女子是个女辈,不通武艺,也不敢与铸前辈同列一席,家夫也在此处,小女子便不必坐了。”

东园主人对他身边那­妇­人道:“阿秋,劳烦你为这位小姐寻一张竹椅来,也可坐得舒适些。”那­妇­人应了,寻了一张竹椅过来,放在秦珺楚身边,苏寒食夫­妇­谢过了,方才落座。

东园主人道:“因为我这个院落是在西园东墙的一边,也算是借了西园的风,便自称是东园,各位小兄弟有缘来会,也算是缘分,倒可以讨教书画,虽然我也是才疏学浅,但好在不怕人笑话,妄言武功,笑谈文采,也不管有无所得,只尽兴便是了。”

他话虽然如此说,但谁又相信他会真的“才疏学浅,妄言武功”?

东园主人见这几个年轻人都甚是拘束,笑了一笑,指着那颗果树道:“你们可看到这上面的果子?难道便不奇怪么?”

杨清道:“晚辈等进来,便看到那果树,自然是有些奇怪的,特别是那树上的苹果,敢问那些字是前辈写在苹果上的么?”

东园主人摇了摇头道:“字是我种入果中的,但却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杨清讪讪笑道:“前辈说笑了……”

东园主人对铸剑锋道:“铸兄弟,我见树上又有几个锦字熟得透了,不如采摘下来,让几位公子小姐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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