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打算,”白夜坦白地说,“或许这个夏天要一直呆在镇上了,就像这样,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平静得让人有些不安。”
许欣愿没有理会白夜的话,他也把头靠在了椅背上望着天空。
“我发现现在的天空明显没有小时候蓝了。”许欣愿眯着眼睛说,“说起来现在的大气污染也真够严重的。”
“我倒觉得天空没有被污染,反而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是我们的眼睛太累了,已经不能再看清美丽的东西了。”白夜把拼成三角形的双手举过头顶,眯起眼睛透过这个“三角形”看去,“如果看不清整个天空的话,就看它身上的一小片。”
许欣愿哼了一声。
“这阳光真好。”白夜惬意地说,“如果世界上有永远都晴朗的地方就好了。”
“世上没有永远都晴朗的地方,只有永远都……算了,不提这个了。”许欣愿欲言又止。白夜感觉许欣愿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这一个月你都去了哪里?”白夜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这是白夜与许欣愿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因为许欣愿从上个月初开始就一直没有来学校上课,连期末考试也没有参加,整个人都不知所踪。
“这个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许欣愿冷冷地说。
“看来你还是变了。”白夜说,“小时候你可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
“任何人都是会改变的,只是选择变好或变坏。”许欣愿做了个手势说,“白夜,其实你也清楚,我们俩性格完全不同,却能成为朋友。再别人眼里,简直不可思议。有时候我也搞不明白,毕竟我们都是要长大的,不能总像个孩子。其实,我很理解你,只是……我无法变成你,无法像你那样生活。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许欣愿还是说出了最后这句连他自己都感觉意外的话。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沉默是无声的证据,证明我们的存在或逃离。
“不管这个暑假你又跑到哪里去,或者突然失踪,别忘了转生日那天一定要赶回来啊!”白夜说。
许欣愿勉强笑了一下,但没有发出声音。“一定会的。”他说。
或许,没有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也没有人会在意,只有他们身后那个少女默默地聆听着,从过去的某一个夏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我们只会老去,只有石像不曾改变,如果真若改变,那必是海枯石烂。
告别许欣愿以后,白夜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还想再多呼吸一些小镇的气息。时间正在以不被人察觉的缓慢速度向正午推进,气温也逐渐升高。白夜尽量走在树阴下,可还是免不了会有细密的水珠从皮肤表面渗出。于是,他决定在树阴下站一会。这时,他发现了今天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一只黑猫正在他刚才坐过的长椅上上下打量着那尊石像。白夜并不知道这只猫已经在他家的屋檐上睡了一宿。他很确定自己从未在小镇上见过这样一只黑猫。此刻,一个古怪的念头正在他的脑中打转。
起初,白夜并没有意识到这只黑猫正在盯着少女看。但过了好一会儿,它仍呆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她。白夜有点按捺不住了,一是因为他想要过去看个究竟;二是因为那个长椅是他从小一直坐到现在的,他真怕那只黑猫会在上面搞出什么乱子。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朝黑猫走去,随着他渐渐地靠近,黑猫项上悬挂的一块蓝色石头引起了白夜的注意。它应该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白夜寻思着,它看起来也不象是那种从杂货店里买来的用来唬弄小女孩的便宜货,银制的链子以及那颗犹如少女清澈的蓝色眸子般的宝石,究竟为何会戴在一只猫的脖子上呢?白夜想不明白。
当白夜走到距离黑猫只有五六步远的地方时,黑猫猛地把头扭向了他。还没等白夜反应过来,黑猫却先是一怔,然后跳下长椅,那表情就好像是因为食用了*食物所引起的胃部不适。接着它便像见了鬼似的跑开了。白夜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有哪只猫的行为会如此怪异呢,哎,这个世界上什么怪事没有发生过,白夜安慰自己道。之后他再也没有想起这件事。
整个下午,白夜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由于窗外的蝉噪声逐渐清晰起来,搅得他无法集中精力做作业。他只好捡起散在地板上的杂志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无聊中度过。他觉得他的生活中似乎缺少一些激动人心的时刻。比如说他正在读着的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是怎么也不会发生在他的生活中的。
这天晚上,白夜睡得很早。不是因为他困了,而是他实在找不到该做些什么。就这样,伴着窗外飘进来的有着催眠效果的花香,白夜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黑猫仍就跳上了白夜家的屋檐,这一次它已经相当熟练了。还是昨天的位置,它很确定,因为这里有它留下的气味。随着飘到鼻端的花香,它也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时间离7月31号又近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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