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知道她出门时没带伞,早备好了汤药。袅袅的热气吹在脸上,暖暖的舒心,烟峰山遇到罗顺,谁都瞧得出来并不是偶然,博文知道她去了寒水寺,知道她无法释怀。
在这园子住了近半年,她明白,心知肚明的事儿,不必说破。
九点了,依然盼不到他的身影。
盘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她单手支撑着下颚,呆望着翻开的书页,聆听着窗外稀稀落落的雨声,玻璃上反射的光亮一闪而过,她警觉般起了身,丢了书,熄掉灯,蒙上被子。光线透过门缝钻了进来,一丝丝稍稍有些晃动,她闭上了眼。
门毫无悬念地开了,声音如此之轻,像飘落的羽毛,让人一点点去感受着那份悬悬的静谧。
没有开灯,他缓步走到床边,伸手撩开被子,又顿住了。指尖带着冰凉的寒气,隐隐有清淡的酒味。她皱了皱眉,正待问他两句,却见他转了身,瘫坐在窗前的沙发上,长长的一声叹息,虽然很弱,却重敲着她的心房。
他不喝酒。
他从不叹气。
她只知道所有的事儿在他面前,他都会一笑置之。
起了床,她来不及穿鞋,想出门给他熬醒酒汤,未碰到门锁却被他发现了。
“晚茹”
他唤了她一声,那一声在夜色中竟添了份依恋,“吵醒你了?”
窗外橘红色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刚毅,没有了对她的温柔,满脸露着疲惫,苍白的让人心痛,她鼻子突然酸酸地,“博文,怎么喝酒了?”
他牵着她的手,拉她坐在了腿上,紧抱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力,头靠在她的后颈,一字一句地像在倾诉着什么,“遇到老同学,被他逼着多喝了两杯”
逼着?
这世上有人能逼着他?
曾以为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原来不是。
她苦涩地笑了笑,扯开着他的手,说,下楼吩咐常妈熬些稀粥。他放了她,说要喝她熬的,咸咸的味道,有她的味道。她“嗯”了一声,安慰他,多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