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揾工啊?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
“你好,请问你有工作签证吗?”
“有啊,我系working holiday visa(打工度假签证)!”
“那个不行的啦,我们要work visa才可以,你那种签证做3个月就跑路,我们吃不消的。”
我一听,愣了。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同样的回答,我急了。难道打工度假签证就是个华而不实的摆设?可也没听说有哪位前辈流落街头、客死异乡啊。
>>喂鸟的青年
我学乖了,不再把初来乍到挂在嘴边,因为没有人会因此而同情你,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我也不再主动透露自己的签证类型,我学不来欺骗,只好选择沉默。
一轮电话打完,我开始在市区瞎逛。偶然经过市中心的图书馆,大大的玻璃幕墙上,写着提供免费网络,这对急于找工作的我来说,真是及时雨!当然要进去。里面有不少上网的人,也有读书、看杂志的读者,我想起我的大学时代,那些在图书馆睡觉,口水流到地上的日子。更多的日子里,我是去图书馆打工的:整理书架,值班。直到一次看话剧旷工,然后被开除……
唉,等等,也许奥克兰的图书馆也需要人手!我想到这里,立刻向一名馆员求证,喜出望外的是,他告诉我有图书馆在招人,然后给我一个网站,我点击进入,是一个图书馆助理的工作。我兴奋坏了,仿佛与一个久违的好友重逢,我写了很多字,填满了开放式问卷的每一处空白。这花了我很长时间。
感到饥饿我才离开图书馆,就在门口席地而坐,拿出面包啃了起来。人群从我面前经过,我不用在意他们,他们眼里也没有我这个人。几只麻雀落下来,它们渐渐聚拢,蹦蹦跳跳地朝我靠近。它们的眼神让我觉得挺可怜的,我有点犹豫,要不要给它们些吃的。我一边感叹自己连工作都没有,一边还是把面包屑撒了出去,看着它们啄食的欢快模样,我感到内心平静的喜悦。同样是世上的生命,麻雀只要一点点面包屑就能满足。和它们相比,我已经幸福到可以尽情地享用面包了。
从这天起,我就有了喂鸟的习惯。
喂饱了麻雀和自己,我又开始四处上门找工,但得到最多的答复依然是拒绝。刚开始面子上还挺挂不住的,后来也就麻木了。即便如此,没有工作的事实依然像一座山,冷冷地横在我身前。为了让自己开心一点儿,我决定晚餐要吃顿好的。最终我在维多利亚大街享用了一顿红烧肉丸饭,那是种久违的幸福感觉,和厨艺无关,只是有家乡的味道。真是出门在外才会想家,身在国外才会更爱国。
回到肥骆驼客栈,巴士公司依然没有带来好消息,我知道我只能另想办法解决摄影的问题了。夜里睡不着,我又端着电脑,跑到图书馆外的露台上,漫无目的地登陆工作网站。身边坐着几个和我一样蹭网的家伙,毫无顾忌地抽着烟,爆发出阵阵大笑。图书馆对面的墙上有一幅画,画的是一扇窗户,一个女人临窗而立,似乎满腹心事。白天的时候,我觉得女人正在期待美好一天的开始。可现在,我觉得她就像“北京一夜”里的那位等待了千年的老妇人,良人不归她不睡。
我忽然怀念起白天的那些麻雀,它们现在肯定睡觉了
>>失败的面试
次日上午,我在约定的时间前往esquires咖啡店。这是个夜班职位,我想了一宿,忽然想通了。
我父亲已经在药店上了10年夜班,没有双休日,风雨无阻。他都快60了,从没怨言。我总是劝他,算了吧,太辛苦,可他不听。为了我,父母提前退休,离开了舒适的小城市,一头扎进大上海的繁华与寂寥。上海可能并不适合他们,只不过我在这里。
我值得他们牺牲至此吗?毕业后的几年,我反反复复地询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伴随牺牲的爱总是让人喘不过气,与此相比,现实的压力又算什么。再怎么逃避现实,我还是他们的儿子。人们都说父母的爱无私,但那种毫不在意子女感受的付出,不是自私又是什么呢?
有机会上夜班的话,心里多少会好受一些,我是这么想的,辛苦了父母的辛苦,牺牲了父母的牺牲,并且站在感同身受的立场,也许更能平等地对话和说服他们吧。
就这样,我怀着期待不已的心情,开始面试。
“可以看一下你的工作签证吗?”这家店的主管是个中国姑娘,名叫jo,素面朝天,挺漂亮的。
我翻到签证页,递上护照。她瞥了一眼,还给我。
“你能在这里干多久?”
我犹豫了几秒钟,说:“3个月。”
“啊?才3个月?”
我又给她看签证,说:“我是打工度假签证,只能为同一个雇主工作3个月。”
“那很遗憾,我们不能用你,要打出好咖啡至少要学两个月,我们刚刚可以用你,你就要走……”她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你的简历很不错,我们可以给你培训。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不行。”
在短短的时间里,我经历了心情的起落,已经距离成功那么近了,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但我很快振作起来,和她用力握手表示感谢——我是真的很感谢她,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是第一个对我做出肯定评价的人。也许她只是客套或者表达安慰,但对我来说,一点点鼓舞就意味着莫大的力量。
出店门的时候,之前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雨,雨势迅速地转大,人群在骤雨里慌乱地奔跑,我迈着悠闲的步伐任凭雨水洒下来,想借此令内心安静。不知不觉,再次来到了图书馆门口,今天的图书馆一反常态,响亮的歌声穿过厚厚的玻璃流淌而出,我愈发好奇。进去才知道,今天是某个音乐节,图书馆的舞台上有两个年轻人在边弹边唱,他们自得的表情,仿佛拥有整个世界。而图书馆居然能放声歌唱这件事,也让我大开眼界。我一边听歌,一边上网,顺便给一个朋友在网上留言。
在这天下午就要结束的时候,我通过报纸上的招聘信息,获得了一个试工机会,是北岸的一家日本料理。接电话的男子名叫安迪,有中国东北口音,岁数比我大不了多少。
“做过帮厨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学,我很能吃苦的。”
“这个……”
我知道对方在犹豫,立马急了,言辞恳切几乎感动自己。最后他说:“你别急,你的情况我知道了,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这样吧,你下周一早上来试试,我和老板说,争取让你留下来。”
说到“当初”二字,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也许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新西兰是个异乡,我们之间的区别,只是染上和遗忘乡愁的早晚罢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天空异常明朗,云仿佛都是透明的。奥克兰的天气真的就像人们描述的那样,如同孩子的脸。我信步来到皇后街位于市区尽头的渡轮码头,那儿景致绝佳,好的风景真的能够改变心情。在码头,我看到一个胖胖的亚裔男孩,无所适从地晃荡,后来他一直茫然地望着某个方向。我当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简直就是旅途中的至理名言。可惜他不是个姑娘,不然我想的必然是另一句诗: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我上前搭讪:“你好啊,兄弟。”
“你好。”他有点紧张。
“听口音,你日本人吧?”
“对啊。”
“幸会幸会,我叫吴非,可否请教尊姓大名?”我改用日语问他。
“敝姓田中。”
“那,田中桑,你为啥来新西兰?”
“我被公司开除了……”他脸上微微有落寞的表情。
“这么惨?为什么选新西兰啊?大老远的。”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我心想这小子也有点意思,为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居然飞过了大半个地球。能够跟着感觉大步走,也绝非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无论结局如何,至少追随感觉的过程,通常是愉快的。
“不过我也没比你好多少,已经快没钱度日了。这不,找了两天工作了,还没摸到门呢。”
我们对望了一下,然后都笑了。他的笑像个高中生,腼腆、单纯。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最后我问:“我说田中,你有什么理想啊?”
他眨巴着小眼睛,想了半天,说:“我要做个有钱人!你呢?”
“我要写本书,随便什么书,不然人生也太没劲了,”我说,“看来咱们都是有理想的人,一起加油吧!”
从小时候开始,当被问及理想的时候,多半会回答科学家或者飞行员这些看上去很酷的答案,却并不知道那些职业可以带给我们怎样的生活。
直到我们在现实的大河里泅渡,并且离幸福越来越远,我们才重新开始考虑要做些什么才能够让人生更有意思,可往往已经力不从心。让一个无所作为的人去看他年少时的理想,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悲壮的事吗?喜欢的《俾面派对》里,有这样的歌词:
似为名节做奴隶
种种方式的捆绑
请柬一出怎抵挡
想出千般的推搪
明日富贵与闭翳
也要靠你俾下面(给点面子的意思)
我总是担心自己有一天要为了名利背弃理想,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赶紧做些什么,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复旦校长在2009年新年寄语中说过这么一段话:……令人有些沮丧的是,现在“理想主义”这个词好像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代名词。“理想主义”不能遭到如此贬义的理解。从哲学上来讲,理想主义带有彼岸性,你可以尽可能地逼近这个“彼岸”,但是你永远到达不了“彼岸”。它“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理想主义是“彼岸”的一座灯塔,如果没有它,就无法照亮“此岸”。
这段话一方面给追逐理想提供了更加坚强的理由,另一方面也暗示了理想的尽头不过是新的理想,唯一的选择是不断地自我超越。
这些话我当然没有和田中说,毕竟语言不通。但是每当自我怀疑和否定的时候,我就用它来鼓励自己。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提议,我和田中一起对着海与天的尽头高呼“努力,奋斗!”把这些年的积郁一股脑儿都倾泻出来,真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几只海鸟扑扑地拍着翅膀,在路灯顶盖上看着我们。
>>突然而至的工作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是吴非吧?”
“对,您哪位?”
“我是萨尔马,看到你的留言了。”
“哦……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都准备滚蛋了,再晚一步,你的书就拿不到了。”
“哈哈,抱歉,我不常上网的,那咱们明天约个时间见面吧?”
“好啊,吃完午饭,在天空塔一楼见面如何?我顺便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没问题。”
萨尔马是一个女孩,和我一样是打工旅行的。她比我早几个星期到达,一次在网上聊天,她请我帮忙带一本中文的高等数学。高等数学,我在复旦拼死拼活地钻研,毕业5年压根儿没用上,没想到却在新西兰救了我一命。
秋天的夜黑得早,6点多的海面,已经被霓虹灯染得五光十色。我和田中悠闲地从一条马路逛到另一条马路,不去想明天、后天、大后天……打工度假的每一个瞬间都像这样无忧无虑该多好啊。
分别的时候,田中问我:“非桑,明天你有什么计划?”
“哦,我明天要去北岸试工。对了,是一家日本料理店!”
“哦,”田中说,然后他憋了半天,竟然又冒出一句,“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当时的反应和各位读者一样,我被雷到了。此人心血来潮的功力和我绝非同一层级。
“后天早上8点,我在码头前面的车站坐车去北岸,如果你愿意,就一起去吧……”
这便是我俩最后的对话。如果有重逢,他会不会带着装满日元的麻袋,眨巴着小眼睛,面带天真的笑容,朝我走过来呢?
第二天下午,我如约和萨尔马在天空塔见面。她是穆斯林,我很容易认出了她。同行的还有她的朋友乔安娜。萨尔马在新西兰的开局比较顺利,不仅有了工作,房子也搞定了。有趣的是她租房的经历,当时她在一家饭店吃饭,她后来的房东走进来大声询问有没有人要租房。于是他们一拍即合。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只是特别幸运”。萨尔马也给我带来了幸运,所以我相信她的幸运不是偶然。
她一看到我,就高兴地招呼我入座,然后塞给我一个白色塑料袋。
“你千里迢迢帮我带书,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带了点吃的。一些泡面和零食,别介意哦。”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见面礼了,两天下来,面包和水已经快要让我口中淡出酸水了。我忙不迭地递上此行的终极货物:高等数学教科书。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不久萨尔马的另外一位朋友乔丹也到了。
“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找工作的朋友,吴非,”萨尔马为我们相互介绍,“这是乔丹。”
“你想找什么工作?”他问我。
“都可以。”
“做过木工吗?”
“没有。”我实话实说。
“我也许可以帮你找找这方面的工作,木匠在新西兰的需求很大,我就是干这个的。”
“可以马上工作吗?”我问道,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可能要等一阵子。你想马上工作?”
“对,越快越好。”
“他的钱快花光啦。”萨尔马在一旁Сhā嘴。
乔丹一思索,说道:“我帮你联系一个朋友,是个工头,现在应该有摘猕猴桃的工作。我以前在他手下干过,他人不错。”
他立即开始打电话,我竖起耳朵,希望出现了。
挂了电话,乔丹说:“明天工头家刚好有人来奥克兰办事,你下午可以跟他的车回奥波蒂基(opotiki)。”
“然后我就可以上班了?”
“对。”
我仍然不敢相信,漫长失落的两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逆转。
乔安娜说:“那我们走吧。”
她起身,和几位身着制服的天空塔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带领我们进了电梯。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她就在这里工作,而我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免费登上天空塔的机会。
电梯开始无声地上升,很快便到达了360度的观景平台,奥克兰的全景在我脚下一览无遗,更远处,可以看到闪闪发光的海洋。
乔安娜如数家珍地向我们介绍视野中的景物,从奥克兰大学的钟楼,到顾城自杀的岛屿……我却走神了,各种无意义的声音从我耳边飘远。原来,如孩子的脸多变的,不只是奥克兰的天气,还有人的心情啊。无论多大的困苦,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消散的。身边的人凝视着远方,他们不会知道两天前,有一个男子,他囊中羞涩,饥肠辘辘,从天空塔底楼灰溜溜地逃走。而这个男子,现在就站在他们身旁,眼睛里倒映着相同的风景。在后来打工度假的日子里,当我觉得累了,就会想起这一刻,然后获得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天晚上,没有心理包袱的我甩开膀子和肥骆驼客栈的几位室友彻夜长谈。
“我们那儿的部队里,可不都是聪明人……”
“我们国家有鲜花盛开的沙漠,还有乱吐口水的山羊……”
“我这两年打工度假只有几天没工作,工作嘛,不难找的……”
“中国字很难学的,放弃吧……”
德国人、瑞士人、智利人、中国人,英语不是我们的母语,但我们的年轻和对这个世界的向往没有区别,我们聊啊聊啊,天南海北,不知疲倦。
我开始觉得世界真大。星期一早上,我搭乘d2巴士前往北岸的日本餐厅试工。安迪告诉我餐厅位于写字楼群里,很好辨认。顾名思义,北岸位于奥克兰以北,从市区到北岸需要过海,巴士行使在跨海大桥上,海面上金光万点,太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下车后,我发现马路对面有几栋高楼,剩下全是大片的绿地和民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写字楼群”?我将信将疑地朝约定地点移动,很快就遇到了面带笑容的安迪。
他将我带到一家不大不小的日本餐厅,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忙碌着准备中午的寿司和天妇罗。因为之前工作的原因,我对日本料理有特别的好感,此时我已经跃跃欲试。
“你在厨房等一下,老板在和客人说话,”安迪告诉我,“一会儿好好干。”
于是,我便饶有兴致地看厨师们洗、切、煮、炸,同时想象自己在厨房大展身手的模样。感觉这工作还挺带劲儿的。
没多久,老板进来,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把安迪喊过去,小声嘀咕了一番。
“不好意思,老板说这地方已经不要人了,”安迪回到我身边,有些尴尬地说,“不过他在市内还有一家店,一会儿带你到那边去。”
我无所事事地又在厨房消磨了一会儿,便跟着马来西亚老板上车了。在车上,他似乎有些谈话的兴致,说起她的女儿,和我年纪相仿,在加拿大打工。
“年轻人啊,有闯劲儿,想出来看看世界,我就随她去,不过工作还是要勤力。”他的重点显然是最后那句话。
“那是,那是。”我附和道。
市区的这家餐厅比北岸要大不少,我麻利地换上制服,便进入厨房。和之前的小而有序厨房相比,这个厨房显得拥挤混乱。不大的空间里,居然有将近10个人在忙东忙西。老板给我安排了一个前辈,说:“教教他。”
“你,把那包肠粉拆开。”那人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吩咐道。
我心想,我连工具在哪里都不知道,拆啥?拆完了又要干吗?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周围的人都当我不存在。曾经很向往电影《海鸥食堂》里那种温暖、安静的氛围,但现实的厨房生活一点儿都没有电影那么浪漫。
我勉强干了一会儿,然后问老板:“今天算上班吗?”
“今天?”他一脸意外,“先试两三天再说。”
我等不了那么久,看来是时候离开奥克兰了。他不置可否地看着我脱下制服,走出餐馆。
正午骄阳下,有几只麻雀在路边散步,我记起了图书馆门外的朋友们。对它们来说,所谓成就感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被迫离开奥克兰的我,渐渐能够体会到一种不甘心和挫折感,即使可以在别处找到工作,但留在繁华的奥克兰这个愿望落了空。那些被迫离开北上广的年轻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归乡的火车呢?
我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就掏出手机,给安迪发短消息:“安迪大哥,我打算去奥波蒂基摘猕猴桃,虽然没有留下来和你一起工作,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关照。”
他回我:“那地方有很多黑工头,千万小心,有事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奥克兰到奥波蒂基来回10多个小时车程呢,真太爷们儿了!我感动得不知道回什么好。正是遇到了安迪这样的好心人,才让我对跌跌撞撞开始的打工度假更有信心。我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付出正在一去不返地减少,这其中的原因太多,比如自顾不暇的人生或者世风日下的浸染。而在新西兰,我暂时不那么悲观了,因为我经历了太多美好和简单的人际关系。
下午2点,我在天空塔下等一辆轿车,工头的朋友崔哥将载着我奔向梦中期待的猕猴桃果园。在国内,我无数次地想象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散生活。一次在德国出差,轿车奔驰在广袤的、绿油油的原野上,我跟同事讲,我的理想就是当个农民。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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