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爱马之人,想必也知道马匹也分耕马、挽马和战马,民间收集的战马若是用以输送粮秣倒是还行,但充作马队跟鞑子作战……实在是有些……”刘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能一语带过,“即便都是战马,也要分以速度见长和耐力见长两种,若是使用不当,非但不能取胜,甚至可能大败。”
都司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为什么要有骑兵?骑兵有两大优势,一是速度快,二是冲击力强……额,冲阵能力强,这两大优势就决定了骑兵战法必须是高速机动、准确把握战机并且力图一刀见血,还得立刻抽身离开,否则被敌人步卒缠住,攻守立刻逆转,”刘慎道,“而阁部安排的‘马队’,连基本的训练都没有,骑兵啊!收集来的马匹全都圈养在城内的马厩里,一辈子也上不了战场!不但上不了战场,反而还要耗费大量的军粮去养活它们……史阁部到底有没有带过兵?”
都司沉吟了一下,问刘慎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刘名慎,表字……学严……”
“唔……学严,今日本都司不巡城,你且随本都司去见见阁部大人。”
“额?”刘慎愣了一下。
“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方才在门内听你说此城难守……本都司不图你说出什么守城之策来,最起码能说说YZ城防的漏洞……史阁部没有与鞑子交过手,对鞑子战法的了解只是从邸报中得来。我担心阁部大人会对鞑子的战力产生误判……即便是本都司自己,也因为多年未与鞑子交手,难免判断失误。你从辽东来,不妨去跟史阁部说说鞑子的战力战法。”
刘慎有些犹豫。
“如果你答应,本都司作保,给你开一份南下的身份文书,”都司道,“这样你过江之后不论进哪个州县安家,都没问题。”
“行!”这个条件还过得去,刘慎可不想去寻找前田桃的半路上被当作间谍抓起来,有了官方出具的身份那是再好不过。
都司见刘慎答应,点点头,踩着上马石翻身上马,对亲兵道:“走吧。”亲兵桥马吆喝一声:“伙计们,走了!”话音一落,从角门里走出七八个同样打扮的亲兵,分成前后两拨向前方走去。
刘慎拉着前田弥月跟在后面,低声问一个亲兵道:“兄弟,你们都司大人名讳是……”
“我家都司大人跟阁部大人同姓,名讳德威,表字龙江,大同卫人,”亲兵骄傲地说道,“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天雄军卢督师帐下校尉,因在长陵立下功劳才到YZ任援剿都司。”
“是他……”刘慎恍然大悟。
“怎么?学严还听说过本都司?”史德威在马背上听到了刘慎和亲兵的谈话,微笑着问道。
刘慎笑笑道:“在下是被镶红旗掳去的,如何不知道长陵之战?当时正白旗和镶白旗在长陵之战后将虏获的青壮放回,只取了财货,我们这些被镶红旗掳走的人羡煞……”
史德威闻言之后眼神迷离了一阵,很快恢复了过来,苦笑道:“那一次放跑了多尔衮和多铎,可惜了……”(详见《飞云诀苍生血》)
刘慎不以为然道:“若是那时杀了他们,大明或许还撑不到崇祯十七年……在下身在辽东,却是知道建州女真八旗之间的那点龃龉。两红旗是八旗的老好人,不怎太偏帮谁。两黄旗实力最强,跟两白旗最不对付……两蓝旗有些偏向两黄旗,但又怕两百旗完蛋之后也自身难保,所以时常摇摆不定。若是两红、两白的旗主都死在长陵,那么两黄旗一点都不会客气直接吞了这四个旗,剩下的两蓝旗就算想闹腾也就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了。到时候鞑子皇帝只消一年半载的功夫就能整合全部的八旗再无掣肘……”
史德威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是啊……皇太极死了之后,多尔衮再无敌手,小皇帝登基这才多久功夫?整个建州女真就被他弄成铁板一块。如今的鞑子已经不是当年的鞑子了。”
“大人,到了。”亲兵停下脚步,在马头前行礼道。
刘慎抬起头看,发现队伍已经停在了一座衙门前,衙门的牌匾是新换的,上面只有四个字“督师行辕”;门口两侧列着卤簿仪仗,什么规格的刘慎不是太清楚,反正刘慎知道史可法这么个老倔头绝对不会做出格逾制的事来;不过最里侧的大旗倒是表明了史可法的身份:“大明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史”。
“听说是个黑脸……”刘慎心里嘟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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