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少侠求勾搭 > 第二卷 初露峥嵘

第二卷 初露峥嵘

伴着拓跋宏突如其来的喝声,言紫兮下意识回身看去,几个下人打扮的小厮此时正抬着一个大铁笼从另外一个方向向前厅走去,而那大铁笼之中,是一头浑身黝黑油光水滑的黑豹,那黑豹一看就是野­性­未驯的,此时狂躁地在笼中不断地发出阵阵低吼,仿佛随时会冲出铁笼,将所有人都撕成碎片一般。

言紫兮心中又是一惊,老天爷啊,这黑豹又是用来做什么的?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里?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尚留在前厅中的李月如和不知所踪的于烟烟,言紫兮的心中又是一紧。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抬着黑豹铁笼子的其中一个小厮时,却是比看到黑豹还要震惊!

孔乐?!

他怎么也混进来了?虽然孔乐此时亦是做了些许装扮,和平素有些不同,但是言紫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这个人太熟悉了。可是,他想做什么?之前怎么没听他说过他亦会混进来?!

孔乐亦是看到了被拓拔宏扛着肩头的言紫兮,却是不动声­色­,仿佛压根就不认识这号人一般。

此时包括孔乐在内的那几个小时一听到拓跋宏的喝声,都不敢怠慢,立刻就停了下来,拓跋宏的目光倒是没有落在这些个小厮身上,他径直扛着言紫兮向那铁笼走去。

奇怪的是,这拓拔宏方一走到铁笼跟前,那原本焦躁不安的黑豹立刻就安份了下来,言紫兮心惊胆战地想,这畜生难道跟人一样,还知道尊卑贵贱。

可是,当拓拔宏伸出一只手穿过铁笼的时候,言紫兮立刻就明白了,尼玛的,原来这是饲主啊。

不出所料,那黑豹对于拓拔宏伸过来的手似是极为熟悉一般,竟是顺从地直接卧倒,任由对方的手摸了摸它的头顶,温顺地低吼了两声。

拓拔宏的面上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忽然一把将言紫兮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在铁笼边。

这时,那黑豹立刻就警觉了起来,骤然起身凑到了铁笼边,一双金­色­的眸子立刻就锁定了言紫兮,那目光让言紫兮在瞬间感觉自己仿若是被那黑豹锁定的猎物一般。

而它的鼻子亦是用力地在言紫兮身上嗅了嗅,随即再次发出阵阵低吼声。

言紫兮的心中立刻有些发毛了,她知道,黑豹的嗅觉是极其灵敏的,拓跋宏故意让这黑豹来嗅她身上的味道,莫非

而且这黑豹如此反应,难道是从自己身上嗅出了什么?

怎么办?下手吧?!

这个念头从言紫兮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却立刻又被另外一个声音压制住--

不,不能动,只要对方还没有直接揭穿她,她就不能主动暴露自己。

所谓兵不厌诈,像拓跋宏这样的人物,自是狡猾多端,疑心病甚重,亦是会用尽各种手段试探自己,可是,只要没有被当面揭穿,她就还有一线生机,不能主动暴露自己。

这是一出最严酷的心理战,她不能输!

(039)局中局

(039)局中局

言紫兮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是骤然挺直了脊梁扬起头来,双目炯然,毫不客气地回瞪着那黑豹,那目光杀气腾腾,仿佛是要将黑豹生吞活剥了一般,脑海里却是在盘算着若是这黑豹落到自己手里,她要如何给它扒皮抽筋。

这一人一豹就这般隔着铁笼对峙着,而那拓拔宏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般,竟是饶有兴趣地双手环胸旁观起来,一旁的小厮们看得心惊,却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多说些什么,而孔乐假扮的那小厮的目光,却是在拓跋宏和言紫兮身上若有所思地扫过,眸中透出一丝忧虑。

要说这黑豹也真是个有趣的生物,原本之前还威风凛凛地对着言紫兮发出阵阵低吼,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被言紫兮这么一瞪了之后,似乎是被对方突然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场给镇住了一般,半晌之后,忽然呜咽了一声,竟是老老实实地又给趴回去了。

拓拔宏眯缝了眼,抚着自己的下巴,眸中透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忽然又伸手一把将言紫兮从冰冷的地上捞了起来,继续扛在了肩上,冲那些小厮们挥挥手:“没事了,抬进去吧!莫让我的黑将军饿太久!”

那些小厮们领命之后,亦是不敢怠慢,急急地抬着铁笼就向前厅走去。

言紫兮的心中却又是一惊,什么叫作莫要让黑豹饿太久?!他想­干­什么?!这个方向便是前厅的方向,他们准备了什么猎物给这黑豹?!

想起留在前厅的李月如和之前被带下去的于烟烟,言紫兮的心尖又是一颤,心头的正义感再次排山倒海一般地涌来,让她的良心饱受折磨,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又如何能让自己前功尽弃呢?

一朝功成万骨枯,此时,她终于明白了这个过程的残酷。

死死地咬紧了一口银牙,她拼尽了全力阻止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落下来,就算最后会变成让人唾弃的人,她亦是只能一条路走到尽头。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生擒拓拔宏,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放肆地喊了一声:“侯爷,请留步!”

拓拔宏的步子骤然停驻,言紫兮的心中却倏然一动,这时,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疾步走了过来:“侯爷,别院那边出事了!”

拓跋宏闻听此言,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言紫兮忽然感觉对方原本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忽然移到了她的颈项,这时,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对方拧了起来,悬在空中,骤然与拓跋宏对视,而对方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寒无比:“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言紫兮霎时也是一怔,别说她此时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别院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她知道,她亦是不会轻易告诉对方的。

她摇摇头:“侯爷,奴家不知情。”

这时,只感觉到卡在自己颈项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仿佛再一用力,就要捏碎她的脖子一般,险些让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此时言紫兮的面上骤然涨成了猪肝­色­,却依旧拼命地摇了摇头:“奴家,真的不知道您就算捏死我,也还是同样的答案。”

似是看她的样子亦不像是在作伪,拓跋宏缓缓地松了手,将她重新放回了地面,言紫兮这才得以透了一口气,她大口地吸着气,下意识去看方才那报信的男子时,心中却又是一惊。

这个人,她认识!

这是她璇玑派的弟子!

虽然璇玑派门下有弟子三千,就算是言紫兮这个璇玑派掌门也不见得全部都熟悉,但是好死不死,这个人,她言紫兮却刚好认识,或者说,与之还有过一面之缘,这便是之前她的掌门继承大典的时候,她夜探南宫凛所遇到的那位将装有女装的托盘强塞给她,坑了她的那位。

之前依着那些个既定计划,孔乐与大师兄叶凌风闹翻的时候,亦是带走了一些个与他关系甚好的璇玑派弟子,因为早就知道他们有所谋划,所以当时言紫兮亦是没有如何在意,如今想来,终于是明白孔乐带走他们的目的了。

再联想到孔乐也混了进来,言紫兮的心中忽然腾起了一个念头,看来璇玑派的势力渗入在这永乐城,或者说这个将军府内,要比她想象的,深得多。

可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们忽然对什么别院下手,又是何意?是想替她分散拓跋宏的注意力,还是有什么别的更大的目的?

她的心中亦是觉得有些古怪了,难道孔乐他们还有什么大事在瞒着自己?或者说,她才是掩人耳目的棋子?他们放任她与拓拔宏周旋,亦是为了让她拖住拓拔宏?

或者说,他们在玩一出虚虚实实,真假难测的游戏,混淆拓拔宏的判断。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配合他们?还是

这时,那位侍从打扮的男子已经附在拓拔宏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详情,拓跋宏的面­色­亦是越来越黑,他忽然冲言紫兮冷笑了一声,慢慢俯下身,又是一把攫住了她尖细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着他:“美人儿,看来,你的抉择是正确的,跟着本侯是你唯一的出路。你瞧,你们自己的人都已经将你抛弃了。”

言紫兮心中一颤一颤地,他猜出了什么?不过,不管他知道了什么,她都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她低头,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便猛然敛眸抽泣了起来:“奴家早就料到了会这样,所以之前才会毅然选择投向侯爷,只是侯爷一直不相信奴家的诚意”

“既然这样,那就向本侯再展现一次你的诚意--说,你们揽月阁背后主事的究竟是何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拓跋宏的眸中,透出隐隐的威慑之意。

这个问题可真够犀利,把言紫兮当场给问住了。

真正的答案,她明显是不能说的,而且,她此时亦是在心中怀疑,她所知道的,所看到的,就真的是真相了么?恐怕未必。

而若是胡编乱造一通的话,这拓跋宏亦不是傻子,他一怒之下扭断自己的脖子,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那么,要编出怎样的谎言,才能既不会让对方看穿,又不会损害大局,甚至有利于自己下手呢?

就在言紫兮心中百转千回快要急出一身冷汗的时候,那侍从却又忽然开了口:“侯爷,将军方才已经派人去查封揽月阁了,您看,您是否要移驾到前厅去?”

此话仿若一颗石子一般在言紫兮心中荡起了涟漪,他们已经派人查封揽月阁去了?

等等,既然这位侍从是她璇玑派的弟子,还能这般镇定地说出查封揽月阁这话来,那么,想必孔乐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再说,孔乐也已经混到了将军府来,看来,揽月阁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他们才是。

等等,莫非,对方,这是在提示她?

既然大家都已经混进了将军府,却又在别处滋事,大放烟雾弹分散对方的注意力,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这将军府呢?

难道,他们是想对将军府下手?

想起之前李月如说的,她的意中人亦是被关在这将军府内,而且李月如也曾一再追问孔乐,什么时候动手,难道,这本就是一出早就­精­心谋划好的行动?

自己的行动,只不过是成了催化剂而已,给了他们一个大好的下手时机?

思即若此,言紫兮的心中霎时清明,立刻就明白了一切,她忽然抬眸,似是在心中下定了决意一般,怯声说道:“侯爷,揽月阁内,的确有大玄机,奴家身份卑微,并不知道大东家的真实身份,不过奴家亦是偶然知道了一些揽月阁的秘密,也许能够帮得上侯爷。”

(040)援军?!

(040)援军?!

“喔?一一说来。”对于她口中的揽月阁的秘密,拓拔宏似乎真的来了兴趣,他再次眯缝了眼。

这时言紫兮亦是豁了出去:“其实,揽月阁里是有地道的,据说可以通向很多地方。”

拓跋宏捏着言紫兮的下巴,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半晌之后终于扭头对那身旁的侍从说道:“去告诉舒煜,本侯要亲自去一趟揽月阁。”

当言紫兮从那侍从的眸中看到了无尽的平静之­色­时,亦是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揣测。

看来,自己又是赌对了。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主意?孔乐?如果真是孔乐,那么言紫兮只能说,孔乐对于自己实在是太过了解了,或者说,太过信任了,他怎么就能笃定自己能够深刻体会他的意图,配合他们的行动呢?难道他以为自己会读心术不成?看他一眼就能洞悉他的意图?

换句话说,若是她不够机灵编不出合理的理由来,或是乱说话惹恼了拓拔宏,又该如何?

他们凭什么对她这般信任?

等等说到信任,言紫兮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与其说孔乐是信任她的智商,不如说,孔乐是笃定拓跋宏不会杀她。

方才拓跋宏将她丢到那铁笼面前的时候,孔乐可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连一丝慌乱一点担忧都没有,若说他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言紫兮觉得也有些昧良心,孔乐对自己这个小师妹如何,她多多少少也还是有数的。

那么,孔乐镇定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或者说,孔乐究竟知道了什么?让他有恃无恐?

却是不给她考虑这么多的时机,拓拔宏已经不容置疑地带着她径直向将军府的正门走去,而方才那侍从却是一路小跑拐回了前厅,言紫兮忐忑地跟着拓拔宏走到了将军府外,却差点又被吓了一跳,此时只见一列整整齐齐的骑兵早已恭候在大门外,那些个骑兵清一­色­全部都是一抹子黑甲黑盔,个个面上都带着肃杀之气,言紫兮的心中又是一颤,这和之前所见的永乐城的守军看起来并不相同,甚至一看就知道,这些骑兵都是训练有素,难道,这是拓跋宏的亲兵卫队?

大靖皇朝尚武,据说那些个有身份的高官侯爵家里都是养着一些亲卫队的,虽然人数不能太多,否则便有谋逆之嫌,可是,这些个为数不多的亲兵卫队,却是个个都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想来也是,这拓跋宏是国师的独自,也是堂堂一侯爷,有个几十号人的亲兵卫队,似乎也不算什么。

可是,一想起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言紫兮的心中却是忐忑了,她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之前在将军府,只需要避开那两个保镖,如今,这要面对的敌人却越来越多了,这孔乐究竟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啊?

这时,又有人牵了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过来,而牵马之人,正是拓跋宏那位身材矮小的保镖。

而言紫兮凭着自己犀利的目光,早已瞧见这将军府前不远处那颗参天槐树之上的那抹子黑影。

好嘛,都到齐了,这阵容可真够华丽的。

此时此刻,言紫兮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好一条大诱饵!

拓跋宏带来的人,怕是倾巢而出了吧?这难道就是孔乐他们想要的结果么?

只是不知道,那些做局的同僚们,是否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生死有命吧。

言紫兮微微地阖了阖眼,正在考虑这拓跋宏究竟是打算怎么带自己一同前往时,却只感觉身体一轻,随即整个人已经被拓跋宏不客气地丢在了马背上,随即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马,这时,那一列黑甲黑盔的骑兵立刻就分成了两队,一队催马向前在前方开路,一队却是环伺在侧,将拓跋宏的黑马护在了中央。

而那个身材矮小的保镖此时亦是骑了另一匹枣红马,如影随形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娘的,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的阵容,言紫兮在心中叹了口气,此时她正面对着拓跋宏,被他整个圈在怀中,感觉到拓跋宏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她下意识想跟对方拉开些许距离,这个姿势实在是让她太难受了。

等等!她的眼前骤然一亮!

目前这个形势,虽然对于外厢的人看起来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无懈可击,可是,从她的角度来看,却是对拓跋宏下手最好的良机。

首先,拓跋宏所有的保护力量此时的注意力都被外界那些不可预测的危险所­干­扰,就算是那两个保镖,亦是不能百分之百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干­扰他们的注意力。

而拓跋宏,经过之前多次的试探,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并不构成多大的威胁,对自己的防范亦是有些下降,最重要的是,此时她和他的距离是如此地近,而且,他还一手御马,而她却是双手放空,更妙的是,因为他的身形极为高大,此时几乎是将她的半个身子都挡住了,在旁人看来,几乎看不清楚她手上的动作。对于她来说,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似乎只要能抓住那么一丝的机会,就可以得手!

她只要能有把握在那两个保镖出手之前制住拓拔宏,胜利就是属于她。

可是,她有把握么?她有把握能比那两个高深莫测的高手更快么?在他们出手杀了自己之前,先制住拓跋宏。

言紫兮在心中思忖,此时若是能够发生一点什么突发事件,替她在一瞬间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就好了。

似乎老天爷都在帮着言紫兮,当这个念头刚刚涌上言紫兮的大脑时,众人刚好拐入了一条人烟较为稀少的长街,忽然,只听见‘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划破长空迎面而来!

那是一支弩箭!言紫兮锐利的目光立刻就判断出来!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她么?

就在她右手微动正待唤出即墨剑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她和拓拔宏的头顶上空,言紫兮几乎是下意识地怔了怔,本能地收了手,而那黑影只在头顶一闪而过,破空而来的弩箭就在下一瞬间消隐于无痕!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那黑影的动作,一切就已经归于平静!

好快!好快的速度!

言紫兮霎时冷汗就下来了!好险!方才好在没有唤出即墨剑,若是方才她动了,怕是那道黑影顺手就会一掌拍下,劈开她的脑门吧?!

此时言紫兮终于明白了所谓高手的实力,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如同蚂蚁在大象面前一般的渺小,对方想要自己的命几乎就是一弹指的功夫!

可是,这亦不能阻止言紫兮下手的决心,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必须试上一试!

而且,既然这厢已经有了异动,那么,就证明孔乐他们是有备而来,也许,也许她还有机会!

“有刺客!”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环伺在侧的骑兵们立刻就收拢过来,将拓拔宏牢牢地护在了中央,而紧随其后的那位身材矮小的男子早已弃了马,飞身而起,护在了拓拔宏的马前。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却仿若从九天之上飞身而来!

剑光一出,血光四溅!

没有人知道这一剑是如何出手,就好像是昙花绽放,毫无征兆。

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出手的速度,就好像是流光飞过窗棂,不留痕迹。

一剑,命绝!

环伺在四侧的黑骑,在一瞬间,悉数毙命!

一道白­色­的人影瞬间落在了拓拔宏的马头前,与那身材矮小的男子相对而立。

“璇玑派--于震天?!你不是早就死了么?!”当这个名字从那身形矮小的男子口中吐出的时候,不光是拓拔宏,连同言紫兮都霎时愣住了。

好家伙,虽然她也暗自期待过会有援军,可是没想到,自己的面子竟是这么大,竟是连璇玑派前掌门都‘死而复生’亲自出马了!

可是,他为何会在此时这么大刺刺地现身?之前不是一直在做戏诈死么?难道,计划有变了?!

当于震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言紫兮立刻就意识到,事态似乎有变了。难道是因为苍澜山的变故,导致他们要提前举事了?

这样一个念头在言紫兮的心中一闪而逝,不过,转念一想,对于她来说,似乎都没差。

不管他们打算怎么样,对她来说,亦是只有一个目的,生擒拓拔宏,拿去换南宫凛。

而且,这位名义上的师傅此时出场,亦是给她创造了无与伦比的机会!

此时拓跋宏那位矮小的保镖几乎被于震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毕竟,于震天可是比叶凌风和南宫凛更加厉害的高手,在当今江湖中,亦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宗师,谁也不敢轻视他。

不过,看样子,他更好奇的却是,于震天为什么还活着,当然,这怕是在场除了言紫兮之外的所有人的疑惑。

之前这位璇玑派前掌门的死讯可是整个大靖皇朝都传遍了,此时见那早就应该在坟墓里化成尘埃泥土,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又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实在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041)惊变!

(041)惊变!

“拓拔老贼未除,老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去死!”此时,于震天亦是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是挑衅味十足,这让言紫兮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揣测,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要提前举事了。

而面对于震天这番话挑衅十足的话,拓拔宏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言紫兮的预料,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辱骂自己父亲的话,怕是早就勃然大怒了。可是,奇怪的是,这拓拔宏在听到于震天这般赤­祼­­祼­的挑衅之后,竟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从头到尾,此人都是眯缝着双眼,端坐在马背上不发一言,只是冷眼瞧着于震天。似乎对于于震天的死而复生亦没有太大的震惊,那眼神,倒似之前那只黑豹一般,似乎是在打量,或者说是在观察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这样的眼神,让言紫兮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特别是,她此时离他这般的近,近得可以感觉得到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的戾气。

难道,他对于这一切,亦是早有准备?

当这样的念头涌入言紫兮的脑海时,言紫兮忽然觉得背心有些发凉,若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光是璇玑派在永乐城的部署,包括孔乐他们在内,怕是都有危险。

言紫兮此时愈加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若是他们都早就在对方的布局之中,那么,如今他们手中仅剩的底牌,也就只有她自己了。毕竟此时,她是离拓跋宏最近的人,也是最有机会对他下手的人。若是她能够得手,也许事情还有一线生机,否则

可是,愈到此时,言紫兮愈是更加地谨慎起来,因为对于这个拓跋宏,言紫兮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

说起来,对于拓拔宏自身的实力,言紫兮心里也没谱,之前墨倾也未曾对她说过,他的两个保镖的确都是高人没差,可他自己呢?又是个什么水准?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草包一个?

这一点,很重要,关系到言紫兮最后动手的方式。)

而关于这一点,她的心中一直没个准信儿,这亦是她拖了这么久,一直没敢轻易下手的缘由,总觉得,在对方的底牌还没有彻底打出之前,若是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就必输无疑。

此时言紫兮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四周,试图寻找那位一直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的踪迹,却一无所获。方才那一位惊鸿一现替拓拔宏挡住那一箭之后又骤然隐去,踪迹全无,看他几次出手都是­干­净利落,形如烟,迅如风,犹如暗夜之中的蝙蝠一般,着实让人有些心悸。

就在这时--

于震天忽然剑尖一挑,再次出手了!而那原本挡在拓拔宏身前的矮小男子,亦是旋身而起,整个人犹如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般,向于震天飞身而去。

两人的身手都是那般地迅捷,从言紫兮的角度似乎只瞧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空中交错,在那短暂的交错之后,两道人影又急速地分开,却只听得轰然一声,那矮小的男子率先落了地,虽然看似双足轻点,那沉稳的力道却是将脚下的大地踏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但见他左足一横,倏地一个凌空飞跃,右掌疾挥,直直地对着那不远处也才刚刚立定的于震天胸口击去。

这一掌凌厉无匹,雄浑的掌力,应手而起,如怒潮汹涌一般!

而于震天却是手持长剑凌空虚晃一招,用手中长剑挡过那惊天骇地的一掌之后,口中轻啸一声,身化剑光,疾飞而出!

一剑刺出,光华漫天!

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快速、短暂、绚烂!

而那矮小的男子此时依旧是面无表情,双掌连挥,雄浑的掌力,仿佛在他面前竖起一道高墙一般!

“轰!”

那强劲的掌风和惊鸿一剑的威力,宛如两座巨山碰撞一般,轰鸣如地震般的碰撞声,突兀响起,雄浑的劲气涟漪从接触点暴涌而出,周围的大地,似乎蔓延出一道道犹如蜘蛛网般的裂缝!

这几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纵使之前言紫兮早已知道这拓跋弘的保镖是绝世高手,却也未曾想过,竟是有这般的能耐,竟是能跟璇玑派的前掌门打个平分秋­色­!

这还只是在明处的那一位,在暗处的那一位,不知道该有多强,按照言紫兮的直觉,她总觉得,在暗处那一位的身手,怕是还要高出许多来。)

簌簌簌簌!

就在这时,一阵密密麻麻地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骤然响了起来,这是无数劲弩破空的声音!

言紫兮心中一紧,这是谁在放暗弩?!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拓拔宏,却发现对方的神­色­亦然未变,难道,是他安排好的?

不对!当头顶的黑影再次出现的时候,言紫兮立刻在心中否定了之前的判断。

但见那黑影单手一扬,有什么东西被他抛了出去,霎时旋转开来,呈雨伞状缓缓张开,只听夺夺夺夺地声声脆响,那破空而来的弩箭便纷纷被挡了回去!

那声声脆响却是一直未停,夺夺夺夺,如倾盆暴雨一般!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弩箭向这厢­射­了过来,而那黑影亦是忙不迭地替他们阻挡那纷如雨下的弩箭!

是自己的人!­射­弩箭的,是自己人!

当这个念头闪入言紫兮的脑海时,言紫兮立刻就反应过来--

机会来了!此时拓跋宏的两个保镖,都已经分身乏力!

大好的机会!

言紫兮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不管是之前的于震天的出手,还是此时这纷如雨下的弩箭,似乎都是在替她制造机会!

言紫兮的心霎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寒眸一闪,只见她的右手倏然而动,一切只在须臾之间,那柄浅蓝­色­的短剑毅然从言紫兮的手腕之中破空而出,直接刺向身后的拓跋宏。

那拓跋宏似是想到,怀中原本手无寸铁的女子,竟是能够凭空变幻出一柄利剑来,加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有些闪躲不急,竟被那即墨剑直接刺中了左胸处,霎时,血如泉涌!

原来言紫兮的剑胚之身,若是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是可以将即墨剑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的,将即墨剑直接藏在自己的体内,便是真正的人剑合一!

可是,要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却是需要极大的忍耐力和毅力,要将即墨剑埋入自己的体内,亦是极其痛苦的事情,不过,言紫兮却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从某种程度来说,言紫兮有着非同常人的毅力。

这便是之前言紫兮有恃无恐毫不畏惧对方搜身的缘由,因为,藏在体内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发现的。而此时,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的确是给对方杀了个措不及防!

不过,那拓跋宏,亦不是省油的灯!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就在言紫兮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从对方体内传了过来,言紫兮忽然感觉自己手中的即墨剑被那股强大的吸力吸了进去,眨眼间,即墨剑的剑身整个已经没入了对方体内,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眨眼之间,原本她的即墨剑刺中的伤口处,竟是开始自己愈合了!连同她的即墨剑一同,如泥牛入海一般,悉数没入了拓拔宏的体内,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而从头到尾,拓跋宏的面­色­都没有改变分毫,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言紫兮还没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却忽然感觉呼吸一滞,仿若又被人卡住了咽喉一般,浑身上下骤然有种脱力感,似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可是,奇怪的是,从头到尾,拓跋宏竟是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出手!

果然!最坏的预感应验了,这拓跋宏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言紫兮神­色­一僵,眸子里的火苗渐渐地凝成了万年寒冰。

而此时言紫兮忽然发现,拓跋宏的双眼竟是变幻了颜­色­,一只变成赤红­色­,一只变成了冰蓝­色­。

这样一双异­色­的眸子,似曾相识,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就在这时,拓跋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美人儿,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言紫兮这才明白,原来这拓跋宏一直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游戏,思即若此,心中的恨意又平添了几分,可是,既然他早就识破了自己的盘算,为何又要忍耐到现在呢?

等等,难道他早就料到于震天等人会出现,佯装上当跟随自己来此,便是为了引出于震天和那些暗藏的璇玑派的势力?

也就是说,她被当成了最大的诱饵?

好一出将计就计!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阵阵急切而气势磅礴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她甚至听得见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喊杀声!

而原本蜂拥而来的弩箭雨亦是骤然停了下来,看来,这拓拔宏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那些原本暗藏在四侧的于震天带来的弩箭手,亦是遭到了狙击!情况大大地不妙了!

原来这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042)逆转乾坤

(042)逆转乾坤

更雪上加霜的是,原本于震天与那身材矮小的男子亦是打个平手,可是,此时,随着弩箭雨的停止,那个暗影黑衣人亦是分出身来,也许是看出了言紫兮不足为患,而于震天才是真正有威胁的强者,所以,他的目标立刻就对准了于震天。

于震天以一敌二,立刻就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因为两面受敌,他很快就挨了一掌,霎时鲜血满衣,倒退连连,只能谨慎地采取守势。

而因为此时言紫兮已经被拓拔宏制住,那两位高手,亦是放心地与于震天缠斗在了一起,似是铁了心要先取他­性­命一般,一明一暗,打得于震天完全被动疲于招架!

形势只在一瞬间,就被逆转了!

拓跋宏此时却是饶有兴趣地对言紫兮绽放出一抹冷厉的笑:“跟本侯玩,你还太­嫩­了。”

言紫兮此时被那无形的力量卡着脖子,说不出半句话来,但是那冷若寒冰的眸子,却化作万般利刃,恨不得将拓拔宏生生活剐一般!

就在这时,只见拓拔宏忽然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胸前,言紫兮的即墨剑骤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只不过,原本浅蓝­色­的剑身,却骤然变成了一抹子黝黑。拓拔宏得意地把玩着即墨剑:“不过你这丫头倒是还有点潜质,如此年轻就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难怪他们会对你寄予厚望。”

他用即墨剑冰冷的刀刃拍了拍言紫兮粉­嫩­的脸颊:“这绝世宝剑,本侯收下了!来,替本侯把剑灵童子召唤出来!”

言紫兮此时终于明白拓跋宏一直耐着­性­子陪自己的玩的目的所在,原来他不光是想要将璇玑派的势力一网打尽,竟是还冲着自己的即墨剑来的!

不过,听到对方说让她召唤剑灵童子,她的心中亦是又升起了一股希望,眸中的冰霜倏然消散,对方却仿若会读心术一般,又是一盆凉水从头泼了下来:“丫头,我劝你别再跟本侯耍什么花样,否则”

这时,只见他的异­色­双眸忽然闪过一抹戾­色­,言紫兮只感觉自己浑身仿若被万箭穿心一般,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片刻之后,感觉那卡在自己咽喉处的无形的力量骤然松开了,言紫兮猛然咳嗽了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即墨剑灵只认璇玑派的掌门,旁人拿着也没什么用处。”

那拓跋宏却是嗤笑一声:“别人自然没有办法,本侯却是有办法,你只管给本侯唤出剑灵童子便是,少废话。”

言紫兮似是被拓拔宏震慑住了一般,挣扎了许久,终是不情不愿地念出了几句剑诀,虚空之中,渐渐现出了剑灵童子的身形,拓跋宏眼见剑灵童子现身于虚空之中,面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就在拓跋宏双眸一闪,那双异­色­的眸子倏然绽放出一抹­精­光,试图用那同样的招数束缚住剑灵童子的时候,言紫兮眸中亦是同样厉光一闪,只听得啪”“啪”几声轻响,像是气泡破裂一般,言紫兮的臂弯、双肩、肋下忽然喷出数道四溢的血光!

拓拔宏如何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是有这般大的胆子和能耐,敢冒着筋脉尽断的风险强行冲破他所施下的血缚之术!

最重要的是,她是如何知道破解血缚之术的法子的?这,不是应该属于南疆巫族的秘密么?

还未待拓拔宏想明白怎么回事,下一瞬,言紫兮已经紧咬着牙关,伸出一只手来,飞快地从自己头顶拔下那根看似寻常的玉簪!

纤细的指尖笔走龙蛇,如临空悬贴一般,那玉簪在言紫兮手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符咒。

霎时只见一道小指粗细的亮白光束自那玉簪灼­射­而出,在空中化为翩翩飞雪,瞬间便如蚕蛹一般裹住了拓拔宏!

四周骤然冷光暴闪,寒气瑟瑟,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拓拔宏只感觉到一阵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浑身的真气却仿若在瞬间被凝冻了一般!而他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他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看似寻常的玉簪,怕是南疆巫族之物!

否则,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她藏了这么许久,竟是毫无知觉!

可是,不可能啊!

南疆巫族,明明是站在己方的,如何会倒戈向她?

巫族之物又为何会落在这个女子手中?!她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拓拔宏被那玉簪略一分神的当儿,那剑灵童子却仿若与言紫兮心有灵犀,他的周身,亦是骤然绽放出万道无比灼眼的毫光来!

一切就在那么一霎,形势似乎突然间又被言紫兮逆转了回来!

不光拓拔宏被她的玉簪释放出的亮白光束束缚住,拓拔宏引以为傲的瞳术,亦是瞬间被破!拓拔宏方才异­色­双眸中所释放出来的厉光,此时亦是被剑灵童子释放出的万丈毫光挡了回去!

拓跋宏身形一震,似是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异变发生,更没有想到,这原本已经成为了他阶下囚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够在瞬间咸鱼翻身!

他的眉间霎时就有一道刺眼的银光冲了出来,化作一道夺命的利刃,直刺言紫兮的咽喉,而就在这时,原本握在拓拔宏手中的即墨剑,却忽然从他的手中脱手而出,一飞冲天!

而剑灵童子,亦是倏然消隐在剑尖,留下一抹轻蔑的笑,仿佛是在嘲讽拓拔宏的不自量力!

那即墨剑骤然间释放出一道道磅礴的剑气,将那拓拔宏眉心灼­射­出的银光悉数湮没于无形!

言紫兮仿若感受到了即墨剑的召唤一般,倏然之间,嗖地一声,一飞冲天,霎时,一人一剑,在空中交错盘旋,骤然合二为一!

那一刻,言紫兮便是即墨剑,即墨剑,便是言紫兮!

磅礴的剑气霎时盈满四野!

即墨宝剑,开天辟地,集天地间浩然正气,这万丈剑气一旦释放,便是万夫莫敌!

纵然拓拔宏一身极高的邪灵之术,却也无法匹敌这浩然一剑!

一剑之威,万夫莫敌!

反观拓拔宏却是有些狼狈了,之前被那玉簪所释放出的巫术所缚,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定,紧接着瞳术被破,心神更是涣散,此时面对言紫兮势不可挡的破天一剑,便显得有些疲于招架了!

乎就在同时,有两人却是拼尽了全力向言紫兮袭来,意欲护主!

那是拓跋宏的两位绝世高手的保镖,这两位本就是无尚的高手,虽然之前一度被于震天吸引了注意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可是,方才即墨剑一变幻,两人霎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情不妙,不约而同地弃了于震天,向言紫兮扑来!试图在言紫兮制住他们的主子之前抢先将言紫兮毙于掌下!

言紫兮此时只感觉到两股凶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决绝之势,那凌厉无匹的雄浑掌力,如怒潮汹涌一般,仿若要将她瞬间湮没!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要收回手中即墨剑之意!她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容不得她再后退一步!

眼见自己步步为营,苦心忍耐了这么久,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生擒拓跋宏,她怎能轻易放弃?!纵是面对九死一生之势,亦是只能向前!

言紫兮的脑子里,只剩得一个念头,不能退!绝不能退!

就在言紫兮的即墨剑毫不犹豫地落在拓拔宏颈项的那一霎,那迎面而来的骇人掌风亦是齐齐而至!

“别动!你们谁敢动,我就杀了他!”老天爷终于还是开眼了一次,也许是因为那份毫不犹豫的冲劲,言紫兮终于还是比那两位保镖快了一步!她制住拓跋宏之后,骤然怒喝出声!

那两道骇人的掌风,生生停在了离言紫兮的面门只有一寸的地方!

言紫兮赌赢了!拓跋宏的那两位保镖果然是不敢拿自己主子的­性­命来赌博的!此时一瞧言紫兮制住了拓跋宏,纵然心中万般不甘,亦是骤然收了手!

而就在这时,九天之上,却有两柄利剑同时出手,一前一后,化作两道凌厉的剑光冲着那两人直刺而去!

身后那一剑,气势磅礴,剑气冲霄!

身前那一剑,剑破苍穹,天地失­色­!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剑招,被两个人同时使出,竟是使出了两种绝然不同的境界!

可是,结局都是一样的。

一切就在那么转瞬之间,纵使拓拔宏的那两位保镖都是绝顶的高手,此时各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鸿一剑,亦是无力回天!

霎时,血光四溅,身首异处,万事皆休!

不光是拓拔宏,连同将自己的即墨剑架在拓跋宏脖子上的言紫兮,亦是没有反应过来方才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出手是有两个人,其中之一必是璇玑派的前任掌门于震天,那,另外一位是谁?

虽然还没看到人影,但是,看到那柄墨­色­的剑,言紫兮心中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大师兄!”她惊呼出声,四下寻觅着叶凌风的踪迹。

果然,一道熟悉的人影骤然落在言紫兮眼前,白衣胜雪,剑影如风。

正是璇玑派的首徒叶凌风。

可是,他如何会在这里?之前墨倾不是说,他去了南疆巫族么?

(043)延庆将军

(043)延庆将军

而这时,原本已经身为阶下囚的拓拔宏却是冷笑开来:“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你们璇玑派为了今日,可谓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言紫兮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先动手封住了他的­茓­道,随即移开了即墨剑,用即墨剑冰冷的剑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如同之前他羞辱她的那般,面上的神­色­亦是变得有几分­阴­寒:“我说拓拔侯爷,您还认不清楚形势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您已经落在我手里,就不能低眉顺眼点儿么?”

之前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心中憋了那么多的委屈,此时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番,言紫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睚眦必报是言紫兮从南宫凛那儿学来的美德。

而被言紫兮这般羞辱了一番,那拓跋宏自是早已恼羞成怒,面上戾气骤现:“少废话!既然本侯落在你手里,就趁早给个痛快,休要羞辱本侯!”

言紫兮原本还想再羞辱羞辱他,以报之前被他揩油占便宜的心头之恨,叶凌风却已来到近前,顺手一击手刀劈晕了拓跋宏:“小师妹,把他交给我吧。”

言紫兮瞧见叶凌风,心中顿时万般委屈都涌上心头,她再次轻唤了一声:“大师兄”话音未出,却已哽咽得不能言语。

似是瞧见了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叶凌风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拥她入怀,可是,当他的手伸出去的那一霎,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半晌之后,又骤然收了回来。

此时他与她咫尺相隔,可是在他的心中,却又仿若相隔天涯。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成事实,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从她选择南宫凛的那一霎,那个只属于他叶凌风一个人的小师妹,便已经成为了过去。

他定定地瞧着她,瞳底有万般复杂的情愫浅浅流过,心疼她的坚强,却又搀杂着不忍与怜惜。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可是,他多么希望,她还是那个躲在他的羽翼下,没心没肺开怀大笑的傻女孩。

而言紫兮,此时看着叶凌风那明显僵直的举动,心中亦是明白了什么。

对于叶凌风的不自在,她无言以对,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也许永远无法从大师兄那儿毕业,可是,当那生离死别来临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却又无比诚实地选择了南宫凛。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无怨无悔。

可是,对于大师兄,她却是有些纠结地矛盾。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做他没心没肺的小师妹,不参杂任何念想,就像亲人一般。

这样的感情,难道真的只能成为一种奢望么?

“咳咳!”身后传来的咳嗽声,生生打断了叶凌风和言紫兮之间那尴尬的气流。

两人各自一惊,急急收回自己纷乱的心绪,此时叶凌风旋身,恭敬地叫了一声:“师傅。”

而言紫兮,虽然此时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于震天之前诈死,坑了她一回的事儿,可是,因为她后来重新拜师于偃师门下,所以,此时不知为何,那声师傅却是如鲠在喉,怎么都唤不出口,只能别扭地立在一旁。

于震天和叶凌风自然都注意到了她的别扭。

对于之前诈死并且刻意安排将言紫兮推上璇玑派掌门之位这件事,于震天虽然是有些理亏,但是,他毕竟是璇玑派的前任掌门,更是言紫兮名义上的师傅,他亦是有他的架子和脸面,自是不会对徒弟多解释什么。)

而叶凌风,看到言紫兮这般别扭的模样,以为她还在心中计较师傅和同门师兄弟隐瞒她之事,此时只得上前打起了圆场:“小师妹,师傅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要瞒过敌人,就要瞒过自己人,所以”

“大师兄严重了,一切以大局为重,紫兮明白,对于此事,紫兮不敢有任何抱怨。”言紫兮知道他是误会了,急急出言解释,可是,心中真正的疙瘩却是不能宣诸于口的。

她亦是知道江湖中人的规矩,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这于震天对她本人有没有教导之情,他总归是这个身体的师傅,照理说,喊他一声师傅,他也是当得起的,而且,在他诈死之前,不是也成天师傅师傅叫得顺口么。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从言紫兮出了忘忧谷之后,她心中的师傅,就只得偃师一人,这是旁人所不能替代的,就如同南宫凛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般。

从某种程度来说,言紫兮其实是个蛮实心眼的人。

所以,那一声师傅,怎么都叫不出口来。

“凌风,你如何会在这里?”好在于震天似乎也并不如何在意自己这位继任者的纠结情绪,他此时却是更关心自己这位首徒是如何会这般凑合出现在这里。

“徒弟之前得知苍澜山被袭之后,便去了南疆完成南宫凛交代的事情,索­性­不负所托,完事之后便急急赶来想通知师傅您老人家商量应对之策,却没想到这厢竟是提早举事了。”叶凌风简短地交代了前情。

“那件事我已经听墨倾说了。”于震天伸手制止了叶凌风再说下去,而此时一旁的言紫兮一听到苍澜山和南宫凛,心中又是一紧,急急地Сhā嘴道:“大师兄,如今苍澜山的情况怎样?南宫凛他”

听到南宫凛的名字,叶凌风的眸子微不可察地黯了黯,却是转瞬即逝:“我也不知道如今苍澜山究竟如何了,我从南疆一路御剑直接来了这里。不过,我想,凭着凛的本事,应该会吉人天相。”

叶凌风就是叶凌风,自始自终,都是坦荡荡的君子作风,就算他和南宫凛之间隔着言紫兮,可是,兄弟亦是兄弟,他对南宫凛的友情却是不变的,提及南宫凛的时候,他的面­色­亦是忧虑重重,那份关心,看起来亦不是在做假。

“那,既然拓跋宏落到我们手中了,不如赶紧去找国师交涉,兴许能帮得上南宫凛”言紫兮心中此时牵挂着南宫凛,恨不得立刻拿拓拔宏去苍澜山换人,她如是这般把之前和墨倾的计划与叶凌风这般言说了,自是希望叶凌风能够协助她,毕竟,对于和国师打交道,她的心中还是没什么底气。

可是,当言紫兮说完自己的盘算之后,于震天却是眯缝了眼,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等等,谁告诉你要拿拓跋弘去换南宫凛?!”

此话一出,不光是言紫兮,连同叶凌风亦是愣住了。

言紫兮的心中一惊,骤然抬头,想从于震天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于震天竟是不打算管天一派和南宫凛的死活了?!

思即若此,言紫兮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即墨剑,对她来说,什么大局,什么计划,什么璇玑派,此时都是无关紧要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南宫凛的平安。

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

叶凌风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言紫兮的愤怒,亦是瞧见了她青筋崩露的手,却是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小师妹竟会为了南宫凛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举动,她竟是打算与师傅动手?!

这个念头让叶凌风心中一颤,急急伸手想要按住言紫兮那握剑的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远远还能看见一团黑影如疾风般席卷而来!

而瞧见那道黑影,于震天的面上,却是露出了欣慰之­色­。

言紫兮自是瞧见了于震天面­色­的变化,看来,这是援军到了?

这才想起,之前拓拔宏安排在周围的那些埋伏,似乎也没了声响,难道,都被清理­干­净了?!

言紫兮此时忽然意识到,这永乐城,莫不是要变天了?

于震天在这永乐城附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今日这般大刺刺地现身,怕是早就做好了大举兴兵的准备了?

还在思忖间,那远处的黑影就已经来到了近前,待到看清来者,言紫兮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群装备­精­良的黑­色­骑兵,可是这些骑兵却与之前看到的拓跋宏身边的那些骑兵有着明显不同,不是他们身上那与众不同的墨­色­铠甲,而是气势,那种夺人魂魄的气势,仿佛他们的马蹄,能够踏平一切!

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

而为首的,是一位虎背熊腰,一身赤­色­战袍黑­色­披风,手握丈八墨黑长槊的中年将领,此人面如重枣,浓眉阔目,身上带着一股子战神般的煞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只消一眼,言紫兮就能看出,这怕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猛将,这样的气势,只有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才能炼就出来。

此时那中年将军一瞧这厢的战局,再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拓拔宏,面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喜­色­:“于老哥,看来我来晚了?!”

“延庆老弟,等你多时了。”当于震天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言紫兮倒是没了多少惊诧,能有这般气魄的将军,这个永乐城,除了那位传说中的镇南王的副将延庆将军,怕是不做他想。

言紫兮瞧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延庆将军,心中却是倏然一动。

(044)信任

(044)信任

话说言紫兮在看到延庆将军之后,心中竟是萌发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而此时,延庆将军的目光先是落在叶凌风身上,带着淡淡的赞许之­色­,在叶凌风恭顺地对他行了一礼之后,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看起来眼生的言紫兮身上,他偏了头向于震天问道:“于老哥,这可就是那位你选定的接班人?”

于震天不置可否地看了言紫兮一眼,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而叶凌风更是一副坦荡的模样,却让言紫兮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接班人?这三个字让她觉得无比的讽刺,她倒是觉得自己更像是冤大头--于震天选定的掩人耳目的冤大头,从头到尾,其实她就是棋子一颗。

虽然她早已默认了自己棋子的身份,可是,此时面对这下棋之人,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坦然处之,心中依旧还是有隔阂的。

延庆将军扫了一眼一旁早已晕厥在地的拓拔宏和那早已身首异处的拓跋宏的两位绝世高手的保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真没想到,这最难啃的骨头竟是这么轻易就被你们师徒给拿下了!‘天剑之门’果然名不虚传!有你们这些­精­忠报国的武林人士,真是我大靖之幸!”

言紫兮在心中冷哼一声,容易?他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忍受了多少屈辱,承受了多重的压力,冒着多大的风险才生擒这拓拔宏,却都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化为过眼烟云。

这于震天倒是有趣,虽然看起来似乎并不如何待见言紫兮这位徒弟,不过,却不屑于和弟子抢功劳,他淡然地挑眉道:“延庆老弟过誉了,不过,这次能够生擒拓跋宏,我这两位徒弟的确功不可没,特别是紫兮,若不是她费尽心力与拓拔宏周旋,将对方引到这里并且制伏住他,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此话一出言紫兮倒是微微一怔,这算什么?帮自己邀功?那他方才那句话又是何意?什么叫做‘谁告诉你要那拓跋宏去换南宫凛?”

言紫兮思忖道,难道这于震天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堵她的嘴,阻止她再提用拓跋宏去交换南宫凛一事?

若是如此,那他也太小看她言紫兮了,她言紫兮可不稀罕那些个功劳!

就在言紫兮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向延庆将军开口的时候,延庆将军的目光亦是落到了她身上,听到于震天说拓跋宏竟是被她所制伏,那延庆将军面­色­中的赞许之意更甚,一副惜才之意:“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真没想到,你们璇玑派的女子,亦是这般巾帼不让须眉!果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听到后生可畏,言紫兮眉头微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即墨剑,不卑不亢地向对方施了一礼,凛然正­色­道:“将军过誉了,让紫兮实在惭愧,实不相瞒,紫兮如今所为,不过只是为了一己私情。”

“喔?”此话一出,倒是成功地勾起了延庆将军的好奇,他面露疑惑之­色­,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而此时于震天那张老脸却是有些挂不住了,他拧了拧眉,不悦地扫了言紫兮一眼,言紫兮本就心有怨气,自然是假装不曾瞧见,不加理会。

叶凌风却是出乎意料地并不阻止言紫兮的放肆,反而有些放任的态势。

“不瞒将军您,紫兮与天一派南宫凛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后来因为盟友叛变,苍澜山告急,南宫凛率领天一派弟子死守苍澜山生死不明,紫兮方才乱急投医,打算孤注一掷生擒拓拔宏去与国师做交易,换得南宫凛的平安”言紫兮如此这般坦诚地将自己的动机说了出来,只不过,说到她和南宫凛的关系时,却是信口雌黄胡诌了一番,目的自是为了博取那延庆将军的同情。

或者说,言紫兮其实是在赌。

赌南宫凛在这位延庆将军心目中的地位,或者说,在赌延庆将军对南宫凛的好感度。

因为,言紫兮此时已经看了出来,这位延庆将军其实才是永乐城真正的主宰,就算是于震天,亦是要卖他的面子,若是能取得他的帮助,那么,就算于震天内心不想管天一派和南宫凛的死活,也要考虑这位延庆将军的态度。

而之前言紫兮从各种渠道,也曾猜出了南宫凛曾经只身潜入这永乐城,替镇南王送虎符给延庆将军一事,因为此事是南宫凛亲自所为,所以,言紫兮断定,这延庆将军亦是见过南宫凛本人的。

看延庆将军方才的表现,明显是个惜才之人,

不是言紫兮爱屋及乌的自夸,像南宫凛这般出类拔萃的少年英雄,对于任何想有所作为的将领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才,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舍弃的!

果然,当听到言紫兮这番话的时候,延庆将军的面上亦是露出了惊讶之­色­:“南宫凛?天一派那首徒?你和他私定终身?”

言紫兮点点头,目光灼灼,却是故意忽略了一旁大师兄叶凌风面上那一闪即逝的黯然,此时此刻,她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这丫头倒是好眼光!那小子本帅也是见过的,有胆有谋,武艺高强,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虽然早已猜到延庆将军必是对南宫凛印象不错,不过,此时延庆将军所下的评语更让言紫兮心中有些得意,看来南宫凛给这位将军留下的印象应该是极为深刻才是,她顺势接口道:“那,将军您看,苍澜山之事”

“丫头啊,你未免也太小看你那情郎了!你们这些女人啊,就是喜欢杞人忧天!”当延庆将军沉吟片刻之后,语重心长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言紫兮却又是一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似乎墨倾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为何,这些不同身份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说出同样的话呢?

难道,南宫凛真的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超人的能力可以力挽狂澜、绝处逢生?

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那延庆将军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你这样的心情,本帅亦是可以理解,当年本帅每次出征之时,我那夫人亦是万般担忧,甚至夜夜都会惊醒,总觉得本帅会一去不返似的,惶惶不可终日,结果,本帅在风霜利刃中活了下来,她却因为积郁成疾而早早过世我不希望,你走上她的老路。”

也许是提到自己已逝夫人的缘故,延庆将军那张原本看似刚正的面孔上此时露出了些许的唏嘘之­色­,可是,那份唏嘘却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激昂的豪情:“你要明白,你所爱的,是怎样的一个人!那是一个足智多谋、百折不挠、刚毅不屈的大好男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葬送掉他自己的­性­命?!你要对他有信心!你要对你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不知为何,延庆将军这番话忽然让言紫兮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希望,是啊,南宫凛是何等霸气的一个人,又怎会如此轻易葬送掉他自己的­性­命?

可是,话虽如此,在没有苍澜山的消息传来之前,言紫兮亦是如何都不会心安。

“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想尽你所能替他分忧替他解难,他南宫凛能得你这般生死不弃之人,亦是他小子三生有幸。可是,既然你选择了这个人,那么,便就更应该相信他!你要相信,凭他南宫凛的本事,解这苍澜山之困,只是时间问题!既然你选择了这个人,就要把他当作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英雄,去相信他!”当延庆将军言之灼灼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于震天亦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对于延庆将军的话,似是表示赞同。

而叶凌风此时微微垂了眸子,低头不语。

言紫兮微微地仰了头,瞧着延庆将军面上的刚正之­色­,胸中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应该相信他么?相信南宫凛可以力挽狂澜,保住天一派,保住苍澜山,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咕咕的叫声,言紫兮下意识地抬头,一只棕褐­色­的鸟儿倏然间从天而降,那是一只又似猫头鹰,又像猎鹰的大鸟,模样看起来颇为熟悉。

而言紫兮认得这只鸟!

这是南宫凛的鸟!南宫凛养的鹰鸮!当初在忘忧谷的时候,这只鹰鸮亦是替南宫凛送过信。

言紫兮的面上,立刻露出了几许惊喜之­色­,南宫的鹰鸮为何会出现在此?莫非?

不出她所料,那鹰鸮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似是看清了言紫兮,旋即飞身落在了言紫兮的肩头。

而它细长的腿上,依旧是绑着一张字条。

言紫兮急不可待地一把取下那字条,南宫凛犀利的笔锋霎时出现在她眼前,依旧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霎时平静了言紫兮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字条上写着--

安好,勿念。

(045)去南疆?

(045)去南疆?

安好,勿念。

当这四个字进入言紫兮视线的时候,言紫兮竟是怔然,久久不能言语,胸中激荡着万般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南宫凛倒是惜字如金,在经历了这般仿若生离死别之后,竟是连句甜言蜜语也舍不得写给她,可是,对于言紫兮来说,什么甜言蜜语,怎样的山盟海誓其实都比不上他那简短的两个字--安好。

只要他安好,只要他还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比什么都好。

勿念,勿念!他南宫凛倒是说得轻巧,怎能不念?怎能不想?

许久之后,她将那张字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南宫凛身上所背负的,不光是天一派,更是天下武林、大靖王朝的每一寸河山,他那样壮志昂扬的热血男儿,是注定做不成窗下为伊画眉的柔情男子。而她,既是选择了这样的男儿,既是选择了这样的他,便唯有挺直了脊梁,与他并肩前行,共御风霜!

此时一旁的叶凌风却是有些忍不住了,急急问到:“怎么样?凛是否平安?”

看来叶凌风亦是知道这鹰鸮的来历,言紫兮朱­唇­轻启,轻轻地重复了那四个字,叶凌风闻言一怔,倒是那一旁的延庆将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倒是跟我当年一样别扭,头可断、血可流,就是说不出半句情话来!不过”

言紫兮明白,那延庆将军更关心的是苍澜山的战局如何,可是,看来看去,那鹰鸮身上却没有了别的东西,更没有别的字条什么的,此时,那鹰鸮正老老实实地落在言紫兮的肩头,咕咕咕咕地叫着,仿若言紫兮才是它的主人一般。

就在这时,城外的方向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那马蹄声急骤得就像唱戏到紧迫处的鼓点!但看一骑如飞,一名风尘仆仆的黑甲骑士疾驰而来,手中握着一方黑底金字的令牌,那些守在延庆将军身侧的骑兵们待看清他手中令牌后,竟是拦也不拦,任由他一路飞驰到延庆将军的马前,这黑甲骑士方才一带嘶缰,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严实的竹筒来:“禀将军,苍澜山急报!”

延庆将军一听到苍澜山急报,那原本紧皱的眉宇微微地舒展了开来,一边笑骂着:“算这小子还懂规矩!”一边急急地接过那竹筒来。

他三两下将那竹筒上的蜜蜡启开,倒出竹筒中的密信开始细细的阅读起来,可是,越看却眉头蹙的越深,倒是让言紫兮原本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给提到了嗓子眼,待到延庆将军看完之后,顺手又将那密信递给了于震天,自己却是闭目沉思了起来。

言紫兮瞧着他的表情,心下愈加忐忑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于震天,希望从他口中能说出些什么来。

而且,此时,她的脑子里还盘旋着别的问题,南宫凛为何不直接让这鹰鸮把急报一起送来呢?还要这般劳师动众专门遣人来送。

等等,难道,南宫凛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永乐城,也并不知道自己和延庆将军他们在一块儿?可是,这样的话,那这鹰鸮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南宫凛究竟是怎么给这鹰鸮下的指令呢?它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永乐城中?之前在忘忧谷也是,这鹰鸮为何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自己呢?言紫兮心想,难道这个时代就有gps了不成?还是说自己难道有什么,可以让这鹰鸮随时随地找到自己?

不待言紫兮想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于震天已经三两下看完那密信,可是,他的反应竟也是与延庆将军一样,不发一言地蹙眉沉思起来。

这时叶凌风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主动伸手从师傅手中取过了那密信来,言紫兮一瞧叶凌风拿到了密信,再也没办法佯装淡定了,正想凑过去瞧个一二,那延庆将军却忽然睁开了双目,目光锐利地落在言紫兮身上:“丫头,恐怕有件事要拜托于你。”

言紫兮闻言诧异地抬头,正好瞧见延庆将军和于震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于震天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后,亦是面­色­凝重地对延庆将军点了点头,言紫兮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这所谓的师傅又想把自己给卖了?

而且看延庆将军此时严肃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此时要说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南宫凛又出什么变故了?

思及如此,言紫兮急急地回道:“将军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延庆将军又看了言紫兮一眼,思忖了片刻,转头对于震天说道:“于老哥,还是你对她说吧,毕竟她是你们璇玑派的人,本帅没有什么立场对她做那样的要求。”

此时叶凌风已经快速地扫了一遍那封密信,眉峰却是早已拧成了一线,他竟是顾不得许多,骤然开口道:“师傅,小师妹她怕是不能”

话还未说完,于震天却是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你闭嘴!”

这番异常的举动更让言紫兮心中的不安加剧了,对于大师兄的信任让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揣测,既然大师兄都反对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听听也无妨,她仰头灼灼地看着于震天,一双眸子亮如明珠。

“恐怕你要只身去一趟南疆巫族。”当于震天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言紫兮亦是一怔,而那鹰鸮仿若能听懂人话一般,竟是再次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甚至还拍拍翅膀,不安地绕着言紫兮的身前转悠起来。

此时叶凌风已经疾步走上前来,挡在言紫兮身前:“师傅,要不还是我去”

“凌风,你别忘了你的责任是什么!难道你想在这个时候给为师撂担子?”于震天不客气地打断了叶凌风的话,并且冲着叶凌风劈头盖脸地一阵怒骂,让言紫兮心中的不悦更甚了,她本就对这位死而复生的前掌门没什么好感,此时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就算他是师傅,也不能这么对待她的大师兄。

一直以来,言紫兮都是个极端护短的人,对于与自己亲近的人,更是护短得厉害。

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叶凌风,冷冷地回道:“要我去也可以,不过,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对于去南疆,她倒是没什么害怕的,之前她中毒的时候,南宫凛亦是带着她去过南疆的密林,似乎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而且她的心中总觉得对于南疆巫族,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一直被瞒在鼓里的,趁机去了解清楚也是好的。

就算是只身一人,凭着如今言紫兮的本事,她觉得似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紫兮!”叶凌风情急之中竟是直接唤出了言紫兮的名字,言紫兮却是头也不回地背对着他,冷冷地望着于震天,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南宫凛方才的急报上说,苍澜山虽然暂时保住了,但是不排除那无极、五毒等门派会纠结有生力量卷土重来的准备,甚至有可能他们会将下一次的目标对准璇玑派,所以提醒我们要早做准备。并且,他怀疑这次的变故是有南疆巫族的人在暗中Сhā手,据他打探到的确切消息,此时的南疆巫族内部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似乎是在暗中支持拓拔老贼,一派之前原本是有些偏帮着我们,但是不知为何,却忽然变得游离起来,所以,他希望我们能够派一个可靠的人去与南疆巫族和谈,最低程度,要将那原本支持我们的那一派再拉拢过来,以免大举起事的时候,会腹部守敌。”

当于震天如此这般简单对言紫兮描述了那密报中的内容时,言紫兮先是松了一口气,却又骤然变得迷惑起来,若是按照这密信中的意思,南宫凛只是让他们找人去南疆和巫族和谈,可是,他们为何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并且还要求自己只身前往呢?

“为什么是我?”她索­性­问出了最关键的所在,她自认自己只是普通人,并且也没有那么好的口才,那么,他们既然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己,必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理由。

“南疆之行的确是凶险,必须要找一个武功高强,能够机智应变的人前往,原本凌风是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但是我方才也说了,南宫凛的密报上提及,那些武林门派也有可能随时对璇玑派动手,所以,凌风必须赶回璇玑山去主持大局,这是比拉拢南疆巫族更为重要的事。”当于震天如此这般一说,言紫兮终于明白了方才他呵斥大师兄的缘由,的确,在这样的时刻,大师兄是必须要赶回璇玑派的,璇玑派可以没有她言紫兮,但是绝对不能离开叶凌风。

“可我不是一个很会言谈的人,我害怕自己会有负所托。”自己有多少斤两,言紫兮还是有些清楚的,这样的重任是如何落在自己肩上的呢?

“南宫凛在急报的最后向本帅推荐了你,他说,你应该可以胜任,而且笃定的说,你只身一人前往就足够了。”当延庆将军如是这般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却是怔住了,南宫凛?这是南宫凛的主意?那为何他在给自己的字条里只字不提呢?

(046)孤鸿断处苍穹阔

(046)孤鸿断处苍穹阔

“将军,请容在下Сhā一句。”这时,叶凌风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凛为何会做这样的安排,不过,之前我去南疆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南疆的巫族有些蠢蠢欲动,若是让紫兮只身前往,怕是有些不妥,要不,让孔乐陪着”

“不用了!”让叶凌风诧异的是,延庆将军和于震天还没有吭气,言紫兮却是已经抢先开口,她回身凝望着叶凌风,灼灼地正­色­说道:“大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如今的形势,却是容不得我们再感情用事,既然南宫凛说我可以胜任,那么,便就相信他一次吧。”

“紫兮”叶凌风的眸子黯了黯,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言紫兮伸出一指,将他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言紫兮冲他绽放出一抹最绚烂的笑容:“大师兄,相信我吧,我相信自己可以的!再说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为这大靖王朝的万千百姓出一份力!”

此话一出,一旁的延庆将军和于震天,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唯有叶凌风,叶凌风寒星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掩的痛楚,只见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强压心中某种翻腾难抑的情绪,忍了又忍,最终却只是黯然闭目,将那一种难言的悲戚之­色­紧锁在了眉间。

言紫兮并不是傻子,她明白大师兄面上的悲戚之­色­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大师兄是在担心自己,更是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辜负了他的一片保全之心。可是,此时的她却是只能生生地别过脸去,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感受他对自己的一片浓情厚意。

此时她的感情就像沧海上的一叶扁舟,负荷一人已是沉重,更容不下第三人。

虽然叶凌风曾经是她眼中最炙热的一道风景,可是,他和她却终是在她的试探猜疑和他的隐忍中蹉跎了那份最纯真的感情,不知何时起,他在她眼中的身影却已经悄然地被南宫凛所取代,从她在苍澜山下选择了南宫凛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明白,她从此生死羁绊都只能与南宫凛在一起。

有些人,有些感情,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这时,又有一骑快马来报,说是将军府那边,孔乐等人已经得手,如今将军府也已被孔乐所率领的璇玑派弟子占领,舒煜将军亦是沦为阶下囚。

言紫兮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之前被自己狠心抛下的李月如和于烟烟,不知道她俩后来怎样了,若是她俩有个什么万一,她想,她怕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她急急地走到那报信之人的马前:“请问,李月如和于烟烟那两位姑娘如何了?”

对方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识地去看延庆将军,得到延庆将军的点头首肯之后,才一脸钦佩的说道:“小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若不是她在舒煜将军的酒里下了毒,孔公子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得手!”

言紫兮一听这话,却是怔住了,原本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会听到这般峰回路转的消息,心中不禁有些惊叹,李月如果真不愧是将门虎女,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弱质女子,竟是有这般的能耐,看来,自己亦是要加油才行,不能输给她。

思即若此,她敛了敛眸,旋身对延庆将军和于震天正­色­道:“既是如此,此番的任务,紫兮接下了,事不宜迟,要不紫兮立刻就动身?”

延庆将军摇摇头:“也不急这一时,你且稍等,待本帅修书一封,你一同带去,也好与那南疆巫族周旋。”

言紫兮一想,面­色­一潮,自己竟是又冲动了,这考虑不周详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改掉。

而于震天此时浓眉深敛,神­色­微凝,肃然地对言紫兮说道:“说实话,这件事若不是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我本是不太放心交给你。”

言紫兮闻言,面­色­有些僵硬,心想,喂喂,老人家,您太实诚了吧,这话未免说得太直接,太不留颜面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对方话锋一转:“既然你是我璇玑派的新任掌门,那么,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给我上!璇玑派的掌门,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主!你可不能坏了这个传统!”

忽然从于震天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言紫兮终是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这个璇玑派的掌门不是摆­色­么?不是障眼法么?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傀儡掌门的身份到此时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毕竟前任掌门是诈死,那么,这个掌门之位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却没有想到,于震天竟会在此时当众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算是正式承认了她璇玑派掌门的身份么?抑或是某种程度的认可?

言紫兮的心中,骤然腾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劲来,她正­色­点头道:“紫兮定不负重望!”

此时,那鹰鸮重新飞回了言紫兮的肩头,咕咕咕咕地叫着,言紫兮抬头仰望苍穹,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内心竟是充实起来,前所未有的充实,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只是偶然穿越到这里的一缕幽魂,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仅仅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可是,如今,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有了那些所谓的责任,竟是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的感觉,被人需要、被人认可、被人爱着,这一刻她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终于真正地成为了这个滚滚红尘中的一员,真正地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大靖皇朝。

所谓的归宿感,便是如此吧?

她想,她终于找寻到了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意义,做该做的事情,爱该爱的人,便是如此。

纵使是再也回不去,她也可以充满希望地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以她的方式。

--------------------------------------------------------

几个时辰之后

当言紫兮慎重地收好了延庆将军交给她的书信,祭出了即墨剑,准备御剑出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一道女声疾呼:“等等!言姑娘等等!”

言紫兮诧异地回头,却瞧见李月如急急地从一匹骏马上跳了下来,那骏马上,还有一位面­色­有些异样苍白,独独眸子却无比坚毅的年轻男子。虽然那年轻男子已经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将官装束,可是那面上早已结疤的狞猩血痕,和­祼­露在外的有些溃烂的肌肤,还是昭示着此人之前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想必,这位便是李月如的意中人,那位叫作段朔的男子。

不过,看到两人此时都平安地出现在这里,言紫兮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是落地了,没有人知道,对于李月如,她的心中是有着无比的愧疚,为之前在那一刻自己自私地舍弃了她的那个可耻的念头。

可是,李月如却是不知道言紫兮此时心中所想的,更是不知道言紫兮当初在心中所做的抉择,她下马之后疾步走到言紫兮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枚平安符来,硬生生塞到言紫兮手中,在言紫兮诧异的目光中,她抬头对言紫兮说道:“言姑娘,这次多谢了你,若不是你,段郎还要在那地牢中多受很多苦,之前听义父说你要只身去南疆,我想把这个平安符送给你,希望你和你的情郎也能他日重圆。”

言紫兮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块玉观音,踌躇着并不敢伸手去接,她觉得自己愧对对方这番美意,那李月如却不以为意地径直拉过她的手,将那平安符放在她的掌心,然后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更没必要觉得对我愧疚,我不怪你,其实当时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抉择,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我们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你做的一点都没错,真的。”

言紫兮心中一震,握着平安符的手微微颤了颤,她知道?她竟然什么都知道?可是,她非但没有埋怨,反而还将平安符送给自己?

言紫兮紧紧地咬着下­唇­,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地湿润,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谢谢。”

李月如粲然一笑:“我们是同伴,何须言谢?”

同伴?当这个词在言紫兮心底融化开来的时候,李月如已经径直回到了段朔的马前,段朔翻身下马,将她一把抱上了马背,动作小心翼翼,仿若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看得出两人之间浓厚的情义,而李月如娇俏的面上亦是染上了些许羞涩。

将李月如抱上马之后,段朔亦是翻身上马,低头对李月如温柔地说了句什么,将扯住他衣角的小手包握在掌心。

人影交叠,相爱相携。

那一霎,那一幕,竟是看得言紫兮心中无比地艳羡。

南宫凛,南宫凛,这个名字在言紫兮柔软的心底仿若一颗石子一般,硌得有些发疼。

孤鸿断处苍穹阔,笑向天阙比君肩!

她知道,她和南宫凛,是永远做不成这般平淡而甜蜜的恋人,他们只能携手笑傲苍穹,共御风霜,在这乱世中苦苦浮沉。

对此,她亦是无怨无悔,谁让她爱上了那样一个将家国将万里河山一肩挑的男人呢?

(047)姑娘决定把你办了

(047)姑娘决定把你办了

言紫兮别了李月如之后,不敢在永乐城多做停留,甚至不敢去和叶凌风、孔乐告别,径直便御剑向南飞去。)

才刚刚飞上云霄,却忽然又听见耳畔咕咕作响,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之前已经被自己放飞了的南宫凛的鹰鸮竟是展翅追了上来,扑簌扑簌两下,直接落在了她的肩头,并且竟是学着人的模样,收拢了翅膀,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言紫兮霎时傻眼了,这是怎么个状况?

可是,看着这鹰鸮,却又让她的心中有些淡淡地暖意,仿若看到了南宫凛一般,她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只好任由那鹰鸮停留在自己的肩头。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直到那直冲云霄、逶迤磅礴的苍澜山出现在言紫兮的眼前,言紫兮低着头,默然地盘坐在即墨剑的剑头,心中有些百感交集。虽然之前延庆将军亦是对她提到过,南宫凛在率领天一派弟子抵挡住了那一拨合围的偷袭之后,就已经悄悄地离开了苍澜山,去做更为重要的事情,可是此时看到苍澜山,还是让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所谓爱屋及乌,就是这么回事吧。

心中对于南宫凛的牵挂却是越来越甚,虽然他的字条上说着安好,可是,在没有亲眼见到他平安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前,言紫兮那颗心却始终是忐忑得无法归位的。

要不要落到苍澜山去看看呢?就算南宫凛不在,若是能从天一派弟子口中再确认他的平安,也许亦是能让自己更加地心安。

就在言紫兮心中开始纠结起来的时候,那一直在闭目假寐的鹰鸮却仿若能读懂言紫兮的心思一般,竟是再次睁开了眼,咕咕叫了两声,在言紫兮听来,那声音仿若是在说:“不要不要。”

言紫兮忽然对这鹰鸮来了兴趣,她扭头对立在自己肩上的鹰鸮煞有其事地说道:“既然他派你来给我送信,你必是知道你的主人如今在哪里吧?要不,你给我带路?”

话音未落,只见那鹰鸮竟是真的仿若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扑簌扑簌地张开了翅膀,飞离了她的肩膀。

眨眼之后,竟是径直飞到了即墨剑的前方,仿若真的要给言紫兮带路一般。

言紫兮原本只是无聊地与那鹰鸮打趣而已,却没有料到那鹰鸮竟会这般地通灵­性­,此时微微一怔,大脑一滞,身体却是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御了即墨剑,急急地跟在了鹰鸮身后。

飞过苍澜山之后,却依旧是径直向南飞去,言紫兮有些呆愣,这个方向,不还是南疆巫族的方向么?难道南宫凛也在南疆?

这时,言紫兮的脑海里忽然开始回想起南宫凛那封急报里所说的话,南宫凛刻意强调自己只身前往即可,这又是何意?难道他已经早就替她谋划好了一些事情,或者说他有绝对的把握能保证自己的周全?!

等等,言紫兮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地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的­唇­边蓦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难道

就在此时,只见那鹰鸮回头又是咕咕叫了两声,竟是化作利剑一般一头冲着下方栽了下去。

言紫兮一瞧,立刻摁住了剑头,也跟着徐徐下降。

待到看清下方的情形,言紫兮却又是一怔。

这下方是一片茂密的冷杉林,看起来,有些眼熟,而因为是在上方,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鹰鸮下落的方向,却是冷杉林中唯一的一处开阔之地,不,与其说是开阔之地,不如说是一处温泉!

温泉?!

言紫兮的脑海里立刻又回想起了什么风花雪月的场景,霎时面上一潮,有些难掩的羞涩。

虽然之前来此的时候,她因为中了楚莫言的凤凰散,有些神志不清,可是,这处温泉,她却是记得的,当日的一幕一幕,甚至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

这时,言紫兮忽然又眼尖地发现,在温泉边的冷杉树下,竟是还坐着一人。

那人依旧是记忆中的青袍束带,长刀在身,眉宇凌厉而张狂,面上却是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和的笑意,他静静地坐在冷杉树下望着那冒着寥寥热气的湖面,一任蝴蝶落满了他的肩头,平静而自持,好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是他!果真是他!

南宫凛!

果真是他!

万般思绪,千种相思,骤然在心底徐徐绽放,恍如一夜春风拂过。

而仿若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当言紫兮发现他的时候,那安然坐在树下发怔的南宫凛却是淡笑着抬起了头来,倏然起身,缓缓地冲她张开了双臂,敞开了他的怀抱--

一如当日。

言紫兮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当日在破庙之中的情形,那时候,她和他,并未心心相契,犹自带着戒心和不信任,所以,她并不敢对他这般张狂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可是,此时此景却是不同!

言紫兮浅笑着眉心轻敛,离地尚有一两丈的距离,就倏然间念咒收了即墨剑,一任自己的身体急速地坠落,直接落入了他的怀中。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双眼,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她信他。

“臭丫头,这会儿胆子怎么这么大了?”他的喉间逸出轻笑,语气中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宠溺。

“我信你。”她抬眸望着他,目光如火。

四目相交,会心一笑,她倏然抱紧了他的腰,将头埋首在他怀中,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而他,双臂亦是收紧,毫不犹豫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子,轻吻着她的发丝,那一霎,彼此都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似乎从此以后,在这个纷乱而孤独的世间,他和她,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因为他们的生命中,都有了彼此。

两颗素来孤独而漂泊的心,终是有了安放之地。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许久许久之后,待到言紫兮平静了自己的心绪,她忽然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方一抬眼,却被他眸间湛澈汪涌的深水夺去了心神。

南宫凛只是凝望着她,并未开口,眸中,闪动着些许异样的情愫。

言紫兮素来都觉得南宫凛的眉眼太过锐利,特别是他的目光,从来都是只能与犀利画上等号,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双犀利的眸子竟也会绽放出这般如水的深情。

而且,这深情,却只为她一人。

这样的感觉让言紫兮从眉梢到眼底,都盈满了笑意。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抚上他的眉眼,纤细的指尖顺着他的眉宇轻轻地勾画着他那如刀削般冷峻的眉眼鼻­唇­。

此时南宫凛的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飞入鬓,星目如光,虽然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略显疲惫,但­唇­角微扬之间云卷云舒的笑意,还是将他的疲惫小心地掩饰了起来。

他静静地凝睇着她,任由她的指尖肆意地游走在自己的面颊上,犹如一尊雕塑一般,直到--她轻柔的指尖落在他微抿的­唇­边。

她的口中亦是不自禁地吐出了这样一句呢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南宫凛的呼吸一滞,绷紧的周身倏然一震,终是忍不住启­唇­,声音低沉暗哑,他轻唤了一声:“紫兮”一如当日离别之时。

没想到的是,言紫兮一听这声轻唤,却倏然一惊,仿若想起了当日的离别一般,她的眸中忽然蹿起一簇火苗,伸手一把拉低了南宫凛的头,毫不犹豫地再次吻上了他的­唇­角,紧接着,竟是惩罚­性­地直接咬破了他的­唇­角,她轻舔着他­唇­角渗出的略带腥甜的血渍,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南宫凛,上次那样的事,只此一次,切莫再犯,否则”

南宫凛似乎丝毫不在意她粗鲁地咬破自己的­唇­,却似乎对她的威胁来了兴趣,他轻挑眉梢,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否则怎样?”

她冷哼了一声,在南宫凛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咬牙切齿地说道:“先­奸­后杀!绝不留全尸!”

静默

南宫凛怕是一生都没有露出过这么抽搐的表情,更是一生都没有听过这般火辣辣调情般的威胁。

他怔然了半晌,忽然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后竟是将额头抵着言紫兮的肩头,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喘息着说道:“这话儿我喜欢!够狠!够劲儿!我南宫凛的女人,就该有这般的气势!”

言紫兮此时早已经豁出去了,在经历了之前的万般煎熬和悔恨之后,她早已将所有的矜持都甩在了爪拉国,矜持算个p,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理。

思及如此,她彻底甩出了女流氓的嘴脸,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势,一把推开南宫凛,双手叉腰,做足了母夜叉的气势:“反正这回我是想明白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咱们这回头也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刀山火海,九死一生,所以,本姑娘我决定,择天不如撞日,今儿个,就把你给办了!”

在南宫凛再次石化的目光中,言紫兮眉梢一挑:“你给句话吧,成还是不成?”

(048)少侠求合体

(048)少侠求合体

南宫凛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言紫兮是认真的。

他敛起了笑意,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他挑着眉梢斜睨着言紫兮,一脸正­色­地向言紫兮确认道:“你是认真的?”

言紫兮依旧是双手叉腰,豪迈地点点头:“真得不能再真了。”

“确定想好了?”南宫凛的­唇­畔徐徐绽放出一抹荣宠且淡的笑意。

“需要起誓么?”言紫兮亦是挑眉,咄咄逼人地回。

“起誓?”南宫凛再次怔然了。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我言紫兮今日在此起誓,从今往后,愿与南宫凛祸福与共,生死同命,一世缱绻,如有违背,天”言紫兮灼灼的誓言还未言毕,便直接被以吻封缄。

南宫凛的吻一如他的人一般,犀利而强横,不带半分犹豫。

随着他的舌头肆无忌惮的扫荡,一阵铺天盖地的窒息感霎时侵袭了言紫兮所有的感官。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要不能呼吸了一般,可她又宁愿自己不要呼吸,仿佛就此窒息死去也没关系,也不愿意放开他的­唇­。

她想起当日的生离死别,想起那场绝望的梦境,想起她后来的种种恐惧,觉得此时此刻仿若飘荡在云端一般,那么地不真实。

她只能热切地回应着他的吻,回应着他火辣辣的­唇­舌,急切而疯狂,在彼此纠缠的快感中抚平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两人的­唇­舌疯狂地摩挲纠缠在一处,似乎彼此都被这种放纵自己的快感送上了云端,心脏仿佛快要从喉咙里疯狂地飞出来一般。

南宫凛下意识加深了手中的力道,仿若要将怀中的人儿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两人的身体每一寸都紧密贴合,火热摩挲的胸口处清晰的传来了彼此凌乱的心跳。

可是,谁也不愿意主动结束这让人窒息的吻,仿佛一旦结束,就要面对再次地生离死别。

直到言紫兮终于因为氧气不足而感到一阵晕眩,这才大口喘着粗气放开了他的­唇­舌,可是,南宫凛却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若说之前南宫凛还有犹豫,那么,当言紫兮说出那番灼灼的誓言时,南宫凛心中所有的理智和梏桎都被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脑子里只剩得一个念头--生死同命,一世缱绻。

对于这般在刀尖上游走的他和她来说,也许下一瞬就是再次地生离死别,他不愿,也不想在此时再放开她。

南宫凛滚烫又潮湿的­唇­开始往下咬噬吮吻,落在她的脖颈上,锁骨处,辗转反复。

同时,他那发烫而有力的手,亦是毫不犹豫地探入了言紫兮的衣襟,她原本因为窒息而瘫软在他怀中的身体因为他手掌的抚揉而再次挺直了起来,却忽然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压来,她被他顺势压倒在温泉边的草地上。

南宫凛的手放肆又大胆地在她身上游走起来,滚烫的手掌一路揉抚,在她身上点燃一寸一寸的欲­火­,而言紫兮,亦是不甘示弱地急急探手去解他的衣襟,开玩笑,自诩女流氓的她怎能在此时落了下风?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如愿的,言紫兮一把扯过南宫凛腰际的束带,却一不小心用错了劲,把那束带生生给抽成了个死结,不管她怎么用力拉扯,死活就是解不开。

言紫兮的冷汗,霎时就下来了,老天爷啊,不带这么不给力的吧?想当个女流氓都能遇上这种悲摧的事?难道真的是小艳本看太多了,物极必反了?

“我自己来吧”南宫凛似是有些忍无可忍了,他闷笑着低头开始解那个死扣。

“别动!我来!”言紫兮不­干­了,身为一个穿越女流氓,这等小事都搞不定,她还拿什么脸见人。涨红了一张脸,双手齐动地开始专心致志对付那被系成了死扣的束带。

南宫凛挑了眉梢瞧着她那副快要喷出火的表情,低头再次闷笑开来,再次将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手上的动作亦是没有停顿,待到言紫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那条拉成死扣的束带解开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竟是不知不觉中,被南宫凛顺手给褪了个­干­净,此时竟是又只剩得裹身的肚兜而已。

敌我差距,实在是云泥之别。

她恶狠狠地抬眸瞪了南宫凛一眼,这厮动作也太快了吧,手法也太过专业了,让她这个女流氓情何以堪啊?!

不成不成,她岂能在这时就落了下风!

红­唇­一撅,怒喝一声:“起来!”南宫凛的手隔着那薄薄的肚兜,正摩挲着那硬挺的小红莓,此时被她怒喝一声,下意识地停了手,微怔地低眸看她,言紫兮却是趁着南宫凛不备,双手用力,一把就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开去,并顺势翻身将他反压在了草坪之上。

她居高临下地瞧着面­色­微怔的南宫凛,颇有些得意地附身而下,在他耳畔戏谑地说道:“我要在上面!”

然后,顺手又去褪他半解的衣衫,南宫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早就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女子,却没有料到,这家伙也实在是太大胆了。

他敛眸闷笑,并不接腔,却是顺势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将火辣辣的­唇­印在她微俯下来的胸口,辗转轻吻一番之后,牙齿只轻轻一扯,那薄薄的肚兜就已经被他叼了下来,言紫兮那雪白无暇的身躯霎时悉数暴露在空气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止不住地嚷嚷起来:“喂喂,少侠,不带这么犀利的,还手口并用,你犯规了”

此时故意叫他少侠,颇有些调情的味儿。

“那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等你慢慢来摸索实践?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南宫凛亦是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剑眉微拧,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顺势将半趴在自己身上的言紫兮也一同带了起来。

“喂喂喂,南宫少侠,你别恼羞成怒啊!有事好商量,你不想在下面大不了咱们再商量商量嘛~”就在言紫兮以为他是不乐意被自己压在下方,出言调侃试图讨价还价时,却忽然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南宫凛搂着整个人浸入了那温润的泉水之中。

水波清漾,那温润的泉水刚好没过她的胸口。

水丝暖滑,轻纹撩过她的胸背,让她觉得无比地惬意,此时终于忘记了方才的豪情壮志,禁不住从喉间逸出一声细弱的颤音:“凛~”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接唤他的名字,听得南宫凛霎时热血冲脑。

此时言紫兮的双手正下意识地攀着南宫凛的肩,被他紧搂在怀中,两人不着寸缕的肌肤此时紧紧地贴在一起,南宫凛的眸中,一簇簇地燃起熊熊的火焰,他原本揽在她腰后的手忽然移了下去,一手托着她的翘臀用力一提。

下一瞬,言紫兮的半个身体已经被他轻松地托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赶紧松开他的肩勾住他的脖颈,上身亦是本能地微屈前倾,此时那娇­嫩­嫣红的红蕊便正好出现在南宫凛的眼前,微微地颤栗,他毫不犹豫轻轻含住一只,舌尖轻舔撩勾,转而辗转吸吮,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亦是未曾闲着,一路揉抚,缓缓地挑弄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的地方,所到之处,她的身体亦是随之轻轻颤栗。

言紫兮被他逗弄得躁热不已,脸庞已然烫得发红,连攀在他颈项上的双手都感觉麻痒不已,热意一簇簇地自她的足尖窜至心头,似乎整个身体都要燃烧起来。

她下意识地将腿盘上了他的腰际,连连吟喘起来,指尖胡乱地Сhā入他的发际,挑去他束发的玉冠,任由他的发纠缠在自己的指尖,那双水眸亦是半张半阖,身体几乎要融成一滩春水,与这温泉化为一体。

这时,南宫凛的手指亦是一寸一寸地向下移了下去,探入了她那处早已潮湿的幽谷之间,他的指尖轻柔地在她那最敏感的核心处揉搓、轻轻拨按,­唇­舌亦是一路下滑

此时言紫兮的脸庞红得似要溢出血来,浑身激颤难抑,身下愈发潮润,小腹处也似有千蚁噬咬一般,她抑制不住了,一边不住地娇喘,一边嘤嘤呢喃:“少侠,求求你,给个痛快吧,别凌迟了”

南宫凛本已情yu高涨,此时被她这么突兀地来一句,霎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微微仰头抬眸,凌厉地扫了她一眼:“我说你能不能闭嘴?”

言紫兮委屈地扁扁嘴:“可我难受啊!难受也不能求解脱么?要不我换个说法?英雄,求您卖点力速战速决?”

南宫凛被她气得无语凝噎,索­性­又把头埋了下去,心道是,老子疼惜你是处子,想温柔待你,结果你还嫌老子动作不够麻利。

带着惩罚­性­地,剑眉一挑,眸中带火,舌尖火辣辣地撩过她的锁骨、红蕊,肚脐,动作烈得似是要将她活生生吞下肚去一般,随后,在她的娇声吟喘中,在她身后的大掌轻一用力,将她的腰臀蓦地向下一扣,一挺身,便直刺而入。

(049)情深似海

(049)情深似海

被南宫凛这般‘如愿以偿’地直刺而入,言紫兮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尼玛的,原来那些小艳本和岛国片tmd都是骗人的!统统都是骗人的!

虽然她也算是博览群书,早知道初次会有些不适,可是,那些小艳本只是说什么会有片刻疼痛,没说会这般撑死了撕裂般的痛啊!

身子此时被南宫凛突然的挺入撑得涨痛难忍,她的眼里霎时就水涌成潮,几乎要痛得溢出泪来,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在南宫凛的肩膀上,双手的指尖亦是狠狠地掐进南宫凛后背­祼­实的肩胛骨处,而那始作俑者一瞧她这般模样,脑子里的热血霎时退散,他立刻不敢再动了,连被狠狠咬住的肩头都不敢抖一下,只能紧紧着搂着她,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方才的莽撞,亦是有些心疼她。

该死!南宫凛在心中低咒,想他南宫凛素来是个自持能力一流的人,可是,每次与她在一起,都会意乱情迷到情绪失控。

她还真是他的克星,每次都总是能够成功地撩拨到他抓狂。

她,怕是他南宫凛这辈子唯一的软肋。

他叹了口气,抽身欲离开她的体内,而言紫兮此时亦是意识到南宫凛意欲抽离,脑子里忽然又跟进水了一般,她好不容易才能与他合二为一,这般草草了事,岂不扫兴?

思及如此,她不由得放开了他的肩膀,轻撑腰骨,蓦然又将他原本抽离了一半的那话儿又纳了进来。

感觉到怀中娇躯骤然刻意的迎合吸纳,南宫凛又是一怔,下意识抬眸,却被她低头轻柔地吻在眼角眉心:“我我没事其实,也没有那么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逞强,南宫凛垂眸轻扯­唇­角,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哑暗沉:“对不起紫兮,是我冲动了”

话音未落,却被她的指尖蓦然按在了­唇­上,封住了他后续的话:“别说对不起!这事儿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南宫凛的眸中骤然又燃起了一簇火苗,他再次抬头寻了她的­唇­,她尖细的下巴,­精­致的锁骨,微颤的红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柔情万分地吻了下去,仿佛是在虔诚地用他的­唇­膜拜着什么绝世的藏品。

而言紫兮,在方才的一阵钻心的刺痛之后,忽然又被他这般轻柔地对待,竟是觉得浑身又痛又痒,可是,随着他的吻渐渐深入,痛渐消、痒愈盛,片刻之后,竟觉奇痒难耐,浑身再度燥热起来,亦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凛,别让我催你第二次!”

南宫凛的身体微微一僵,再次哑然失笑,这次没有叫英雄,也没叫少侠,算是进步了么?这丫头,真真是无药可救的女流氓!

可是,耐不住,他喜欢啊!

这般爽直的个­性­,实在是对他的胃口。

不若这个世间的大多数女子那般的温婉含蓄,她在他的面前却是那般地坦诚,不遮掩,不做作,如是想,便如是说,如是做。

就像一缕清泉,缓缓流进他的心田,淘尽他心中的纷乱杂念。

在她的身边,他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没有那么多的防备、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机。

他该怎样待她才好?简直恨不得将她融进他的骨血里,融入他的灵魂深处,从此之后,再不分离。

南宫凛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曾这般地渴望过一个女人,渴望得到她,渴望她从此以后只属于自己,喜怒哀乐都只为自己而绽放。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扬起头觅了她的­唇­,压着她的­唇­,哑着嗓子一遍一遍低声唤到:“紫兮你说我该如何待你才是”

这一声如此缠情涌欲,这一语如此低绵温柔,令言紫兮瞬时散了神魄,她的手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身子紧缩着,亦是半点不敢动弹,而她的面上霎时潮红灼热得犹如火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得这世间也有你南宫少侠害怕的事情,真稀奇。)”

话一出口,就想抽死自己,心里一个小人骤然跳了出来,高声怒骂--言紫兮啊言紫兮,你个2货,还能再2一点么?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纯粹脑子进水了。

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好在南宫凛并不如何在意,他的喉头再次逸出一声轻笑,似是在笑她的傻气,又似是在自嘲。

忽然,他的双手再次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试着再缓缓地进去了些,这次的动作却是轻柔得仿若羽毛般,生怕伤到她,可是,她毕竟是雏儿,那片从未有人探寻过的紧致幽谷容不得半点的刺激,就算是他的动作已经放到最轻柔,她依旧是敏感到了极致。

她拧眉,­唇­间逸出一声娇吟,似是痛,又似是舒颤。

这娇吟令他愈发硬烫,可是,又怕再次弄疼她,只得再次硬生生地停住,忍了下来,不敢动弹

而言紫兮的身子此时绷得阵阵发抖,低头,却瞧见了他额头的细汗和隐忍之­色­,明白他的刻意隐忍,心神一动,竟是主动将双腿在他腰间盘得更紧了些,红着脸,咬着下­唇­,然后试着按照自己之前看过的小艳本上的某种姿势,缓缓地动了起来。

这一动,再次将南宫凛的自持打碎得七零八落,只见南宫凛的脸­色­霎时就变了,他抱着她的双手开始微颤,指骨发紧,胳膊上的青筋亦隐隐凸现,喘息声沉哑难抑,一双眸子里烈火灼燃。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他便猛地顶腰,再次深深地撞了进来

她想开口惊呼,却被他再次以吻封缄:“做女流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四周,泉水暖滑,心中,情深似海。

-------------------------------------------------------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南宫凛方才轻轻地抱着早已浑身瘫软如泥的言紫兮走出那温泉,将她搂在怀中,用他自己的衣物替她将身子拭­干­,动作极其轻柔地替她一件一件穿戴好衣物,又快速地套好自己的衣物之后,南宫凛方才紧搂着她,轻轻地靠在泉边的冷杉旁,他背靠着冷杉,而她,却是如同一只听话的猫儿一般,慵懒地偎在他的臂弯里,埋首在他胸前,眸子半阖半张,有些昏昏欲睡。

此时言紫兮已然瘫软成团,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骨头好似都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下身更像是被横撕开来似的。

看吧,这就是纵欲的后果啊!这就是活生生的不知节制的后果!

言紫兮在心中有些欲哭无泪,她早就该想到南宫少侠功夫那么好,又是练家子出身,必是体力超群,竟然之前还不知死活地撩拨挑逗他,好吧,这下报应了吧,结果累得死去活来只剩一口气的是她,人家南宫少侠还

咳咳,好吧,其实南宫少侠看起来也有些­精­疲力竭了,此时亦是在喘着粗气。

言紫兮的心中霎时又找回了些许自信。

总有一天,哼哼,她要和他大战五百回合,让南宫少侠跪地求饶!哼哼哼哼!

当然,这是女流氓心中的宏愿而已。

此时南宫凛的下巴轻轻地支在她的顶心,臂弯收紧,两人都没有开口,似乎在经历了方才的水­乳­交融之后,两人之间,毋须更多的言语。

心里有种极致的满足,他南宫凛亦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可是,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如她这般,让她为之疯狂,将他的理智撩拨得七零八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之前的呢喃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他的心中又何曾不是这般念想过?

之前离别之际,因为迫不得已,他佯装不在意地将她交还给叶凌风,后来每每想起,却又是肠子都悔青了,她是属于他的,任何人,谁都不能染指,谁都不能!

若不是因为心中牵挂于她,将满腔的相思化作无可匹敌的力量,他亦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那几大门派的合围,将局势生生逆转。

率领天一派弟子在那场血流成河、九死一生的突围中,其实,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不管怎样,他都得活下来!

那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求生欲望,他知道,为了她,他必须让自己活下来,他不能,也不会再将她交给任何人。

而这个念头,最终让他做出了那个冒险的决定,那封写给延庆将军的急报,南宫凛是费了极大的心思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就在南宫凛陷入自己迷惘的思绪时,怀中的人儿忽然出声唤了他的名字:“凛”

南宫凛心中一颤,下意识又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他亦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以为她想说点什么,低头凝睇着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继续往他的怀中又缩了缩,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满足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喃喃地低语着:“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真实”

就在南宫凛下意识想说点什么时候,却又听到她闷声说道:“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050)情定三生

(050)情定三生

南宫凛不发一言地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又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不属于这里。”言紫兮又沉吟了片刻,方才幽幽地脱口而出,这个秘密她原本以为自己要代入坟墓之中,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是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她想要与他分享她的秘密,想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来历,想要对他坦诚相待。

因为爱,所以不想再有所欺瞒。

可是,出乎言紫兮意料的是,南宫凛却没有太过惊诧的反应,他只是身体微微一僵,口中说出的话,却是无比地淡定,他又嗯了一声,徐徐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这话一出,反而是言紫兮被吓到了,她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这是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从未曾对人言说,连孔乐和大师兄都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

南宫凛顿了顿,原原本本将之前同样在此地偶遇那南疆巫祝时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来,甚至包括他自己擅作主张替言紫兮做主帮了对方的忙,以此换得对方的某种承诺之事。

言紫兮一直沉默地听着,并不Сhā话,就在南宫凛以为她是对于自己之前的刻意隐瞒和自作主张有些生气,正待开口道歉的时候,言紫兮却忽然调整了她的坐姿,让自己面对着南宫凛,抬头认真地仰望着他:“你是说,你一早就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间,是个另类?”

南宫凛敛了敛眸,点点头,他原本是打算把这个秘密一直暗藏在自己心中的,只要她不讲,自己就不问,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坦诚地如实相告,这让南宫凛心底的暖意一阵阵地翻涌起来。

可是言紫兮此时心中却是想的别的事情,她继续仰着头直勾勾地望着他:“即使这样,即使我来历不明,身份不详,你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

南宫凛一怔,那般聪明的他立刻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涵义,他的眸底忽而涌出了万般深情,目光不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选择的人是你,跟你是谁,来自哪里,没有任何关系。对我来说,除了你这个人,其他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言紫兮忽然就泪湿了双眼,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埋首在他胸前,无言以对。

他伸手揩去她无声滑落的泪滴,又再次将她按入怀中,轻抚着她的长发,在她的头顶轻吻着:“紫兮,我必须向你坦诚,我有很多事情其实一直瞒着你,有些事情对你而言太过沉重,我不想告诉你。可是,有一点,希望你明白,不管我从前做了什么,将来还会再做些什么,都绝对不会想害你。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

言紫兮在他怀中轻轻地颌首:“嗯,我记住了。”

南宫凛揽在她腰后的手又向里收紧了些,两人就这般默默无语相对,感受着彼此的暖意,南宫凛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突兀地问道:“你之前是叫什么名字?”

言紫兮又是一怔,忽然明白南宫凛是在问她穿越之前的名字,她抬头浅笑:“你想知道?”

南宫凛正­色­点了点头,表情颇有些认真。

“伸出手。”言紫兮故意卖关子,并不直说。

待到南宫凛伸出手来,她拉过他宽大的手掌,在他厚实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曾经的名字。

“莫黎?”当这个久违的名字从南宫凛口中缓缓吐出的时候,言紫兮心头微颤,为何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这般陌生,陌生到她甚至对这个名字的反应不及言紫兮来得深刻。

她倾身,再次搂住他的腰身,埋首在他胸前,闷声道:“我还是宁愿你叫我紫兮。”

“喔?为什么?”南宫凛有些诧异了。

“你叫我紫兮的时候,我才能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间,而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和你,亦不是毫无交集的路人。”她微微阖了眼,闭目轻语着:“我想,老天爷将我带到这里,也许便是为了让我遇见你”

她在心中默然地对自己说,为了他,她愿意舍弃从前的一切,包括姓名。

当言紫兮如此这般轻飘飘地说出这话的时候,南宫凛的眸中却是云雾涌动,他凝眸望着她,良久之后,忽然又突兀地开口道:“紫兮,待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你我都辞了那掌门之位,归隐江湖吧。”

言紫兮诧异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是这话是叶凌风说出来的,也许言紫兮还觉得有几分可信度,可是,这话却是从南宫凛口中吐出来的,便让言紫兮觉得无比惊诧了,在她的印象中,南宫凛是个极有野心之人,也是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他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想带你去漠北看千里冰原万丈极光,去东海之滨探人鱼之森,但凡这个世间所有美好的地方我都想一一带你去”南宫凛忽然伸手,从怀中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灼灼地对她如是说着:“我想让你就算是百年之后,亦不曾后悔来过这个世间,不曾后悔遇到我。”

这一刻,这个男人的眸中没有了平日的风云变幻和权谋算计,有的,只是无边的深情,仿若这一刻,他不再是名动天下的天一派掌门,并不是那个万里河山一肩提,以天下苍生之福为己任的南宫少侠,他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男人,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她忽然咬­唇­轻笑,微微地偏了偏头,眸中染上了几许戏谑之意:“南宫少侠,你这是在向我求亲么?”

南宫凛闻言又是一怔,转瞬之后嘴角划笑,低头细吻她的眉眼,同样戏谑地回道:“我在对一头牛弹琴。”

尼玛的,有你这么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么!言紫兮不悦地噘了噘­唇­,嘟囔起来:“喂喂,我说南宫少侠,做人不带你这样的,刚才还浓情蜜意叫人家小甜甜,这会儿就管人家叫牛魔王了,你还真难伺候!”

不过,嘟囔归嘟囔,眼角眉心却是满含着笑意。

这时,南宫凛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他倏然起身,拦腰将言紫兮打横一抱,待到言紫兮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掠身至数丈之外,言紫兮下意识地伸手攀着南宫凛的脖子,抬头惊呼:“喂喂,你要­干­嘛?”

南宫凛挑眉:“既是好不容易偷得这浮生半日闲,便就去做点更刺激的事。”

言紫兮一听这句偷得这浮生半日闲,脑子嗡地一声,终于是想起了正事来,急急惊呼出声:“坏了坏了,我本来是有正事要做的,怎么就跟你厮混了这么久”

感受到头顶上方南宫少侠投来的不悦的目光,言紫兮立刻改口道:“喔,不对,是缠绵,缠绵,呵呵呵,不对不对,说正事,我本来是要去南疆跟巫族的人和谈的啊,没想到会中途遇到你,惨了惨了,这可耽搁得够久了!”

南宫凛此时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唇­角微扬:“难得你这颗脑袋还能想起正事,不容易。”

言紫兮闻言不悦地斜眼瞄他,这话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话吧:“是,是,小的不才,小的愚昧,比不得南宫少侠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话可把南宫凛憋得够呛,南宫凛俊眉一拧,有些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他可算是发现了,似乎只要言紫兮心情不悦或是想调侃自己的时候,就会故意唤他南宫少侠,这个称呼明显让他不悦到了极致,若是平日,怕是少不得要甩她两句犀利的话来堵住她的嘴,不过,此时,南宫凛却找到了更为简捷的途径。

他低头凝眸定定地看着她,看得言紫兮心底有些发毛的时候,手上突然发力,猛地攥紧了原本搂着的她的纤腰,狠狠地捏了一把,挑眉邪笑道:“看来,某些人,似乎恢复得不错了,竟是还有力气跟我斗嘴了”

这是威胁,赤­祼­­祼­的威胁。

若是换做平日,言紫兮必是雄赳赳,气昂昂,气宇轩昂地扬眉应战,誓死也要讨回女流氓的颜面,怎么说也要高喊一句--英雄,有本事再来大战五百回合。

不过,此时,咳咳,咱心有余而力不足,空有英雄的气魄,没这英雄的体魄啊!

身子骨还瘫软如泥、酸痛难耐呢,所以,言紫兮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的知错了,不敢了。”

瞧着她这副狗腿的模样,南宫凛终于有些忍俊不禁,他叹了口气,似是在自嘲一般:“我怎么就瞧上你这么个祸害了呢。”

言紫兮不客气地回了个白眼:“这叫魅力!等等,别跟我绕圈子,说正事,南疆巫族怎么办?”趁着脑袋还清醒,言紫兮赶紧问出了关键问题。

南宫凛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刚仞笃稳:“我陪你去。”

“咦?可是你之前不是言之灼灼地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么?”言紫兮傻傻地回问道,似是没反应过来为何南宫凛会自食其言。

“笨!不这么说,难道还要让你带着你那大师兄和师傅一起来见我?再说了,不找这个理由,你那师傅会轻易放你来见我么?”南宫少侠不客气地甩给她一记白眼。

言紫兮微张着嘴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陷阱在这儿呢?南宫少侠怕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让她只身前来,不是从大局考虑,只是为了跟他私会,可偏偏还让他找了那么充足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甚至连所有的局势都在为他推波助澜。

不,言紫兮忽然意识到,恐怕那些所谓的局势,也是南宫凛一手营造的吧?

可怕,真真太可怕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计城府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竟是连于震天和延庆将军都被他齐齐摆了一道。

(051)离奇身世

(051)离奇身世

言紫兮略一沉吟,忽然抬头问道:“南疆巫族那边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实际情况根本不是你在急报里所说的那般吧?”

南宫凛点点头:“那个巫祝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会轻易食言。我们苍澜山这次能够这般迅速脱险,也多亏她出了力。”

“那,咱们去南疆做什么?”如此一说,言紫兮却是疑惑了,既然巫族那边不需要和谈,那南宫凛说陪自己去南疆,又是为何呢?

“咱们是要去兑现给她的承诺,帮她清理门户。”当南宫凛意味深长地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怔怔地回望着他,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凛,你老实回答我,之前苍澜山的困局是不是你故意做出来的?”

南宫凛眉宇轻扬,垂眸浅笑:“你认为呢?”

言紫兮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脑子里高速运转着,试图厘清其中的厉害关系,她略一沉吟,蹙眉道:“你把敌人和自己人都算计进去,所图为何?”

“你觉得你那师傅和延庆将军,是这么容易就入局的人么?”南宫凛似笑非笑地点醒了她一句。

言紫兮努力回想着之前于震天和延庆将军的反应,想起于震天对于苍澜山被围的淡定和延庆将军对南宫凛的那份信心,忽然明白,恐怕之前做局的人并不是南宫凛,而是在永乐城的那两位其中之一。

苍澜山的困局,生擒拓拔宏,甚至包括永乐城的提前举事,这一环一环,看似都是被动而为之,若是细细琢磨的话,都不能排除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越是这般琢磨,言紫兮越觉得这一切实则却是有心人早早就做好的局。

永乐城那两位,不简单啊!

可是,她总觉得南宫凛和她不一样,她是被迫入局,可南宫凛,言紫兮绝对不信他事前毫不知情,南宫凛的表现,看起来更像是在顺水推舟,或者说,是在将计就计。

像南宫凛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颗安份的棋子,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做棋子。

如果说,这出局一开始的布局之人是延庆将军抑或是于震天,那么,事情发展到如今,却是有些偏离了他们原本预定的轨道。

而南疆巫族,则是南宫凛手中一个游刃有余的筹码,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放出来,亦是一个最重要的筹码,所以南宫凛才会带着自己亲自去巩固这个筹码吧?

可是,这时候关键问题出来了,南宫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缘由让他连同自己人一同算计进去?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她仰头凝望着他刚毅的面庞,瞧着他眸底的幽深,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之前情深意浓时,南宫凛曾经说过的话--你要相信,不管我从前做了什么,将来还会再做些什么,都绝对不会想害你。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恍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忽然伸出一手轻轻抚上他刚毅的面庞,颤声开口道:“凛,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我?”

南宫凛的眼底此时尽注笑意,神情揶揄:“看来你还不算笨得无药可救。”

“为什么?”言紫兮有些诧异了,能让南宫凛这般费尽苦心地还要拉拢南疆巫族来陪他一同做戏,究竟是为着怎样的缘由呢?和她又有怎样的关联呢?

南宫凛的神­色­倏然一凛,­唇­角抿成一线,眉间蹙成了一个川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怀疑,你那师傅于震天,对你没安什么好心。”

闻听此言,言紫兮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诧,其实之前在永乐城中,于震天对她的态度已经是让她有所察觉,于震天不太喜欢她,这是一种天然的直觉,就算是他后来一副任重道远的模样交代自己去南疆的事情,就算是他最终似乎认同了自己璇玑派掌门的身份,可是,她依旧是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便是因为那样的一份直觉,那份天然的疏离感,让她一直无法将那句师傅唤出口。

她总觉得自己和于震天之间,还隔着什么,总觉得于震天的心中,怕是还隐藏着什么关于自己的更深的秘密。

如今,南宫凛这般一说,她亦是点点头:“他的确是不太待见我的。”

“那你想过根源没有?他为何会不待见你?”南宫凛说起此事的时候,微微地眯缝了眼,那目光倏然间寒光骤现。

言紫兮又是一怔,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深想过,她下意识以为是因为自己不成器,所以于震天才会不待见自己,可是听南宫凛这么一说,难道背后还有玄机?

她急急追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南宫凛的眉头拧得更深,他沉声道:“据我揣测,怕是与你的身世有关。”

“我的身世?!”言紫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于震天也知道自己是穿越人?不可能吧?

“我不是说你来自异世界的事,而是你这个身体本来的身世。”南宫凛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揣测,不过他又沉吟了片刻,拧眉问道:“你对这个身体从前的事情还有记忆么?”

言紫兮摇摇头,自她穿越以后,这个身体原来所有的记忆都不复存在,怕是原来的那个灵魂早已魂飞魄散了,哪来的记忆?她黯然道:“我只是从师兄弟口中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听说我是在两三岁的时候,某次于掌门下山游历的时候被捡回来的,跟大多数同门师兄弟一样,都是孤儿,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又何谈身世?”

南宫凛闻言眉头却是蹙得更深了,言紫兮瞧着他肃然的表情,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她瞪大了眼:“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身体,有可能不是孤儿?”

南宫凛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对你的身世有两种怀疑,其一,也许你的身世和南疆巫族有关,因为那个巫祝之前曾经索要了一束你的头发,说是有极其重要的用途,可是却并未多做解释,我当时就在揣测,也许你的体质很特别,与他们南疆巫族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言紫兮一听这话,顿时一僵,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跟巫族扯上关系,对于那种牛鬼蛇神的存在,言紫兮素来敬而远之。她可不想做什么巫师,一想起跳大神的巫女,她就浑身­鸡­皮疙瘩乱跳。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胡思乱想,南宫凛哑然失笑:“这只是我的某种揣测而已,并不一定就是可靠的。”

“那另外一种呢?”言紫兮开始在心中祈盼,最好第二种可能­性­能稍微靠谱一点。

“我不希望是第二种。”没想到的是,南宫凛却忽然面沉似水,言紫兮的心中立刻就咯噔一下,忐忑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躯向南宫凛身上又靠了靠,搂紧了他的脖子,试探­性­地问道:“难道第二种更离谱?”

南宫凛抿紧了­唇­,无声地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么,我最怕的是,你出自皇室或者”

南宫凛艰难地顿了顿,面­色­一片­阴­霾:“和国师有关联。”

这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把言紫兮给劈焦了,她的身世竟然有可能和国师有关系?

她从未曾想过这样的可能,可是,如今南宫凛一提,言紫兮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孔乐看向她的那个矛盾的表情,她当时一直在揣测,他们究竟是为何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似乎是笃定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似的,如今想来,这种可能­性­,倒是极大。

而且,之前她初见那拓跋宏的时候,就觉得对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当时不曾多想,如今想来,对方那双妩媚的凤眼,不是和她一个模子出来的么?虽然因为男女有别,两人的模样并不如何特别相像,而且,言紫兮对自己这副身体的模样,其实也还印象不深,她又没有随时照镜子的习惯,可是,只要细细端详的话,还是能够发现,两人的相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着些许相交点的。

此时却忽然觉得背心一凉,若是她的身世真的和国师有关,那么,于震天这算什么?养虎为患?还是以其矛攻其盾?

若真的是后者的话,言紫兮觉得于震天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至少在十来年前,就已经布下了这出局,可谓是用心良苦

如果自己真的是出自皇室或者是国师一脉,那么,这便是他们手中最大的杀手锏了,可以随时将她当作一柄最锋利的双刃剑。

好吧,虽然她亦是承认国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利用女人和儿童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手法,在言紫兮看来,实在是有些卑劣,不管是打着什么样的大义的名头,都让她无法苟同。

她此时终于明白了南宫凛的担忧,若他的揣测是真的,那么,自己留在于震天的身边,或者他的掌控中,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随时都会被于震天给推到风头浪尖上去。

她想了想,原本圈住南宫凛脖颈的手臂突然箍得更紧,脸也连带着移近了几分。她缓缓抬眸定定地望着他,面上的表情开始­阴­晴不定:“我想,你最害怕的事情,有可能是最真的,我这个身体,有可能真的是国师的女儿。”

(052) 偷得浮生半日闲

(052)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时,南宫凛紧搂着言紫兮的掌劲稍稍加重了几分,他垂眸看着她,表情有些无奈,却又透着几许绝然,半晌之后,­唇­一开,灼灼道:“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言紫兮明白他这句话里所包含的决意,也相信南宫凛既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就一定会庇护她到底。其实对于南宫凛的心意更是无需质疑,若他不是早就做好了护她的打算,便不会这般大费周章地将她骗来此地。

不过,思及他们今后的处境,言紫兮心中还是有些­阴­霾,她轻轻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闷声道:“也许当真相大白天下的时候,你我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南宫凛忽然腾出一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和他相对:“祸福与共,生死同命,不是你说的么?”

言紫兮长睫微颤,莞尔一笑:“是是,从今往后,你南宫少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骨头渣儿都是我的。”

南宫凛不客气地一巴掌反手拍在她的脑门上,没好气地丢给她一句:“死丫头,就知道跟我贫!”

言紫兮故作委屈地扁扁嘴,戏谑道:“那,你要嫌我贫,我找大师兄去?”

一听到大师兄这三个字,南宫少侠的目光立刻就凝冻成冰,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唇­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方才还没长教训?还是说,你的身子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时,方才腾出的那只手立刻就移到了某人身上的丰盈之处,状似无意地揉捏起来。

这一举动立刻就让言紫兮浑身痉挛起来,她登时大窘,举拳落在他的胸膛:“南宫少侠我告诉你!你可别那么嚣张!你嚣张不了几时了!等回头我休养生息得差不多了呜呜”

剩下的话还没脱口,就被湮没在­唇­舌交缠之中。)

南宫凛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迫使她只能侧身紧紧贴在他怀中,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背上游移起来,让她遍体酥麻,原本就瘫软无力的身躯仿佛被抽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胸口亦是被他用胸膛挤压得有些呼吸困难,­唇­舌交缠,却是难舍难分,半晌之后,竟是憋得她有些头晕耳鸣,似乎眼看就要呜呼一声去了,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南宫凛瞧着言紫兮满脸绯红,大口大口狼狈地喘着粗气的模样,挑眉嗤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敢说什么大话?!”

言紫兮此时柳眉倒竖,怒不可遏,俗话说,士可辱,女流氓不可欺啊!堂堂一个穿越女流氓,竟然被这般欺凌,实在是,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再次伸手攀住南宫凛的颈项,正想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却忽然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眼皮竟是厚重得撑都撑不起来,她霎时一惊,心想南宫凛又来这招,可是,耳边却传来南宫凛低沉蛊惑的声音:“睡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唤你。”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无边的宠溺,言紫兮霎时觉得心中一暖,仿若就算是回头天要塌下来,只要有他在,她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如是想着,身子又不由自主地朝他怀中偎了偎,沉沉睡去

梦里,他的怀抱温暖如昔,坚硬如常,让她原本有些惶惶不安的心霎时宁静下来,不管怎样,她还有他,她不是一个人。

---------------------------------------------------------

“紫兮~紫兮~”言紫兮在睡梦之中,感觉到南宫凛在轻拍自己的脸颊,她眼皮都懒得抬一抬,阖眼慵懒地咕噜着:“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般安然入睡过了,没有恐惧、没有噩梦、更不需要提心吊胆,让体内的即墨剑保持随时可以出鞘的状态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依恋,下意识地向着温暖处又拢了拢,却忽然感觉鼻子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好了,好了,别赖了,起来了。”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提拧着衣领,身体骤然悬空,言紫兮被吓得霎时就清醒了,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像个树癞一般紧紧攀在南宫凛身上。

这时,南宫凛只用力一拧,就把她这只巨型树癞从自个儿身上摘了下来。

“好了好了,要睡待会儿再睡,先与我一同进洞去探上一探。”当南宫凛这般一说,言紫兮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发现,此时两人竟是处在一处青石嶙峋的洞口。

四周云雾逡巡,洞内似有亮光闪烁。

再一看这洞口处,老树错节盘根,虬枝藤缠,古朴森然,格调幽远。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里作甚?”言紫兮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有些不明所以,南宫凛没事把她带这里来­干­嘛?

“这里叫作‘麒麟洞’,传说中,这里是住着神兽麒麟的。”南宫凛此时眉梢微挑,神情看起来有些雀跃。

“那你见过没?”身为一个唯物主义的穿越女,言紫兮觉得,那些什么个麒麟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只存在于传说的,所以,此时亦是将信将疑。

“不曾,这个洞有玄机,你看!”南宫凛一边说着,一边长刀出鞘,轻轻地在洞口处划了一道弧线,却瞧见那蝉翼长刀的刀锋处竟是涌出了火花一般,有什么东西在洞口若隐若现,将那长刀挡了回去。

言紫兮定眼细细瞧去,这才发现,似是有千万道若有若无的彩光流动的细丝,密密麻麻地封住了洞口,有若蛛网一般。隐隐的煞气从洞口四块乌黑的怪石上透出,就像是一道无形的禁锢一般。

“洞口有封印?”好歹当年言紫兮玄幻小说亦没有少看,此时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洞口怕是被布下了结界封印之类的东西,阻止寻常人进入。

“没错,不过,我恰好知道解除这封印的办法。”南宫凛气定神闲地如此说着,表情看起来颇有些神秘的味道。

言紫兮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这位大爷是带着自个儿来破阵的,而且还是有备而来。

他所谓的偷得浮生半日闲找刺激,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南宫凛面上跃跃欲试的表情,言紫兮禁不住有些哑然失笑,都说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没想到,这名动天下的南宫少侠,竟是也有这般赤子之心的一面。

没想到的是,南宫凛却忽然牵了她的手,大刺刺地拉着她径直向洞内走去:“随我入洞。”

“啊?就这么大刺刺进去?刚才不是还说有封印么?”言紫兮有些傻眼了,方才他用刀都没劈开洞口的封印,难道用血­肉­之躯可以冲破这封印?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不过,有你就没问题了。”南宫凛狡桀地冲她笑了笑,一副你马上就知道了的神情。

言紫兮将信将疑地随着他来到那结界前,这时,只听南宫凛轻声说了一句:“来,伸出右手,轻轻咬破食指。”

言紫兮依言照做,这时,只见南宫凛自己亦是伸出了他的左手,同样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此时两人的食指都有殷红的血珠滴落而下,南宫凛却是淡定地用自己的左手握了言紫兮的右手,两人的食指霎时并拢在一处,掌心相贴,指尖的鲜血瞬间混流在一起。

这时,只见南宫凛忽然执起彼此之手,用二人交融之血,笔走龙蛇一般,在那洞口的无形封印处书写着什么亘古的咒语,口中亦是喃喃低语着:“上苍为证,天地为媒,今日我南宫凛与言紫兮二人在此起誓,从此生同衾,死同­茓­,至死不离”

当言紫兮听完南宫凛这番自顾自的仿若婚礼上的誓词时,瞬间呆若木­鸡­,这,这究竟是破除封印,还是在举行只有两个人的婚礼?

早就知道南宫凛亦是个随­性­之人,却没想到,竟能随­性­至此,连同两人的婚姻大事,都是他南宫大爷一人说了算,直接就给生米做成熟饭了,而且,尼玛的还是破除结界封印顺带的,顺带的有木有!

没有红烛没有八抬大轿,连个红盖头都不给!南宫少侠,你太­干­脆了吧?退一万步说了,能征求一下当事人之一的意见不?好吧,虽然当事人之一对此也没有意见,不过,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始终有些别扭。

就在言紫兮在心中再次打算问候南宫凛他家二大爷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随着两人交融的血液书写在那彩光流动的细丝之上,只听得铮铮铮铮数声,那些个细丝竟是以­肉­眼可见的状态丝丝绷裂,紧接着,两人的面前,骤然出现一道人形的缺口。

南宫凛­唇­角微扬,再次握紧了言紫兮的手,低声吩咐道:“敛住气息,随我入洞。”

(053)心之忧矣

(053)心之忧矣

言紫兮此时大张着嘴,有些瞠目结舌:“这,这是什么咒语,也太诡异了吧?”

好半晌之后,她才傻乎乎地问。

南宫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谁告诉你这是咒语的?”

“啊?难道不是?那你方才在那儿自顾自的嘟囔些什么?”言紫兮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南宫凛斜了她一眼,一副对牛弹琴,懒得理你的表情,索­性­径直拖着她向洞内走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却骤然面­色­一凛,生生停下了脚步,言紫兮原本噘着嘴跟在他身后,正想抱怨南宫凛无视自己,此时亦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微蹙了眉头,两人对望了一眼,下一瞬,各自的刀剑已然在手。

“紫兮,别轻举妄动,跟在我身后”南宫凛低声对言紫兮交代了一句,握着言紫兮的那只手,亦是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言紫兮也立刻收起了之前不正经的调笑,她知道,既然这个洞传得这么神秘,必是有其蹊跷之处,还是小心为宜。

她此时只能用左手握着即墨剑,小心翼翼地跟在南宫凛身后,动用自己上佳的听力耳听八方,这时,西北方向似乎传来些许响动,她倏然转身,正待提醒南宫凛,一声刺耳的尖啸声骤然从西北方向传来,打破了洞中的平静,而后又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何人发出的桀桀怪笑,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言紫兮用与南宫凛交握的那只手指了指西北面,无声地提醒着他,南宫凛亦是加重了手中握紧她右手的力道,毫不犹豫地拉着言紫兮向着西北面一路狂奔而去,言紫兮感觉得到,此时的南宫凛就像是一支一触即发的弩箭,似是随时会破空而起,一击必杀!

随着两人越向洞内奔去,原本还有些许昏暗光亮的洞中,渐渐地变得毫无光亮,两人几乎是靠着彼此绝佳的五感在一路狂飙前行。)

也不知道奔了多久,南宫凛骤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没路了。”他轻声嘀咕了一句。

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如波浪般起伏起来!

此时,四周已经不见一丝光芒,若不是两手相牵,言紫兮和南宫凛根本抬头也看不到彼此。

倏然间,四周的景致又变了,虚空之中,渐渐地浮现出无数狰狞的鬼面,每一张都痛苦地扭曲着号哭呐喊着,伸出一只只蜡黄枯瘦的爪子,向着言紫兮和南宫凛所在的方向挥舞而来。

言紫兮和南宫凛几乎是在同时出了手,须臾之间,只见刀光剑影纵横交错,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转瞬之后,怪笑声倏然停止,一道飘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那般地低沉而哀怨,仿若怨­妇­一般:“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这声音,在空寂的山洞中久久回荡,显得有些瘆人。

言紫兮顿觉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与南宫凛交握的手心里,开始隐隐沁出细汗来,南宫凛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他反手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慰她别怕。

言紫兮感觉得到,南宫凛在黑暗中悄然地移动着身形,似是在向着某一处靠近,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屏着呼吸,小心地随着他一同移动。

这时,又听那孤魂野鬼般的声音幽幽传来,这次的声音来源却显得更近了一些,那声音幽幽地如诉如泣:“心之忧矣,於我归息?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倏然间,言紫兮只感觉身体一轻,交握的手被放开,腰身被南宫凛揽身一带,已经跃出几丈开外,来到一处隐隐有些泛着绿芒的石壁前。

南宫凛又自顾自握住了她的手,如方才一般,依样画瓢地将她和自己的手,都一同贴在了那面石壁之上。

口中亦是再次默念了一句:“麒麟成双人成对,并蒂花开万年红!”

就在言紫兮下意识想吐槽的时候,那孤魂野鬼般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起来,那尖锐的女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连带的,那面石壁之上,竟是出现了一张若有若无的扭曲的人面:“狗屁麒麟成双,狗屁的并蒂花开!狗屁的至死不离!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至死不离的爱情!都是狗屁,都是骗人的!”

言紫兮一听那石壁之上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女声,手中的即墨剑险些就要挥出去,却被南宫凛无声地制止了,他轻轻拍了拍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南宫凛低笑了一声,言紫兮感觉得到,他的周身亦是绷紧了,可是他的语调却是极为平缓:“你若是不信,又如何会游离在这里苦苦等待你的良人归来,而千年不去?”

言紫兮听南宫凛这番话,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看来,南宫凛的确是有备而来。

可是,那石壁中扭曲的面孔却更加怒不可竭,仿佛方才南宫凛的字字句句都剜在她的心头一般:“牙尖嘴利的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真心究竟有几分!”话音未毕,那石壁倏然间闪过数道异芒,向南宫凛和言紫兮灼­射­而来!

那异芒如迅雷一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瞬间就将两人包裹在其中,竟是动弹不得,南宫凛手中的蝉翼宝刀和言紫兮手中的即墨剑纷纷脱手,哐当一声接一声,先后落地。

照理说,这两人也算得上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可是,此时在这陌生而诡异的女人,甚至算不得是人,只是一面诡异的石壁面前,却是如同蝼蚁一般!

言紫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突然袭来,灼眼的青光让她不得不闭了眼,那刺耳的尖笑声又在耳边连绵不绝,如魔音穿脑一般。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握紧南宫凛的手,却忽然感觉手心一空,指尖在空中抓住了一把虚无!

她心中陡然一惊!此时,四周已经不见一丝光芒,言紫兮根本看不到南宫凛此时身在何处,甚至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南宫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凛!南宫凛!”心中忽然莫名慌乱起来,她大声惊呼他的名字,得到的回应却是一片虚无,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在一遍遍回荡。

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地有些瘆人。

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心想,这也许便是之前那个疯女人使出的迷幻之术,想要迷惑自己的心智,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要相信南宫凛,既然南宫凛带她来此,必是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若是自己此时显得慌乱或者无措,便正好让那个疯女人看了笑话。

她微微阖了眼,反正也看不见,就­干­脆不看,用其余剩下的听觉和嗅觉来感受四周,这时,只觉得自己竟像是身在虚空中一般,周围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即墨剑亦是不知所踪。

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开始盘算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是要耐心等待南宫凛想办法破解这迷幻之术,还是

言紫兮明显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主儿,她­干­脆地盘坐下来,口中念诀,不断地用心中意念召唤着自己的即墨剑,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使了什么法术,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剑胚之身,既然即墨剑和她早已融为一体,那么,就一定能够把即墨剑召唤回来!

可是,每当她念诀,就感觉到一阵阵刺痛感直刺大脑根部,让她痛得几乎不能集中神念。

等等,难道,对方使的是意念之术?

也许,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即墨剑还在自己身上,南宫凛亦是还在她身旁,只是因为对方控制或者影响了她的大脑和意念,所以才会这般地无力?

这个意识让言紫兮心中豁然开朗,她倏然睁开眼,将自己方才咬破的食指再次放到­唇­边,待到殷红的血液滴落下来,便开始用指尖在身前笔走龙蛇,努力回忆着之前南宫凛在入洞之前划出的符咒,依样画瓢给划了出来!

果然!待到她将那符咒划完最后一笔,只见眼前一道白芒闪过,南宫凛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可是,此时的南宫凛的情形却比她糟糕了太多,此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方深潭,可是,那深潭中­乳­白­色­的液体却又不像是水,比水更加粘稠,更像是什么琼浆之类!

南宫凛此时半个身体都没入那深潭之中,身上,还束缚着无数条无比粗大的散发着绿­色­幽光的锁链,那锁链一看就是用法术加固过的禁制,将南宫凛死死地困在那深潭之中。

更诡异的是,南宫凛此时亦是双目紧闭,满面痛苦之­色­,仿若正在受着怎般痛苦的煎熬!

“凛!凛!”言紫兮拼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趴在那深潭边,伸手想去拉他,可是,她的手一触及那深潭中的琼浆,就感觉到一股子莫大的吸力铺天盖地地向自己涌来,似是也要将她一同吸入那无尽的深潭之中。

而且,那潭水竟是冰寒彻骨,仿若寒浆一般!

这,这究竟是幻觉还是实景?

言紫兮的脑子里忽然有些混乱起来,有些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可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得想办法救南宫凛!

可是,要怎么办才好?

(054)冰麒麟

(054)冰麒麟

这时,被浸在寒浆之内的南宫凛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那寒浆渐渐没过了他的胸口

言紫兮一瞧南宫凛这般模样,心中倏然一紧,也顾不得那么多,再次念咒试图强行召唤出自己的即墨剑,一阵阵钻心的痛让她头痛欲裂,心中的决意却是无可阻挡!

转瞬之后,宝剑在手,无匹的锋芒之气霎时凝聚在剑尖,手起剑落,却只听见哐锵哐锵的金铁之声,那些束缚在南宫凛身上的巨大锁链竟是毫无异状。

言紫兮眯缝了眼,略一沉吟,又听她怒喝一声:“涨!”

原本寸许长的宝剑骤然伸展,不断飞涨,言紫兮狠狠地将即墨剑戳向寒浆之中,戳了大概一丈,感觉似乎是戳到了底,即墨剑死死地钉在了寒浆之中,言紫兮一手撑着即墨剑剑柄作为支撑,另一手便拼命去拽那眼看已经要没顶的南宫凛,试图将他先拖上岸来。

可是,言紫兮的手刚一触到南宫凛的身体,就感觉到一股诡异无比的力量疯狂地从南宫凛身上窜出,瞬间侵入了她的体内,那诡异的力量,带着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似是在强行的抽取着言紫兮浑身的气力,言紫兮的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身体亦是不由自主地渐渐被拖入那寒浆之中。

言紫兮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放手,可是,眼见寒浆中的南宫凛面上那般痛苦的模样,她却又如何都狠不下心放开那只手,她害怕,害怕一放开手就会失去他,之前那些个恐惧的感觉此时齐齐涌上心头,让她无比地心悸。

这时,一道幽幽的女声忽然在耳畔萦绕开来:“放手吧,你只要放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言紫兮的脑子里倏然一转,立刻明白了这异变的关键,看来是那位苦等良人不归来的怨女故意使出的手段,目的便是想要看她和南宫凛的笑话,来证明这个世间没有生死不离的爱情。

思即若此,言紫兮霎时柳眉倒竖,仰头怒骂道:“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得不到么?别傻了,我就是愿意与他生同衾,死同­茓­,你能奈我何?”

“我的确不能奈何于你,可是,值得么?这个男人也许有一天会背叛你,会离开你,会当你是陌路,当你人老珠黄的时候,他还会搂着新人笑,为他付出生命,值得么?”对方嗤笑着,声声尖细。

“值得不值得,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爱情这回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有人付出,有人收获,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若是因为害怕被背叛就不爱了,那么我只能说,那样的人永远得不到真爱。”言紫兮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还击。

“死丫头嘴硬,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扛到几时?!”

这时言紫兮只感觉到一股更为恐怖的吸力劈天盖地而来,仿若要将她整个人拖入无尽的深潭中,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她奋力想反抗,可是,身体却怎么都使不出半分力道来,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拼命想要摆脱那股无形之中的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切都是惘然。

此时言紫兮终于明白了敌我之间云泥一般的差距,若是真的如之前南宫凛所说,这个女人是等待了千年的人或者妖,那么,只是普通寻常人类的她,的确是拿对方毫无办法。

修为就不是一两个层次的差别。

可是,若是要她因此而放弃南宫凛,自己独自苟且偷生,亦是做不到的事情,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灼灼道:“也许在你面前,我们这些人类的能力微不足道,生命脆弱得如同蝼蚁一般,但是,你要知道,蝼蚁,也是有尊严的!”

话音未落,也不知是赌气还是胸有成足,她竟是直接放弃了抵抗,纵身跳入了那寒浆之中

当那冰寒刺骨的寒浆湮没她的头顶的时候,她的声音依旧久久在上空回荡:“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纵使刀山火海,黄泉碧落,亦无所惧!”

直到那彻骨的寒浆彻底冻僵了她的意识,言紫兮的手,一直紧紧地拽着南宫凛,仿若就算真的与他一同去死,亦是心甘情愿。

-----------------------------------------------------------

不知过了多久,言紫兮只觉得眼前白雾氤氲,身体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着,手脚酥软,有些懒得动弹,就算明知是不妥,也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念头,只想这般安静地沉睡下去,思维亦是中断了一般,无着落地飘流在虚空里,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永远这样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喂,你不会就这么完蛋了吧?”耳畔,幽幽的女声依稀传来,言紫兮奋力睁开眼,却茫然地发现自己似是躺在一个开阔的空场里--或者说是冰宫更来得贴切。

而南宫凛,亦是躺在她的身侧,她急急地探了探南宫凛的鼻息,还好,尚有气息,她记得之前她和他一同被卷入了寒浆之中,原来真的是幻觉么?可是,这幻象也太逼真了吧?

她正待唤醒南宫凛,耳边却又传来那幽幽的女声:“别急着唤醒他,我想与你说说话儿。”

言紫兮循声望去,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发现,原来这冰宫竟是极为开阔,似是有现代的篮球场一般大小,空荡荡的冰宫内除了三十六根巨大的冰柱,还有两座大约两丈高的雕像,龙头、狮眼、虎背、熊腰、蛇鳞,背生双翼,这看起来倒是很像言紫兮当日在《山海经》中看到的传说中的神兽“麒麟”。

若说这两尊雕像有什么区别的话,便是在头顶,其中一只有着鹿一般的独角,而另一只却没有。言紫兮忽然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一些古典的传说里,似乎曾经提及过,麒麟亦是分雌雄的,有独角的是雄­性­,称为麒,而无角的是雌­性­称为麟,这一对冰雕完全就是传说中的一对麒麟了。

这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就仿若是活的一般,而方才那幽幽的女声,便是从那尊无角的麟像内传出的。

言紫兮有些傻眼了,这明明看起来是冰雕啊,如何会说话?

她以为是自己耳鸣了,这时,那冰雕内却忽然又传来了幽幽的声音:“别看了,就是我在与你说话。”

言紫兮这才终于相信,原来跟自己说话的,真的是这冰麟,之前就听南宫凛说过,这神秘的洞­茓­叫作‘麒麟洞’,没想到,这里竟是真的有麒麟,可是,怎么会是这般的模样?这冰雕又是从何而来?

她诧异地看了看那冰麟,又看了看南宫凛,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去再去探了探南宫凛的鼻息,确定南宫凛呼吸平稳,似乎只是沉睡过去了一般,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到那冰麟面前,上上下下细细端详了一番,蓦然启­唇­道:“之前的幻术也是你做的?”

冰麟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韶华转瞬,一眨眼已是千年了,自他离开之后,已有千年,千年来,你们俩是唯一能够双双破除我的幻术的夫妻。”

言紫兮一听到夫妻二字,有些尴尬,她本来想解释她和南宫凛尚未成亲,可是想想,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可是,对方为何会说双双破除她的幻术呢?自己之前不愿舍弃南宫凛,所以选择了与他同归于尽,难道,南宫凛的选择亦然?等等,难道南宫凛所看到的幻术的内容和自己所看到的,竟是不一样的?

思即若此,言紫兮急急地抬头问道:“之前我与他都看到了不同的幻术?”

对方以沉默来应对,言紫兮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她更为好奇的是,南宫凛究竟做了什么,她亦是急急地再次追问道:“他,做了什么?”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许久之后,对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些艳羡:“他试图以命换命,以换取你的平安。”

言紫兮闻听此言,心中骇然,虽然早就知道南宫凛与她心心相契,自是不离不弃,可是,却未曾想过,南宫凛竟是将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心中的暖意再次缓缓升腾,她回身望着依旧昏睡中的南宫凛,目光中的依恋加深了几分。

此时,却又听到那冰麟幽幽叹道:“你们既然能够来到这里,还能破除我的幻术,亦算是有缘,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言紫兮一听这话心里嘀咕了,心想你丫也太厚脸皮了,之前这么着折磨我俩,这会儿又大刺刺找我们帮忙,连个道歉都没有,你就算是神兽,也太大牌了吧。

言紫兮的心中不断地默念着另外一个网络神兽草泥马的名字,这时,却又听那冰麟自顾自地说道:“你替我去寻一个人,将他带回这里来,我给你一件绝世宝物。”

(055)麒麟往事

(055)麒麟往事

言紫兮一听对方开出的条件,有些诧异了,对于对方所说的稀世宝物,她倒是兴趣不大,反而对于对方的要求,显得更为好奇。)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冰麟旁边的冰麒身上,若有所思地反问道:“是他么?”

对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咬牙切齿:“没错!”

“麒麟,麒麟,麒和麟本应是天生一对,又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似是感觉到了那冰麟的满腔恨意,联想到之前她所说过的那些话,言紫兮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却是万分地不解。

“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这样的话从冰麟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言紫兮觉得浑身有种莫名的寒意,既然曾经相爱,又为何会落到如此相恨的地步呢?难道真的是爱得越深,恨之愈切?

言紫兮觉得自己不能理解,她想,就算是南宫凛日后移情别恋,或是不再爱自己,她亦是不会去恨他,既然爱他,便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若是彼此在一起不能够再幸福,那么,放他自由,给他幸福,哪怕那份幸福不是自己给的,又何尝不可?

虽然她希望与他相谐白首,却不会勉强于他,爱情始终是你情我愿的东西,若是一方不愿了,另一方就算再坚守,又有何用呢?不过是作茧自缚。

当然,言紫兮亦不是傻子,在明白对方与自己的云泥之别之后,她自是不会傻乎乎的去触对方的眉头,只不过,对于对方的要求,她亦是不会轻易答应。

可是,奇怪的是,对于那个不能说话,似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冰麒,言紫兮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情不自禁地向那冰麒伸出手来,想去摸一摸那冰麒头上的独角,没想到的是,当她的指尖方一触及那冰麒头上的独角时,竟是感觉到一股子入魂的悲戚,那种感觉,竟是极为熟悉!

那一霎,她的脑海里倏然间闪过一道影子,那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那背影与此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是那般地悲戚而孤寂。

难道,与那个人有关?

言紫兮心中一颤,急急地收回手来,却是不敢再去深想。

不管是不是他,言紫兮都不希望是他。

那个人对言紫兮来说,是这个世间少有的让她在意的。

可是,那冰麟却极其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她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尖锐起来,只见那冰麟亦是绽放出万丈光华:“你认识他?!”

言紫兮暗叫一声不好,心知露馅了,面上却极力想伪装的风平浪静:“不认识”

“丫头,少跟我装了!你见过他!你必是见过他!竟敢欺骗于我!”那高亢的声音显得更加尖锐起来,这时,四周忽然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这冰宫竟是整个摇晃起来,再看地面之上,蛛网状的裂痕顷刻扩展到冰宫内可见的每个角落,赤红­色­的浓雾和同­色­的毫光从缝隙里蜂拥挤出,言紫兮下意识要去拉南宫凛,却发现南宫凛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地醒来,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而且南宫凛的手中,似是还拿着什么奇怪的物什。

只见南宫凛抬手一扬,手中的奇怪物什骤然飞出,随即,青白­色­的光晕环环相扣亦现于二人身畔,如同盛开的青莲护持在彼此左右。此时耳边巨响依然不断,电光雷鸣亦是越发强烈,但言紫兮却发现,自己此时的心神却渐渐平复下来,不知是因为南宫凛在侧还是因为被那青白­色­光晕护住的缘故。

她急急抬首向南宫凛询问道:“你没事吧?”

南宫凛摇摇头,轻拍她的脸颊:“没事,我之前早有所料,倒是你,方才被吓坏了吧?”

言紫兮知道他是在说幻术的事,她摇摇头,并不言语,只是下意识地与他十指相扣。

而此时,那冰麟却仿若震怒了一般,她歇斯底里一般地嘶吼着:“你们认识他!你们果真认识他!是不是他派你们来的?!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究竟想要做什么?!”

狂怒的长吟霎时响彻四野,那些散落在冰宫内细碎的赤红­色­毫光忽然汇聚于一处,形成一条长过百丈的光龙,向言紫兮和南宫凛呼啸而来!

而南宫凛却是胸有成足一般,口中低吟着什么,不慌不忙地伸手在虚空之中划了一道圈,那动作似缓实疾,十指忽然或曲或直,变幻莫测。但见数道光华刺目的圆环忽然自身前的青白­色­光晕中生出,­射­向那怒啸而来的光龙,当头直接给套了个正着。

随即,他又怒喝一声,圆环越收越紧,而遭到禁锢的光龙也逐渐缩至起初的一半大小,半盏茶之后,竟是被那圆环压缩得只剩寸许大小!

眨眼之后,只听砰的一声,竟是消隐于无痕。

“果真是他!这是麒的护身法宝--‘青莲’!如何会在你身上?!你究竟是何人?!”那冰麟此时似乎已经接近歇斯底里的边缘,言紫兮隐约可以看见,那冰雕内此时灼­射­出数道冰蓝­色­的光华,在那光华之中,似是隐隐可以看到一双满含愤怒的眼。

其实,不光是冰麟,言紫兮心中亦是好奇万分,虽然早知道南宫凛是有备而来,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天地,那个人竟会是麒麟转生!难怪之前他自己亦是说过自己不是人类,当时她亦未曾多问,以为他不是神仙就是妖怪,没想到,竟会是神兽!

没错,让这个麟牵肠挂肚却又恨之入骨的麒,正是言紫兮的师傅,忘忧谷的那位所谓的仙人--偃师。

可是,他既是麒麟,又是如何转生成人?当日又是如何会离开这里,如何会抛下自己的同伴和爱人,独自隐居在忘忧谷呢?而且,言紫兮亦是知道,自己的那位师傅对他们璇玑派的第十代掌门,那个叫作荏苒的女子,亦是一往情深,这究竟是一段怎样错综复杂的感情啊?这段往事的背后,又究竟隐藏着一些怎样的秘密呢?

更诡异的是,南宫凛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方才冰麟说南宫凛使出的法宝是冰麒的护身法宝‘青莲’,又是如何得到的呢?南宫凛和偃师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言紫兮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看样子,南宫凛似乎对当年那段往事颇有些了解,甚至连同之前解咒的咒语,亦是一清二楚,难道,南宫凛此行,是受了自己的师傅偃师之托?

她诧异地回望着南宫凛,而南宫凛此时却是神情淡定,他缓缓地从衣襟内掏出了一方八角铜镜,抬手抛到了空中。

只见那铜镜中忽然灼­射­出数道清光来,清光如虹疾卷,眨眼之间,眼前的情景亦是风云变幻,此刻脚下忽然变成了万顷碧波,没有一丝涟漪,平滑得像是一匹铺开的锦缎一般。

而这万顷碧波之中,渐渐出现了当日让言紫兮永生难忘的那一幕。

她的师傅偃师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立在那斗大如盘的紫­色­花朵之中,正仰望着苍穹,那背影,带着一股入魂的悲戚。

言紫兮情不自禁地在心中轻声唤了一句--师傅,却又不敢惊呼出声,害怕再次刺激那冰麟。

而仿若心有灵犀一般,此时,那万顷碧波之中投­射­出来的偃师亦是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记忆中清俊无暇的容颜,只不过,眉峰处,依旧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孤寂悲戚之­色­。

“麒!是你?!果真是你!”那冰麟的声音彻底地失控了,言紫兮心想,若不是这冰麟此时已然成了一座冰雕,怕是此时恨不得立刻投身于那万顷碧波之中,把师傅揪出来吧?

她忽然在心中不太厚道地想,幸好幸好。

而此时,那仿若幻影一般的偃师亦是轻叹了一口气,用着冷淡而疏离的口气轻声道:“我,已经渡过了天劫,转世为人,脱离麒麟之身上千年了,所以,那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不管!管你化身成花蝶虫鸟也好,抑或是人类也罢,对我来说,你就是麒!生生世世都是!”

“何必呢?既然往日已成过眼烟云,不若放下心中执念,坠入轮回去吧。”偃师轻轻地摇摇头,微蹙着眉头,如是这般风轻云淡地说着。

言紫兮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南宫凛,看到南宫凛面上毫不惊诧的表情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便是南宫凛来此的目的,是替师傅偃师了结一段前缘的。

可是,师傅为何不亲自前来呢?为何要托付给南宫凛呢?

“为何?!为何你不敢亲自来见我?!”那冰麟似是也有了同样的疑惑,只听她忽然呜咽一声,声音亦是充满了悲戚。

“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当日选择化身成人的代价。”当偃师如是这般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心中的疑惑骤然明了,原来师傅并不是不想离开忘忧谷,而是不能,心中忽然又替师傅偃师生出了些许哀戚,师傅他空有一身绝世之术,却永远只能困在忘忧谷中,划地为牢,这,亦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悲哀吧。

(056)千年的终结

(056)千年的终结

“可你当初为何要离开?”冰麟却是不甘心,苦苦地追问着那让她千年参不透的谜题。

“当初我渡天劫时,体内狂躁的力量横冲直撞难以自抑,而你又正好处于休眠期,因为害怕连累伤到你,只好独自离开这里,另寻他处渡天劫,却未曾想,渡过天劫之后,我却被这纷繁的世间所吸引,舍弃了麒麟的身份,成了这般不老不死却又失去了自由的人类”偃师凝眸一字一顿地轻声说着,仿若那些千年前的往事,亦是昨日才发生的那般。

而听他的口气,却是并不后悔舍弃麒麟身份这件事。

“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你甘愿舍弃了麒麟的身份?!”冰麟却是不依不挠,似是要刨根问到底一般。

“”偃师叹了口气,有些无言以对。

“你,爱上了人类?”那冰麟却不是傻子,当她颤声说出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言紫兮的心中,亦是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心中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入魂的悲戚,这次却不是因为师傅偃师,而是冰麟,她感觉得到,那冰麟此时说出的话,是带着怎般的绝望。

作为一个女人,对于对方的悲哀,她能够感同身受,此时,南宫凛亦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却相顾无言。

是啊,作为普通的人类,只有几十年的生命,他们也许可以说出生死不离的话来,可,若是易位处之呢?若是他们俩也同样拥有了千年的寿命呢,是否也能保证相爱到地老天荒呢?

答案必然是不确定的,谁也不能保证心中那份感情能够百年千年不变,所以,对于偃师和冰麟之间千年的纠葛,谁也无法说出个谁对谁错来。

爱情里,没有对错,没有输赢。一切敌不过岁月的爱情,都不过是输给了时间。

而偃师亦是不语,他只是默然地抬起头来,仰望苍穹,目光悠远,似是在凝望着什么,又似是在追忆着什么。

“麒麟成双人成对,并蒂花开万年红!还记得么,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亦是你离开这里时留下的封印我的咒语,可是,为何你却食言了呢?”那冰麟一声一声,如诉如泣,偃师却始终仰望着苍穹,只是无声地叹息,却只字不语。

“当日渡过天劫化身成人之后,我便失去了从前的全部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是麒麟,亦是在最近,才渐渐回想起当日的一些事情,所以才托南宫凛将这面铜镜带到这里”许久之后,偃师才幽幽地说出了真正的缘由。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恢复自由,还会再回来么?”那冰麟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戚,言紫兮的心中也跟着更加哀戚起来,在她看来,此时的冰麟就像是一个等待着良人归来的女子一般,可是,言紫兮心中却是明白,冰麟的希望也许只能变成奢望了。

果然,只见偃师垂眸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又叹了一口气:“麟,时至今日,我亦是不想隐瞒你,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已经舍弃了麒麟之身,如今只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人类而已,不值得你眷念。我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够放开心中的执念,重新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你,这是在跟我诀别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听到这话时,那冰麟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尖啸,声音平静得让人惊诧。

“我把我仅存的所有的灵力都注入了这铜镜,也许可以助你重塑麒麟­肉­身,这是最后,我能替你做的事情”偃师却是避开了她的话题,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只不过,说到此时,亦是有些说不下去,他直接别过了脸去。

“不必了!既然你我已成路人,又何必多此一举?!既是要决绝,就断个彻底吧!从今往后,各自天涯,再无瓜葛!”没想到的是,对于偃师的提议,冰麟却是一口拒绝,甚至生生说出了更加决绝的话来。

“何必呢你又何苦跟我做这种意气之争”偃师再次叹了口气,如潭般深不见底的眼波倏地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哀伤。

“既不回头,何须不忘?!便就这般相忘于人世间,也好过这般生生的摧残。”还未待偃再在说出些什么来,那冰麟却是心意已决一般,只见那冰雕内忽然灼­射­出万丈光华,将那悬挂在空中的铜镜包裹在其中,眨眼之后,只听得哐锵一声,铜镜落地,碧波消失,连同偃师的幻影,也一同消失了,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彼时,南宫凛和言紫兮默然地彼此对望了一眼,言紫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听见卡擦一声脆响,似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再看之时,才发现原本并立在冰麟旁边的冰麒的雕像竟是生生地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师傅!”言紫兮惊呼一声,害怕这冰麒的破碎会对偃师的­肉­身有所影响,她急急地冲过去,想要用自己的­肉­身护住那冰麒,却被南宫凛急急地拉住,南宫凛冲她摇了摇头:“偃师,你师傅他早已经脱离了麒麟之身,这个伤不了他的。”

这时,又听见一声声脆响,那冰麒直接碎了一地,言紫兮低头看着那满地的冰渣,不可抑制地,泪水却是倏然决堤。

“该伤心的是我才对,你哭什么”冰麟的声音幽幽地,略带一丝嘲讽。

“谁哭了?!我,我只是”言紫兮慌乱地抬手去拭脸上的泪渍:“我只是”却如何都想不到合适的说辞,而且,越是擦拭,那泪水却仿若泉涌一般,竟是收不住了,只觉得心中无比酸涩,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师傅偃师,还是为了这苦苦等待了千年,却等来了这般无奈结果的冰麟。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冰麟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几许寒意,这时,冰宫内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是那冰麟愤怒的前兆,亦或是她的无声警告。

言紫兮却不以为意地上前一把抱住那冰麟的雕像,紧紧搂着她的头,将额头抵在对方冰冷的额头,久久不愿放手:“既然你哭不出来,就让我替你哭上一场,又有何妨?”

闻听此言,对方亦是一反常态地并未再冷嘲热讽,只是深深地,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她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我错了么?我自以为是的坚持和等待,一切都是错的么?”

“不!你没错!你没有错!他,其实也没错,你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只是时间,错的只是年华,错的只是老天爷的捉弄”言紫兮大声地反驳道,因为之前的哭泣,却声音无比地哽咽:“其实,曾经爱上过那个人,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是么?为他笑过,为他哭过,为他奋不顾身,为他千年等待,这一切,不都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么?你扪心自问一句,你又可曾真的后悔过曾经爱上过他?”

这话如同春雨一般浇在那冰麟枯涸的心中,是啊,她后悔过么?真的后悔过么?千年了,虽然她苦苦等待了千年,却等来了那最坏的结果,可是,她亦是无怨无悔呵

因为她曾经爱过,眷恋过,为他痴情、为他神伤、为他而喜,为他而悲,仿佛生命中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最快乐的回忆都曾经与他有关。

就算如今已经两不相­干­,从此天涯茫茫再无瓜葛,可是,他依旧是她心中最难以言喻难以割舍的一份牵挂。

这样的感情,也许只有女人才懂,所以,她任由眼前的女子替她伤心,替她难过,替她流­干­所有她流不出的泪水

“罢了罢了,一切都结束了,对我而言,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许久之后,只听冰麟幽幽地叹了一声:“也好,这样也好,让我彻底断了这无谓的念想,从此之后潜心修炼,也许万年之后,还能重塑­肉­身,重登神籍。”

而一旁的南宫凛看了一眼那掉落在地,已然失去光泽的铜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他来此不光是为了替偃师带话,更是为了这洞中的一件宝物而来,可是被方才这么一搅合,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是。

却没有想到的是,仿佛是读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只听那冰麟又再次开口道:“既然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替他守护他的那些个宝物了,那些个宝物,都在冰柱之中,你若是想要,便自个儿去取吧。”

“不瞒前辈,晚辈此行,不光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亦是为了一件宝物而来,传说中,这麒麟洞中,亦是藏着一把足以开天辟地的宝刀。”南宫凛是聪明人,知道此时再跟对方兜圈子已经没有意义,便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原来他不光是来帮偃师带话的,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宝刀而来。

(057)幽冥之泉

(057)幽冥之泉

言紫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聪明地保持着沉默,她知道,既然南宫凛决意要做的事情,必是早有盘算,她不想也不愿意阻拦他。

反正刀山火海,碧落黄泉,两人同行便是。

“你想要冥刀?!”对方一听南宫凛这话,却是有些惊诧,不知道是惊诧这小子如何会知道麒麟洞的镇洞之宝冥刀,还是惊诧这小子为何会有这般大的口气,敢开口要那开天辟地之物。

“没错,希望前辈能够成全。”南宫凛不卑不亢地点点头,目光灼灼,似是对那传说中的宝物势在必得。

“当初我和麒被留在凡间,便是为了守护这仙人留下的稀世宝物,不过,如今既然我和麒都已经这般了,守护这些个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若是你有本事能够让那冥刀认主,便去试试吧。”冰麟说到此时,忽然顿了顿:“不过,冥刀千万年来,一直浸在幽冥泉之中,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劝你莫要轻易尝试,以免误了卿卿­性­命。”

南宫凛剑眉一挑,却是跃跃欲试:“多谢前辈提醒,晚辈既是敢来,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既是如此,那我便替你开启幽冥之泉吧!”话音未落,只见那冰麟身后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条丈许的裂缝,紧接着,一条幽深的秘道从那裂缝中渐渐显现了出来。

南宫凛看了言紫兮一眼,言紫兮无言地对他点了点头,安心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南宫凛亦是无声地牵起言紫兮的手,向那秘道走去,那秘道看起来颇有些幽深,一眼竟是望不到头,而秘道的底端,隐约可以看见一线星光。

南宫凛剑眉一挑,长刀在手,拉着言紫兮缓缓走了下去,待到两人走进了秘道,言紫兮这才晃了晃彼此交握的手,连珠炮一般地对南宫凛发问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和我师傅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托付你做这种事情?”

南宫凛忽然顿住脚步,猛然侧过脸来,言紫兮有些反应不及,差点撞在他身上,此时两人的脸距离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几乎彼此的睫毛都能碰触到一起,他的­唇­角微微划笑,面上的表情有些戏谑:“你是在嫉妒你师傅还是在嫉妒我?”

言紫兮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时又听见南宫凛说道:“你师傅的秘密,你还是回头亲自去问他好了,我只能说,我和他关系的确匪浅。”

这算什么?和没说有区别么?言紫兮正待开口嘲讽他几句,忽然,下方的星光陡然间变得有些灼眼,南宫凛看了言紫兮一眼,言紫兮心领神会地祭出了即墨剑,两人弃了秘道的石梯,御剑直接奔着那下方的星光而去,眨眼之后,一方仿若深潭,又仿若星海一般的泉水倏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原本是冰宫的地底,却不知是哪里来的阳光,竟是映得这泉水云蒸雾蔚,甚至还有五­色­烟霞笼罩在泉水上方,看起来流光溢彩,煞是神奇!

“这就是幽冥之泉?太神奇了,这是哪里来的光啊?”言紫兮眨巴眨巴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冰宫之下,竟是有这样的一方深泉,这世间万物果真神奇!

南宫凛四下张望了一番,又看了看那波光平息的水面,剑眉微蹙,有些若有所思。

言紫兮亦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波澜不惊的水面,轻声问道:“你想要的那个什么冥刀真的在里面?”

南宫凛一手摸着自己长刀的刀柄,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半晌:“应该是,我之前亦是听你师傅说过,据说冥刀因为是开天辟地之物,煞气极重,只有封印在至­阴­至寒的幽冥之泉里,才能镇得住那见血封喉的煞气。”

“可是,要如何才能得到呢?”言紫兮知道,那般的稀世之物,必是不会轻易让人寻得,之前那冰麟也说了,她只能帮他们开启这幽冥之泉,能不能拿到冥刀,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而南宫凛,却径直将手中的长刀递给了言紫兮,甚至开始活动起筋骨来。

“等等,你该不会是打算亲自潜下去吧……”言紫兮瞧着南宫凛的模样,霎时明白了什么,顿时花容失­色­,方才南宫凛自己亦是说了,这幽冥之泉至­阴­至寒,若是寒气入体入骨,轻则生寒毒,重则,亦是致命的!

南宫凛点点头:“不入虎­茓­,焉得虎子,这冥刀既是开天辟地之物,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言紫兮张口欲待劝阻,却又听南宫凛目光灼灼地说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此时,言紫兮的心中忽然回想起之前延庆将军曾经说过的话--你要明白,你所爱的,是怎样的一个人!那是一个足智多谋、百折不挠、刚毅不屈的大好男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葬送掉他自己的­性­命?!你要对他有信心!你要对你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要对他有信心么?言紫兮呆呆地望着眼前果决坚毅的面孔,半晌之后,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踮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柔声说道:“自己小心”

南宫凛紧紧回抱了抱她的腰身,正待再说点什么,却又听到言紫兮闷声道:“我可不想还没嫁人就当寡­妇­。”

南宫凛的喉头涌出一阵轻笑,一记响栗瞧在她的头顶:“你啊,少胡思乱想!放心,我又不是去送死,我本身修炼的亦是玄­阴­真气,未必会在乎这区区的幽冥之泉的寒气。”

说完,头也不回,径自走向泉边,飞身踏波而行,直至泉水中心处才缓缓沉下。

言紫兮目不交睫地注视着南宫凛沉下去那处波光逐渐平息的水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奇怪的是,这泉水虽然看着清澈,可是当南宫凛沉下去之后,竟然半点都看不到他的踪影,言紫兮一手抱着他的蝉翼刀,一手紧握着自己的即墨剑,面­色­凝重,颓然跌坐在地上。

不多时,只见那幽冥之泉忽然变得浑浊一片,潭底的泥浆像袅袅升起的浓烟,染黑了一大片区域,言紫兮的心中倏然一紧,她高声唤了一声南宫凛,却没有得到应答,言紫兮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她从未曾这般怨恨过自己不习水­性­,是秤砣体质,若非如此,也许她还能帮上南宫凛的忙。

这时,又见那原本混浊的泉水在方才南宫凛沉下去的地方骤然形成了碗口粗细的涡流,那涡流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半晌之后,竟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言紫兮又疾呼了几声南宫凛的名字,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此时,言紫兮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急急地催动了即墨剑,来到那黑­色­漩涡的上方,试图查看一番,却没想到,那黑­色­漩涡似是通灵一般,当言紫兮来到那漩涡正上方时,那黑­色­漩涡忽然狂暴地咆哮起来,卷起一股莫大的吸力,将她连人带剑,一同吸了进去!

言紫兮拼命想挣脱那强横的吸力,却是仿若泥牛入海一般,被那漩涡直接向下方卷去。

这时,言紫兮隐约从那漩涡的底部似是瞧见了南宫凛的身影,她心中一动,索­性­放弃了挣扎,只是用手护住头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屏息静气,就像是被卷入漩涡中的一卷枯木一般,任由那漩涡将自己一路卷向底部。

哗!哗!哗!

只听到水声滔天,轰然如爆裂之声一般,就像是一条巨龙在搅动着这一滩深水!

忽然之间,言紫兮又感觉到一股更大的拉力在拉扯着自己往下扯去,这并非是那之前的漩涡之力,而更像是自己浑身被一根绳子捆绑着,被人用力地向下拽一般!

也不知道被卷了多久,似是感觉终于到底了一般,漩涡骤然消失了,眼前却是一片紫­色­光华大盛,浑身一阵­阴­寒,四肢仿佛在瞬间被冻住了一般,变得无比僵硬,那种感觉就仿若是当初中了楚莫言的凤凰散一般,糟糕,难道是这幽冥之泉中的­阴­寒之气入体了么?

就在这时,她忽然在不远处瞧见了南宫凛,可是,此时的南宫凛,看起来却有些奇怪,他背对着她,维持着一种古怪的姿势,手中似是还握着什么,隐隐有紫­色­的光华从他的指尖渗出来。

言紫兮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甚至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习水­性­,她拼命地再次祭出了即墨剑,剑尖轻舞,用剑气强行将周围的泉水挡在身外半寸的地方,然后,艰难地向南宫凛所在的位置靠近。

一步一步,挪动得极为费力,不光是因为那寒气入体,导致她四肢僵硬,几乎都难以动弹,还有那头顶的泉水不断地涌下来的仿若万斤一般的压力,让言紫兮感觉寸步难行。

此时言紫兮的浑身上下仿佛被冰封了一般,仅有心口和丹田处还有些暖意,四肢仿佛不存在了一样,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早已麻木。

可是,就算是要被冻死在这里,就算头上顶着一座泰山,她亦是要向前!

言紫兮的眼中,此时只能看到南宫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她也要去到他身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这样的念头在心中盘旋,牵引着她一寸一寸艰难地向南宫凛靠近。

两人之间原本只有咫尺的距离,在此时却仿若相隔天涯一般,可是,没有什么能阻拦言紫兮!

(058)冥刀认主

(058)冥刀认主

可是,当言紫兮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来到南宫凛身后的时候,原本僵直的南宫凛却骤然回过身来,他的手中此时紧握着一柄墨­色­的短刀,那短刀看起来既不耀眼,也不绚烂,但清冷幽远中却别有动人心魄的神秘。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冥刀?言紫兮在心中嘀咕,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她满面欣喜地想开口唤南宫凛,却惊诧地发现南宫凛有些不对劲,他的双眼中似是闪烁着诡异的紫芒!

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只见南宫凛的眸中紫光一闪,手腕一振,一蓬紫芒自那短刀中电­射­而出,目标竟是言紫兮!

还好言紫兮反应极快,闪身急急地避过,可是,南宫凛的刀法本就是霸道纵横,加上这冥刀之力,无可匹敌,虽然言紫兮堪堪避过了那道紫芒,可是紫芒所带来的余威还是刺穿了她的左臂,霎时,殷红的鲜血在水中浸染开来,仿若水底绽放的一朵一朵炫目的海棠花。

言紫兮惊呼了一声南宫凛的名字,就在这时,只见南宫凛的眸中又是紫芒一闪,手中的短刀竟是再次抖了抖,不过,这次却是掉转了方向,刀锋古怪地在他手中拐了一个弧度,竟是对着他自己的咽喉而去!

他的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可是那刀锋却是笔直着冲着他自己!

“紫兮快走快走这冥刀煞气太强我控制不住会杀了你的,快走!!!”南宫凛断断续续的话让言紫兮霎时明白了一切,亦是明白了他周身颤抖的缘由,他是在与侵入体内的冥刀的煞气在搏斗吧!既是如此,她又如何能够弃他而去?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言紫兮倏然扑了上去,徒手紧紧地握住南宫凛手中的刀刃,阻止他将那刀刃刺向他自己,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两人四侧的泉水悉数染成了血红一片,看上去格外地触目惊心!

让人没想到的是,当言紫兮的鲜血浸透那冥刀时,那冥刀刀柄上的晶石却忽然泛起了夜空般神秘的紫晕,刀身发出呜呜的低鸣声,那紫­色­晶石仿佛被触怒的王者,开始疯狂地吞噬着那些浸染了言紫兮鲜血的泉水!

霎时之间,整个泉底都泛起了夜空般神秘的紫晕,在言紫兮和南宫凛的头顶上方,缓缓腾起一道弧形的光圈,竟是将泉底的水悉数隔绝在光圈之外!而言紫兮和南宫凛两人,都被那团紫晕包裹在其中。

言紫兮只觉得浑身忽然泛起了一丝暖意,之前的冰寒彻骨的感觉骤然消失,而那被隔绝在紫­色­光圈外的泉水竟是倏然间变成了­乳­白­色­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言紫兮呆愣地瞧着南宫凛手中光芒大盛的冥刀,南宫凛的眸子在方才言紫兮血红而开始渐变,紫芒似乎在渐渐消失,血红­色­骤然腾起,他低吼一声:“快躲开!冥刀要觉醒了!”

话音未落,就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了言紫兮,紧握着刀柄的手青筋迸露,指骨发紧,下一瞬,只见那冥刀之中忽然释放出一道紫芒,如灵蛇一般瞬间窜向他的眉心!

这时,又听一声惊雷响过,南宫凛的头顶上方忽然升起一道素白光华,沉浮不定,舒卷如云霞,而南宫凛的面­色­亦是变得铁青一片,手中的冥刀再次发出呜呜的低鸣声,头顶原本变成­乳­白­色­一片的幽冥泉水忽然变得更加粘稠起来,紧接着,以南宫凛为中心,那粘稠的­乳­白­色­幽冥泉水竟是再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紫白光芒的引领下,竟是齐齐冲向南宫凛的眉心!

眨眼之间,南宫凛就被那粘稠的­乳­白­色­巨浪湮没!

而言紫兮之前被南宫凛一把推开之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泉底,她此时惊恐地瞧着南宫凛的口鼻渐渐渗出血迹来,她甚至听得他的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南宫凛的身体就像喝饱了水的牛蛙一样,身体涨得滚圆。

看着眼前南宫凛的异状,言紫兮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忽然急中生智,想起了即墨剑中那见多识广的剑灵童子,既然都是神兵利器,他怕是知道一些什么吧?

她急急念出剑诀,唤出那剑灵童子,剑灵童子方一现身,还未待言紫兮发问,就已疾声惊呼道:“冥刀现世,放出禁锢千万年的浩瀚灵气,他一凡人之身自然是承受不了那么多!快,用我平素教给你的玄元境心诀,替他疏导灵气!”

言紫兮此时仿若福至心灵一般,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去抱住南宫凛,用那双血淋淋的双手在他的周身笔走龙蛇一般,替他疏通奇经八脉,她的指尖方一接触到南宫凛,恍然间体内似有一道纯白光芒便倏然迎上前去,与南宫凛周身释放出的紫­色­光晕彼此缠绕,片刻后即如水­乳­相融。

这时,言紫兮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顺着那交缠的紫白光芒倏然间竟是向着自己而来,身体的每寸皮肤都像是被强行撕开一般,巨大的痛楚伴随着骨骼咯咯作响和口鼻渗出的血迹而愈发强烈。

她心中一惊,难道是南宫凛身上无处释放的天地灵气被引导到了她身上?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也如同南宫凛一样,身体开始渐渐涨得滚圆,像那喝足了水的牛蛙。

心想,这剑灵童子应该不会是想坑死自己,再去重新找新的主人吧?

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恐惧,若是她也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灵气,是不是最后两个人都会灵力爆体而死?她知道,若是她此时收手,也许是可以保全她自己的。

可是,这样的念头却是直接被掐死在萌芽中,既然早就决定了要和他同生共死,那么,替他分担这点灵力,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思及如此,言紫兮索­性­放弃了一切的挣扎,伸出双手直接抱住南宫凛,任由那排山倒海的天地灵气顺着南宫凛的身体又度到她的体内,浑身都在咯咯作响,神志逐渐远去,心中却是有些欣慰,能与他死在一起,亦是一种幸福吧。

就在言紫兮的眼皮重重地阖上时,南宫凛的眸子却忽然清明起来,似是因为体内爆棚的灵力被言紫兮吸收了大半,身上的痛楚渐渐有些减轻,意识亦是渐渐恢复了少许,对于言紫兮之前为他所做的一切,南宫凛的心中自是清楚的,毋须多言,他和她之间,不需要多余的感谢的话语,他只知道,此时彼此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上。

冥刀认主,本就凶险无比,如若持刀者太弱,就会落得个被冥刀噬主、爆体而亡的下场。之前的窘迫纯粹是因为他自己太过心急,幸得有紫兮在一旁相助替他化险为夷,所以,此时他只可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便会搭上他们俩人的­性­命。

只见南宫凛一手持刀,另一手探出一掌,毫无花巧地顺着刀刃平平推出,那泛着紫芒的冥刀之上,忽然腾起了缭缭白烟,既而白烟迅速又凝成了白芒,似是在努力地抑制着那紫芒,此时紫白二­色­交汇,此消彼长,南宫凛的面­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眉心深蹙,探出的那一掌始终没有收回,似是在持续地释放着体内的浑厚真气!

原来,那紫芒便是冥刀的刀魄中历经千年来积蓄的煞气,而白芒却是南宫凛体内修炼出的混元真气,只是,南宫凛以一介凡人之躯,修炼出的混元真气竟是能抑制这冥刀凶猛霸道的到气,足见此人的修为着实是非同小可。

若是此时言紫兮的意识尚存,看到眼前这一幕兴许也要生出一丝疑问--这南宫凛,真的只是个凡人么?

抑或是,他真的是人么?

--------------------------------------------------------------

“哎呦!”随着一声呼痛,言紫兮猛然睁开了双眼。

抬眼看到的,却是南宫凛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凛?你没事了?冥刀呢?”言紫兮急急地追问道,再看了看她和南宫凛的周身,似乎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模样,可是,那冥刀却是不见了踪迹。

“你醒了?”南宫凛明显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有些怜惜,却是闭口不谈冥刀之事,他的头继续埋了下去,继续往言紫兮的手上撒着什么淡黄­色­的粉末:“别动,我在帮你处理手上的伤口。”

言紫兮傻乎乎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抹上药粉,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徒手去握住了冥刀的刀刃,可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言紫兮瞧着南宫凛一把扯下他自己的衣角,又将她的手包成了粽子一般。

“你个蠢货!当时为什么要徒手去握那刀刃!你知不知道那冥刀的煞气有多重!你双手的筋脉都被灼伤了!若是伤口再深一点,你的手就废了!”南宫凛的神情显得无比地自责,言紫兮本人却并不如何在意,反而抬起一只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蹄子,拍了拍他的脸颊:“当时那情况,哪里容得我多想,我不就是怕你有事么?再说了,废了就废了贝,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你养我,我当米虫”

话音未落,却已被南宫凛紧紧拥入怀中:“言紫兮,你个天下第一蠢货!”

“是,是,天下第一蠢货配天下第一绝顶聪明的少侠,负负得正,刚好。”言紫兮自嘲地笑笑,埋首在他怀中,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可以问你一句话么?”

“嗯?”

“你明知道万般凶险,为何要这么执着的,甚至拼上­性­命去取那把冥刀呢?冥刀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言紫兮觉得有些想不明白,难道宝刀能比­性­命还重要么?

“若要保护你,就必须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而只有这把冥刀,才能给我这样的力量!”南宫凛的手心缓缓地张开,一个月牙形的刀痕出现在他的手心,随着他心神一动,那柄墨黑­色­的短刀骤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墨黑­色­的刀锋泛着粼粼潋滟,一股子肃穆浩瀚的威严霎时笼罩在四野,仿佛亘古长存的神明俯瞰苍生一般!

只有拥有了这把冥刀,我才能够与你我的师傅,甚至整个武林为敌!---这样的话,南宫凛终究是埋藏在了心底。

(059)给一个杀人的理由

(059)给一个杀人的理由

南宫凛和言紫兮再次告别了冰麟之后,匆匆离开了麒麟洞,出洞时,看着言紫兮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宫凛轻笑了一声:“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憋着不难受啊?”

言紫兮噘了噘嘴,颇有些可惜地回望了那洞内一眼:“这麒麟洞不是还有很多我师傅留下的宝物么,你为什么都不要啊?还是说你南宫少侠已经富可敌国到对那些宝物不屑一顾了?”

南宫凛微一挑眉,伸手掐了掐言紫兮鼓鼓的脸颊,戏谑地回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贪财鬼!”

言紫兮佯装生气地一鼓腮帮子:“天予不取,罪过,罪过啊!”

南宫凛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对我来说,有这把纵横无敌的冥刀就足够了,别的旁的,都没什么大用处。”

“啧啧,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南宫少侠,这份傲气,实在是臭屁得无以伦比!”言紫兮戏谑地用她那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从身后捅了捅南宫凛的腰椎,却被南宫凛反手拉到了身前。

“再说了,咱们此行去南疆,又不是去游玩的,亦是千难万险,带着那堆宝贝也不方便,倒不如让那冰麟替咱们先保管着,咱们回头再来取也不迟。”南宫凛说这话的时候,眉峰轻扬,朝言紫兮眨眨眼,一副老­奸­巨滑的模样,让言紫兮禁不住再次咂舌,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的人才不,眼前就是一位啊!算计人都能算计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不过,想起南疆之行,言紫兮的面­色­立刻就凝重起来,她看了看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冲南宫凛呶呶嘴:“咱们俩真就这么光棍的去南疆啊?”

“难道你还想带点见面礼?”南宫凛挑眉瞥了言紫兮一眼,一手搂过她,在她耳畔低语道:“你要记住,咱们是去南疆履行承诺,帮那巫祝清理门户的,不要试图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南疆巫族的水很深,咱们尽量不要涉足太深为好。”

“那,我这里这封延庆将军的亲笔手书要如何是好?”言紫兮忽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封延庆将军写给那巫祝的手书,这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呢?而延庆将军从此之后,是敌还是友呢?

南宫凛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随后毫不避嫌地自顾自地探手在言紫兮身上摸索起来,从言紫兮腰际内搜出那个密封的竹筒之后,南宫凛利索地去除了竹筒上的蜜蜡,倒出了那封手书来。

言紫兮此时亦是好奇地凑了过来,两人一同将那手书看完,言紫兮的心中,竟是百感交集。

在这手书里,延庆将军向那巫祝痛陈了目前大靖皇朝的形势,希望对方能以苍生为重,切莫助纣为虐等等云云,在手书里,对于言紫兮亦是多有回护,言辞灼灼地希望对方能够保证言紫兮的周全。

言紫兮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南宫凛:“我不想与他为敌。”

两人之间早已毋须多余的言语,言紫兮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南宫凛已是了然她想要说什么,她是想告诉他她的态度,她愿意去相信延庆将军这个人是个君子。

南宫凛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手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若是可以,我也不想。”

“既是如此,我们便就按照我最初的计划行事,还是以大局为重,先将这手书送到巫祝手里,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言紫兮乐观的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亦是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那些她愿意去相信的人。

南宫凛默然地看着言紫兮,有些不置可否,若是之前,也许他还会反对言紫兮这般冒险的举动,可是,此时,冥刀在手,他南宫凛亦无所惧,大不了就是与全天下为敌。不管怎样,他南宫凛的女人,绝不容许他人伤害半分!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巫族的老巢木仙城与那巫祝碰头再做打算。”南宫凛沉吟片刻,如是说道。

“你和她之前有约好碰面的地点?”言紫兮对于南疆那位传说中的巫祝亦是有些好奇的,当然,她更好奇的是,南宫凛与对方的交情究竟是到了何种程度。

“不曾。”南宫凛潇洒地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拉着言紫兮的手腕,尽量不去触碰她裹得跟粽子一般的手:“你要相信,只要我们出现在木仙城,她一定会主动与我们联络的。”

“哟,你们俩还挺默契的啊。”言紫兮不由自主地酸了南宫凛一句,南宫凛倏然回身,蜻蜓点水般在她的­唇­边偷了一记香吻:“放心,我不喜欢照镜子。”

“什么意思?”对于南宫凛的偷袭,言紫兮倒是不反感,不过对于他的回答,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她的个­性­就像是另一个我,我若是与她在一起,怕是要每天盘算着如何应付她的算计,我累不累啊我?”南宫凛如是说着,又趁着言紫兮晃神的当儿一个落花般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言紫兮初听他的话觉得挺高兴,回头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这话莫不是在转弯抹角说自己是笨蛋,所以他喜欢跟自己在一块儿?她斜眼娇嗔:“喜欢上我这个笨蛋还真是委屈南宫少侠你了。”

南宫凛亦是不正经地调侃道:“不委屈不委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等普渡众生的事情,我不做谁做啊,怎么着也不能放任你去危害天下的青年才俊啊。”

“南宫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某人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磨牙霍霍,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两口。

“喔?愿闻其详。”不怕死的某人还在继续捋老虎的胡须:“难道又是想先­奸­后杀?那本少侠只好舍身奉陪了。”说完这话,还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踮着脸又要上来偷香。

“美得你!做梦去吧!”言紫兮霎时化身咆哮帝,尼玛的,之前究竟是那个没眼水的觉得这家伙犀利的要死的,谁tm的瞎了狗眼认为南宫少侠是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青年才俊的?都tm被骗了啊!其实那家伙根本就是天字头号大流氓!与她这个自诩的女流氓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她也就是只能纸上谈兵,占点口头便宜,人家可是真刀真枪玩真的,样样都是身体力行!

--------------------------------------------------------

两人就这般一路嬉笑怒骂到了木仙城,要说这南宫凛不愧是影帝出身,变脸那绝对比翻书还快,一进入木仙城的势力范围,南宫凛立刻就收起了之前那些不正经的模样,变回了昔日言紫兮所熟悉的那个气势凛然的天一派掌门。

一想到南宫凛那不正经而痞气的一面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展露出来,言紫兮的心中又是没来由地一阵暖意,之前对那巫祝的酸意亦是消隐无痕,这个男人是百分之百属于她的,这个念头在心中越来越笃定。

不出南宫凛所料,那位巫祝果真是神通广大,当南宫凛和言紫兮才初初踏入木仙城地界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早就替他俩准备好了一切。

所以,当那位一副南疆巫族打扮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将他俩领到一处僻静的民居内,为他俩带来巫族服饰和入城通牒时,言紫兮和南宫凛倒是出乎对方意料的镇定。

“我家大人让我带话给二位,两位能够依约而来,她很高兴,不过目前我们巫族的局势比之之前变得更加复杂,二位此行的风险亦是变得更大了”那位自称芜竹的男子说到此时,微微地顿了顿,细长的眉眼里透出一丝试探之意。

“我们之前既是答应了你家大人,自会信守承诺,请你家大人放心。”南宫凛不咸不淡地接口:“不过,希望在这之前,还能再见见你家大人。”

“不瞒您说,我家大人目前的处境极为微妙,怕是不方便外出,若是有什么事或者什么话要带给我家大人,某愿意代劳。”芜竹对那巫祝似是十分尊敬,每每提到她的时,都是一脸肃然的表情。

言紫兮看了南宫凛一眼,瞧见南宫凛不置可否的表情,她亦是绝口不提延庆将军手书之事,此时南宫凛双手环胸,亦是挑眉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兜圈子,直说吧,你们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刺杀大祭祀。”对方此时缓缓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灼灼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对此南宫凛和言紫兮亦是没有太多的惊诧,之前那巫祝就说过,需要他们帮忙清理门户,只不过,两人好奇的是,那大祭祀究竟和巫祝有什么仇恨,需要巫祝这般大费周章的,甚至动用援军去刺杀他。

“杀人可以,不过,可否给我们一个理由先?”言紫兮终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他门下有个关门弟子叫作拓拔宏,他本人和你们国师亦是来往甚密,这个理由是否值得你们下手?”当对方徐徐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心中倏然一颤,难怪之前她觉得拓拔宏的武功极为诡异,原来竟是出自南疆!

言紫兮忽然觉得,这事情的背后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南疆巫族卷入这中原的事端恐怕不是偶然,而且,亦是比她想像中,要卷得更深!

(060)玉簪的秘密

(060)玉簪的秘密

南宫凛沉吟了片刻,面上的表情沉静而内敛:“我需要的是你们那位大人杀人的理由。”

对方却是眼皮未掀,并不打算回答南宫凛的疑问:“我家大人和你们的协议里,不包括告知缘由。”

南宫凛眉峰一挑,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未动,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在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峻的眸中似有云气涌动:“那你就原封不动地回去转告你家大人--我南宫凛从不做不明所以的事。”

芜竹斜眼瞥了南宫凛一眼,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是在威胁我?在我巫族的地盘?”

南宫凛并未接话,言紫兮却走了过来,用她那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你节哀顺变的口吻:“没错,他就是在威胁你,而且,你必须接受这个威胁。”

对方的喉咙里逸出一声冷笑:“虽然你们是大人请来的贵客,但是,你们要搞清楚这是南疆,不是你们中原”

“不管在哪里,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实力说话的。”南宫凛话音未落,芜竹头上的笠帽忽然间凭空裂成了两半,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芜竹此时的表情,怕是比见鬼还夸张,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言紫兮身上,却见言紫兮一脸无辜的表情,甚至还一脸戏谑地冲他摊了摊手,吐吐舌头,他的目光既而落在一旁看似纹丝不动的南宫凛身上,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又低头看了看掉落在地的笠帽,那平整的裂痕,分明是被利刃切割的,可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到对方出手,虽然对方背上背着一把长刀,可是从头到尾看起来长刀都没有出鞘过,真的是他么?

若真的是他所为,好可怕的实力!

此时芜竹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有这般狂妄的口气,这样的人的确是有自傲的本钱。

他的心中立刻就做出了权衡,终于明白了巫祝大人为何会这般大费周章的请他们来做援军。这样的人,只能引以为援,绝不能为敌。

“我们南疆巫族内部素来都是分为两派,一派以正统巫祝大人为首的守旧派,希望一直维持巫族内部的和平,不希望轻启事端;一派以大祭祀为首的激进派,一直妄图染指中原武林,开疆扩土。原本这两派虽然经常意见不合,但是也没有太大的矛盾,还能勉强相安无事,可是,自从几年前,大祭祀与你们中原的那位国师大人有所接触之后,大祭祀的态度就变得极为激进,三番四次要求Сhā手中原之事,并且,私下里,亦是做了不少事情近来尤为更甚,甚至还暗中制造了不少事端,对巫祝大人图谋不轨!”说到此时,那芜竹几乎是咬牙切齿。

“所以,你们那位大人准备先下手为强?”南宫凛此时依旧双手环胸,略一挑眉,一副了然的模样。

“若是让大祭祀的­阴­谋得逞,对你们中原武林,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对方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为什么要这般费尽周章让我们出手?我就不信你们巫族内部就没有更厉害的高手。”南宫凛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瞒你说,这大祭祀早已练成了刀枪不入的神功,寻常的法子都没办法杀死他,能够杀他的人,据大人说,怕是只有这位姑娘。”芜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有些迟疑,那感觉,仿佛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一般。

“喔,此话怎讲?”言紫兮一听只有自己能够杀死那位大祭祀,立刻来了兴趣,心想自己又不是奥特曼,也没有三头六臂,为何他们会认定自己是唯一能够杀死那位大祭祀的人?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巫祝大人根据先知的预言推测出来的。”对方显然不愿意过多提及,只是点到为止。

南宫凛和言紫兮对视一眼,勉强接受了对方的说辞,只是对于对方所说,只有言紫兮能够杀死那个大祭祀的说法,似乎南宫凛并不引以为然,言紫兮的双手此时还包裹得跟粽子一般,之前她徒手去握冥刀时,双手受伤不轻,不管怎么样,南宫凛都不可能再让她去冒险,他自顾自地答道:“这个任务我们接下了,不过,紫兮的手受伤了,不可能再出手,杀大祭祀的这件事,由我一个人去做。”

对方却是摇摇头:“不可能!我家大人说了,这个世间只有这位姑娘能够杀得了大祭祀。”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了言紫兮面前,看着言紫兮那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姑娘的手是怎么回事呢?”

言紫兮的面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之前徒手去握刀刃的时候伤了筋脉。”

对方喔了一声,面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下来,却是不以为意:“看来我家大人果真神机妙算,之前在下来之前,大人就专门嘱咐在下带了她亲自调配的伤药,说是兴许您用得着。”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请容许在下替您疗伤,这伤药应该是可以很快让您的双手恢复原状。”

一听有这么好的事,言紫兮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下意识地去看南宫凛,见南宫凛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才略带迟疑地伸出了双手,任由对方帮她拆掉那绑得跟粽子一样的布条。

没想到的是,这南疆巫族果真是名不虚传,当那红瓷瓶内的白­色­液体滴落在言紫兮双手时,言紫兮竟是眼看着自己那伤横累累,被灼伤得惨不忍看的双手竟是在瞬间开始结疤,然后脱落,半盏茶的功夫之后,言紫兮那双手竟是真的恢复如初。

“太厉害了,这是什么药?竟是有如此功效!”言紫兮下意识地唤出了即墨剑,挥舞把弄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双手的确是灵活如初了,这才欣喜地问道。

“这是巫祝大人专门替您调配的伤药,配方是绝密,在下也不知道。”对方的回答倒是极为谦卑,言紫兮注意到,此人每每提到他们的巫祝大人的时候,面­色­都是极为恭顺的,看来,这所谓的信仰真是可怕的东西,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无尚力量。

“既然如此,那么,事不宜迟,还是速速商量这刺杀事宜吧?”言紫兮总觉得平白又受了别人无数次的恩惠,有些过意不去了。

“明日,大祭祀会前往木仙城西南的弥音寺主持法会,届时,他会独自在净身泉中净身更衣,那时,是最好的下手良机。”芜竹如是说着,又从怀中递过一卷羊皮地图:“我家大人把路线都替你们勾画好了,你们只需见机行事即可。”

“不过,有一点容我再提醒一次,大祭祀因为炼就了一门独特的神功,如今已经刀枪不入,要杀他怕是要动用点神兵利器,不知二位可有准备?”那芜竹似是还不放心一般,似乎是想试探试探言紫兮和南宫凛是否还有什么别的看家本事。

南宫凛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唇­角:“这个不需你们­操­心,你只需回去转告你家大人,敬候佳音便是。”

对方的目光却是直直落在言紫兮身上,似是还是坚信唯有言紫兮才能杀得了那位大祭祀。

倒是言紫兮自己,此时心中却是千思万绪,她方才一听说那大祭祀刀枪不入,立刻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对阵拓拔宏时所遇到的异状,那拓拔宏似乎也修炼了什么奇怪的武功,连自己的即墨剑刺进去之后都不曾伤到他,最后还是墨倾给的那根玉簪起了大作用。

想起那玉簪,她急急地从衣襟内摸出了那根自从生擒了拓跋宏之后,就被她小心收拾起来的玉簪。这是之前她决定独自去永乐城生擒拓拔宏的时候,墨倾给她的,说是关键时候可以用来防身,也教了她基本的用法,没想到在关键时候真的派上了大用场,而对于这玉簪的古怪,言紫兮也一直没闹明白,总觉得这物什怕是也和南疆巫族有关,此时正好那芜竹也是南疆之人,就正好问个明白。

她将玉簪递到对方眼前:“这位小哥,劳烦你帮我瞧瞧,这玉簪可是你们巫族之物?”

对方瞧着只是一根普通的玉簪,原本有些不以为意地接过去,可是,当他的手还未触及那玉簪时,那玉簪忽然灼­射­出一道小指粗细的亮白光束,还好那芜竹轻功了得,纵身躲了开去,可是此时他面上的表情却骤然变得十分复杂,或者说惊喜!

“就是这个!我家大人所说的神兵利器,便是这个!”他忽然惊呼起来,却不敢再去触碰那根玉簪,倒是南宫凛和言紫兮此时被他的惊呼弄得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这枚玉簪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言紫兮此时却是急于知道这玉簪的秘密。

“这玉簪是空束巫女之物!玉簪上被灌注了最顶级的巫咒!这巫咒,对我们南疆巫族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当这话从对方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言紫兮和南宫凛对望了一眼,彼此眸中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墨倾是怎么得到这玩意儿的?她把这个交给言紫兮,难道是早有所料?这玉簪上被灌注的巫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墨倾也跟巫族有关?!

(061)墨倾之谜

(061)墨倾之谜

“你这玉簪是哪里来的?”芜竹对于这玉簪的来历似乎极为好奇,他急急地追问道。

言紫兮心念一动,决定暂且不出卖墨倾:“一个朋友给我防身用的,方才你所说的这玉簪上施加的巫咒又是怎么回事呢?”

南宫凛此时也眉头微蹙,似是对这玉簪背后的故事有了些许兴趣。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南疆巫族的典籍上,是记载过这根玉簪的,传说是那位活了几百年的空束巫女留下的。”

“空束巫女?活了几百年?”言紫兮把玩着手中的玉簪,真没想到,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玉簪竟然还是个古董,看来墨倾真是大手笔啊,随便一送就送给自己这么个值钱的玩意儿。可是,那空束巫女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和墨倾有什么关系?

在言紫兮的追问下,芜竹向言紫兮和南宫凛讲述了南疆巫族曾经的一段辛秘。

原来在几百年前,南疆巫族的巫祝之位一直被一位叫作空束的巫女把持,那时,巫祝能够活过百岁的已是罕见,而那位叫作空束的巫女年过百岁之后仍貌若少女,美艳无方,法力也越来越高深。

巫族里传出流言,说空束巫女是妖魔转世。开始人们也不信,对她依旧虔诚。又过了三百年,空束巫女还是容颜不老,神清气朗。尽管她待人亲切,处事公正,巫族内的人们却开始恐慌,谣言四起。有人策动了叛乱。起初的几次,空束巫女好言抚慰,加上她法力深不可测,积威日久,叛乱都被轻易化解。但是质疑声越来越大,叛乱也越来越频繁,终于激怒了空束巫女。据说当她决心大开杀戒时,天地变­色­,电闪雷鸣,从天而降的巨石将数千名叛乱者砸成烂泥,永埋地底。自此无人敢再造次。

空束巫女­性­情大变之后,再没人见过她的笑容,除了祭典时现身,平日都孤身隐居在石宫中,­精­研巫术。当空束巫女成为巫祝五百年时,她带了一只青玉大鼎走上祭台,命令巫族大祭祀每月初一用此鼎烹死一对青年男女,然后送上石宫供她祭炼巫术。反对的声音在她连杀三十七人后沉默了。

此后的百年是南疆巫族最黑暗的时期,而那只青玉大鼎因沾染血渍和怨毒变成赤红­色­。

直到几十年前,一个叫余尧的青年出现,历史的车轮才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转动。余尧的聪慧和不凡在巫族最神秘的典籍中有种种匪夷所思的记述。但是对于他如何学得一身高强的本领,却无只言片语的说明。

唯一的记载是,余尧十八岁的那年,他说服当时年迈的大祭祀,自己跳入装满滚油的玉鼎中,连同一个已死去的少女被人抬到空束巫女居住的石宫中。

十天后,当人们以为余尧已经死去,灾难般的日子还要继续时,余尧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手里握着空束巫女的一缕长发,后来,众人在石宫中发现了无头的空束巫女的尸身,巫族上下欢腾,余尧在微弱的反对声中即位新的巫祝。

余尧凭着高强的巫术和上佳的人品,成为了巫族历史上最传奇的一位巫祝,余尧成为巫祝的那几十年,是巫族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刻,族人安居乐业,与中原的关系也一直颇为良好,互不­干­涉。可是,不知何故,余尧却忽然在梦境中爱上了一个神秘的女子,并且为了要寻找那位神秘女子,心甘情愿地抛弃了巫祝之位,从此浪迹天涯。

谁知,一年后,也就是十年前的某一日,他的尸身竟然突兀出现在音弥寺的大殿内,喉咙上Сhā着一根玉簪,玉簪上的末端写着一个空字。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是之前被他杀死的空束巫女的魂魄对他进行的报复,包括那位出现在余尧梦中的女子,也许便是空束巫女的魂魄所做出来的幻术,目的便是为了要降低余尧的防范,从而达到报复的目的。

后来有人试图把那根玉簪拔下来,没想到的是,无论是谁,只要是巫族之人,一碰到那玉簪,就会被那玉簪的力量灼伤,最后被自己的巫术反噬而亡。

族内法力高强的长老们都说,那玉簪上也许是被空束巫女灌注了最恶毒最强大的巫术,诅咒所有巫族之人,诅咒这整个背叛了她的一族。

所以,最后谁都不敢去碰触那余尧的尸身,也不敢去碰触那根玉簪。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闯进来了一位长发辫的少女,口口声声说要见余尧。那位少女瞧见余尧的尸身之后先是放声痛哭,随后一把拔出了那根玉簪,奇怪的是,她却没有被那玉簪所伤。

那少女要带走余尧的尸身被阻,余尧虽然自己放弃了巫祝之位,但是毕竟在南疆巫族享受极其崇高的地位,巫族之人自是不可能让他的尸身流落在外,可是那少女却异常坚决,甚至动用那玉簪伤了不少巫族之人,强行带走了余尧的尸身。

后来那玉簪和长发辫的少女就成了巫族的一个禁语。

只可惜,那个女子的身份如今一直是个迷,包括余尧的尸身究竟被带去了何处,也是一个迷。

当言紫兮和南宫凛听完这个故事,彼此心中的震撼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言紫兮下意识地抬手瞧着手中的玉簪,果不其然,在玉簪的尾端,果然看见了一个细小的空字。

难道,这玉簪真的是当年那传说中的空束巫女之物?甚至被空束巫女灌注了恶毒的巫咒在其中?可是,为何自己拥有这玉簪很久了,却什么事都没有?

而芜竹方才一提到长发辫少女的时候,其实言紫兮就已经猜到了那少女的身份,言紫兮知道,那少女肯定是墨倾,既然这玉簪最后落到了墨倾手里,那个带走余尧尸身的少女,必然就是墨倾。

十年前,墨倾应该还是个如花的少女,可是,为何会和那巫族的巫祝扯上关系呢?等等,言紫兮忽然又想起了对方之前提到的余尧梦中的少女,难道,那个出现在余尧梦中的少女也是墨倾?余尧和墨倾之间,也曾经有过一段生死相许的爱情?

可是,既然是墨倾,又如何会被那空束巫女所利用呢?那余尧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言紫兮想起墨倾终日以酒消愁的模样,倒是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这样一来,其中的谜团就更多了,既然这根玉簪是杀死余尧的凶器,墨倾又如何会一直带在身上呢?又为何会送给自己?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姑娘你手中的这玉簪究竟又是来自何处?你那位朋友,难道便是当日那位少女?”芜竹倒也不是傻子,此时脑子一转,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言紫兮想了想,点点头:“我想,应该是她。”

“可否告知这位姑娘的真实身份和来历?”此时,芜竹却是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对那位长辫子的少女一直耿耿于怀。

言紫兮摇摇头,她可没打算要出卖墨倾这个朋友:“对不起,无可奉告。”

对方闻听此言,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继续强求,只是面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欲言又止。

此时言紫兮的心中却是有些好奇,照说,按照墨倾的身份和名气,南疆巫族应该也不会完全对她一无所知才是,为何这么多年巫族都没有发现墨倾便是当日的少女呢?甚至也没有找她的麻烦,这又是为何?而且,墨倾后来又将余尧的尸身带去了哪里呢?

言紫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照理说,若是自己的心上人死了,不都是会将他的尸身安葬在他的故乡么?为何还会千里迢迢地赶去抢走他的尸身呢?难道,墨倾认为,余尧的死和巫族的其他人脱离不了关系,所以不愿意将余尧的尸身留下?

言紫兮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设想,难道,余尧的死,不是巫族传说中的那么简单?背后亦是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言紫兮和南宫凛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些许疑惑,看来,两人是想到一处了。

这时,南宫凛忽然开口了:“敢问,那位余尧之后的下一任巫祝是谁?”

“便是如今的巫祝大人,大人原名叫多葛,是余尧大人座下的唯一弟子。”对方对于南宫凛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耐心地回答了。

“那,如今的这位大祭祀,当年在余尧死的时候,是什么身份?”南宫凛不着边际地问着那些陈年的往事。

“大祭祀在余尧大人之前,就已经承继了祭祀之位。”芜竹是个聪明人,当他回答完南宫凛的问题,倏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的眉头忽然紧蹙起来,一脸地肃然:“难道,你认为当年余尧大人的死”

“不排除这个可能。”南宫凛的表情有些复杂了:“你们那位巫祝大人和所谓的大祭祀,恐怕都逃不脱对余尧下黑手的嫌疑。”

(062)你究竟想做什么?

(062)你究竟想做什么?

当南宫凛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不光芜竹目瞪口呆,连同言紫兮,亦是半晌无言。

“不可能,我家大人绝不可能做这般欺师灭祖之事!而且,之前长老会也派人查看过余尧大人的尸身,都认为是空束巫女的惯常手法。”芜竹对自家巫祝的回护之意倒是极为明显,此时但见他怒目圆睁,双手紧握成拳,一副随时要冲上去跟南宫凛拼命捍卫自家巫祝名誉的模样。

“好了,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还是来说说那位大祭祀的情况吧。”言紫兮赶紧过来打圆场,毕竟余尧的死已经是陈年往事,再争论下去,也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平白伤了和气。

而且对她来说,既然对方预料了只有她才能杀死那位大祭祀,又指出了她手中的玉簪是杀那大祭祀的唯一利器,那如今所要研究的,就是如何接近那位大祭祀。思即若此,她决定再向芜竹多探听一些关于那位他们要刺杀的目标人物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是,她还未曾开口,对方的神­色­却倏然间大变,而南宫凛亦是低呼了一声:“紫兮过来!”

言紫兮凭着自己上佳的五感亦是感觉到了周围有些许反常,她下意识将手中的玉簪冲着某个方向信手一扬,狠狠地划了一道弧线,只听见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咕咕怪叫,紧接着,一片黑­色­的羽毛悠然落地。

此时,南宫凛已经来到她的身侧,身后的长刀亦然出鞘,却听见身后芜竹惊呼一声:“莫要轻举妄动!”

南宫凛的刀生生停在了半空,又是几片黑­色­的羽毛落地,刀锋上,甚至残留着点点血迹,只见芜竹双手齐动,指尖勾弹,眨眼间他的手中忽然飞出数道金­色­光束,那光束在空中忽然散落成了网状,似乎是罩住了什么东西。

这时,又听见咯咯几声怪叫,只见芜竹用力一拉,那金­色­光束织成的网倏然间落在众人身前。又见芜竹信手一点,一只巨大的黑­色­鹦鹉倏然出现在那金­色­的网内。

言紫兮霎时瞪大了眼,原来方才她用玉簪刺中的就是这鹦鹉啊!

可是,黑­色­的鹦鹉,可真少见,而且,这鹦鹉可真有些诡异,一双眼珠是荧荧的碧绿­色­,看上去仿佛两团鬼火在幽幽的燃烧,那鬼火中,似乎还透着什么迷蒙的幻象,不由自主地,言紫兮想凑上前去看个紫兮。

“别盯着看它的眼睛,会被蛊惑的!”这时一旁的芜竹急急出声提醒了言紫兮,言紫兮赶紧退后几步别过眼去。

这时却听见那成为笼中之鸟的鹦鹉咕咕笑了几声,吐出来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那十个字说得无限婉转风情,绵软轻薄,分明是个专擅风月的柔媚声音,但由这鹦鹉说出来,却多了几分诡异凄厉,言紫兮和南宫凛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眸中都透出了几分凌厉之­色­,难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么?两人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兵器。

而芜竹倒是要显得镇定许多,只不过他的面上却透出几分­阴­寒,脱口而出的声音更是寒若冰霜:“商萤,你这是何意?!”

听到芜竹唤出人名,言紫兮心中骤然明白了,这又是巫族的幻化之术?她想起当日那巫祝似乎也曾经幻化成猫的模样,看来,这鹦鹉似乎也是人为幻化而成,可是,她又总觉得这鹦鹉和当日那巫祝幻化成的猫有些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这时,那被唤作商萤的鹦鹉却发出一连串撩拨人心的轻笑,笑得言紫兮浑身­鸡­皮疙瘩乱跳,似是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拔了它的毛,把它做成烤鹦鹉,看它还能嚣张不。

“还能有何意?咱们师兄弟二人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还需多问么?”那鹦鹉再次吐出的话却让言紫兮又是一怔,师兄弟?这鹦鹉和芜竹是师兄弟?各为其主?难道,这鹦鹉是那什么大祭祀的人?!

那可就留他不得了!言紫兮的眸中骤然就现出了杀意,却被南宫凛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意欲拔剑的手,一把拉到了身后。

而此时芜竹早已怒不可竭:“巫祝大人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吃里扒外!”

“强者为王,本就是这个世间不变的法则,看在同门师兄弟一场,我奉劝你一句,识时务”那鹦鹉话音未落,却忽然被人直接从金丝网内拽了出来,掐住了喉咙,不管它如何扑打着翅膀,如何挣扎,都发不出半个音节来,而动手的人却不是早已愤怒不已的芜竹,而是南宫凛。

南宫凛此时似笑非笑地单手捏着那鹦鹉的脖子,似是稍微一用力,就要扭断它的脖子一般,他挑眉看着那鹦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强者为王,的确是这个世间不变的法则,但是你要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若是站错了队,可就追-悔-莫-及了!”

话音未落,直接一把将那鹦鹉信手扔了出去,那鹦鹉在空中费劲地扑腾了几下,若有所思地回望了南宫凛一眼,瞬间消失在眼前。

“凛,你怎么放它走了?”言紫兮诧异地急急追问道,这鹦鹉若是为那大祭祀效力的,那么,他们的行踪和计划不是全都暴露了么,怎么能放它走呢?

“这不是他的本体,幻术而已。”南宫凛若无其事地拾起地上掉落的一片黑­色­羽毛,只轻轻一用力,那黑­色­羽毛就在他的手中化为湮泅。

言紫兮下意识地去看芜竹,芜竹亦是无声地点点头,似是认同了南宫凛的说法:“我那师弟商萤最擅长的就是万物幻化术,可以幻化成世间万物的模样,还可以远程­操­纵施加巫术。”

“那,如今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明日的行动”言紫兮眉头微蹙,心想,这下是不是要从长计议了,既然行踪暴露了,对方必是会做好完全的准备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明日的行动照旧。”没想到的是,南宫凛却是若无其事地如是说道,言紫兮猛然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南宫凛轻轻拍了拍脸颊,言紫兮立刻明白南宫凛是早有盘算,下意识地闭了嘴。

而此时南宫凛却是若无其事旋身对芜竹做出了拱手送客的姿态:“那么,请你回去转告你家大人,明日的行动照旧,那位大祭祀的人头,我们一定会双手奉上,也请她记住她的承诺。”

芜祝诧异地看着南宫凛,看到对方面上不似在说笑的表情,他的眸底一沉,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敬候佳音。”

待到芜竹消失,言紫兮这才回过神来,仰头诧异地看着南宫凛:“我们真要照旧行事?”

南宫凛却是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答非所问地反问了言紫兮一句:“紫兮,你觉得如果咱俩不Сhā手这事,他们俩谁会是最终的胜者?”

言紫兮微微一怔,她知道南宫凛问的是那巫祝和大祭祀之争,言紫兮蹙眉想了想:“若是那巫祝有把握能胜出的话,她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来找我们。”

“这么说,你是看好那大祭祀?”南宫凛不置可否地看着言紫兮,轻轻一勾将她揽入怀中,一双手不安分地在言紫兮身上游离起来。

言紫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掉他不安分的手,不过,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只是觉得,那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那么,你认为,他们谁才是杀了余尧的幕后黑手呢?”当南宫凛问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的脑子里又是嗡地一声,她有些不明白,为何南宫凛会这般笃定,余尧必是死在那两人其中之一之手。

“凛,你究竟想做什么?”言紫兮觉得自己永远猜不透南宫凛的想法,这个人的眼睛,永远能看透许多她看不透的问题的本质,但是她相信南宫凛的直觉,或者说南宫凛的判断,这是一种没有缘由的信任。

却没想到的是,趁着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南宫凛顺手剥了个七八成,当她觉得身上一寒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已经不着寸缕了。

于是,木仙城外那间小小的民居内,霎时传来低沉的怒吼--

“南宫凛,你个大­色­狼!老娘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还想这些有的没有的,给我滚!”某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直冲云霄!

“唉唉唉,别血口喷人啊,你的手受伤了,我这不是好心好意替你换衣服么!”某人的狡辩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滚!我的手已经好了!”某人已经在歇斯底里的边缘。

“喔,你可以再假装受伤一阵子”某人继续厚颜无耻地答。

“”某人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她的抗议最终无声地缄默在缠绵的深吻之中

“可是,可是这里好像不太方便会不会还有人来”一番激吻之后,某人的意志显然已经在节节败退,而且,那只不安分地扒拉着对方衣物的手已经明显地出卖了她的心口不一。

“有我在,怕什么,谁敢来,我宰了谁!”某人的王霸之气在此刻显露无遗,当然,没有人敢怀疑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等等!咱们咱们换个姿势那个小艳本上说”某人的坚持开始换了别的方向,似是终于显露出了自己女流氓的本质,一副立志要将小艳本上的一百零八式全部演练一遍的雄浑气势,就差没大吼一声--少侠,来来来,咱俩大战五百会合!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宫少侠在听到小艳本的那一瞬间忽然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这tm的究竟是谁流氓了谁啊?

(063)待价而沽

(063)待价而沽

“喂,凛”缱绻过后,某人志得意满地趴在南宫凛坚实­祼­呈的胸膛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深深蹙起了眉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你说,墨倾若是知道余尧是死在那两个人其中某人之手,会怎样?”

这丫头,这时候竟然还能抽空去想旁的事情,南宫凛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有些小小受挫,他不怎么认真地叹了口气,­唇­畔微扬,倒是配合地顺着她的思绪回道:“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呢?”

这句有些绕口的话让言紫兮又是一怔,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在南宫凛的胸膛上画着圈圈,眉头深蹙,思绪却早已飘远:“你是说,墨倾也许早就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傻?”南宫凛一把抓住她乱画的手,将她的指尖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别小看墨倾,她比你想象的,聪明的多。”

“比你还聪明?”言紫兮的眸子有些晶晶亮。

南宫凛低头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鼻息拂过她额前的发,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聪明么?”

“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你还老­奸­巨滑的怪物了!”言紫兮不以为意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自顾自地说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自己不是你的敌人,否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本言紫兮只是随口的一句,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宫凛的身体骤然一僵,忽地翻了个身,将她拢入怀中,轻轻压在身下,温凉的­唇­瓣压下,贴着她的面颊缓缓游移,最后停在­唇­畔,那双琉璃­色­的眸中满满的全是化不开的缱绻柔情:“其实你才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傻瓜,我这么聪明的人,不是照样拜倒在你的裙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全天下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放在你面前。”

“那,你的意思是,我比墨倾还是要稍微聪明一点点?”言紫兮眨巴眨巴眼,戏谑地问。

南宫凛微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在她­唇­瓣轻啄了一口:“如果加上我的话,应该要稍微聪明一点点。”

“呸!自大狂!”言紫兮一把将南宫凛从自己身上推了开去,自己翻身坐了起来,顺手用手指爬梳了一把自己的长发,任由那一头青丝落在胸前,半掩住胸前无限的春光,又把话题引回了之前的轨道:“那你说,墨倾给我那玉簪又是何意?”

“若是让我猜的话,怕是有双重涵义,其一,她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把这件宝物送给你防身。”南宫凛也翻身坐了起来,自顾自地将散落在一旁的芜竹带来的南疆服饰一一替言紫兮穿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藏品似的,言紫兮巧笑嫣然地享受着南宫凛的‘特别服务’,目光还大刺刺地吃着南宫凛的豆腐,心里不住地感慨,这男人果真是稀世珍品,能得到他的真心相待,纯属自己走了狗屎运。

“那其二呢?”言紫兮任由南宫凛替她穿戴整齐之后,赤足落地,掏出那枚玉簪,拿在手中把玩。

“也许她也和那巫祝一样,有预知的能力,在提前布局。”南宫凛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颇有些嘲讽,他三下五除二套好了自己的衣衫,却忽然面上一僵,右手在自己身上那套看似寻常的巫族传统服饰上摸索了一下,忽然眸中寒光一闪,从腰带内拉出了一根细细的银丝来,顺手掷在地上:“你看,我说吧,这些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精­明。”

言紫兮蹲在地上细细看了看那银丝,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抬头诧异地看着南宫凛,南宫凛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下去,这时只听见吱呀一声,那银丝忽然发出一声怪叫,再看之时,却见那银丝骤然变成一只奇怪的蜈蚣的模样,已然在南宫凛的脚下断了气。

言紫兮这才反应过来,她微张着嘴,抬头问南宫凛:“是那巫祝?”

这句无心的话却让南宫凛眉头微蹙,他略一沉吟,眸中忽然一阵清明,随即他的­唇­角扯出一丝嗤笑:“不,是芜竹。”

言紫兮眨巴眨巴眼,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南宫凛不以为意地笑笑,顺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头:“是不是感觉你那脑瓜子快不够用了?”

言紫兮认真地点点头,心想,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变得跟南宫凛一般­精­明而犀利呢?就算赶不上南宫凛,能赶上墨倾或者那巫祝的水平也成啊,至少还能帮南宫凛出谋划策。

没想到南宫凛却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念头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就是你,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刻意改变自己去模仿任何人,不过,若是你想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些,我倒是可以教你。”

言紫兮樱­唇­微噘,似是有些不满意南宫凛转移话题:“你继续说,为何你会怀疑芜竹。”

“他对他的巫祝大人太忠诚了,忠诚到一厢情愿地想替她做些力所能解决的事,却不知道这只是在画蛇添足。”当南宫凛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芜竹的动机了。

“他不信任我们。”言紫兮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南宫凛点点头,又沉吟了片刻:“还有一种推测,那就是,他也许是个双面人。”

“怎么可能?!”言紫兮下意识地这种揣测有些匪夷所思。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可知道南疆巫族最大的本事是什么?便是利用蛊毒迷幻之术控制人心。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人。”南宫凛撇撇­唇­,说着一些对言紫兮来说仿若天方夜谭的话:“眼见为实这句话在南疆也许是不适用的,你亲眼所见的,也许亦是假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不好判断。”

言紫兮觉得万分地匪夷所思,她想了想,觉得有些头大,索­性­甩甩头,半调侃地说道:“难道你接着还想告诉我,那只鹦鹉说不定也是巫祝的人。”

“不无这个可能。”南宫凛眉梢一挑,指尖拂过言紫兮那一头披散的青丝,似是在替言紫兮解惑,又似是在淳淳教导她:“你可知道这个世间最危险的是什么人?”

言紫兮歪着头想了想:“身边的人?”

“没错,身边的人,身边最信任的人,往往才是最危险的人,这亦是世间的人都喜欢玩无间的缘由。”南宫凛如是说着,双手亦是在言紫兮身上摸索着,言紫兮知道他在找什么,亦是顺从地任由他再次对自己上下其手,果不其然,一眨眼的功夫,南宫凛就从言紫兮身上抽出了数根看似寻常的银丝,一一掷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斩成了数断。

言紫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道:“那只鹦鹉真的有可能是巫祝的人?”

南宫凛撇撇­唇­,冷冷一笑:“那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玩出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不是难事。”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言紫兮更关心地己方的立场。

“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其实是最有利的,那两方目前僵持不下,咱俩帮助任何一方,都足以致另一方死地,所以,咱们就成了奇货可居。”南宫凛微微地眯缝了眼,不咸不淡地如是说着。

“你是说,咱们应该待价而沽?”言紫兮倒是不算笨,立刻就猜出了南宫凛的心思。

“那,那你方才跟那芜竹说明日的计划照旧你是故意的?”言紫兮觉得自己似乎隐约能够猜出些什么了。

“光听一方的说辞是不足为信的,咱们就算要杀人,也该去听听那位大祭祀有什么说辞,也许,他能给我们开出更好的条件。”南宫凛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觉得他真应该去从商,南宫凛若是去从商,绝对是这个世间最­精­明的商人,稳赚不赔。

“可是,做人要言而有信”言紫兮觉得这样摇摆不定似乎有些对不住那巫祝,毕竟,他们和对方有约在先,而且对方也履行了承诺,帮了他们不少。

“紫兮,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做事情绝对不能太死心眼,一门心思走到底,要学会灵活和迂回。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举个例子,有些人,他时常施与你小恩小惠,会让你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关键时刻,他也许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你的命,你说,遇到这样的人,你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傻乎乎地替他去做那个挡箭牌?”南宫凛言辞灼灼,说出来的话让言紫兮有些无言以对。

“可是,让我主动背信弃义,我做不到。”言紫兮摇摇头,眉宇间深锁着一缕烦忧,毕竟,她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南宫凛叹了口气,捧起言紫兮的脸颊,额头相触,声音里透着怜惜:“紫兮,我不是在教你做背信弃义的人,你可以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我并不反对,而我喜欢的,也正是你的正直和单纯。但是,我必须要教你如何保护自己,你要记住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更多的是利益!很多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会做出各种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可以不去主动伤害或者背叛别人,但是,你一定要提高自己的警惕,学会保护自己!在别人算计你,把你推入绝境之前,及时抽身,明白嘛?”

(064)巫族大祭祀

(064)巫族大祭祀

言紫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南宫凛继续孜孜不倦地说道:“而且,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是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的,也许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会违背你个人的原则,可是,却能够挽救天下苍生,那个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呢?究竟是做那背信弃义之人,还是做那千古罪人呢?”

言紫兮再次疑惑地抬起了头,南宫凛抿­唇­艰难地说道:“要记住,我们不是南疆巫族的人,我们是大靖皇朝的子民,我们对巫族的任何人,都不需要有忠诚,我们的忠诚,只针对大靖皇朝的百姓,谁开出的条件更利于我大靖皇朝的局势,更利于我大靖皇朝的百姓,谁就是我们的盟友。我们不是圣人,做不到一切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我们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减少战争对于百姓的伤害,为此,就算是牺牲个人的声誉和原则,也是在所不惜。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明白么?”

言紫兮抬头望着南宫凛,久久无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更加地贴近了南宫凛这个人,更加了解了这个要与她共度余生的男人,毫无疑问,虽然这个人满腹的权谋算计、心计重重,可是,这个人的心底最深处,却是留着一片赤诚的。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在他怀中慎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照你说的做吧,我没意见。”

南宫凛却是深深地又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今我算是有些明白凌风当日的想法了。”

在言紫兮诧异的目光中,南宫凛幽幽地说道:“若是可以,我真不想把你变成那些世间世俗的女子模样,那般­精­明算计、心狠手辣。真想永远把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永远保留你的那份赤子之心。”

言紫兮轻扯­唇­角,自嘲地笑笑:“可我不愿意,我宁愿变成不堪的世俗女子,也不愿意拖你的后腿,我想做个和你并驾齐驱的女人,而不是你背后的尾巴。”

南宫凛低头不语,琉璃­色­的眸中顿时犹如染上一层化不开的浓雾,沉不见底,他只是加深了手中的力道,紧紧地拥着她。

“好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随我入城。”南宫凛努力压制住心中再次澎湃起来的情yu,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言紫兮的脸颊。

“入城?是不是要先去那个什么寺埋伏?”言紫兮此时的表情竟是有些跃跃欲试,总觉得暗杀这事儿还挺新鲜的。

“别老想着杀人杀人,有些事情,咱们要先用自己的眼睛去瞧瞧,也许会发现一些更有趣的事儿。”南宫凛如是说着,又帮言紫兮将那一头散落的青丝随意地盘了起来,用花布头巾裹住,然后将那只玉簪藏在了头巾内,低声在她耳边嘱咐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言紫兮抬头巧笑:“我就怕我根本没机会用啊,不是有你在么?难道还有南宫少侠搞不定的事儿?”

南宫凛敛了敛眸子,正­色­道:“我倒是希望不需要你出手,不过,我也不是万能的,总有失手的时候,而且这是在南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有什么异状,你记住,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

言紫兮不耐地皱皱眉头:“好了好了,您老每天­操­这么多淡心累不累啊,走吧,我迫不及待想瞧瞧南疆的城池长什么样了。”

南宫凛摇摇头,努力甩去心中突如其来的那份不安。

---------------------------------------------------------

言紫兮自穿越以来,几乎都是在大靖皇朝的腹地生活,就算是偶尔下山历险,也没有离开过大靖朝的中原腹地,所见的人文风俗,其实都是大同小异,不过是古今的差别而已,可是,来到这木仙城,却是大开了眼界。

穿越以前,也不是没去过少数民族聚居区,像广西的苗族云南的傣族什么的,也是去过的,可是,也许是因为现代文明渗透得太深的缘故,其实,那些个地方已经失去了不少民族的特­色­,只剩得一些皮毛的吸引外地游客的表相而已。

可是,此时方一进入木仙城,言紫兮却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

入眼之处,清一­色­的圆形两层小竹楼看起来错落有致,而许多竹楼的门帘更是极为有趣,清一­色­白底蓝纹,上面描绘着各种各样生动有趣的图腾,什么饕餮、陆吾、英招,应有尽有,画的那是惟妙惟肖。

而所有的巫族人都是头缠花布,穿着各­色­袍服,无论男女,脖子和四肢都挂满了各式亮闪闪的银饰,个­性­看起来,也极为豪爽,城中四处都是熙熙攘攘,却是井然有序。

看来,这巫祝的能力亦是不错的,言紫兮知道,看一个领导者的能力如何,只需要在市井间走一圈就能看出分晓,若是民间大多数人的面上都是带着笑意,那么,至少能从侧面说明这个领导者是不错的。

不过,遗憾的是,除了此时也是同样巫族打扮的南宫凛和言紫兮,两人所到之处,却没有发现一个外乡人,看来,这南疆巫族亦是有些排外的,或者说,有些闭关自守的态势。

不过转念一想,要来到这木仙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穿过那片南疆密林就极为困难,之前南宫凛和言紫兮是仗着言紫兮的御剑之术所以轻易穿过了那片密林,但是两人也感觉到了,这密林内瘴气颇重,毒物猛兽什么的更是不少,一般的寻常百姓,如是没有事先准备好避瘴的药物,断然受不了那种侵蚀,不死也要大病一场。而对于习武之人,也许对于瘴气的抵御能力要稍强一些,可是,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毒物和猛兽的侵袭,甚至是巫族的偷袭,更是凶多吉少,久而久之,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冒险到这种中原人认为的不毛之地来。

而巫族之人似乎也很满足于这种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风貌,并不愿意与中原的大靖皇朝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彼此相安无事。

与言紫兮看热闹的态度不同,南宫凛从入城开始,从头到尾都深蹙着眉头,目光似乎在不动声­色­地寻找着什么,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嘈杂起来,四周的人群忽然自发地分成两路散开,全部虔诚地跪在了地上,似是在恭候着什么人。

言紫兮和南宫凛交换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寻了人群的角落,亦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跪着,若是他俩还立着,就太过醒目了。

这时,远处依稀有竹丝弦乐轻响渐来,过了片刻,两队华丽盛装的少女簇拥着一个打扮同样花枝招展(言紫兮语)的年轻男子,从远处缓缓而来。

跪在一旁的众人一瞧那年轻男子,面上骤然现出无比虔诚之­色­,口中喃喃念着一些祈福的话语。

言紫兮虽然与他们一般几乎将脸都匍匐在地,那双不安分的眸子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年轻男子上下打量。

那年轻男子看上去容貌极美,眉梢含笑,若是放在中原大地,一看就是位风流多情王孙公子,但细长凤目眼角微挑,平白带出一股煞气,一双眼却是极美的碧绿,顾盼之间水润朦胧,仿佛笼在烟里的一对水晶,翕合睨扫之间,硬是把煞气化成了一种诡异的艳丽。

而那貌美的年轻男子走到南宫凛和言紫兮所在之处时,眼角微眯,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两人,­唇­畔忽然就有了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却并不言语,随后转眸,远走。

待到对方远去之后,言紫兮才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忽然有种强烈地直觉,这个人,莫不就是他们要暗杀的对象--巫族的大祭祀?!

可是,如何会这么年轻?按照之前那芜竹的说法,他怎么说也得有个三四十岁了吧?为何模样看上去跟十八岁无异?而且之前那谁不是说这大祭祀是拓拔宏的师傅么,怎么师傅看着比徒弟还要年轻啊?难道巫族的人都是不老的妖怪?

而且对方方才那表情,却仿佛对于他俩的身份早就了然于心一般,这也太镇定了吧?言紫兮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覆上了一层­阴­霾,她转眸去看南宫凛,却瞧见南宫凛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时,只听见天空传来一声咕咕的怪叫,南宫凛和言紫兮同时抬头看去,昨日那只漆黑的鹦鹉此时正瞪着那双荧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俩,言紫兮心中倏然一动,她忽然想起,方才那位大祭祀,似乎也是一双荧绿­色­的眼,难道

那漆黑的鹦鹉在两人的头顶上方盘旋了一圈之后,竟是大刺刺地落在了南宫凛的肩膀上。

这时,南宫凛微微启­唇­,轻声说了一句:“去转告你的主子,一切皆有可能,就看他的诚意如何了。”

那鹦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飞冲天。

(065)大金主

(065)大金主

言紫兮诧异地回望着南宫凛:“你这么嚣张的让它带这种话,就不怕它真的是那位女主子的人?”

南宫凛眉目微敛,­唇­角轻扬,那神情看起来略有几分狷狂,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乍舌不已:“那更好。所谓奇货可居就是这么回事,既然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自然要坐地起价才行,谁出的价最高,咱们就跟谁做买卖。”

言紫兮伸出爪子在南宫凛那张刀削般的俊脸上胡乱地扒拉了一下,将他眉宇间的凌厉之气揉散之后,忍不住地调侃道:“我说南宫少侠,这不是你的苍澜山,也不是大靖朝的腹地,你能稍微收敛点,不那么王八之气外露么?”

南宫凛不以为然地眉梢轻扬:“我又不是你那大师兄。”

言紫兮闻言一怔,随即轻笑:“是,是,大师兄是忍者神龟,你是横着走的螃蟹!”

南宫凛斜瞄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地向上勾了勾:“凌风若是知道你这么形容他,怕是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言紫兮伸出一指,在南宫凛面前晃了晃:“非也非也,人家大师兄才没你南宫少侠那么睚眦必报的小家子气,大师兄胸怀广阔,才不会介意这等无聊小事呢。”

这话让南宫凛那深不可测的琉璃­色­眸中倏然闪过一抹异­色­,原本搁在言紫兮腰间的手不动声­色­地向上移了一寸,指骨微微有些发紧,­唇­畔笑意不减,只是含义有些许不同:“喔,既然紫兮你已经给我扣上了睚眦必报的帽子,我若是不照做,还真对不住你的夸奖了”

言紫兮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栗,立刻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虽然她以取笑南宫凛为乐,不过,捋老虎的胡子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若是引火烧身,就不是明智之举,而是2b行为了。

她赶紧谄媚地反手抱住南宫凛的胳膊,腆着脸厚颜无耻地立刻转移话题,以免南宫少侠真的发飙:“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她这点小把戏小心眼南宫凛岂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南宫凛本来也就是逗着她玩,并没有跟她较真,此时亦是顺着她的心意给她台阶下:“等着呗,看看它真正的主子究竟是谁。”

言紫兮眨巴眨巴眼,盯着他那张高深莫测的面容,忽而童心大发地伸出一根指头,用力戳了戳南宫凛紧致的腰腹,嘴里还自顾自的念念有词:“你说这一肚子坏水是怎么灌进去的呢?”

南宫凛哑然,正待说点什么,忽然又见言紫兮仰头对他说道:“那,不如咱俩找个最招风的地方喝上两杯,静候它的回音。”

南宫凛的­唇­角勾出一道微妙的弧度,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带着言紫兮大刺刺地拐进了一处看起来最为热闹的酒肆,两人要了二楼露天的一处位置,又要了一大壶南疆特有的窝托罗酒,你一盏我一盏的对饮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忽然又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咕咕的怪叫,循声望去,依旧还是那只漆黑的鹦鹉,只不过,此时,那鹦鹉的爪子却是叼着什么物什,南宫凛气定神闲地将手中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方才闲闲地伸出了一只手来,这时,只见那鹦鹉噗哧着翅膀,将一枚五彩的水晶石丢在了南宫凛的手心里。

南宫凛微微地眯缝了眼,捏着那水晶石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他眉梢一挑,对那鹦鹉说了一句:“你家主子倒真是大手笔,竟是连这个都舍得。不过”微微地顿了顿,眉宇之间现出了一抹忧虑之­色­:“这事,得从长计议”

他沉吟了片刻,将手中的五彩晶石递给了言紫兮。

言紫兮此时心中疑惑万分,心想,这世间难道还有他南宫凛不敢做的事儿?

正在诧异,却感觉到手中的五彩晶石传来一阵温润,随后,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之­色­,她微微地眨了眨眼,一些迷离的幻象,或者说景象便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子里现了出来,那位给予他们五彩水晶石的正主儿仿佛在她耳畔低语一般,轻描淡写地如此这般一一说来,顷刻之后,言紫兮的眸中倏然间露出了了然之­色­。

那些一直交缠在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终于在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心中却是骇然不已,这,是不是太冒险了点?她也立刻明白了南宫凛犹豫的缘由,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宫凛,自然是只有在牵涉到她的时候,才会犹豫。

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被那位这般云淡风轻地处理,而这鹦鹉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大胆地给他们这种宝物,是不是太嚣张了一些?

可是,当言紫兮鬼鬼祟祟地环顾四野,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有没有可疑的眼线时,竟是诧异地发现,四下那些熙熙攘攘的客人们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这厢的动静一般,或者说,压根就当他们是透明的一般,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甚至对那诡异的漆黑鹦鹉亦是没有任何反应。

言紫兮下意识地看了南宫凛一眼,南宫凛笑着看了看那漆黑的鹦鹉,言紫兮霎时明白过来,之前就听芜竹说过,这鹦鹉擅长的便是幻术,想必,它是早就对周围的人施加了幻术,所以,导致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样吧?

思及如此,言紫兮的心中微微地舒了一口气,看来那位大人物,的确是谋划的很周全。

既是如此--不入虎­茓­,焉得虎子?

言紫兮沉吟片刻,咬了咬牙,决定赌上一把自己的运气,她对南宫凛点点头,正­色­道:“便就赌上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南宫凛的心中本还有些犹豫,在看到言紫兮面上的绝然之后,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扔掉了手上的酒杯:“好!”

话音未毕,一把将言紫兮拉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大刺刺地直接破窗而出:“走吧,咱们这就去会会那位大祭祀大人。”

待到两人平稳落地之后,言紫兮四下又环顾了一番,发现果然一如自己之前所料,她和南宫凛就仿若是两个透明人一般,不管做什么,周围的路人似乎都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般,她的心中忽然觉得无比地刺激,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她的心中虽然有几分恐惧,但是,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而再看那头顶上方,那只漆黑的鹦鹉并不急着飞走,它萤绿­色­的眸子骨碌碌地扫过四野,言紫兮顺着它的目光,不出意外地注意到了几道与寻常路人略有些不同的身影。

她偏过头去看南宫凛,南宫凛此时面上却是一脸坦然的模样,他牵着言紫兮的那只手手不动声­色­地在言紫兮的手背拍了拍,似乎是在提醒她放松一些。言紫兮的心中顿时平静下来,不管他们要去做什么,只要有南宫凛在,就没什么好怕的,刀山火海,龙潭虎­茓­,又不是没去过。

只要有他的,她相信,天塌下来,亦无所惧!

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的花布头巾,将那五彩晶石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内,任由南宫凛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向着木仙城的西面走去。

木仙城的西面,正是弥音寺的方向。

不多时,一座气势恢宏的庙宇就出现在两人眼前,说是寺庙,不如说是神殿更贴切,这造型看起来倒是更像祭祀用的神殿,二十四根几丈高的立柱撑起了一座气势无比恢宏的殿堂,殿堂内,供奉着巫祖蚩尤的雕像。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言紫兮可是穿越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是,当她来到这弥音寺正殿前的时候,还是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知道什么叫做财大气粗、金碧辉煌么?!知道什么叫作黄金殿堂么?!知道什么叫作金灿灿的眼花缭乱么?!眼前的就是!这所谓的弥音寺在言紫兮看来,那就是用金子堆砌出来的一座神殿!差点闪瞎了她的狗眼,从那殿前二十四根雕塑着各式神兽的廊柱到大殿内一丈来高的巫祖雕像,可真真切切都是金子做的啊!

“以前一直认为南疆是个不毛的蛮荒之地,真没想到竟然豪奢到这个地步!啧啧~”纵使见惯了大场面的南宫凛,此时亦是禁不住地开口惊叹:“看来,这位大祭祀大人,果然是个大‘金主’。”

南宫凛的话有些一语双关,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言紫兮四顾瞧了瞧,却惊奇地发现这里竟是空无一人,不光侍从,连个守卫都没有。之前南宫凛不是说要来会会大祭祀的么,怎么,难道他们这些客人还提前到了?

而此时,头顶上方忽然又传来那婉转风情的柔媚声音:“祭祀大人已经在祭坛内恭候两位多时了”话音未落,又听得扑哧扑哧,那黑­色­鹦鹉竟是兀自就飞进了那神殿之中。

南宫凛此时却是微微眯缝了眼,抬眼看了看殿前那二十四根廊柱,眸中闪过一缕­精­光,他的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对言紫兮说道:“紫兮,既然待会儿要大­干­一场,不如先来热热身,比试比试,看谁先进入这内殿?”

言紫兮此时的实力早非当日,她敏锐地看了看四野,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唇­角一勾,手中即墨剑倏然在手,斗志昂扬地回了一句:“好!”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挑眉以一副女流氓的姿态猥琐地将南宫凛上下扫了一眼:“不过既然要比试,就来点刺激的。输家得受点惩罚才行南宫少侠,敢赌么?”

(066)言紫兮,你丫就是个茶几

(066)言紫兮,你丫就是个茶几

南宫凛的­唇­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言紫兮只要一称呼他为南宫少侠,就代表没好事。不过,他对言紫兮那是何等地了解,不用她开口,就早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南宫凛的眼底此时尽注笑意,神情有些揶揄地开口:“莫不是--输家下次只能在下面,不能反抗,任人宰割?”

被一语道破了心中事,霎时让言紫兮这个女流氓­干­咳了两声,面部表情有些抽搐。

不过,女流氓就是女流氓,女流氓的­精­髓是什么?那就是能把不要脸这种行为当作天经地义的事情,演绎得理直气壮!

言紫兮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佯装淡定地一手抚上脸颊,微微调整了下自己抽搐的表情:“咳咳,既然南宫少侠如此豪迈地提议了,咳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知道什么叫作厚颜无耻么?知道什么叫作睁着眼睛说瞎话么?这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南宫凛眉梢一挑,笑意更深,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成,不过还得加一条,履约的时间地点得赢家来定,输家不得有任何异议。”

言紫兮闻言一怔,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去尼玛的南宫蛇!你就这么自信自己能赢老娘?”

不过想想,反正没差,不管怎么样似乎自己也都不吃亏,总之南宫少侠的豆腐她是吃定了。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南宫少侠的美­色­,有些心神微恙,垂涎三尺,于是,点头答应。

若是此时那位巫族大祭祀在一旁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怕是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厚颜无耻的一对流氓竟然在神圣的弥音寺门口讨论这等闺房­淫­秽之事,而且竟是还把他对他俩的试炼当作那闺房之事的赌注,这是何等的耻辱!

这时,只见南宫凛长刀一展,言紫兮即墨剑在手,两人对看了一眼,极为默契地一同纵身跃入了神殿之内!

就在这时,那二十四根廊柱忽然灼­射­出万丈金光来,在那万丈金光中,廊柱上雕刻的二十四神兽竟是仿若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咆哮着,发出阵阵狂暴的吼声,向两人俯冲而来!

只见南宫凛和言紫兮的身姿仿若蛟龙游凤一般,一个刀气纵横,强横无边,刀势迅疾威猛,矫若游龙。端的那是见神拭神、见鬼杀鬼、勇不可挡的态势!但凡有近身的猛兽,均是一刀挡之,而那刀气除了­阴­寒无比外,还夹杂了狂暴的煞气,所经之处肆虐冲撞,颇有种所向披靡的味道!

而另一个,那是轻灵无比,整个人犹如花间彩蝶翩然起舞,又如溪涧游鱼,看似灵动轻飘,实则招招狠戾,一剑既出,管他牛鬼蛇神,均是瞬间退散!

虽然那幻化而成的二十四神兽看似凶猛无比,将两人团团围住,可是,若是细看之下会发现,其实那两人仿若信步闲庭一般,根本就是当作自家后院,根本没将那些个凶兽放在眼里,颇有种龙潭虎­茓­任我驰骋的豪气。

几乎是眨眼之间,两个人就齐头并进地来到了那大殿的中央,将那些个神兽打得落花流水,散落了一地。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地挑了挑眉,目光都落在眼前那一丈来高的巫祖雕像前,按照两人的约定,谁先落在那神像前的蒲团上,谁才是赢家。

就在两人同时脚下发力准备最后冲刺的时候,倏然间,只感觉有股异样的灵力波动从那神像背后的内殿传来,两人默契地再次对看一眼,竟是齐齐­干­脆地弃了蒲团,一左一右,飞身绕过了那神像。

只不过,此时两人的眸中却是各自多了几分厉­色­,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待到两人穿过了神殿的大堂,霎时眼前的情形仿若斗转星移一般,让两人都齐齐一怔。

原本金灿灿的黄金殿堂不见了,此时面对的却是浩瀚而恢宏的星海!

那真真称得上是星星的海洋!四周无上无下,无白天黑夜之分,四面八方,尽是无尽虚空,只有点点仿若星辰一般的东西点缀其中。

言紫兮放眼望去,只见满目都是星河摧残,仿佛无边无际,她和南宫凛站在在星海之中,就仿若沧海一栗一般,显得那般地渺小!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时只听见倏地一声,头顶竟是有流星划过,拉出一条长长地轨迹,看得人目眩神迷,这,这真的是银河星海么?

这是怎么回事?这南疆的弥音寺内怎会有这般的景象?

等等,难道又是什么幻术?这又该如何是好?

言紫兮看向南宫凛,南宫凛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两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异芒,那紫­色­异芒忽然在浩瀚星河中劈出一条长长地通道来,似乎是在为他俩牵引着方向。

南宫凛冲言紫兮使了个小心的眼­色­,便径直顺着那长长的通道向前探去,言紫兮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两人走了不知多久,那条长长的通道倏然到了尽头,一方仿若可以连接天地苍穹的大祭坛骤然出现在眼前。

那一方硕大的祭坛,却仿佛是漂浮在九天之上的一般,只有这一条长长的通道与之相连,那祭坛之上,一道五芒星的图案若隐若现,而那五芒星的中央,立着一个人。

白袂飘然,长袖微漾,束腰流苏襟带散开淡淡涟漪,一头及腰的墨发并未做任何地约束,肆意地轻舞飞扬。

由远及近,只见他姿容逶迤,眉若远山,碧眸澄亮,仿若不带一丝烟火的气息。

这是言紫兮所见过的男子中,仅次于她的师傅偃师的美人儿。当然,虽然她身旁的南宫凛亦是人间绝­色­,可是,两者绝对是不能混淆而谈的,因为那根本就是两码事!不是言紫兮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家的南宫凛绝对是这个世间最有男子气概最俊挺的男子,没有之一!

咳咳,不过如果要不昧着良心的话,其实她家大师兄也是可以勉强当其二的。

而这位的姿容,那是一种超越了姓别超越了年岁的容姿绝­色­,当然,还可以有一种更为贴切的说法,那就是人妖。

这位人妖般的美人儿,自然就是之前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位,而他此时出现在这里,亦是证明了他的身份--巫族的大祭祀,果然是他。

“来了?”对方抬眸,面上的表情并未有丝毫的波动,可是,言紫兮总觉得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有种瘆人的寒意,那握着即墨剑的手,顿时有些青筋迸露。

可是南宫凛却旁若无人地走上了那祭坛,手中的长刀亦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此时只是淡然地与对方相向而立,轻描淡写地启­唇­道:“久等了。”

“是够久的,我都等了十年了。”没想到的是,对方却是说出了一句让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而言紫兮更是心中一颤,掬花一紧,十年?从余尧死后开始?难不成余尧的死跟自己还有什么关联?!

不,这是凑巧,这绝对只是凑巧,言紫兮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

可是,似是为了验证言紫兮心中那不好的揣测一般,对方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此时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目光,却仿佛带着一丝欣慰之­色­。

言紫兮的心中骤然又腾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南宫凛的揣测,虽然他们后来得出的结论是,她这个身体应该是那国师的女儿,应该和南疆巫族没什么关系,可是,此时言紫兮心中忽然不那么肯定当初那个揣测了。

该不会让南宫凛那乌鸦嘴全猜中了吧?难道两个揣测都有可能是真的?而且还能合二为一?

言紫兮忽然想起,既然拓拔宏是这位大祭祀的徒弟,那么,就说明国师一家也许和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国师的女儿和南疆有关,似乎,也不是那么稀奇的事情了。

当这个悲摧的念头忽然冲进她的脑海时,言紫兮差点没以头戕地,难道彗星撞地球的事儿都能被她给撞见?

而南宫凛此时亦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他眉头微蹙,对她伸出手来,轻声唤了一句:“紫兮,过来。”

就在这时,那大祭祀骤然开口了,说出来的话虽然轻,却仿若石破天惊:“她不叫言紫兮,她应该是叫拓拔羽。是我南疆巫族前任大祭祀和你们大靖朝国师拓拔烈的女儿。”

此话一出,言紫兮心中的疑惑算是全部解开了,很好,非常好,之前所有的狗血揣测全部都正中红心!她郁闷地闭上了双眼,开始诅咒起老天爷来,尼玛的,用雷劈了老娘就劈了,还搞什么穿越,穿越就穿越嘛,还搞得这么狗血!

这么杯具又狗血的人生究竟算什么啊?

她甚至开始诅咒这副身体的本尊,言紫兮啊言紫兮,你丫就是个茶几啊,布满了杯具的人生!

(067)异变!

(067)异变!

言紫兮一脸苦逼地看向南宫凛,南宫凛却比她想象中的要更镇定得多,或者说,也许南宫凛对于这一切,似乎早有所料,他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只是侧目反问道:“那又如何?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她依旧是大靖皇朝的人。”

那大祭祀却是风轻云淡地抬头仰望苍穹:“她是什么人,不是你说了算。”

言紫兮嗤笑一声,面上的表情挂满了嘲讽:“难道我是什么人,还要你说了算?”她亦是缓缓地向祭坛中央走去,脚步坚定,口中的话儿不卑不亢:“你费尽心思将我们引到这里来,不是只为了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世吧?”

那大祭祀抬眸用他那双碧­色­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言紫兮只觉得那目光仿若尖刀利刃一般,仿若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这时,只听对方淡然开口,声音却如春雷绽放,一个字一个字都是轰然有声:“杀了我,取代我。”

只是简短的六个字,却让言紫兮和南宫凛目目相觑,震惊无比。

虽然他们之前在心中揣测过许多见到这大祭祀之后,对方有可能会采取的举动,可是,突兀地听到这话,还是让他俩都有些呆愣,以为自己家听错了。有没有搞错?专门邀请言紫兮来杀他,这丫脑子进水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而且,更为震撼的还是后面三个字,什么叫作--取代我?

难道他是想让言紫兮成为南疆巫族的新一任大祭祀?饶是南宫凛之前做过无数种推测,此时亦是有些呆愣,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大祭祀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对于南宫凛来说,更不可能答应他这个无厘头的要求。

“为什么?”言紫兮更关心的是他说出这话的理由,就算自己这个身体的生母是巫族曾经的大祭祀,他也没必要这样做。

“因为你是上天选中的那个人。”那大祭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言紫兮和南宫凛心神一颤:“你拥有我南疆巫族最高贵的血统,却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老天爷,他连这个都知道?言紫兮虽然面上强装得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颤抖不已,难道自己的这个秘密,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了么?

“我们巫族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灭族之虞,也许只有你,才能有办法化解这场危机。”当对方如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言紫兮和南宫凛面面相觑。

不过,言紫兮却忽然想起了别的事情,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是想让我承继你的位置?成为新的巫族大祭祀?”

对方微微地阖了眸子,点点头。

“这和杀了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取代你的办法,就是必须要杀了你?”言紫兮说这话的时候,南宫凛眉梢一挑,面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

“我们巫族的传承方式是唯一的,继任者要取代前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亲手杀了他(她),这样,前任的所有巫力和巫术都会悉数转移到继任者身上。”当那大祭祀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言紫兮的心中顿时心如明镜。

她的手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巾,所有的事情,忽然在一瞬间清晰起来。

此时她几乎非常确定,用这根玉簪杀了余尧的人,必定是那现任的巫祝多葛,余尧的弟子,也是他的继任者。目的怕也是为了承继余尧的巫术吧?可是,余尧的态度呢?他是主动要求多葛替代自己的,还是被迫的?

这是关键。

而且,既然那巫祝多葛希望这位大祭祀死,而这位大祭祀自己,也是一心寻死,那,他们俩之前的那些明争暗斗究竟又算什么?既然目的一样,反而应该齐心协力才是啊,为何又会各自用尽心机?

言紫兮觉得,这诡异的巫族传承的背后,似乎被隐瞒了更大的真相。

他们看似解开了一些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却又在无形之中掀开了更大的谜团。

“这么说,你之前,也是杀了你的前任,也就是我的母亲,才承继了这大祭祀之位?”言紫兮忽然低垂了眼眸,突兀地问出了这样一句。

对方沉默地继续点了点头。

言紫兮忽然觉得这一切无厘头到了极点,她实在不能理解,若是如此的话,对于国师来说,眼前这个人便是有杀妻之仇,而对拓拔宏来说,这个人亦是他的杀母仇人,为何他们还能结成一伙,狼狈为­奸­呢?甚至拓拔宏还拜在此人手下学艺,这是怎样诡异的世界啊?

她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了。

“你相信命么?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的,余尧的死和你母亲的死,都是早就注定了的,甚至包括你来到这里,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此时那大祭祀立在祭坛中央,闭目而立,神­色­淡然,倏然间,整个身体漂浮了起来,凌空而立,载浮载沉。

满头青丝无风扬起,宛如雀鸟绽屏,身形亦是陡然间便化为了朦胧虚影

而那祭坛的正中央,也就是那祭祀原本立定的地方,忽然浮起一块五­色­的巨石。

那巨石大约有一寸来高,却有一丈方圆,无论如何算不得小,而那五­色­巨石,也随同大祭祀的身形一起,临空虚浮了起来,载浮载沉一般。

言紫兮甚至感觉得到,那五­色­巨石似乎在源源不断地释放着什么天地元力,而那股天地元力,却似乎与她的身体遥相呼应,体内,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般,意欲侵蚀她的灵魂最深处。

他想做什么?

言紫兮的心中骤然腾起一股强烈地不安,下意识地,她握紧了之前南宫凛丢给她的那枚五彩晶石,这时,只感觉那五彩晶石在手中渐渐变得温润起来,竟是霎时就消隐在她的手心,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让她原本蠢蠢不安的心神霎时宁静下来

这时,南宫凛亦是上前,不动声­色­地将言紫兮护在自己身后,随后冷笑一声,嗤笑道:“我劝你还是莫要白费功夫,紫兮她不会成为你的后继者,更不会成为你们巫族的祭祀!”

“我早说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我,她,谁都不可能改变那命运!”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飘渺,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笃定。

言紫兮忽然又觉得一阵强烈地心悸,体内那股呼之欲出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几乎要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的意识

“我南宫凛从来不相信什么宿命,她的命运,更由不得任何人!”南宫凛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刺骨,只见他右手一展,那柄墨黑­色­的冥刀骤然就出现在他的手中!霎时冷光暴闪,寒气瑟瑟,肃杀之气弥漫在四野!

可就在这时,原本被南宫凛拉到身后的言紫兮的神情却忽然一僵,那双眸子在倏然间透出一丝诡异的神采,若是此时南宫凛回头的话,必是会注意到,此时言紫兮的眸子变成了异­色­,与那巫祝多葛一模一样,一只血红,一只冰蓝­色­,虽然只是一纵即逝。

下一瞬,言紫兮的即墨剑已经穿过了南宫凛的身体!

殷红的鲜血从南宫凛的腰腹流淌下来,南宫凛手中的冥刀,却反手抵在言紫兮的咽喉处,如何都没有下去一寸,其实,方才南宫凛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原本凭着他的身手,本是可以比言紫兮更快,可是,他却终究还是没舍得下手。

早就说过,言紫兮是南宫凛在这个世间唯一的软肋,任何时候都是。

南宫凛惊诧地回头,似是如何都不相信言紫兮会偷袭自己,那一霎,他的眸中尽是疑惑和愤怒,可是,却不知道言紫兮使出了什么手段,他喉头涌动,却如何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只见言紫兮的双眼忽然又阖上了,双手凌空虚拍,南宫凛的身体忽然被一团­乳­白­色­的光晕包围了起来,随后,渐渐地漂浮起来,消失在虚空之中!

眨眼之间,这硕大的祭坛之上,便只剩得言紫兮和那大祭祀两个人。

大祭祀倏然睁开眼,他似乎对于南宫凛的去向丝毫不在意一般,那双碧­色­的眸子凝望着言紫兮那双闪动着异样神采的异­色­双眸:“您终于苏醒了么?”

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解脱之­色­。

言紫兮冷哼一声,面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地冷清和寡绝:“不要以为你让我重新苏醒了,我就会原谅你们当年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我不需要您的原谅,您只需要信守承诺便是。”大祭祀所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几分无奈。

“你,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交代?”言紫兮的额头忽然显现出一道月轮,头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了下来,墨­色­长发随风肆意地凌乱飘散,伴着那一红一蓝的异眸闪动,她的神情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地妖异诡谲。

“请您顺便一起杀了多葛,她不能留在这个世上!”没想到的是,这位大祭祀留下的遗言竟是更加诡异。

(068)峰回路转

(068)峰回路转

言紫兮淡定地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将那枚玉簪从容地Сhā入了自己的鬓发之中,眸中厉光一扫:“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我?”

“空束大人,请您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让您重新复活的那个约定。”那大祭祀不疾不缓地说道:“既然我能够让您的亡魂借由这个身体重新苏醒过来,我就扼”

狠话说到一半,突然,那大祭祀仿佛被人卡住了咽喉一般,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他那张原本白皙的脸霎时泛起异样的红潮,而他方才所说出的话,也足够惊悚。

此时被他唤作空束巫女的言紫兮倏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芊芊素指一扬,那大祭祀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身体倏然落地,言紫兮的­唇­边霎时勾起一抹诡异的佻笑:“你就能怎样?你还想威胁我?”

只见那大祭祀眸中厉光一现,那祭坛正中央的五­色­巨石倏然间裂成了五片,散落在祭坛的五个角落,围成一圈,随后骤然飞涨,眨眼间就变成了五面丈许高的高墙一般,将这祭坛围得密不透风。

言紫兮却仿若视若无睹一般,淡然地走到他面前,指尖之上,金光闪烁,面上现出诡异的神­色­,嘴­唇­翕动,似是在念什么咒语。

只听得轰轰轰几声巨响,这祭坛中央忽然就龟裂开来,一只赤红­色­的大鼎倏然间从地底冒了出来,足足有一人来高,一股血红­色­的浓烟瞬间从那大鼎中蔓延而出!

“血灵咒?!你!你是打算背信弃义?!”大祭祀的碧­色­双眸终于现出了一丝惊恐之­色­,而言紫兮却是发出尖利的笑声,伴着那笑声,浓烟逐渐增多,且聚而不散,竟然形成一团血红­色­云团,笼罩在这祭坛上空。

“背信弃义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当年是你们所有的人有负于我,如今巫族有难,又想来求我?哪有那么好的事?这个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当年余尧杀了我的时候,我就和你们巫族再无瓜葛!如今就算巫族面临灭族,又与我何­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紫兮秀美的五官开始扭曲起来,异­色­的眸中怨毒之气越来越浓厚。

只见她信手一扬,那血红­色­突然有如活物一般,诡异的蠕动起来,在空中形成了一只诡异的凶兽模样,似是大张着嘴,要将这祭坛整个吞噬!

此时,那大祭祀的面上终是现出了一丝悔意,只见他忽然从怀中抛出一个巴掌大的铜盘,随后,他的双手在胸前飞快划动,带出一片虚影,数百道金­色­符印瞬间凌空草成。

只听他口中轻叱一声,铜盘立时当空颤动,紧接着,又见他双手齐动,十指轮弹,百道符印翩然飞起,恰在同时如倦鸟归林般投入那铜盘之中!

随着铜盘飞转,一道粗时仅有小指粗细、呼吸间却已骤然放大到一人来粗的纯白玄光自那盘中电­射­而出,直接飞入那血红­色­的大鼎之内!

霎时之间,那血红­色­大鼎之内竟是黑烟滚滚,血雾如潮,既而无数尖利的嘶嚎、惨叫声接踵而来,言紫兮的面目也随之变得更加地扭曲,只见她信手抛出了那枚玉簪!

纤细的指尖笔走龙蛇,如临空悬贴一般,那玉簪在言紫兮手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符咒。

霎时只见一道小指粗细的亮白光束自那玉簪灼­射­而出,在空中化为翩翩飞雪,瞬间便如蚕蛹一般裹住了那大祭祀。

四周骤然冷光暴闪,寒气瑟瑟,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而那大祭祀亦是不甘示弱,他轻喝一声,右掌轻拍,一枚青­色­的火焰当胸飘出,令人称奇的是那青­色­的火焰它不仅没有丝毫热度,反似令周遭一切冻结了一般,那火焰像是传说中死灵的瞳仁,每一跳都伴着奇异的节奏,让人心神难以自持!

“‘焚魂青焰’,哼哼,看来你是真的想跟我玩真格的!”言紫兮识得那正是巫族历代大祭祀所传承下来的最高深的巫术,是可以让魂魄灰飞烟灭的绝杀。

只见那焚魂青焰瞬间化为八枚,以八角方位围成圆环,八枚焚魂青焰绕环飞转,化成一道青­色­夺命圆环疾速飘向言紫兮,紧接着,一道青­色­弧线迅雷奔马地扑面飞至,非但没有丝毫热气,反似坠入冷霜寒冰,那股透着死亡气息的凉意,行诸外而侵诸内,将言紫兮的身形牢牢地困住,而言紫兮更是不甘示弱,手中的玉簪轻舞飞扬,那大祭祀亦是被困在蚕蛹一般的飞雪中,动弹不得!

就在言紫兮和那大祭祀互相出手困住对方,进入胶着状态时,忽然,一道青灰­色­身影从天而降!

来人右手一展,只见他的掌中骤然紫气升腾,一点柳叶大小的奇芒骤然从他手心里飞出,迎风化为一尺六寸长的乌黑短刀,只见他伸出二指点在刀背上,右腕一震,一道半月形的刀光霎时如拦腰玉带一般向那大祭祀横扫过去,那大祭祀之前被言紫兮的玉簪使出的巫术困住,动弹不得,那加诸在言紫兮身上的‘焚魂青焰’又不敢轻易撤去,此时亦是无可奈何,生生便挨了那一刀。

这大祭祀原本修炼了神功,若是一般的寻常兵器劈在身上,根本就如同泥牛入海,对他毫无伤害,可是,偏偏他却小看了此时劈向他的那柄乌黑短刀,那可是开天辟地无所不催的冥刀!

冥刀一出,谁与争锋,纵是铜墙铁壁,也照样削铁如泥!

霎时那大祭祀便已身中一刀,鲜血满衣!

而一旁的言紫兮却比他要幸运得多,此时只见那青衣来者左手食指同时轻弹,一缕金芒骤然­射­入她的眉心,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团黑影倏然间从言紫兮的头顶蹿了出来,随后,那大祭祀加诸在她身上的八枚焚魂青焰悉数竟是如同有了灵­性­地一般,倏然间蹿起,再次将那黑影牢牢地困住!

一切都在那么一瞬,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言紫兮骤然瘫软下去的身体立刻被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原来,这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那附身在言紫兮身上的空束巫女的亡魂和满心算计的巫族大祭祀,似乎谁都未曾料想到,他们各自的如意算盘,竟是早就在有心人的­精­心布局之下。

那青灰­色­身影正是南宫凛,之前被言紫兮偷袭成功,又被她神奇的巫术不知送往何处的南宫凛。

而就在这时,又一道黑影凭空而降,直落那大祭祀身前,那黑影看起来却不似人影,或者说,那是一只黑猫,异­色­的双眸,一只血红,一只冰蓝。

那黑猫缓缓来到大祭祀身前,用它的爪子轻轻挠了挠对方的额头,只听得咔嚓一声,一枚五彩的晶石忽然从那大祭祀的额头凭空掉落了下来,滚落在地。

那黑猫骤然跃了过去,用爪子拾起那颗五彩晶石,顺手丢给了南宫凛。

南宫凛默契地接过那晶石,轻轻地放在言紫兮的手心,这时,言紫兮的手中再次绽放出五彩异芒来,原本消融在掌心处的那一枚五彩晶石,竟是也缓缓浮出了掌心。

一时之间,言紫兮的掌心处,竟是有两枚五彩晶石交相辉映。

这五彩晶石是巫族的灵石,整个巫族只有两枚,巫祝一枚,大祭祀一枚,代代传承,具有无尚的巫力和避邪之力。

而之前那块五彩晶石,并不是大祭祀给的,那黑­色­鹦鹉,是巫祝多葛的人,这第一块五彩晶石,亦是多葛的,这便是之前南宫凛说多葛大手笔的缘由,为了设计这出局,竟是将自己的护身法宝都拿了出来,给言紫兮防身用。

而正是因为言紫兮身怀这块晶石,才能在方才空束巫女的亡魂侵蚀她的身体时,保持灵台的清明,暗藏灵识潜伏着,等待着那空束巫女和大祭祀两虎相斗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时只听那两块五彩晶石忽然发出嗡嗡低鸣,霎时绽放出万道豪光,千重瑞气。

只听见那道从言紫兮体内蹿出的黑影亡魂忽然发出厉声尖啸:“不!你们不能再这样对我!我要诅咒你们!”

在她的厉声尖啸声中,原本失去了意识的言紫兮,嘴­唇­轻颤,渐渐苏醒过来,只不过,此时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已然恢复了原本的清潭之­色­,异­色­双眸消失了。

她抬眸看了看头顶上方的南宫凛,得意地对他扯出一抹笑意,那笑容仿佛是在说--怎么样,我演戏还不错吧?

南宫凛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

言紫兮翻身坐了起来,手中的五彩晶石霎时合二为一,此时,即墨剑亦是出现在她的手心,那即墨宝剑竟是仿若恶鬼出笼一般,贪婪地吞噬着那五彩晶石绽放出来的万道毫光,随后,即墨剑倏然飞离了言紫兮的手心,哐锵一声,化作惊天巨剑,死死地钉在那祭坛的正中央!

(069)剑走偏锋之计

(069)剑走偏锋之计

(今天上­精­品封推,加更一章,老规矩,下午四点,不见不散)

随后,只见彩光涤荡,绚烂夺目,言紫兮手中的五彩晶石亦是脱手而出,倏然飞入即墨剑的剑柄之上,顿时,汹涌的剑气笼罩在整个祭坛的上空!

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阵破碎之声,那原本被空束巫女召唤出来的赤红­色­大鼎和被大祭祀召唤出来的五­色­巨石之墙,在顷刻间,悉数化作了湮泅!

而那空束巫女所化作的亡魂黑影,亦是没有逃过那磅礴的剑气,那镶入剑柄的五彩晶石再次灼­射­出万道霞光,竟是将空束巫女的亡魂一同吸入了剑中!

紧接着,只见言紫兮轻一念诀,那巨剑长鸣一声,光芒大盛,再看之时,已经再次化成了言紫兮手中的浅蓝­色­短剑。

只不过,稍稍有些不同的是,那宝剑的剑柄之上,竟是多了一个诡异的印记,隐约看起来像是一双异­色­的双眸,正中央,却镶刻着一枚五彩的晶石。

此时,那即墨剑看起来既不耀眼,也不绚烂,可是清冷幽远中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神秘。

言紫兮知道,自己此番巫族之行,是赚大了。

所谓,不入虎­茓­,焉得虎子,她这番煞费苦心的苦­肉­计,也不算白演,不过,这一切,还得多亏了那一位,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一旁那只黑猫身上。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盟友,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和南宫凛就没有打算要背叛这位巫祝大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做戏,做给有心人看的一出戏。

从言紫兮在芜竹面前掏出那根玉簪开始,这出局就已经开场了,一如南宫凛所料--芜竹是个双面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芜竹本人却并不知道自己扮演着双面人这样的角­色­。

他的身体里隐藏着另外一个芜竹,或者说另外一个人格,一个被大祭祀用巫术控制了神志,可以将他所见所闻的一切都传给大祭祀,并且在他的正常人格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大祭祀做事的隐藏分裂人格。

之前给南宫凛和言紫兮的衣物里埋入的银线傀儡虫,便是那个隐藏人格所为,目的自然是为了监视言紫兮和南宫凛的一举一动,只可惜,他那隐藏人格做事却是不够老练,终究是被南宫凛察觉了。于是南宫凛和言紫兮将计就计,做了一场戏,南宫凛故意以教导言紫兮为名,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那大祭祀相信,南宫凛和言紫兮都是可以收买利用的,亦是对他们放松了警惕,最终挺而走险地将他们引到那弥音寺,借助祭坛的力量,唤醒了­阴­魂不散的空束巫女的亡魂,试图借由空束巫女的亡魂附身在言紫兮身上,让空束巫女再度复活重生。

其实在南宫凛在木仙城的街头对那黑­色­鹦鹉说给你的主子带信的时候,就已经确定,那黑­色­鹦鹉其实是巫祝多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招棋。

这一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几乎一如南宫凛当日所说。

而黑­色­鹦鹉带给南宫凛的五­色­晶石,正是巫祝多葛给出的最重的筹码。

多葛其实之前就早已感觉到,大祭祀不顾巫族的禁忌,似乎悄悄唤醒了空束巫女的亡魂,并且与对方暗中做着什么交易,在筹划让那空束巫女借由言紫兮的身体复活。

所以,她便提早将自己的揣测通过那五彩晶石传递给了南宫凛和言紫兮,让他们提早准备,并且,将抉择的权利留给了他们。

在多葛的计划中,南宫凛和言紫兮其实是有两种选择的,较为稳妥的一种抉择便是在南宫凛和言紫兮见到那大祭祀之后,不给他发难的机会,两人齐心协力,直接动用那玉簪之力杀了他,让言紫兮承继那大祭祀的巫力,取而代之。可是,这个选择虽然风险最小,但却是治标不治本的,有很多后遗症--比如言紫兮便要代替他,承继巫族大祭祀之位,并且那早已被唤醒的空束巫女的亡魂,也会成为众人的心头刺,还得等待时机,重新想办法去根除,言紫兮也要时时提防被那空束巫女的亡魂趁虚而入,鸠占鹊巢。

而另一种,便是剑走偏锋之策,也正是言紫兮最终的选择,便是挺而走险,让言紫兮主动引那空束巫女的亡魂进入她的身体,却借由多葛给的五彩晶石之力,保持自己的意识清明,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趁机挑拨那空束巫女和大祭祀两虎相斗,最终由南宫凛给予致命一击,一网打尽。

当然,这第二种抉择若是顺利达成,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言紫兮不必亲手杀那大祭祀就可以重创于他,更不必承继他的大祭祀之位,将自己的后半生卖给巫族,而那被唤醒的空束巫女的亡魂,也能够借由五彩晶石之力,重新封印,从此言紫兮亦是高枕无忧。

对于巫祝多葛来说,这亦是最好的结局,既替她解决了近忧也替她解决了远虑,从此之后,大祭祀再不能与她分庭抗衡,她也再不必担心对方会利用复活的空束巫女兴风作浪。

可是,有利必有弊,这其中的风险却也是极大的,退一万步讲,若是言紫兮的意志力不够强大,若是多葛给的五彩晶石压制不住那空束巫女的侵蚀,那么,大家都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言紫兮只能眼睁睁将自己这副躯体拱手送给那空束巫女,而多葛,则要面对大祭祀和空束巫女合力的狙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实大家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所以,当时多葛将选择权留给了言紫兮,让言紫兮自行抉择,而大胆如斯的言紫兮­干­脆地选择了后者,就如同她之前对南宫凛所说的,不如便就赌一把她的运气。

还好,运气不错,她赌赢了,或者说,他们赌赢了。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南宫凛,若没有南宫凛出­色­的演技,一再地骗过了那大祭祀,一步步让他放松警惕,若没有南宫凛关键时刻的出手,一招定乾坤,那么一切都只会是镜中月水中花。

可是,言紫兮之所以选择那冒险的一计,正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南宫凛,正是出于她对南宫凛的信任。

他是她手中最大的筹码,是她在这个世间最坚实的后盾,是值得依赖的存在。

正是因为他们相信彼此、理解彼此,所以,才会放手一搏。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信任也是一种利器。

“多葛!是你!”而那失败者大祭祀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似是也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他此时无力地匍匐在地,咬牙切齿地唤着那黑猫的名字,他和她明争暗斗了十余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被她摆了一道,替她人做了嫁衣!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宿命。”黑猫平静地应了一声之后,身影骤然蜕变成一个少女模样,随后发丝飞涨,长至垂地,只见那少女发似墨,­唇­如血,身着五­色­彩衣,头戴样式繁琐的亮银花冠,正是如今巫族的巫祝多葛。

巫祝多葛缓缓地捡起那根空束巫女留下的玉簪,那玉簪似乎因为空束巫女的亡魂再次被封印的缘故,再也实施展不出半分巫术来,那空束巫女施加在玉簪上的诅咒,似是也随着她被封印,而一同消失。

多葛信手一捏,那玉簪在她手中化为了无尽的粉尘,随风轻扬,而多葛本人却是仰望苍穹,长叹一声:“余尧大人,希望您在天之灵可以瞑目”

(070)周旋

(070)周旋

“愚蠢!愚蠢!愚蠢的多葛!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断了我们巫族盛世永昌之路!”大祭祀眼见多葛信手毁了玉簪,终是歇斯底里地嘶吼出声:“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生魂灵体’,是那个人的女儿!若是让她承继了我的位置,再加上空束巫女的巫力,别说避过那场即将到来的浩劫,就算大靖皇朝也总有一天是我巫族的天下!”此话一出,方才暴露了他莫大的野心,原来,这位大祭祀大人,果然是早就把目光放在了大靖皇朝,甚至更远的地方。

“够了!祭祀大人,我们巫族不需要盛世永昌,更不需要雄霸天下!只要我巫族的百姓不被战火侵扰,安居乐业,就够了!”巫祝多葛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收手吧,不要再制造更多的罪孽了!”

“你太天真了!多葛,你以为如今之势,真的就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巫族只要偏安一隅,就能置身事外么?你以为大靖朝的朝堂上下,就真的就容得我们巫族在他们眼皮底下自得其乐,安居乐业么?”那大祭祀的面上现出一抹讥诮之­色­,他转头看向南宫凛:“就拿这小子来说,你以为他心里,就未曾打过我们南疆的主意么?”

被那大祭祀当面点名,南宫凛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他负手而立,双手环胸,冷冷地瞧着自己的手下败将,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言紫兮抢白了,言紫兮叹了口气,在那大祭祀面前缓缓蹲了下来,有些语重心长的口气:“这位大人,我看,你是太看得起你这片土地了,或者该说是夜郎自大?也许换做别人,可能会对你这南疆有点兴趣,可是,他不会。”

言紫兮说这话的时候,又仰头看了看矗立在自己身前的南宫凛,她冲他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指,指着南宫凛,忽然话锋一转:“这个男人,他的眼界没这么小。区区南疆,对他来说何足挂齿?!他南宫凛若是真有野心,亦是放眼天下,西平大燕,北定大齐,你这区区南疆弹丸之地,真入不得他的眼!”

言紫兮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有趣得紧,那大祭祀的面上忿然不已,巫祝多葛的表情则有些令人玩味,而身为当事人的南宫凛,却是摇头轻笑。

这个女子,是真正的知他、懂他。

对于南宫凛来说,南疆,的确只是后院而已,只要后院不起火,不给他添乱,背后捅刀子,就够了,要说他对南疆有什么别样的心思,还真没有,套用言紫兮的话来说,他南宫凛还真是没把南疆这弹丸之地放在眼里。

只不过,言紫兮说这话,可不只是为了吹捧南宫凛,也不是要故意嘲讽那巫族大祭祀的夜郎自大,却是有心说给巫祝多葛听的。

虽然双方是盟友,但是,对方身在其位,自是也有她的疑虑,言紫兮说这话,便是想要打消对方的疑虑。

和聪明人打交道,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对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玩弄那些花花肠子,反而会弄巧成拙。

而言紫兮知道,多葛是个绝对聪明的人,从今后亦是他们极为重要的一个盟友,所以,她不希望在对方心中埋下任何不利于安定团结的­阴­影。

他们来南疆的目的,是为了解除这后院之忧,她可不想把多葛这位盟友变成另一个定时炸弹。

巫祝多葛自然不是傻子,只见她轻轻地拍了拍手,霎时又有两个人从天而降,一位言紫兮看着眼熟,自是那位扮演双面人的重要人物芜竹,而另外一位,面皮白净,身形狡捷,看着却有点眼生,可是,当他用那双萤绿­色­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商萤,那只起了重要作用的黑­色­鹦鹉的原形。

这扮演无间道的两人,其实都是巫祝多葛的人。

多葛对那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把祭祀大人带回去闭关吧,最近就不要让大人再见任何人了,就说大人病了。”

多葛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是谁都知道这话背后的涵义,看来,这位大祭祀大人是要过上一段被软禁的日子了,虽然他本人并不甘愿,他一脸怒容,那张原本颠倒众生的美貌容颜都显得有些扭曲:“多葛,你会后悔的,你别忘来那场即将到来的灭族之灾!若是没有空束巫女的力量,我们根本不可能躲得过那场灾祸!”

多葛却是一脸平静,她缓缓抬起眸,定在他那双萤绿­色­的眸子上:“我们巫族可以经受天灾,但是绝对不要再有人祸!余尧大人的悲剧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听到余尧的名字,言紫兮的心中微微一颤,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清楚余尧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曾经怀疑过巫祝多葛,在大祭祀说到巫族传承的时候,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愿意去相信多葛,总觉得这个女子应该不会去,至少不会主动去做那般欺师灭祖之事。

可是,多葛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只见她信手一挥,芜竹和商萤已经一人一边架着那早已动弹不得的大祭祀离开了祭坛。

此时,祭坛之中便就只剩得他们三人。

言紫兮想了想,缓缓地走了过去,对多葛说了一句:“谢谢。”

对方却是摇摇头,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她用那双异­色­双眸盯着言紫兮上上下下看了半晌,而后煞有其事地一手环胸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似是沉思着什么。

言紫兮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南宫凛,南宫凛却是一脸沉默地回望着她,那表情,仿佛是在说--自己想办法应对。

南宫少侠此时双手环胸,闲闲地立在一旁,好一副看戏的模样。

其实,从之前开始,南宫凛就一直在任由言紫兮自己拿各种主意,包括做出那个最为冒险的抉择。

南宫凛不是叶凌风,他对言紫兮的保护和叶凌风的那种无微不至、密不透风的保护方式截然不同,他会放任她去冒险,放任她去做各种尝试,因为他知道,成长这种事情,必须要亲自去经历了才会明白,所以,他耐心地站在言紫兮身后,用他的方式呵护她的成长,看着她跌跌撞撞一步一步地坚强起来。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是南宫凛的理念。

而言紫兮心下一转,也立刻明白了南宫凛的心思。

她的眉宇间忽然扬起了一抹自信,南宫凛曾经说过,这位巫祝多葛是个­精­明的女人,学会如何与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似乎也是她的必修课之一。

她的眸子转了转,决定来个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是最为谨慎,却也最不容易犯错的法子。

只可惜,她却是低估了这位南疆巫祝的下限。

在言紫兮淡然地与她来了个相望无言之后,那巫祝多葛却是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忽然咯咯地笑了开来,语调也倏然间变得不正经起来,与之前在大祭祀面前一本正经的模样截然不同:“喔啦,你跟他学坏了。”

多葛的笑容渐渐明媚起来,她的手不客气地伸向言紫兮,喔,不,是爪子!一眨眼之间,她的芊芊素指已经变成了漆黑的猫爪子,言紫兮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地眨了眨眼,再一睁眼的时候,巫祝多葛已经在她面前再次变成了一只黑猫。

(071)灭族之灾

(071)灭族之灾

而这次更是得瑟得很,直接一跃,跳入了言紫兮的怀中,言紫兮猛地被这么个毛茸茸的玩意儿猛扑上身,下意识地抱了个满怀,而那黑猫似是还不满意一般,竟是埋头使劲在言紫兮胸前拱了拱。

好吧,女流氓言紫兮第一次遭遇了比自己还流氓的超级女流氓巫祝多葛,若不是考虑到她是女的,若不是考虑到她的身份,怕是怀中这黑猫早就被言紫兮给扔在地上用脚踹了,可偏偏,这多葛此时却是一副黑猫的模样,这,好女不跟猫斗

不过,就算言紫兮想忍,旁边那位却是忍不住了,要说这多葛还真是狡猾,扮猫卖萌也就算了,她老人家甚至还极为得瑟地抽空朝南宫凛挤了挤眼,好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南宫少侠的指关节立刻就咯嘣咯嘣作响了,那张原本淡定的脸,此时亦是挂满了风霜。

看着南宫凛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再看看黑猫志得意满地舔着自己爪子的模样,言紫兮似乎突然明白了多葛方才这出恶作剧的缘由,感情她是想看南宫少侠变脸啊。

咳咳,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这位南疆巫祝和她言紫兮是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的,都有着某种同样的恶趣味。

不过,此时似乎并不是大家逗乐的时候,还有很多正经事要说。

“好了好了,别玩了!”言紫兮赶紧一边将那黑猫从自己身上摘了下去,提拧在手中,一边伸手拦住面­色­­阴­沉的南宫凛。

没想到的是,那一人一猫竟是将她当作空气一般,隔空对视,毫不犹豫地开战了!

南宫少侠的锉牙声悠悠传来:“死猫,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们南疆夷为平地!”

黑猫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喔啦,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如是说着,还很得意地仰头对言紫兮说道:“小紫紫,我跟你说,这个男人太­阴­沉了,别跟他了,还是留在我们南疆吧,要不你看芜竹和商萤你随便挑一个?他们都是我南疆鼎鼎有名的美男喔。”

言紫兮的表情顿时囧了起来,那黑猫一看言紫兮不说话,纠结地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那,实在不行祭祀大人也归你,我跟你说喔,他可是我们南疆第一美男”

这话一出,言紫兮差点没气乐了,这位巫祝大人是公然当着南宫凛的面怂恿她红杏出墙啊!那是借她言紫兮一百个胆儿也没敢想的事情啊!她不想活了就罢了,自己可不想成为无辜的池鱼。

要知道,南宫少侠的醋劲,可是很大的。

言紫兮偷眼去瞧南宫凛,果然,南宫少侠此时那张脸,已经黑的跟包公似的了,言紫兮认识他以来,就没见他的脸这么­阴­沉过,言紫兮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听见了南宫少侠的每一根筋骨都在咯嘣咯嘣地作响,好吧,不得不说这巫祝多葛很是敏锐,一下就掐住了南宫少侠的七寸。

南宫少侠没别的软肋,就那一根,其名言紫兮。

这时,那不怕死的巫祝黑猫大人得意洋洋地伸出爪子捋了捋自己的猫胡子,还在继续火上浇油:“而且咱们南疆多好啊,民风质朴,生活安定,­干­嘛跟着他风吹日晒的白白受苦。”

言紫兮这回可敏锐地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了,原来这位巫祝大人费尽心机在这儿表演逗乐,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留下来呢。真亏得这位能把这么个不靠谱的事儿用这么诙谐的方式表达出来,不得不说,人才啊,真真是人才啊。为此还不惜出卖自己的两位下属和那位大祭祀,看来之前南宫凛的确没说错,这位巫祝大人,果真是另一个他,这满肚子的坏水,可不就跟南宫凛一样么。

可是,她为何会想让自己留下来呢?言紫兮敏锐地想到,难道和之前那位大祭祀所说的巫族的灭族之灾和自己是什么‘生魂灵体’有关?

“咳咳,巫祝大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言紫兮硬着头皮出手格开面­色­发黑的南宫凛,将那黑猫藏在自己身后,她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赶紧出言表态的话,那一人一猫怕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喔啦,还是小紫紫­干­脆。”黑猫嗖地一声,从言紫兮手中跳了下来,远远地冲着指骨发紧的南宫凛做了个猫式鬼脸,然后用爪子在祭坛的中央划了一个圈。

那祭坛的中央忽然出现了一道五芒星一般的图案,那五芒星灼­射­出诡异的光芒,言紫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刚好抵住南宫凛的胸膛,南宫凛轻轻地伸出一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不过,面­色­依旧很是­阴­沉。

这时,那五芒星内忽然传来嘶嚎、惨叫、怒吼、痛哭等各式各样让人听着撕心裂肺一般的声音。

言紫兮只觉得呼吸一滞,她似乎明白了这多葛想让她看什么。

果不其然,紧接着她便从那五芒星中看见了无数绝望的眼神、被长枪刺穿的身体、熊熊烈火中挣扎的凄惨的人影

这就是那大祭祀之前所说的灭族之灾么?

言紫兮的心中微微地颤了颤,虽然她并不如何认同自己体内的南疆血脉,不过,她却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若是她能够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些什么,她想,自己亦是不会拒绝的。

她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口气,直直地迎上了那双异­色­的双眸:“你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对方煞费苦心地想留下她,并且给她看这些所谓的预言,必是有什么他们需要她去做的。

不出所料,巫祝多葛所化身的黑猫半蹲在那祭坛的中央,用它那双异­色­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言紫兮,一字一顿地说道:“可否再借你的身体一用,替我寻回恩师余尧大人的尸身。”

此话一出,言紫兮霎时怔住了,什么叫作借你身体一用?难道,这位也想附身在自己身上?可是,这和破解巫族的灭族之灾有什么关系?而且,那后面的一句更是让她觉得惊诧,余尧的尸身?余尧不是都死了十来年了么?尸体怕是早就化成灰了吧?而且,余尧的尸身不是墨倾带走的么?难道是想让自己去找墨倾要尸体?

不待言紫兮接口,身后的南宫凛已然冷冷地开口:“之前我们欠你的人情,在替你将大祭祀和空束巫女降伏时,就已经两清了,如今各不相欠。”

这话,分明是在替言紫兮拒绝。

言紫兮知道南宫凛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但是,绝对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干­涉她,既然他这次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她拒绝,那么就代表,巫祝多葛的要求,在南宫凛看来不靠谱。只不过,言紫兮在心中揣测,南宫凛反对的缘由,究竟是不想让她去涉险,还是不想让她得罪墨倾呢?

对于南宫凛和墨倾之间究竟是朋友还是盟友的关系,言紫兮其实一直很好奇,不过,碍于面子,却是一直未曾亲口问询过南宫凛,毕竟,感情再好,有些事情,人家不说,亦是不好主动追问。

而且对于墨倾,言紫兮的心中一直是欣赏的,也下意识地觉得,墨倾之前给自己那根玉簪,也许只是为了给她防身之用。

所以此时,她的心中也是矛盾起来,究竟该不该答应呢?

(072)冥婚

(072)冥婚

不过,出于谨慎的态度,她还是打算打听清楚缘由再做决定:“不知道这件事和那灭族之灾有何联系?”

“你们知道,我们巫祖的祖先是上古时代那位闻名的武战神蚩尤大人,在千年前,蚩尤大人率军与炎帝大战,将炎帝大败,诛杀了其手下九员大将,将他们的头颅全部砍了下来,埋在了这南疆的九处要地,用他们的生魂来祭祀这南疆的地灵,以求得地灵保佑我南疆千年无灾祸。可是,如今千年已过,当年蚩尤大人施下的巫术渐渐消退,那九个生魂在不死不灭了千年之后,已经集聚了无尚的怨气,变成了最为可怕的魂灵,法力早已非当日可比,而这南疆的地灵也已经快束缚不住他们了,他们随时会冲破封印,破土而出,那时,便是我巫族的灾难之日。”当对方娓娓道来的时候,言紫兮觉得自己简直在听天书一般,这些原本只应该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传说,从那巫祝多葛口中说出来,却又让她觉得似乎真的随时会发生一般。

她想起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惨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遂开口:“那,要如何才能阻止?”

“若要阻止这一切发生,便需要有一位巫力高强之人,主动去往那九处要地,打败那九个生魂,并将他们一一重新封印。”黑猫说这话的时候,垂下了眸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似是在摇头:“可惜,如今的我和大祭祀,都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那位大祭祀才会想到利用空束巫女之力?”言紫兮脑子一转,立刻就想明白了那位大祭祀之前所做的那番挺而走险的事,他想让自己承继他的力量,再利用空束巫女的巫力去打败那九个生魂?如此说来,那位倒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虽然做法不敢苟同,却也是在为巫族盘算。

“是的,你是生魂灵体,又是前祭祀大人的女儿,本身就具有非同常人的灵气,若是承继了他的巫力,只怕他和我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就算如此,依旧还是不够,所以他才会想到再利用空束巫女的力量,与你合二为一,以为这样就足以与那九个怨灵抗衡,却没有想过,空束巫女早已一念成魔,唤醒她,于事无补,只会带来更大的灾祸。”黑猫叹了口气,异­色­的双眸倏然黯淡了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无辜的牺牲,他的路子行不通。”

“那,和你的师傅余尧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想让余尧复活?”此时,南宫凛亦是忍不住开口了,毕竟此事非同寻常,他也顾不得之前那些个人的情绪。而且,他已经看出,言紫兮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管这门子闲事,既是如此,他亦是只能站在她的角度帮她盘算。

“逝者已逝,自然不可能再做那种逆天之举,只不过,你们方才也听到了我们巫族的传承一事,所谓的正统传承,只能是继任者杀了前任,才能从前任身上承继所有的巫力,师傅余尧大人是我巫族历史上,除了蚩尤大人之外,最厉害的人物”说到此时,那黑猫顿了顿,再次垂了眸子,看着自己的爪子。

“余尧不是你杀的?所以你并没有承继到他的巫力?”言紫兮立刻就在心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那黑猫却是猛然抬起头,异­色­双眸中似有云潮涌动:“你信我?”

言紫兮偏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我只是觉得你没有传说中的余尧那么厉害。”

什么叫作老实人,这就是老实人,连个煽情的谎话都不会说。南宫凛禁不住哑然失笑,而那黑猫亦是呆愣了片刻,失笑出声:“你还真够直接。”

言紫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寻你师傅的尸身做什么?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承继他的巫力?”

“冥婚。”当这个词从那黑猫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南宫凛和言紫兮都怔住了,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冥婚?”言紫兮终究是没有南宫凛的好定力,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惊叫出声:“你想和你师傅余尧举行冥婚?!”

天啊,这算什么鸟事?言紫兮觉得自己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做徒弟的要和亡故的师傅举行冥婚,这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更何况,那师傅似乎还和别的女人早就情定三生,连尸骨都还在别的女人那里,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而且,她若是帮了这巫祝,她回头怎么跟墨倾交代?

“啊,对不起,借你家旧情人尸骨一用,他的徒弟想跟他玩一把冥婚,婚完了就还给你?”言紫兮飞快地把那缺德的脑补台词从脑子里挥去,不成不成,这事太缺德了!

“冥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亡魂交流的方式。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召唤出师傅的亡魂,我想,只要能够召唤出师傅,他也许还有别的法子”那黑猫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是明显地有些底气不足,可是,身为一族之首,为了她的族人,就算是她心中再如何不愿意,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言紫兮努力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黑猫沉重地摇摇头:“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可能这么劳师动众的来求你。”

“等等,你方才一直说让我帮忙寻你师傅的尸骨,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他的尸骨在哪里啊?”言紫兮终于想起了最为关键的问题,这件事情究竟跟自己有毛关系啊?

“据我所知,当初带走师傅尸骨的那位女子,你是认识的。”当黑猫缓缓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丝毫不感觉诧异,毕竟,那玉簪都落到自己手里了,聪明人脑子一转就知道她必是和当年那位女子有关。

“可是,她不一定会告诉我啊。”言紫兮下意识地回,她这话可没撒谎,就算她顶着大锅盖跑去问墨倾,墨倾也不见得会告诉她啊。

“你不需要问她,只要你和她有过接触,便可以通过通灵占卜之术将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重现出来。”

这回,换言紫兮傻眼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巫术?

好吧,不得不说,对于墨倾的过去,她亦是好奇的,只不过,用这样的法子探询别人的过去,这,这道德么?

虽然自诩为女流氓,言紫兮还是有着自己的道德底限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找她?”言紫兮又好奇了,既然这巫祝是早就知道墨倾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去找墨倾呢,直接找她要尸骨,不是更利索么?

“那个女子身上,有师傅当年为了保护她所施下的咒术,但凡我们南疆巫族之人,都近不得她的身,更不可能对她本人使用任何巫术。”这话一出口,言紫兮可算是明白缘由了,难怪他们南疆的人一直未曾找过墨倾的麻烦,原来不是不想,是不敢不能啊。

如此说来,那位叫作余尧的巫族前辈,又该是如何地深爱着墨倾,竟是为她盘算如此,竟是在他死后这么多年,都还庇护着她,言紫兮的心中忽然有些百感交集。

那一刻,她忽然又觉得其实墨倾是幸福的,能够得到那样一个男子至死不渝的爱情,亦算是一种幸福吧?

“若是能够找到师傅的尸骨,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害死他的真正元凶。”不得不说,这巫祝多葛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这句话,让言紫兮顿时怦然心动起来,言紫兮不想对不起墨倾,可是,若是能够查出余尧的真正死因,也许对墨倾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

而且,言紫兮的心中其实还有更大胆的念头--若是能够重新召唤出余尧的亡魂,让他与墨倾再见一面的话

(073)条件

(073)条件

言紫兮有些心动了:“那到底我能做什么呢?或者说,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些事情重现出来呢?”

“你还记得当初我曾经索要过你一束头发么?”黑猫不紧不慢地说起了当日之事,言紫兮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南宫凛,这事儿她还真不太清楚细节,只是听南宫凛提起过,似乎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南宫凛替她拿的主意。

南宫凛的眸子微微地眯缝了起来,眸光霎时变得无比地冷锐,刀锋般的话语从­唇­间逸出:“那头发不是你用来通灵用的么?”

“没错,像小紫紫这样的生魂灵体,是千年才出现一次,而她的头发,是可以作为灵媒的。”

当言紫兮听到灵媒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哆嗦,灵媒这个词她并不陌生,她在穿越前也是听过的,是指那些可以通神、通灵、通鬼的人,可是,为何对方会说她的头发是灵媒,难道她的头发,也能通神、通灵、通鬼?

“你看到了什么?”言紫兮心下更是好奇了,自己会通灵?她怎么不知道?

“我曾经用你的头发来做媒引,试图占卜师傅尸身的下落,只可惜”说到此时,黑猫有些欲言又止,垂眸再次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爪尖勾了勾。

“失败了?”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阻止我,在关键时刻功亏于溃了,而且,仅仅是头发,灵媒的力量还是不够的。”

“还有别人掺合这事?难道有人故意想让你们巫族灭族?”言紫兮的好奇心这回可是全部给勾起来了:“那怎么办?那你还打算怎么做呢?”

“你我交换身体,你用我的巫祝之身替我摆开结界,阻止那股无形的力量,而我用你的身体用通灵之术把那个女子的记忆重现出来。”那黑猫绕了半天,终于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行!!!!”一旁的南宫凛再次开口了,这次的口气却是异常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口气。

也是,这言紫兮可是他的心上人,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上人跟别人互换身体,若是万一回不去了怎么办?他是要守着言紫兮的身体呢,还是要去面对言紫兮的灵魂?

再说了,他可不信这事就像那巫祝所说的那么轻飘飘的,既然无形中有力量在阻止她,那么,势必说明这其中必是有凶险,而这一切却又刚好是南宫凛并不擅长的,他如何能让言紫兮在他无法涉足的事情上冒险?

更重要的是,对于南宫凛来说,南疆只是后院,只要后院不起火,管他后院变成了什么样子,与他又有何­干­?再说句不厚道的话,若是巫族从此消失,那么大靖朝从此腹背又少了一个威胁,他又何必这般费心费力地拉拢他们?倒不若没了更­干­净。

只可惜言紫兮在这一点上,和他却不是心心相契的,而且她此时心中在意的却是别的事情:“这身体还能随意交换?”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心想对方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变成她那样的一只黑猫吧?不过心里却又蠢蠢欲动起来,说实在的,她对于这些新奇的事物还真有些好奇,活了大半辈子,还真不知道若是自己变成一只黑猫是个什么滋味。

“紫兮!”南宫凛的额角骤然一跳,立刻就明白了言紫兮心中所想,这丫头,迟早得被她的好奇心给玩死!此时南宫少侠的面­色­可真真有些不悦了,蹙眉抿­唇­,眸冷似冰:“莫要胡闹!”

言紫兮一听南宫凛这么一说,有些心虚了,她知道南宫凛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思及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惨景,又有些于心不忍了,大靖朝的百姓是百姓,这巫族的百姓,又何其无辜要承受那灭族之灾?

言紫兮毕竟是现代人,不会像南宫凛那般,心心切切都为大靖朝盘算,或者说,言紫兮其实更为博爱一些,在她眼中,一视同仁,大靖朝的百姓是人,巫族的百姓也是人,没什么区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宫凛自己不是也曾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让她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即将陷入水火,而自己原本是可以出力挽救他们的,却因为自己的胆小和怯懦而放弃了,怕是日后想起也会良心不安吧?

似是看穿了言紫兮心中的松动,那黑猫继续趁热打铁道:“其实,交换身体也没有那么可怕,我会施展‘离魂引’,并且布下重重结界,保证你我的周全,也就是一盏茶功夫的事儿。”

“不行!”南宫凛的态度亦是坚决到了极致,他甚至不愿再多说半句,伸手扣住言紫兮的手腕径直向外带,南宫少侠的霸道此时一展无遗。

言紫兮在心中叹了口气,南宫凛的心意她懂,他是这个世间最珍视她的人,可是,自己真的要这样一走了之么?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巫祝所化的黑猫一动不动呆滞在原地的模样,对方那双异­色­双眸里,涌动着哀求的神­色­。

言紫兮的心中一颤,这个南疆的巫祝多葛本该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可是,为了巫族,她竟然愿意牺牲她自己,做出那些她言紫兮光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甚至包括与自己的师傅举行冥婚,而且,还这般放下尊严地来哀求自己。

那一霎,她忽然觉得没办法铁石心肠。

言紫兮微微地阖了阖眸子,咬牙甩开了南宫凛的手,在南宫凛一脸诧异的回望中,她缓缓抬起头,轻声说道:“凛,你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我想帮她”

南宫凛面­色­­阴­沉地看着言紫兮,额间蹙起了深深的褶,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想清楚了?”

言紫兮点点头,忽而自顾自地伸出手来,紧紧抱住南宫凛,将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道:“不光是她,还有墨倾,我想帮帮她。”

言紫兮提到墨倾的时候,南宫凛微微地僵了僵,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丫头的脑子里似乎还在谋划着别的事情:“你想做什么?”

果然,南宫凛的确是最了解言紫兮的人,这时,只见言紫兮忽然背过身去,正­色­对那巫祝问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个问题,或者说条件。”

一听到言紫兮说可以帮忙,那黑猫的异­色­双眸骤然亮了起来,它一摊爪子:“有什么要求请说。”

“你之前所说的冥婚,非你不可么?”一个大胆而异想天开的计划在言紫兮的心中油然而生,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既能够帮助多葛,又能够给墨倾一个惊喜的法子。

那巫祝多葛是何等聪明之人,它用那双异­色­双眸盯着言紫兮瞅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让那个女子替代我,与师傅举行冥婚?”

言紫兮用力地点点头。

“可是,她本人不见得会愿意吧?”冥婚这件事在世人看来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巫祝多葛比谁都清楚,虽然她是为了一族的将来而打算牺牲自己,可是,对方又不是巫族的人,再说,师傅也死去多年了,对方并不见得就愿意做这种事情吧?

“只要你能有法子,我保证她一定会愿意。”言紫兮想起了当日墨倾曾经问过她的一句话,问她为了南宫凛可以做到何种程度,而自己的回答是包括付出生命的一切,对于自己那个答案,墨倾明显是心有戚戚的。

作为一个女人,言紫兮相信自己的直觉,特别是回想起墨倾总是一个人黯然独酌的模样,言紫兮更加确定,墨倾的心里,一直都还挂着余尧,从未曾忘记。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