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依依看着几乎望不到边的长队,说:“现在是控制这场怪病的最佳时机,好多病人吃了这个药都好转了,静波,这次你可是出名了。”
杏儿笑道:“我们家小姐和我们家大药铺一样,都在长沙城出名了。”
周静波笑着怪杏儿自卖自夸:“行啦!别跟嘴上抹了蜜似的。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还要感谢邓嘉文,要不是她大胆试药,证明了我们的药能治病,恐怕那些病人现在还被隔离着呢。”
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了周家药铺门外,何金文快步走下车,拉开了车门,潘岳霖走下车来。
看到警察厅的人,来看病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静波和乔依依走了出来,潘岳霖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和周静波打招呼。
周静波调侃说:“潘厅长,您大驾光临我们药铺,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潘岳霖笑道:“哎呀,周小姐真会开玩笑,上次的事情是误会,误会。我今天亲自来是给周小姐报喜来了。”
周静波和乔依依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有什么喜事啊?”
潘岳霖一个眼神,何金文把一张嘉奖状递到了潘岳霖手里。
“周小姐,这次你立了大功,你配置的新药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更重要的是及时扼杀了一场犹如瘟疫般的急性传染病,城防司令部特此表彰,这是嘉奖状。”潘岳霖说着把嘉奖状递到周静波手上。
围观的病人和百姓们都鼓起掌来。
英子提着行李,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周静波接过了嘉奖状,微笑道:“谢谢潘厅长,我是医者,这些事情都是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的。”
“周小姐,你太谦虚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蒋委员长近日就会抵达长沙,他会亲自接见一批抗防积极分子,你就是其中一位代表。”
周静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蒋委员长要接见我?”
潘厅长得意地点点头:“是啊,你立了大功,接受委员长的接见,这是莫大的荣誉了,希望你好好表现,继续为抗防出力。”
周静波兴奋不已,与乔依依拥抱在一起。围观的病人们七嘴八舌,纷纷向周静波表示祝贺。
英子的脸上浮现难以捉摸的表情,潘岳霖走后,她提着行李缓步走了过去。
周静波一下子看到了英子:“英子,你怎么来了?”
英子沮丧的神情,用手捂住脸:“静波,我……”
周静波注意到了英子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英子的泪水瞬间滑落,周静波忙拉着她的手说:“来,我们进去再说。”
进入屋内,周静波吩咐杏儿拿消肿药,然后关切地查看英子的伤势,英子慢慢把手拿开,露出了已经红肿的脸。
周静波很惊讶:“怎么弄成这样了?”
英子抽泣着,不说话。
乔依依在一旁说:“看上去是被人打的吧,英子,你别哭,到底怎么回事啊?”
英子抽泣着:“书店来了个客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总是对我做小动作,我就跟老板说了,可是老板却说生意不好,这个客人每天都来买书,是我们的财神爷,让我小心对待,不能惹恼了客人……”
说着说着,英子泣不成声。
乔依依忙问:“后来呢?”
英子抽噎了一会,接着伤心地说道:“一开始的几天我也都忍了,一看见他来,我就尽量避开。没想到他得寸进尺,那天把我堵在书店里,不让我走,还对我动手动脚,我一着急就踢了他一脚。他大怒,跟老板告了状,威胁说如果不惩罚我,就带人砸了书店。老板就……就打了我,还把我赶出了书店……”
杏儿拿着药水走过来,恰好听到英子的话,愤怒道:“还有没有天理,他凭什么打人,还赶你走,我们找他去!”
乔依依也附和说:“英子,我们可以告他,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都是受害者啊。”
英子哭泣得越发厉害,摇着头:“不,我不想再招惹他们了,在长沙我人生地不熟,万一得罪了他们,我真的就呆不下去了。”
周静波一边替英子抹药水,一边问:“唉,那你打算怎么办?”
英子摇头,想不出办法,周静波提议道:“你干脆去我家和我住吧。”
英子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呢?”
周静波非常大方地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再说了,依依也住在我家呢,我们几个正好可以做伴。”
英子继续推辞:“如果我能找到工作,我就立刻搬走。”
周静波无奈:“好好好,就照你说的,暂时住我家,好吧?”
英子愉快地点头,嘴边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忽然,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拉响,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空中,紧张和压抑的氛围让人们不知所措。周静波立即反应过来,大喊:“大家快去防空洞。”
病人们纷纷慌乱地跑出了药铺。
轰炸过后,街上有的建筑还在冒烟,街道上有很多人的尸体,伤者的哭喊声、呻吟声汇聚在一起。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忙乱着……有抬担架的,有背着伤员的,有架着受伤的,乔依依、英子和杏儿三人也帮着往医院里送受伤的人。
一个战训团的战士躺在担架上,腿上流着血,痛苦地呻吟着。周静波看到了他,跑过去询问情况。
战士呻吟着说:“战训团也被炸了,好多伤员。”
“那夏主任呢?夏志刚夏主任?”
战士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太乱了。”
周静波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乔依依追了上去。
战训团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夏志刚指挥着几个战士在抬伤员。
这时,周静波和乔依依先后赶到,周静波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夏老师,夏老师。”看到夏志刚完好无损地站在院子里,周静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夏志刚转身看到周静波,顾不上闲聊,忙喊周静波过去帮忙,周静波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得很重,这里没药,赶紧把人送到药铺去。”
一阵手忙脚乱,一行人抬着伤员来到了药铺,周静波镇定自若,指挥大家行动起来,抢救伤员:“依依,你把里面的房间收拾一下,把伤员抬进去。你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药铺能用的药先用上,尽量想办法止血,明白吗?”
乔依依点头:“好的,静波。”
两个战士抬着担架跟着乔依依走进里面,夏志刚也跟了上去。
伤员流血过多,需要血浆,周静波转身对账房说:“王伯,你刚才也看到了,十万火急,救人命的事情,你赶紧给我些钱,我要去趟医院。”
账房为难:“小姐,不是我不给,实在是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二老爷早就有言在先,我若是今天给你支了这笔钱,我就得卷铺盖走人。”
周静波着急地说:“难道就见死不救吗?”
账房也没有办法:“小姐,我是周家的老人了,从小我就进了周家,跟着老爷做事,我不想到老了被赶出家门啊,你别为难我了。小姐,对不起了,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这时,二老爷走了进来,账房为难地看着二老爷。
周静波转身对二老爷说:“二叔,敌机轰炸,死了很多人,医院现在拥挤了好多伤员,我想……”老爷打断她:“静波,你的善心我是理解的,但是现在时局不好,药铺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是勉强维持了,所谓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管不了那么多的。”
周静波劝解二老爷:“二叔,国家危难时刻,我们不能只扫门前雪啊。况且我们这么大的药铺这些开支总是能应付的。”老爷根本不听周静波解释:“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现在什么情况,物资紧缺,药材更加紧张,进这么一小箱药,路上的运输非常的困难,要不是靠我旧日里的那些关系,周家药铺恐怕撑下去都难。”
周静波看无法跟二老爷沟通,心一横,也就不管跟二叔撕破脸,语气强硬地说道:“二叔,我连从自己家里拿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就算今天是我父亲在这里,也拦不住我。王伯,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