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是四月底了。每到月底的时候，工人们就眼巴巴地盼望着发工资了。而四月底，因为有个五一劳动节，所以工人们更是多了一份期盼：放假。卓凡厂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出走不方便，许多工人好久没有离开过东湖镇了，都想等放了假，出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呢。

二十五日，是一个令全厂的人都为之兴奋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发工资的日子。还没有到二十五日，就有工人在想：但愿这个月不再出什么意外啦！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林小娜去打下班卡的时候，打卡处旁边的宣传栏，被一大群工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公司又贴出了啥东西？因为她挤不进人群里面，所以就去饰演吃饭了。吃饭的时候，林小娜从工人们的嘴里得出一条坏消息：不能正常发工资。

算起来，林小娜进厂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发工资，她也有份呢。工资条前几天已经发下来了，三月份她上了十天班，有五百多块钱呢。算起来有一年多时间没有挣过钱了，一想到就拿工资了，心中就有一丝兴奋。可是却很快被这个坏消息浇了一瓢冷水。吃过了中午饭回宿舍休息的时候，路过宣传栏，林小娜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告示的内容：

因为客户廷期付款给公司，造成公司资金周转不到位，二十五日不能正常发放工资，请大家谅解。公司争取在四月三十日下午三点半之前，把工资打入各位同仁的个人帐户。

以前林小娜上班的工厂，都是用现金发工资，可是卓凡却是所工资打入员工的帐户。公司用的是农行的卡。为了能准时拿工资，林小娜早早地就去东湖农行营业厅办理了一张卡。办卡花费了十多块钱呢，就是指导望有钱打入帐户，可是第一次领工资，却不能准时出粮。下午林小娜去质检部，质检部的几个质检员也在谈论着这件事情呢。她们和林小娜一样，等着拿了钱回去养孩子呢。林小娜和她们玩了一会儿，才从她们的嘴里知道，原来拖工资是卓凡厂的家常便饭。这次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而且，公司并不像告示上面说的，资金不到位。公司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是好几千万呢，说卓凡厂没有钱，鬼才相信。只是公司的老板太­精­明了，工厂几百个工人为他赚了钱，他就拿着这些钱做资本，投资到各行各业去了，让钱再生出一些钱来。他投资出去的钱都已经生了许多仔了，可是他总是舍不得给工人发工资。他的观念是：钱放在银行里面可以生利息呢，可是给工人迟一天发工资，工人不会找他要利息。所以工人的工资能拖一天就拖一天。林小娜来卓凡应聘的时候，还问过保安，公司发工资是不是及时。保安说挺准时的，原来这是一句谎话。

大家聚在一起发了一会儿牢­骚­，就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心里虽然不服公司的做法，但是也没有办法。钱没有到你的兜里来，就不算是你的钱。第二天早晨，打卡上班的时候，宣传栏周围又转了许多人。原来，昨天贴出来的那张告示，被人动了手脚了。 “二十五日不能正常发工资”的“不”字，被人用烟头烫掉了，告示上没有了一个不字，多了一个洞洞。这样看起来，就成了“二十五日能正常发工资”。这个被烟头烫掉的“不”字，又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猜想大胆地把烟头伸向告示的这个人，一定是个愤青，他不愿意就这样被公司忽悠，于是用一只小小烟头，烫掉了那个小小的，却是要命的“不”字。这一烫，烫出了工人的心声。这张没有不字的告示，静静地躺在宣传栏里它原来的位置，来来往往的人走过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去望一眼。不知是公司的高层没有留意到这个杰作，还是他们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却把它拆下来。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就到了三十日。按公司的承诺，是发工资的日子了。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有一辆摩托车在东湖农行门口停了下来，两个穿着卓凡工衣的年轻仔肩挨着肓走到了柜员机旁。他们是偷偷从车间溜出来，专程来查看工资有没有到帐的。一个男仔从钱包里面掏出银行卡，放到卡机里面查了一下，帐户余额没有增加呢。他退出了煞行卡，换了他的同伴去查询，结果是一样的，帐户上的余额还是以前的那个数。他们在镇上溜了一圈，又返回到柜员机旁。一个人刚刚把卡Сhā机柜员机，正在输密码呢，电话就响了。是车间的同事打过来的。“家伙，你是不是取了钱，就把我们给忘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汇报一下情况。”接电话的家伙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在­操­作柜员机呢。很快，愤怒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吼了出来：“溜个毛呀，工资还没有进帐呢。”原来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工厂真是太过份了！拿这些工人当小孩子呀，说好的三点半到帐，三点半都过了，却没有一点动静！坏消息立即传开了。眼看明天就是五一了，工人们都等着发了工资出去玩呢！没有钱，还玩个鬼！不一会儿，生产一部打头车间的几个员工，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在机台上开始了静坐。都不给工资，谁给他­干­活！反正要放假了，就­干­脆坐到下班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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