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许成发向大姐家走去。
父母早早就过来帮忙了,许成发实实在在地睡了一个懒觉,感到浑身舒坦极了;可人一旦松弛下来,这瞌睡就越睡越多,他强迫自己立即起来,洗把脸,拿起一个纸盒子就出了门。
到大姐家必然要经过镇卫生院,许成发刚走到大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穿红上衣的女子,看了他一眼,忽然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笑。许成发有些纳闷儿,仔细看了看,总觉得姑娘有点儿面熟。
那个姑娘就打招呼说:“你是许成发吧?”
许成发就说:“是我呀,你是?”
姑娘立即红了脸低了头,脚尖在地上挪来挪去,但很快又抬起头飞快地闪了许成发一眼,说:“你不记得了?我在柳树林里见过你,前天晚上,你刚回来的时候。”
许成发这才想了起来,就说:“哦,对,那天是你们两个。哎,你叫啥名字呀?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有问你。还有那个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姑娘,她是不是叫苏晓燕呀?”
姑娘却轻轻地说了声“再见”,小跑着走了。
许成发发了一会儿呆,继续往前走。
许小兰家住在朝阳街上,属于中心繁华地带,中间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两边是清一色的三层红砖楼房,整齐划一,简直是被克隆出来的,有点儿像城市里的连体别墅。许成发记得这里此前也曾是一条老街,两边的房子跟青石桥街上的风格完全一样,后来推倒重建,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真是旧貌换新颜,许成发想,说不定哪一天青石桥街也被改造了。这样想着就走到了大姐家门口,迎面却碰见了杨大牙,许成发就问:“杨老板,你来干啥?”杨大牙咧嘴笑了笑说:“呵,小伙子,是你呀?你咋晓得我姓杨?”
许成发就说:“嗨,你不是给过我名片吗?再说了,你那面馆门口的牌子那么大,多显眼呀;你嘴里还有那么大两颗门牙,简直成了你的招牌,谁不认识你呀?”杨大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是哟是哟。我来给林老板送几个卤菜,嘿嘿,我除了卖牛肉面,还做卤菜。哎,你咋也来了?”
许成发说:“林少明是我姐夫哥。”杨大牙又笑了:“哦,你就是许成发吧?我刚才还听林老板说他的舅倌儿从南都回来了,原来就是你呀!哎,想起来了,我原来见过你,可你如今留了长发,我不敢认了,那天还以为你是外地人哩,嘿嘿。以后常到我店里去坐坐啊。”随后低头弯腰离开。
走进大姐家,饭菜已经摆好了,满满一大桌,林少明正在开白酒,急忙招呼说:“成发,快来快来,就等你了。”许成发一眼看见七岁的外甥正坐在父母中间,就走了过去。许小兰对儿子说:“鹏程,快叫舅舅。”孩子就叫了一声“舅舅”。
许成发说:“鹏程,你猜舅舅给你带啥礼物了?”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美女!”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许小兰一边笑一边说:“这娃子,别瞎说。”林少明则笑嘻嘻地说:“小狗日的,跟谁学的?”鹏程就说:“老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成发也笑了,可想想觉得没意思,就从背后拿出盒子递给外甥,孩子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盒子。许成发发现,小孩子向别人要东西的时候,眼睛主要是盯着东西看,很少看人的脸;而大人向别人要东西的时候,眼睛主要是盯着别人的脸,更在乎别人的态度。
孩子飞快地打开盒子,原来是一架微型直升机;他哇了一声,立即跳了下来,跑到客厅中间,一按开关,飞机便嗡嗡嗡地飞了起来,孩子手脚都不听指挥了。
许小兰先给父母夹了一些菜,又给许成发夹了两个鸡翅膀。许小兰说:“这是专门到乡下买的土公鸡,味道不错,在大城市里恐怕很难吃到。”许成发就说:“城里的鸡大都是吃激素长大的,听说两三个月就被宰杀了,肉就像木屑一样,一点儿都不筋实。”说完咬了一口,觉得有些费劲,而香味却格外浓,于是连声说“好吃”。
鹏程忽然冒出一句:“炸鸡腿才好吃。”林少明就说:“又想韵洋味儿了?上个星期不是才到城里吃过么?”许成发就拍了一下外甥的头说:“鹏程,炸鸡腿味道好是好,可你不晓得里面加了一些啥东西。南都有一个女孩子经常吃洋快餐,结果胡子都长了出来,所以还是少吃为好。”
鹏程拍着手说:“女孩子长胡子,丑死了!”
许小兰接过话头说:“唉,如今不晓得吃啥才放心。”
许成发忽然想起一则手机微博:十年生死两茫茫,老酸奶,毒胶囊,千里孤坟,来杯假豆浆,纵使相逢应不识,烂皮鞋,假胶囊;夜来幽梦忽还乡,三鹿奶,味真香,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地沟油,青龙岗。
许父就叹了一口气说:“实在不行,自己种菜呗。”许小兰却说:“嗨,只怕是种得起吃不起哟。”此话一出,众人便都沉默了。林少明随即举起酒杯说:“来,干一杯,就算是给成发接风了。”
一杯酒下肚,林少明又说:“成发,听你姐说你不想到南都去了,想到老家找个公务员干干?这主意也不错,咋说哩,南都那地方发达是发达,可那是人家城里人的发达,你户口迁不去你就不算城里人,你总是矮人一头低人一等,你说是不是?”
许小兰却Сhā话说:“把户口迁过去不就行了?”
林少明哼了一声说:“说得倒轻巧,买不起房子谁让你落户?你以为南都是青石桥呀,给村主任送个两千块钱就能在街上划块地盖房子,户口跟着就来了。那是南都,明白啵?”
许成发点点头,心想别看姐夫是个土包工头,可肚子里装的并不全是酒菜,也有搜狐新浪短信微博,于是就举起酒杯说:“少明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林少明就说:“好好好,还是成发会讲话,大家一起发财!”
这时,许父开口了:“少明,成发说他想到县城里找个事儿做,可我觉得到县城还不如留在青石桥,一家人彼此也有个照应;可我是‘蚂蚁戴眼镜——脸面小’,你在外面关系活,能不能找找镇里的领导,给成发谋个差事?最好是正式的。”
林少明放下手里的猪蹄脚,点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我明天就去问问。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管得严多了,当公务员进事业单位都要先考试,通过了才行,这事儿可能有难度。”
许小兰就说:“说是那样说,可也有例外,比方说那个刘玉林吧,听说他当年转正的时候只是走了一个过场,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还不是因为他表叔的关系?有人有门动动嘴,无人无门跑断腿。即便是考试,只要动真格的,我们家成发肯定行。”
许成发问了一句:“哪个刘……”可他的话很快被家人用语言淹没了。林少明说:“其实我倒觉得,不一定非得去当公务员……”许小兰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胡说!谁不想当公务员?谁不想当官?吃不到葡萄倒说葡萄酸,你要是能混个啥长干干,整天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人人见了你都低声下气。男人有权,女人有势,我也乐得在家当官太太。”
许成发揣摩一下大姐的话,忽然就想起了上大学时一个老师曾经说过的言论:在中国,如果一个人在村委会上班,就会以当上村长为目标,如果在镇政府上班,就会以当上镇长为目标,以此类推。身在官场,能否混个一官半职就成了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
林少明却乐呵呵地说:“我还没说完哩。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像我,高中毕业后就跟着我老爹搞建筑,虽说不是公务员,可混得也不比谁差。成发要是不嫌弃就跟着我搞工程,姐夫不会亏待你的。”
许小兰却拉下脸说:“放屁!钱没赚多少人倒先抖了起来,你以为你真的是林总呀?叫你帮个忙你还推三推四的,尽说些没有油盐的话。”林少明喝了一口汤,赔着笑脸说:“嘿嘿,没说不帮呀?成发是我亲亲的兄娃儿,我不帮他我帮谁呀?”
虽然谈话都是围绕许成发展开的,可他自己却Сhā不上话,只是一个听众一个看客。好像历来都是这样,表面看父母跟大姐都在关心他,可他自己却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他总是被“做主”。
但是现在,许成发却想说几句话了:“其实,我并不想去做公务员。我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更喜欢技术工作,到工厂里上班也可以,私营企业也无所谓,只要待遇不错,到哪里都行。”
许小兰却当即否决:“不行,堂堂的大学毕业生,到工厂去上班,还不被人笑死了?宁可到行政单位去当临时工,也不要去私营企业。毕业那年大姐就叫你回来,可你非要到南都去不可,如今回来了,就按我说的来。”
许成发又说:“可是,我不是那块料,怕干不好。”
许小兰就数落道:“你真是读书读迂腐了,不想过好日子了?你看那个刘玉林没读过大学,不照样当公务员?只要你老实听话有眼色会来事就行。记住大姐一句话,会干的赶不上会说的,会说的赶不上会拍的。”
许小兰在家拥有绝对权威,许成发不想争辩了,就笑着说:“大姐,这事儿不用急,这一年多太累了,我想趁机好好休息几天,过些日子到县城里去看看。”
许小兰就说:“好吧,这几天没事儿正好帮鹏程补补数学。”许成发不想说话了,便盯着外甥的飞机看,只见飞机正在空中悬停,上不挨天下不着地。外甥玩累了就跑过来吃饭,许成发就想转移一个话题,于是问:“鹏程,你长大了想干啥呀?”
许小兰抢先回答:“人家鹏程想当教授。”
孩子却出人意料地说:“不,我要当校长,管教授。”
几个人笑了,把孩子夸了一番,直说他有志气。
许成发就问了一句:“鹏程,想当校长,首先得考上大学,你成绩咋样儿?在班里能考第一吗?”孩子低头不语,许小兰就说:“唉,这孩子玩性太大,考试总是排在后面,我们开家长会都不好意思去。”
许父接过话头说:“鹏程,你得努力呀,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冒出一句:“为啥要磨铁棒?去买一根针不就行了?”此言一出,家人都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许小兰就说:“你这娃子,姥爷说得对,别不当一回事儿。”
许成发看着外甥,忽然又想起了一则手机短信:上幼儿园,把天真弄丢了;上小学,把童年弄丢了;上初中,把快乐弄丢了;上高中,把思想弄丢了;上大学,把追求弄丢了;毕业,把专业弄丢了;工作,把锋芒弄丢了;恋爱,把理智弄丢了;按揭,把下半生弄丢了。
可觉得跟眼前的话题并不相干,于是就停住了思想。
许父却拉过儿子问:“成发,大学校长是啥级别呀?”许成发回答说:“这个,要看学校的级别,据说有的是副部级,有的是正厅级;有的是教育部直属的,有的是归省里管的,还有的是民办学校,好像没有行政级别。”
这时,林少明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哎,我前几天陪几个朋友到白马寺去烧香,听说寺里的住持定的也是正科级,呵呵,跟镇长级别一样;我还听说寺里的僧人都拿工资,待遇还不错哩,如今当和尚真好。”许小兰就取笑说:“那你也出家吧。”许母却说:“哎,莫瞎说。”
于是继续喝酒吃菜,不一会儿就酒足饭饱。
吃过饭后,许小兰留父母打一会儿麻将,许成发说有点儿头晕,就先回去了。刚走出大姐家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在旁边徘徊,许成发走过的时候,那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立即叫了一声:“许成发!”
许成发站住了,回身仔细看了看,也叫了一声:“哦,刘玉林,是你呀!”
叫刘玉林的小伙子走上前来握住了许成发的手,眼睛紧紧地盯住他,说:“老同学,好几年没有看见你了,听说你大学毕业后就到南都发展去了,咋样,干得还不错吧?瞧你头发这么长,在搞艺术吧?没少骗女孩子吧?”
许成发笑着说:“老同学,你还不了解我?浑身上下没有几个艺术细胞,整天跟计算机打交道,跟网络打交道,冷冰冰的一点儿情调都没有,跟艺术可是八竿子打不上。”
刘玉林忽然冒出一句:“苟富贵勿相忘啊!”
许成发摆摆手说:“见笑了,我一个打工族,哪里会富贵?”
刘玉林却紧追不舍:“哎哟——老同学,怕我向你借钱是咋的?南都经济那么发达,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是金子,想不富贵都不行!听说你们那里的it行业工资很高,年薪有二十万吧?”
许成发有些囧异地笑了笑,他已经有些不适应被人直率地问工资有多少了,于是就说:“实在惭愧,工资没那么高,饿不死而已,而且还是‘月光族’。不是有句话么,‘工资就像大姨妈,一个月来一次,不到一周就完了’。”
话音刚落,刘玉林喷然笑了起来,嘴角咧开了,眼睛眯上了,笑过之后又问:“你可真会说笑话。在南都买房子了吧?买车了吧?结婚了吧?这么多年也不跟我联系。”
许成发脸色暗了一下,说:“老同学,在南都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一没背景二没关系,想混个人样儿出来比登天还难!实话对你说吧,我不打算到南都去了。”
刘玉林表情僵了一下,忽然就松开了手,问:“许成发,你不去南都了?”见许成发点了点头,又说:“哎,新闻上说很多人都逃离‘北上广’了,看来都是真的,那地方还真不好混。”
许成发说:“拼不了爹也拼不了钱,只好拼命哟。”
刘玉林说:“唉——你说的没错,有人说良好的社会关系等于成功的一半,没有一个有用的爹,确实很难混出名堂来,难怪有人感叹‘恨爹不成刚’哩,看来还真有道理。老同学,我们都不容易呀!”说完拍了拍许成发的肩膀,摇了摇头。
许成发忽然觉得心里缩了一下,大脑暂时就死机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词,就用脚去踩地上的梧桐树叶。直到把叶片踩烂了,才终于想到了一句话:“刘玉林,你还好吧?”
刘玉林眉毛扬了一下说:“我么,不好也不坏,你都听说了吧?我高中毕业后先到城管办去做协管员,两年后才转正,如今借调到镇政府里搞文秘工作,整天给领导写讲话稿,哎——累呀!”
刘玉林那一个“哎”字拖了很长的音,字正腔圆,底气很足,很有些像领导讲话时的做派,看来侍从在领导身边进步就是快。可是,许成发却觉得这跟自己的生活有些距离,于是便直愣愣地看着他。
刘玉林却又扒过许成发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过这受苦受累的日子快要结束了,领导最近让我负责征地拆迁工作,还说完成好了就提拔我。呵呵,调动带提拔,一步到位。”
许成发就说:“那,祝贺你呀。”
刘玉林笑着说:“嘿嘿,还早哩,只是先给你透个底儿,可得保密啊。哎,你想回来发展是不是?那你有啥打算?想到漾川还是想到襄阳去找工作?或者干脆跟我一样当公务员?”说完一双眼睛在许成发的脸上扫来扫去。
许成发感到浑身不自在,就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微微转动一下脖子,换了一个话题:“哎,老同学,你在这里干啥?找人吗?”
刘玉林眼睛眨了眨说:“嘿嘿,等我女朋友。”
许成发就问:“你女朋友是谁呀?”
正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红衣姑娘闪身走了出来,刘玉林眼睛猛一亮,急忙忙地跳了过去,说:“晓燕,你终于出来了,我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姑娘笑了一下说:“那你咋不进去呀?或者打个电话噻。”
刘玉林就说:“嘿嘿,想体验一下等待的滋味儿。”
姑娘就说:“你呀,我可没让你等哦。”
刘玉林说:“那是那是,我自愿的,嘿嘿。”
姑娘扫了一眼,忽然叫道:“哎,这不是许成发么?”
许成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眼前的姑娘正是苏晓燕,长着一双豪华型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珠居中,就像黑洞一样,很轻易地就把你的目光吸了过去。许成发就看着她说:“苏晓燕,原来是你呀。”
苏晓燕就问:“你咋晓得我的名字?”
许成发就说:“我大姐对我说的,她跟你们是邻居。”
苏晓燕笑了一下说:“哦,对,想起来了,去年过年时你到你大姐家来,我见过你的,难怪前天看见你时觉得面熟哩。你到你大姐家来吃饭吗?”
许成发说是,就听刘玉林咳嗽了一声,然后问:“你们认识?”
苏晓燕回答:“他是我们青石桥的高才生,哪个不晓得?”
刘玉林眼神顿了一下,急忙说:“哦,那是,那是。”
许成发感觉现场气氛有一点点儿尴尬,却又说不清为啥,想了一下,就把话题岔开了:“刘玉林,我记得我们班有十几个同学都在县城里上班,你跟他们经常来往吗?”
“当然喽。”刘玉林说,“有五六个同学混得很不错,有的已经是副科级了,有的自己开公司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我每次到县城去他们都要请我聚一下。你是不是也想去找他们呀?”
许成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刘玉林又说:“有事儿尽管找他们吧,都是老同学,不用客气,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保证他们会热情接待你。嗨,干脆现场办公吧。”说完就掏出手机,做出一个拨号的样子。
许成发急忙拦住说:“谢谢老同学,暂时还不用。”
刘玉林就说:“那好吧,用得上的时候就来找我。”
说了一番话,许成发便告辞了,脚步匆匆地往回赶去。一边走一边想,既然想到县城里去找工作,当然愿意跟老同学联系,可看看刘玉林那种说话的语气,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不想让刘玉林出面联系,他宁愿自己直接去。
然而,偏偏许成发手头又没有老同学们的电话,他是那种不太喜欢主动跟人交往的人,尤其是身处异地的时候。自从到南都之后他几乎跟高中同学失去了联系,所以,即便他想去找老同学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天下午,许成发到大姐家去给外甥辅导功课,结束后刚走出大门,迎面就遇到了苏晓燕。她老远就打招呼:“嗨,许成发,又来你大姐家蹭饭呀?”话音刚落,人已来到跟前。
许成发笑笑算是回答。
苏晓燕问:“哎,你跟老同学联系了吗?”
许成发说:“没有。”
苏晓燕就说:“回老家发展,没有一帮朋友可不行。”
许成发只好说了实话:“我没有他们的电话。”
苏晓燕就问:“那你为啥不问刘玉林要啊?”
许成发并不回答。
苏晓燕稍稍思忖一下,就说:“哎,想起来了,你们一个同学来找过刘玉林,我们在一起吃过饭,我有他的电话,你找到他了就能找到其他的同学。”说完就拿出手机查找起来,随后把手机递给许成发,说:“对,就是这个电话。”
许成发犹豫了一下,苏晓燕就把手机往他跟前递了一下,说:“你自己看吧。”许成发只好接过手机,把那个同学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还回手机的时候,苏晓燕问了一句:“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