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去回应对方,“程先生……我也是……”
挂断电话她便立即拿了钱包冲出去,急急地跑到隔壁超市买了两柄伞,她将其中一柄递给顾相宜,“顾小姐真的很抱歉,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了。外面在下雨,你出门不要淋雨。”
顾相宜对锦官突然的反应很奇怪,她站起来,“锦官,是程子言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很好,”锦官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说的很认真,“顾小姐你坚持自己的情感当然不会错,可是……”
“可是啊,我也会坚持自己的感情,程子言也是。”说完,锦官便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顾相宜一点也没有显出讪讪的表情来,依旧神色如常坐回去慢慢吃面前的一盆鲜辣的水煮鱼,隔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家饭店的食物依然一如往昔,量足,食材新鲜,很劲道的辣味,辣的她渐渐流出了眼泪。
起先只是很小的几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固执地不去理会继续大块朵颐,渐渐地那些眼泪漫过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像是要蜿蜒成一条小河,曲折地不知道要流向何方……最后,她终于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谁说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说这句话的人一定相当自我,过度自怜。
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永远都不是。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就如同一条路走到了死角,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她立在那里,孤勇深寒,内心被巨大的寂寞占据,几乎要忘记爱情本身,忘记还有爱情这回事儿。
有一只小小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顾相宜抬头,正对上适才对面桌上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小孩子的眼眸晶莹剔透像是洒进了繁星点点,声线嗲嗲的,带一些娇憨,“姐姐,不要哭,你哭了,连天也在哭。”
她指了指窗外的凄风苦雨,眼睛中露出期盼的神色,“姐姐你笑一下,天就不哭了。”
顾相宜止住眼泪,目光落在祝锦官刚刚留下的那柄伞上,粉红色的折叠伞,上面印着可爱的米菲兔,她握住伞,柔声对小姑娘说,“谢谢你,郑忆婷,我不哭了……一会儿啊,天也不会哭了喔。”
小女孩的脸上刹时绽出一个笑容。
锦官几乎是冲进程子言病房的,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上网,顿时松了口气,把伞放下,“程子言,你怎么样?”
他看见锦官进来,把电脑合上,“我很好啊……锦官,过来,你的头发有点湿。”
“我自己拿吹风机吹一下就好,干嘛过去?哎,程子言你别动好不好!”看见程子言欲起身的动作,锦官感紧过去按住他,“老实点坐好!”
他果真不动了,定定地看着她好久,低声说,“饿了,一起吃东西。”说着,指了指旁边柜子上放着的保温瓶。
锦官原本以为他会酝酿出什么动听的话出来,比如说像是电话里那句“很思念你”就很悦耳,可是程子言却只是说“饿了”而已,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她忍俊不禁,“饿了可以自己先吃啊,干嘛等我一起?”
“为什么等你一起?”程子言扬眉,眼间滑过笑意,若有所思一般盯住她,轻声说,“我爱你。”
“什么?”锦官拿碗的手一抖,立刻回神,“程子言,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好整以暇,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顾相宜的事情,会解决好的。”
“什么解决好解决不好?这种事情,不是顺其自然最好吗?”锦官喝了一口汤,惊叫起来,“哇,程子言,今天是你妈妈煲的汤哎,真好喝。”
他将她的头发理了理,“那是你的婆婆……要不要先吹头发?”
“不用啦,只有一缕湿的而已,一会它自己会干。”锦官有些局促地往一旁挪了挪,却突然想到在饭店里那个小男孩给小伙伴整理衣领的画面,于是和程子言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参加过婚礼?今天在外面吃饭,刚好看见人家办喜事,酒席上也有一对小娃娃。”
程子言想了想,“哪一次的婚礼?貌似我们一起参加的活动不算少。”
锦官笑,想来也是,因为两家关系向来不错,有不少共同的朋友,所以锦官和程子言从小到大,没少一起待过。
“就是我们做花童的那一次啊,教堂啊,还有露天的西式筵席……”
“嗯,你说的是那个李伯伯家儿子的婚礼。”程子言记起来,“锦官,当时你戴了花环,一定要所有人承认你是花仙子。”
“还有呢?”
“还有最后我们一起躲进了桌子底……”
“哇,程子言,你都记得。”
“我记得的事不多,不过和你有关的话,可以把那个‘不’字去掉。”程子言往锦官碗中布菜,闲闲道,“后来你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后面我不记得了……哈哈,程子言,你有没有趁机偷亲我?”
“没有。”
“不要害羞,你就承认吧,你又不是没有偷亲过我。”
“哦?”程子言放下手中的碗筷,眸中笑意渐浓,望向锦官,“那么某人是不是要承认,自己睡觉流口水?”
不出某人所料,锦官脸红了半晌,坐在他的病床边,双手托着腮小声地笑,“哎,你知道吗?好多事情,我都以为你忘记了,原来你都记得。”
原来你都记得,我们过去那段青梅竹马的时光。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