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经过一番观察,还是悄悄看不起这几个人不算是很讨厌,就是有那么点从心里悄悄看不起几个人长相一般,与本地普通农家人没啥两样,就是吃相太难看:吃食到了嘴里,上下嘴巴吧唧地太响,不像出门的读书人那样斯文,不敢恭维说话南腔北调能理解说话声音太柔和客气,尤其是那个说话一字一句的带着女人味道的娘娘腔,说起话来像个唱戏里的那啥,——青衣,……不像个说出话发个声,放个屁落地上能砸出个坑的,叫人听了心里犯腻……穿的太不像话衣服不怕旧,就怕脏你说你穷没钱买好的新的衣裳,行,没新的穿旧的不丢人,只要干净就行,说的过去;可要是穿的脏,腌牛就说不过去了到处是水,你也去洗洗呀?龙王爷河神跟人要祭拜钱,那河里的小虾米,还会跟你要在河里洗衣服的钱?加上几个大男人的汗臭酸腐臭鸡蛋似的味儿,真个叫人恶心……
所以不能待见他们还有个她不想说,也说不出口的原由怕这几个吃了喝了,临走酸酸地用张二三指宽的纸条,打个欠条子完事的吃货
这事她听过一次的你走就走,没人拦你挡你,吃顿饭算啥,谁出门不吃饭?你留张欠条子,叫人到哪找你去?再说这年月这欠条能给家里带来啥好处?弄不好就得是家破人亡的下场这早些年就有过,因家里有这外地人的条子,问了通匪罪被拉去游街砍头的先例的……
这些个外地人不孝顺,不顾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岁数了,一把子年龄了,还抛家弃小地像个没尾巴鹰似的,到处漂荡着,——没个正经稳当地糊口的营生,庄稼人有闲身没正干地里活儿的正事,不正经的外地庄稼人
最的的还是小女儿兰子,也已快到了该央人说媒找婆家的年龄了,还与那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嬉皮笑脸地说笑,没个正经
女主人把自己的的这一切都归罪于外地人寨子里的外姓人知道了肯定一大嘟噜闲话这该死的外姓人外地人看大女儿然那眼神,也真真是气死人,……她借故向刘家四伯讨主意,终于要当面鼓对面锣的盘问四伯了;真地见了面,话到嘴边留一半,也只好绕着弯说出了自己的的正忙着做学问的刘家四伯挥挥手撵人说:“没事儿,他们有纪律,严着哩”
她不懂啥是纪律,以为是一种宝贝鸡肋,问哪种鸡子长有这种鸡肋?短腿?长腿?乌鸡?母鸡?公鸡?是不是自己当家的在小时候,就是误吃了这种东西,变得现在唯唯诺诺,担惊怕事地窝囊?——自家人吃着时得防着误食了
四伯苦笑,打哈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主人赶紧把攒下的鸡蛋叫然给她四婶子送去,并悄声告诉女儿然说:“你四婶子又怀小人儿了,是个女孩儿”
然送去鸡蛋,直眨一对长睫毛大眼搧四婶的肚子比娘的个子高不了多少的圆脸四婶,是个明白人,爽哈哈地笑着说:“鸡蛋我要了,就算你的学费甭瞧了,不定还是个带把儿货……给你娘说吧,就说四辈儿拙骂她哩,……她给你压箱底儿盒子还是我送的,那俩小人儿……不给他,在娘家里可不兴这儿”这然明白,脸却红不上来这送来鸡蛋是正经事,四婶子也有不正经的话,以前可是没过……
鸡蛋是好东西,女主人自家平rì里舍不得吃,平rì里攒下了,遇上事送人情这前院里的几个也不能吃唯一例外的就是,偷偷地煮熟了四个,要小女儿塞给那个比娘年纪大的满脸胡子的老费
长个卖沙梨脸的老费,帮了男主人男主人把多的菜在镇子的街上卖,被人找茬欺负了,老费上去拉开了人,几个人想围了群殴,老费摸了腰后的枪,被人从后面踹了,挨了一棍及结果双方都吓的跑了,所以老费该为那一棍吃四个鸡蛋补补,女主人不想欠这外地人的人情,好儿
老费的脸加上短络腮胡子,长的确实像个快蒸熟的沙梨,高个子高个子推脱不过,兰子塞了鸡蛋嘻嘻笑着跑出院外去玩了衣角揣端了四个热鸡蛋,白暖了半天又让人给送回来了前院几个人都眼馋,拿了个熟鸡蛋在手上,在床上的被子上玩弄,谁也不想先磕了皮儿,商量了一下,有人说该给有伤的老岳吃,都同意岳头他最需要营养
小王拿了鸡蛋找老岳,老岳也真想吃,末了算了,“这毕竟不是四伯家,他家里碗里的鸡蛋,咱抢着吃也不算啥事,……”还是让小王还给东家,并说“甭说谢谢,就送回去就行”
这娘娘腔,在别人正在休息着的时候,一人在中院阁楼顶边的晒台上晒着太阳自打以前在商洛地区与当地驻扎的正牌**打过几次硬的大仗后,拖着负伤的身子又与当地反动武装周旋着干了几超健康状况每况逾下不得不暂转为地方干部,边养伤边考虑着参加点儿地方工作
这次带着工作组来这里,就是抓紧解决建立新政权——原想重大战场南移江南后,会留下大片政权上空白地带这工作组只是其中很多地方工作组中极小的一个还要了解边币紧跟新解放区后的情况大战也可能在江北展开……
用他的话说,自己只是个小头儿,不是决策者,只算是参与者没养好的伤的情况不太乐观,已经发出臭鸡蛋似的腥臭味当地复杂的人族群的关系,使他不得不变的事事小心,处事也是小心翼翼
“单等上级命令工作那不是革命者所为”,是他们被移交地方部队时首长鼓励他们时说的他在伤疼的痛苦中主动地搜集,汇集,判断分析着,寻找这周围可能成为以后新政权新建设中有用的力量势力,怎么培养这种新的有生命力的势力,……不只是单单地等待形势的好转,得出自己一份力,主动地找点力所能及能干的了的事干,也在等待着机会把自己的伤彻底检查治疗一下,那要等形势允许了才能有的;是主动地等待,准备,为百姓,大家,周围,组织……也为大家中的自己战争岁月里近四十岁的他,已像个四十二三岁,他清楚女主人那不太示善的眼球的原因所在可经验告诉他,不能把恶臭的原因告诉她一旦这软肋被传出去,受害的不会单单是只是自己,还会连累别人把信仰生命坦然交给组织的他,只能这么忍着,顽强与痛苦地忍受下去……
晒着太阳,呆呆地想着,疏理着其他人带回来的信息情况复杂地,无常地变化着,总地却是一天天向着有利的方向在变化着
公开身份地进入新区进行工作,已经被纳入那rì新月异的形势的发展那议事议程表中,……别的地方已经动起来了自己这儿虽说形势要复杂些,那起码也该动动,试探一下
但具体行动起来,就得细细地考虑了从汇集到的情况看,进驻这个小东方镇子,他还是觉的需要个人,一个能给工作组当前哨探路,就像在前进队伍的前面,那先动身撒出去的斥候探子;这人还能以后帮忙处理一下新政权建立后的rì陈务啥的,……得有这么个人自己一时说不出这人的标准,但似乎就有个……;自己带的这几个他了解些,也有文化,但那大都是进队伍后从队伍里学的,程度上与他想要的有点差距,四辈似乎年纪大了些,外地的一时也调不过来,就是过来了,对当地又不熟悉,与自己带的几个没啥两样,不占出大的优势……
明的到来对他来说,那也算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个又小又黑又弱又瘦的丑陋的“林妹妹”,……本地镇子人,年龄十四五六,中学毕业,……但到底怎样,还得做进一步的试探了解这人……?
人的选定很是复杂的,不行就得多选几个预备着;他在等机会,……身边的竹竿架上晾晒着那人脱下的叫花子般地学生服,是女主人的大女儿然洗后搭上的,等衣服干了的时候,那个人就会从屋里走出来
他赖着懒懒地享受着阳光,像个猎人,一发现前面树林草丛里有动静,就耐心地就地卧倒,支枪,然后耐心的等着,看看那跑出来草丛的是狼还是羊,是獾还是老虎豹子啥的;也可能是能同路的人这等待中阳光可真叫人舒坦惬意,困意慢慢有了,嘴里酣水流出来了,……突然他被身边的响动吓了一惊
然在他身边收衣服,还是不小心或者就是有意地,把搭着衣服的竹竿弄倒以吓唬他想好好看看那被惊醒后睁开惺忪眼,流着个鼾水的尴尬狼狈相,也好当做她与娘说话时取笑逗乐的笑料,“看看你那鼾水,飞流直下三尺,呼喽呼喽跟个猪,前院都能……想把你当猪杀了……解解馋”
“哦——?你……收衣服呢?给我也洗洗衣服,怎么样?——我给你买洋糖吃”娘娘腔也想逗逗者爱找茬儿的然在炒白菜里故意多放辣椒馋人,不知道南方人爱吃辣的,想歪打却正着的,自己想吃却因伤不能吃的账还没算呢
“你?……猪八戒想吃天鹅屁”,然想装老练却自知道没装好地乐着:“你那衣服得我娘给你洗,她可正想早点给孙子洗尿布哩,……”
“你那学生真瘦……皮包骨头,一身黑肉,臭艾……”他撇着嘴把话往明身上引,想看看然的反应他只知道然是成亲了,但不知道只拜过堂没入过洞房,想取笑小两口新婚见面的热乎劲儿
“……”
然不知道怎么还嘴,就转回话头:“你叫声姑——咋样?咱就给你洗洗,……要不你先去买洋糖……”然脸红红的,边说边在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搭着明那衣裳下阁楼边的晒台走了
她想取笑这几个吃了她做的饭的人,也真是想吃洋糖本来自己的桌子上有两块用账簿子压着,她没舍得吃,从菜地回来再看看没了那是给明准备的;不是叫他吃的,是叫他给妹妹当见面礼哄妹妹高兴用的可明却嘴里吞着糖,正在前院帮那帮人写着啥,——明明是逞能地,比四伯的毛笔字比着差远了见了自己回来不帮着拿东西,只是把糖拱出嘴一半,调皮着,意思是说,你那糖我吃了就俯下身继续写着惹的另一张含着糖的嘴,也在学着拱出半拉子糖……
她对这几个外地人有看法不算讨厌,不挑食儿自己做成啥就跟着吃啥,自己故意多放些红辣椒,那几个也吃了,干干净净地一点不剩不剩饭菜,珍惜不糟谈食,这几个人也就不算坏人,或者说坏不到哪去;有个大概爱吃辣的,还冲她竖竖拇指,不知道是夸还是反着夸
那辣椒的辣,可是爹种出来,没人愿吃的;在屋檐下晾干了两大串儿,半年都没摘下一个,太辣了,——刚摘下青着的时候,自己大胆咬了口咽下了,流着泪揉着嘴地上蹦了半天……
多少年后,她回想起那把糖拱出嘴一半的两人第一次的亲密玩笑,她都会在心里甜蜜地笑着,……又被那不知道南方人本爱吃辣的,自己用“自个不爱吃肉去惩罚别人吃肉”的笨法子被明当笑话取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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