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爱拉个姊妹帮啥的,这种事有责任帮姊妹一把这本来一天下一个蛋母鸡就是不错的那“半天才下一个蛋”那是形容那母鸡下蛋的速度慢,并不是指一天能下两个蛋的这回神父判错了“明明咱在教的忍让着没在教的”,她们就把这事自判分了输赢对错,走街串户的传着,说着外国的理没咱国的好懂的话……
爱弹个三弦,喝个小酒自饮自乐的赵永乾,听了在教的媳妇回家这么一说,也就是那么当笑话听了笑笑……开始没在意,几盅酒下肚后,他便食指中指轮敲着个院里的小矮桌子的面,梆梆响打出个节奏,顺着节奏开口编着唱开了
“单个娘儿们嫌饥渴,两个娘儿们凑一伙,三个娘儿们(哎呀)一台戏(呀),(那)四个娘儿们(啊啊啊啊——)马蜂窝(哦)……”他缠簸箩沿似的嘟噜出了一大串串
原本是唱给自家媳妇听的,以搏取媳妇嘴角上的酒窝一现一乐他没太用心去想也不想去废那脑子想等过了几rì镇上起会的时候,几个田园老诗友相聚小酌,原都是那种一见面“轰轰隆隆如响雷,”打个招呼,另一个“慌慌张张如走贼,”算是回打招呼,第三个“夹腚摽腿后院跑”地掺和,“斜Сhā南墙一枝梅”地都坐的田园派诗友们见了面就开始吹牛他吹嘘自己有了新作,其大作如何如何地了得直引逗得众诗友一番猴急,……及至他唱出来新作后,被诗友们笑话得屁钱不值,这也敢说是大作地当面笑八股?……众人一味借酒聚了找乐众,谁也不把当面笑话喷出的话当回事说,乐呵完了诗友借酒浇世愁,添油加醋地帮他改篡一番,大都改的是跟联押韵之类的散了诗会,他拿着被改得“四不像”大作也觉得难受,主要是酒也没喝好不尽兴,就许下了“谁能编的更好,能得一只烧鸡”的赏言来鼓励
众诗友为那只烧鸡用尽文采,大有不拔头筹誓不休的劲头,熬眼磨ρi股地改篡着,最后都痛感江郎才尽地才罢了休他们不耻下问,纷纷拿了自己的大作塞进各自的小友圈里,硬塞进别人的耳朵里让听者评判受罪着,听着也胡评乱说几句就“夹腚摽腿后院跑”地开溜……
听吟者们没好气地用不怀善意的话回呛他几句,他也一时忍了觉得受用匪浅,——就那么自己找着乐子自娱自乐着
过了几天,几个人再次碰头,一吹一和,出岔子了:都觉得自家的孩子最不丑,别家的孩子长得像糠窝窝这弹三弦的与拉坠胡的它起的不是一个基调,山东快书与安徽花鼓也没法子同台子合折呀……无奈的永乾只好每人都赏输给一个鸡ρi股,并发狠誓说,剩下的鸡连自己的ρi股,等这乱股合了一股,才能赏全,都太不尽心了太不当回事了……另加赏一人一坛一斤半装的八股chūn酒众人笑骂着,不要你那(鸡)ρi股太sāo太臭,只要你老婆内人的(鸡)ρi股还有酒窝……他知道是玩笑话也不急不恼
几番回合后,赵永乾的“大作”还真成了……其他诗友们开怀畅笑,喝高后撩猫斗狗地乱放炮戏班子每到一个地方就先唱一出试试场子人气求得“一炮走红”的混饭吃做法叫“打袍”他们那几个诗友得了那放在烧鸡店里的鸡还得了酒,却还各唱各的,他们也起了个名叫天女散花乱胡放炮……几个文班武班戏班班主听到了赵有大作,纷纷带了礼带了主角名伶上门求赏,赵不收礼不图钱财也不图男sè女sè,甘愿做个台后文端英雄他说自己不愁吃的喝的,就想帮个文场子,看看有用的词句你就用上没用你就撕颁地上,反正自己闲得惶,那字也是仓吉造的字,你们找口饭吃也不容易,“来来来,吃了饭再走吧”地送了客
赵绝无意追究诗友们怎么个剽了自己的大作,只是稍恨那几个诗友不尽全力辅改……并妄臆加进了他们各自个人的现世遭遇在里面,也算是敲打巧骂个敢得罪自己的人家,镇里镇外家族的丑事也自然夹杂在了唱词之中不少什么乌龟王八本一窝,现世活着的有几个,……先说爱酒糟的小个子龟……后说说见人乱摸的王高个……镇上人也就这点悟xìng很高很聪明,一听就知道这是说谁唱谁拉敲谁的
到了yīn历十月初三,就是马家与圣祖老母堂比文武的前一天,也许是趁两派人没空顾得着管他们,族长们也都忙于第二天的观战筹备,他们就在那靠西寨门墙的三家“jì院”里各自唱上了
一台三弦月琴伴唱大鼓书,一台河南坠子曲胡笙和敲琴伴着,另一家唱大戏的中音板胡哄托着爱唱又没个好嗓音的,后面各拿各的家伙锣鼓锸小“呔呔锣”的有帮弹帮搭腔吆喝的,唱得不好时,人们原谅夸说好,不比那打磨锅驴叫唤地上拉铁锨好听?反正有比这还难听的找夸好的话不难……听到唱到生动流畅处,台上人提一口大气缓吐唱拉出jīng彩,能把台下人都听得随着憋口气不出,到那声音拉出快拉得憋死人处,赢得台下一片嗷声鹿鸣声给予鼓励叫好台下人说不能再拉了!再拉把我听憋死过去了你得赏咱口棺材你得赔我……好不热闹
这三家叫“jì院”,也各有名字原属赵家一个,马家一个,其他几个生意好的商家,为抗衡那两家的拉生意合伙也开了一个平rì里并无场的卖身女子自从老佛爷过后,太平rì子里,镇上来的客商多时,供来商来贩花钱消遣的去处院里接来客的大都是有能说会道的皮条客大茶壶们临时找来的,有会唱会弹的涅妩媚的充当但毕竟是干那事的,为吃饱饭公开或半公开的要价的有,为发财过好rì子卖了肉身换了钱财的也有……不管你是什么后台,你的院名怎么起的花里胡哨,总是当不住深受“礼义廉耻忠孝信悌”统辖薰陶下的心里有杆轻重秤的,镇上百姓私下通称你为“jì院”
太平盛世里的人们也不可能都全是腰缠万贯的,总有rì子过的不如意的,那些被百姓称作“家风不正”的人家,家里又有涅娇媚的“可人”,来这jì院里混个名堂的也有也有个别卖油郎独占了花魁的故事发生,但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卖油郎与花魁笑贫不笑娼的镇上,也总有私下里与拉皮条的联系头上理出个“茶壶盖”状的齐发迹的随时联系排队送着人;打仗打的不得安宁的不太平不盛世里,想进这里活命的人就更多了……所以这儿的生意么,用“大茶壶嘴儿”的话说还算是“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毕竟到处都在打仗,“盖茶壶”们除了有商客来时夜里提供消遣,白天拉点生客住户讹要点引路钱没客时他自己在白天胸前挂只白木烟箱子,扁扁的形状卖点纸烟,晚上为镇上来恕钱小赌的一趟又一趟地送水添水送烟点烟地忙为搏得赌运手气好者随手赏下的买烟找回的零钱,指头缝里落地上的铜板大茶壶盖决不掺赌,再小的赌资都不干所以说来赌的骂他是“属姆狗的”他认了,说他跑起来像“小稀”他也认了也别说他不怕人天生一副水xìng,盛方变方盛圆变圆的,他也有怕单就人来说,他最怕李家李老爷子家的老三;那老三瞟他一眼他都怕他殷勤地给老三去弯腰拾那掉地上的铜板,老三用打了硬胶皮轮子的皮鞋底踩上他的手背,还半天才装出才知道踩着了人家的手了那样子;你把铜板递还,他拿话就能噎死你:“我还得谢谢你哩?!”每次都能如此准确无误地掐准时机地踩踏上,又能“蚂蚱再小也是肉”地抓回去铜板,气得茶壶盖嘴里不出声地骂他大茶壶嘴儿怀疑那老三连脚后根儿处都长了只眼战不得他,离他远点儿!
这三台闹戏下面,老三都听了半天,招呼大茶壶嘴儿过来:“焦儿,没人怂,跑趟腿儿去把这几家人给爷我叫来”并真真地在桌面上拍出四枚大铜板子
五短身材颠了个小将军肚的焦郎财,留个大茶壶式头,看着老三的脸抹了那桌子上拍得四个铜板,“总算领到回赏钱了”直跑院外去了他知道该叫的人,不就是那唱戏文里骂的人家么?还会能有谁?他后悔自己取那几个铜板,不取就是坏了堵了自己的来财生意门路,以后没人赏了,取了等没人了再还回去,不还回去老三准能找茬子揍出个花十枚铜板都瞧不好的伤铂这也是规矩……那铜板在上衣兜里向外跳逃,老三那眼魂一直跟着哩;别跳掉了,掉一枚自己准得倒贴上一枚他后悔没当人面喊出“谢您赏下四枚”的话,还回去老三敢说先是给了五枚的,一定会!还是先捂紧了吧……
李家老三串到大鼓书这儿,台上姚家鼓书正这样敲唱着:
“……糠谷子滚进猪肚馕……这猪,长啥样?长得……瘦,瘦啥样?听咱给恁慢慢道来给您讲……
半夜起身下了床,趁黑走着乱摸梁,床头柱子没扶准,楼梯科苔(儿)在脚旁,顺这楼梯当滑滑梯,噔噔噔噔噔噔噔,出捋巴下来了,一脚蹬踩在‘尿罐’上……
尿罐分家成八瓣儿,相互埋怨相互扛,头一瓣儿说……二瓣儿讲……
殊八瓣(辈)儿嘴最犟:
咱就想看看恁俩老(夫)少(妻)咋玩事儿,玩起事来是啥肢势(儿),云端跟头还是窝里斗,乌龟配鸽啥弄头……
本想劝您省省劲儿,你凭啥?毫木遭哩(无缘无故)你又踹了我一窝心脚?
咚咚咚
咱本与罐哥成一瓣(辈)儿,这下好,你一脚踢我成八瓣(辈)儿上……”
这姚家鼓书李家老三知道,镇上人也都清楚,靠唱个串味儿的酸曲儿过活家境与那几个“诗友”没法比,又常挨街面上的康家五爷的窝心脚李家老三遇上次劝过,仅劝了句,自己也挨了一脚,好鞋不踩臭狗屎地忍了
这“诗友”们的家境老三也知道,比自己家里过的舒坦多了唯这姚鼓书姚大鼓例外,混得不好
这些“诗友”不是大城市大戏院里的爱听戏捧角儿的票友,因为没固定的大戏台子,也没各种各样的角儿拿来捧;又不是靠卖唱为生的所以见过世面的镇上人说他们是那宋陵坟上的坟将军——石(死)人诗人没见过世面的“女先生们”背后劣称其搅屎棍子不过她们也爱偷听那惟妙惟肖的“叫chūn猫”的叫什么小寡妇上坟,李豁子离婚,也能“李豁子你白(别)挨我,挨住我你可招呼着,……咯噔咯噔踹三脚”地闲了学上几句……这几个诗友不唱“十八摸”之类的,那叫浪声,属专门跑唱卖唱的才能唱他们唱完了就走人,走远了没人笑话;这几个本地诗人也算是小有家产,有温有饱的,也都上下有老小的唱出来能给自家老婆掌柜的听,叫荤调;老婆听者顶多暧骂他句不正经,那他就得再去改改词……聚在一起了,就互戏称其为诗友
李家老三找那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姚鼓书,趁他下来喝水撒尿的功夫跟上去说:“老弟儿早点夹住吧还想挨脚?!”
“不怕,谢您了,……还能坏到哪儿?……他敢打(干大)——咱能挨打!疼了还会叫,喵——”气得老三直想也上去踹上他几脚,掉转水龙头呲他,“叫你学猫叫,一会有人也来也扔个手榴弹子……”
焦茶壶盖没去叫来几个家族的人,却叫来了他以为最该叫来的这人最近正想着法子当上做上这寨子,连同寨子周围的村子在内的总保长这片地方的行政管理大概是这样:寨子外为自然村庄,各个村有自选的村长,自从乱世中的保甲长制度开始,村变甲,小村长变为甲长,但村里人仍叫他村长而不叫他甲长村大了就多选几个甲长几个相邻近的村为一保,保长由上面区里人来监督,由这几个相邻村里的村长中间出个人当,也可由不是村长的人当;镇子子里面原设有几个村长,但随着住户住址的移动等原因,保甲以来,直接以主次要街道的宽道为界,划出七个保以代替原村长,甲长由族长先当进打仗年月了就变了走了样镇子外的没防御的村子甲长只能领着人逃跑,皇粮军粮地税兵丁等没人能应承下来自愿当,或者干脆由村里成年人抓阄轮着当有防御地形的有寨墙的镇子上围护了不少有钱人,就有人愿意当上一把
七个保长有原村长当的,有新当的原村长由有威望者有被选当保甲后的保长却不由原村长当大概怕不太平年年份当了保长要担过多的责任,或者过多地受各个家族势力的干预,原村长不当保长的甚多
这样就给镇子上那些个在原村里威望不是最高的,当不了原村长,自己又想出人头地的混人混一机会靠在区里上级有关系,又靠与镇上各族人的亲戚关系也多,听说上面有意在这寨子里设个总保长,这种人便以为机会来了,想越过原村长原保长直奔总保长而上这人也姓马,叫虎禄,与原马姓不是一同宗族,却也沾了马姓的光
三十六岁的马虎禄,外号马葫芦他长着个国字脸,大眼卧蚕眉,一米七多的个子白天看到他的脸,人们总觉得他少点啥是两眼间靠的稍近了?还是两个耳朵长的向头两边横柞出多了?总之面部五官不协调,配合的别扭,像个没长成形的青葫芦想要把这葫芦锯成个瓢,它的瓢把太粗,手握着不方便;想把它当河里漂的渡河救生葫芦,它又长得个头太鞋撑不起多少重量他自从自家一远亲姑辈嫁给了县里一文书,便觉得自己也算有了靠山随了份大礼后,便觉得这总保长的事有了点眉目,整rì里就想着琢磨着怎么才能给这县里的关系再加把锁,变得更牢靠些
正在家里与几个同龄人玩骨牌麻将,听焦郎财叫门喊他名字,他没好气地去开了大门,把来人堵在了门洞里,手里捏着块麻将,直直地等着来人说话
“咱想了一圈,觉得这事只有您老马才能管得了”
“啥事?说”
“是这儿,几个人又说又唱,正瞎胡闹腾,想请您去……”
“没空艾正杠上开花哩”
“那唱得戏文可是造反的调,你也不去?——不去算了,算咱没来过”
“屋里说话,请!唱哩啥?”
“老鼠跑进族坟里,硬这地是他家的……再翻也是他家的”
“跟咱有啥关系,不就是学老鼠叫么……你,先走吧”
“那可是‘灰老鼠’叫……”焦郎财还没跟到正屋,又被撵了出来,走到大门口才又补了句
马葫芦与几个牌友商量:这前几天寨子里来了辆马车zhèng fǔ,刚听到省城有些消息就溜走了消息是邮差传出的,马葫芦亲自去问过那邮差,可邮差说没走到省城半路就回来了,不知道是啥人占着“那你咋说是解放?”
“我不说解放说啥?他们人就在这住着,你说我该咋说?说‘光复’?**在这我才敢说是‘光复’换成你你说我咋说才对?”
从这马车zhèng fǔ人走掉看,这大势没变啥,自己当个总保长的事还得继续向前推一步几个人停下洗牌定住了主意,不管咋样先情形再说
马葫芦带着几个牌友向西门热闹处走去这几个人本是自己当了总保长后在寨子里设的巡jǐng治安官之类的人熏自然愿意这时一同前去
那儿的人还真不少,就连简宜大门外都站着些听的几个人听了会儿,没听出太多的啥反话,骂着焦儿八辈刚想走,大茶壶焦郎财从人堆里主动小跑着跑来,拉这几个到锣鼓声小一些的地方说:“下午自己拉了两个客人给北门处的大通铺店里,那两人保证是这个——”说着右手拇指与食指比了个“八”字
……
初四这天上午,这两个外地人双臂被翻绑着,被马葫芦手下的三个人用一杆长枪在后顶着,向东面六十里外的县城送去
两个外地人,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六岁虽说没问出这两个人身份,但听口音是外地来的说是住在东南山里的是来找亲戚的,却又说没找着,再问就啥也不说了搜两人身上时,却只有两块晒干了的生红薯片
五个人沿大路走到了离县城二十多里的地方,前面横一条两里多宽的大沟从大道走要走弓背路,走小路会近些五人走到小路的下坡处,三个人押送人吆喝前面两个被反绑了双臂的:
“等会儿,歇歇再走!”
三人押送人各自找个能靠背的地方坐下两个被押送的四眼一对,嘴一奴,顺着小路边的陡沟坡ρi股做滑板溜了下去……等三个押送人醒过神来,顺小路下去找时,那两个人已经在南面远处沟低的弯曲处闪了下身影,就再也没出来过……气的拿枪的一个这才上了膛,朝着大沟里空放了一枪枪声在沟里的远处回响着……
两个人顺沟向南跑出有五六里地,顺一小路上了西坡,找一隐蔽处,喘着粗气,背对背相互解开了绑的并不专业的绳子,相互对着眼笑了
这才是当地真正的中国**领导下的地方武装力量的一部分,有四十多人驻扎地就在嵩山主峰东面直线几十里路的大山里自四三年重新回到这里建立了地方武装,配合主力扰乱牵制rì寇的西进侵略的战略意图;团结一切可团结的爱国抗rì力量,配合主力打掉了与rì寇有勾结的邻县四百余人的反动恶霸势力……赢得了抗战的伟大胜利带领广大的百姓进行了轰轰烈烈地“翻地运动”,使被迫失去土地的百姓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土地……解放战争到了这一时期,就是建立巩固新政权,减租减息,支援前线……两人这次是为联络前几rì在寨子里出现的工作组而来的
由于联络方式的落后和本地实际情况的复杂,相互间行动显得不太一致但周边的新兴势力正把目光聚焦在这一当前最敏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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