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嵩麓人间 > 第二十九节

第二十九节

爷孙俩的这种相互之间的不喜欢与不信任的谈话,造成了双方的说话和要表达的意思的困难;两人话语少,又都明显地用话去说服不了对方,也完全不能去安慰对方;话语少又生硬,场面又显得尴尬……明对老爷子的奉劝自己的“要知道‘三纲五常’不要反犟”,对那的嘱托他违心地支应应付着;老爷子对明的年纪不大处世不深,对世事明摆着的看不透,对明的辨别是非的能力怀疑着,也就对明所说的话意,和话语的吞吐不顺一并地怀疑着,进而也就因明的说话的态度的不恭,反感着明,不会去全信明说的“他们是好人”的话意,也就参杂进些自己不信的话,说些让明听不进去的话,甚至是很反感的话

明说因为他自己记得那好心的砖窑场主的话,“实在没活­干­了就再回来”那话,就是那话他才要回来的老爷子却以为,自己的大孙子明是得罪了那边的“大腿”,属被撵回的,又拗着蛋劲在遮自己混得不好的丑,他就长吁短叹地顺着自己思路,说了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用自己的挫折经历过坎坷,怎样抬腿磕着了石头的人生上的挫败,拿来告诉明,说这些受挫挨挫的事是难免的……连那镇子上的有头脸的几家纸烟厂,红红火火地­干­着,也不能免了在三五年的那场大水中,被弄得墙倒屋塌全军尽墨举家外逃乞吃讨喝的那下超那可都是镇子里的头面里的人jīng呀……更何况咱是小户小百姓?他鼓励明,要明不能泄气,这就是过活是生活他在试图教会明要学会熬生活,自己就是这么着熬着的,熬过了这段难受后,就有了那种叫熬出来用明的话说叫阅历的东西

末了,他顺便又骂起那个帮着兵爷们撬抢了他的驴的蛮货,他还帮……他们翻箱倒柜地抢了些庄户人家才穿的衣服,帮着他们换了老百姓的装,把不能带走的东西抡起怂一番,发泄着糟体躏了一番,砸碎了些瓦瓮瓦罐,竟屙尿在胡同的井里,家户们的铁锅里,就都出门出镇子逃走了;逃的样子像是镇子的西面西河沟里的那一股子发恶威的山水——常年在深秋季节,天yīn着脸,雨水勤的时候,从嵩山脚的麓峰处,会顺着土沟的沟槽的蛇状,流下来一拨山洪,漫过镇子外的河槽冲下来冲涮一下镇子,漫出西面的河槽,把已吐丝线的蜀黍地冲压一次,弄倒几百上千亩的一大片子,留下一大汪子东躺西倒着的蜀黍庄稼棵子,留下一地的黄淤泥,奔青河边去了,就没了踪影了这帮溃兵,像镇子里的人时刻提防着却又没防得住的野蛮的夹带着泥石的山洪山水一样

老爷子给明做了些饭吃,玉米椮子煮红薯疙瘩的饭老爷子边做边说起学了做饭的好处:学了做饭自己就不会挨饿了;有了做饭的本领,那就不会再守着米面缸及红薯自己再找饿感受了老爷子甚至很得意地说,这帮兵竟吃不惯红薯,还不知道这镇子里户家的红薯,平rì里大都是储藏在南面坡地上的——那在路边挖出个的两丈来深的井筒子,下有两个能装下千斤东西的土窑窖里;老爷子说“吃红薯的人有吃红薯人的命,有好处有不好处——没人愿吃的食物,没人愿抢走红薯,它不好存放,没人要它……正是没人要它,镇上人才靠它活命的,——这是‘下等人’草民能还能活着活命的法则,得像牛一样,谷子杆草能吃,麦秸也能吃,蜀黍杆子也能吃,地里长得啥苦菜败草都百草能吃,不挑食,吃的食谱杂吃的路子宽,才饿不死它;它才活得长,能顽强地活着

明隐隐地觉得出,老爷子对原来生活的认真的态度言谈举止东施效颦地学镇子上的上等人的那种一丝不苟潇洒的活法态度上的变化,他竟有了些不认真呈些堕落的迹象这堕落中的那些个明还一时摸不准把握不住的变化,明在以前还没感受到过,也就悻悻地认为,“老爷子大概这是怕没得饭吃了,这才坚持着不分家的吧——自己的家庭统治掌舵的地位,只能靠红薯维持了他不想去要强去逞能去争当甲长了……他连自己的家都打理不了,咋还想去管几家去当甲长呀”

老爷子“壮心不移”地告诉明:“你得在个啥……咱这儿的就兴这抱团‘在个啥’,人得在个啥子,要不活着太孤单太苗了,抗不了山上下来的洪水,那样子不好存活……镇上,连那些个小媳­妇­们,都知道要在个教,拉个姊妹帮啥的……那有好处,那样就能人多,人多就能势众,就没人敢轻视小看敢试着去欺负她……老母堂吃的尽是些失群的绵羊……你也得‘在个啥’……”明答应着,“哦,哦……”地应付着他知道老爷子所指的‘在个啥’,可又看不清老爷子的所指

老爷子并不心服口服地并不真心地拥戴谁去,他只是为自保为“不像个失群的绵羊”那样,防止孤单地被“恶狼”先吃掉,他说不清党派的好坏,“先进与反动”;他供大孙子明去念新书以弥补自己不识字不懂道理的遗憾,却没想到培养出了个在自家里与自己的“理想”对着­干­的“叛逆之人”

明胡乱吃了些东西后,路上走着还在想着“你后悔也晚了,我就是来打烂你那‘统治’哩”他沾沾自喜地像是已经看到了老爷子的落魄的景象……直到来到了砖窑超这才收了脑子里那狂弛遐想的缰绳,汀了胡思乱想

这时砖窑场里,伙计们已没剩下几个场主说这原就是说好的定好的规矩:立了冬,土层开始上冻,场里也就没啥活,不需要那么多人手,用几个人就够就行了场主说“上冻的天里,土地爷也怕冻掉鼻子冻裂手也该找深处猫着歇歇身子了”;场里也确实没啥活­干­,用的人自然也少;按老规矩,场里面遣散着清了人手,只留下几个人来这留下的人,要在好天气里,在暖天晴天里,把土坯子码垒垛成的蜂窝墙,取下墙上的马鞍子状的架子,白天里取下来盖上再取下来再盖上去,不断地让太阳晒上一晒,驱走晾­干­砖胚子里的湿气,把坯子弄得里外都要­干­了,既不能把坯子给晒过了,暴晒到了坯子面上给晒得裂出了裂缝,又防着过­干­时土砖坯子变了形,烧出来时也没人要它;等到有了特定的煤面,有了来要砖的户家,有了下定钱的,就把匀实yīn­干­透了的砖坯子,搬进土制的烧窑里,码好垛子,留下走火的秘道,土窑下放进去些煤饼,引点燃着了,看管掌握好火候,急火慢火武活文火地交替着烧上几窑;整个过程里没有温度计,全靠场主的手心手背去触摸土窑的外面的温度的变化,用双眼去盯看着那土窑顶端冒出的火焰的颜sè,接着就是撤火,捂窑,冷却,控制水雾火候使砖坯子它变成浅蓝sè青砖,加不好水雾,就会成红砖花砖焦砖,变sè不好叫“毁窑”,变不成买家人家想要的颜sè,就卖不了力气变不成现钱……

烧头窑第一窑的砖,出窑时很讲究很慢,要讲究图个吉利,挂红绸放鞭炮设祭桌摆香案拜土地爷拜关公爷拜太上老君等,四方的诸神都拜过了才行,才敢说保险繁絮的过程自不必说,还要清算清理掉以前来这儿做过工的工人该得到的那份工钱,图个人缘上的吉利;砖场主说“凡事自有定数,上天在看着,土地爷也在看着,这不能去谝去骗……”他很是讲究烧好窑出好砖前,要拜要做的求吉利吉祥的过程……实在是用不了也要不了那么多的工人,还有闲下来没活­干­的人明算是个例外,算是原来就说好了,定下了的,要留下来给个位置的,当然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就得算数少留下个原来在的人,留下个能­干­活管吃饭的位置,对他来说容易,他说那决定权全在平rì里那­干­活的工人的表现上面

留下明,他说是“因买家说要盖座文庙,用的砖当然要讲究‘文气’,就得要个读过书的人在场里搅着­干­过”当明说出他那出窑时的“拜神弄鬼”的过程,问他“是不是在等热砖热瓦热花菱砖自己在窑里,随窑温慢慢散热”的话时,他异样地看看明,然后他就雷声大雨点稀地,轮圆了胳膊却使小劲地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搧在明的后脑勺上头明以为那是自己多嘴说透了秘密的缘由自此,明觉得出他那另眼相待他的优待缘故

场主是个中等偏低的个头,四十五六岁的他圆脸宽嘴小眼睛,看上去沉默寡语,说话似乎不多,却是个极有主见的说一不二说话算数的人他看重信誉他偶然说出的话,话里带有一种犀利像一种命令似的;他话很少,在实际中却很能伤得到人场里打工里的大家敬重他,又都暗地里的着他,怕他一旦发起威来,那话语像杀威­棒­子一样,不知哪时,会扫下来落在谁的想硬顶硬碰的脆头上

大家在暗地里议论他,凭各自自己的经历,说“这样的场主,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场主了,只要自家做事时cāo着点心小心着点,没啥子大错,就不会出幺蛾子,没有啥大错,受不到多少惩罚坏不到哪去……毕竟人家是主家,那给多少个铜板的工钱,该扣多少剩下多少,那还不是人家的事?都小心着点就是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嘛,都把心收收小心着点防做错事就万事大吉就都好就都剩下个‘是’了”

明自己没有过去跑着找场主选择着在哪家做工多做几家砖窑场比较一下,­干­了多家砖场的活的那种阅历从别人的私下议论里,知道了自己像是遇上了个算是不错不太差的“明主”窑主对厂里做小工的工人,待遇还是很不错的,综合起来看,比麦芒天里,早起晚回地给人们割麦子当临时揽零活的麦工麦客,还是强了一些的虽说一年平均下来,工钱没有麦客的工钱高,却相对稳定些,来的人图得是能长期能做下去的长期xì按每月满勤的天数计算,每月有三百左右的铜板拿扣除每天三顿伙食钱的四个铜板,每天大约能净赚到六七个铜板收麦和种麦的时间算着约有一个月,每年有十一个月的工资,大约下来就会有一块半的银圆那工钱拿

明从知道了工钱开始,从此他嘴巴也变得甜了起来他不断地像个没长大地孩子一样,向场主讨好般地去讨个好主意他的外表上仍是个大孩子,自己却在心里不断地鼓励自己,你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是个能挣钱挣口饭吃的大人了,就得这样子活着他没“吃回头草”的羞耻感,他觉得这个场主,看待自己这种“吃回头草”的人,有种回过头来­干­活,就会更加珍惜这种­干­的机会——他那样地在看待自己,对自己­干­活很是放心,说是“浪子回头”是金不换明却认为自己是“有种想看清自己,看清自己想的啥可是又一时没看清,就那么‘想看清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啥’那样子地“自己又回来留下了自己”

明的心里是硬的坚强的,身体却没心那样结实坚硬,仍旧显得虚弱他在与它人一起从蜂窝状的土坯子墙上双手举过头顶,举着抬下那马鞍状的架子,露出二十亩多地大的场地上的土坯子蜂窝墙,在场里的架子都被抬下,都堆攞成一堆­干­活告一段落,稍事有空闲休息的时候,就觉得头在转动,会累得几乎晕厥虚脱

同与他一搭抬着架子的两边的另一边的人,二十一岁,长得jīng明乖巧他看在眼里,却暗自喜在眉间那人知道这样子地抬法抬下去,早晚会在哪一天得有事出来,有事发生!在哪一天若哪个动作把持不赚不留神在走动着抬时,把将要晒­干­晾透的土坯子撞下几摞子来,那样子就行,那就闯下了祸;给主家落下了撵人的口实明觉得那人就是这么子想的,因为他总爱找他搭伙,一搭去抬架子,他仗着个子高些,能吆三喝四地使唤另一边的搭手的明的人,他在等明出事出错的机会他想报复明,把责任推在事先埋怨过提醒过的明的身上他说是明的留下,顶替了他在场主心里的排前的位置

明还不知道他指的“位置”是啥,直到那场主不在场里时,明跟着那叫姜河的去找解小手的地方,姜河边对着土崖濨尿,一边恨恨地说他句“你小心!少管我哩事,要不……有你好看哩!”明打着尿颤,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他,看他顺着土嶙走向土沟的另一边,便犟xìng起来,要撵上去跟姜河问个清楚,甚至不惜动手去打上一架……等到了一个洼地,明看了眼……便转身就往回走

几个歇息着的工人,嘲笑明的窘迫,说:“你认倒霉吧……姜河他饶不了你……你坏他哩好事”几个人糊弄完了明,这才说姜河怕别人抢走他做场主的乘龙快婿的位置,对明之外的另几个人,姜河他也是威胁着说话,只是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帮帮忙,我正缠玉蛾哩,帮忙帮忙……”明说:“那女哩我见过,小个­鸡­胸哩……”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说些荤话,说姜河是“急着先种地再开渠,生米硬做熟饭”;“你没看他对谁说话都带着半个场主的卖弄劲儿?”“sāo货,猪不拱地白菜”地乱骂着明见过那女的,长得实在是一般,可又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光着个煞白身子……也太有点勇敢太不怕冷了一些别人却说,那活热着哩……

大家都在­干­活,没有多余的人来代替他在蜂窝土坯墙两边,各自抬起一边,另一边的人,就是想替,也不可能像两人中间抬着筐东西时那样,把抬绳的位置,把重心挪放到离自己的一边近些的让的机会;没这机会对方姜河那人,他却总想在举手抬下的途中,动作做的慢一些,走的慢一些,或者不打招呼­干­脆无故地就撒手歇一下不整齐的步伐,很容易拉偏了架子,把墙坯子扯拉挂倒,瘫塌一片……明防着他的使坏,不得不付出更多的jīng力,cāo心防着他的不打招呼地停顿使坏手段

像姜河这种依仗着自身的某处优势,有意使坏,好扒盼着都属做工的属同阶层人的对方,能早出难堪出臭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明遇上了不少,这种人大有人在;大家也有同情心,也帮忙,但更多的是相反的像大草原上争相长高吸水,享受阳光的一株株的“自私草”一样,到处可见俯拾即是

做工的大伙,就那么无助地等着明他的出事,并巴望着他早点地出事;那样子就有了出头的椽子替罪的羊,场主要惩罚的风刮来雨泼下来,手中举起的“屠刀”惩罚落下来,也就只能是明先来承受着,翘肩硬抗着接着了大家就有了公开嘲笑的对象;“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明的个子不高,却是大伙心里“会惹事能出事”的高个……大家在这种气氛下,­干­起活心里显得很是愉快,尽管大家嘴里都说,不愿意明在抬架子时有啥子失误,却都把明当成了受罚挨训时,理所当然的第一个人,是出了头的椽子,剩下的等着他的只能是早烂因此也就都像群待宰的羊一样,大家以为那场主那“屠夫”的血手,拉羊时会先抓了明的后腿,拉了出栏圈,拉出去给戳上一刀;自己么相对就安全些,能再呆进圈里多活些rì子;大家都显得已备下了明先下油锅挨炸的生面食,显出自家能多活一会儿的愉快,满足,也就显得轻松显得畅谈,在煽情中健谈起来

大伙谈场主像个“屠夫”,像女人一样,穿起个蓝sè围腰褂衫,绾了袖子去杀兔子杀羊杀狗猫,等场主小屋边那口煮­肉­的大锅支起,水冒白烟滚起来,冒着的白烟青烟,四下飘散着熟­肉­的香味,大伙就会先后讨好地去问主家“还会儿要点啥?就不想喝口?”一边又会拉开锅盖闻闻,闭上眼嗅嗅,明知故问地问些废话,讨好的话;大家流咽着口中的唾沫津液,好讨上场主的欢心,讨口杂碎­肉­来咥来啃吃一回

场主总是隔三差五地弄来些免费的狗­肉­兔­肉­来吃,几个人也帮他去偷猎户家的狗来,自己也跟着吃上些­肉­,喝些­肉­汤但大家仍旧在暗地里叫场主为“屠夫”,因他杀宰起狗兔羊来,实在是太顺手了明认为他的前生是屠夫,他是屠夫的儿子,从小就看惯看会掌握了屠宰时的那套技巧

大伙会偷吃着场主喝醉酒时还留剩下的­肉­,喝着场主剩下的还有自己买来的地瓜子酒谈起女人,那­干­渴yù裂的没了红润的嘴­唇­上嘴角边沾着唾沫星子,兴奋地忘乎所以;说起女人的味道,形容着女人“像那滩地里的烂罂粟的花瓣一样”,诱人却又毒xìng十足那下流的话语,对明来说像八月夏天旱天里的冰雹,对夏旱天的急需雨水的田地帮不了大忙,却能打掉庄稼树木的叶子,只是剩下光光的蜀黍杆子和光树杆子一样喷溅着吐沫的sāo嘴们,说起谁家的女子的那ρi股那双拉到肚脐的nǎi子,就肆意地却形象地比拿了来,带着恶毒,与当地的家蓄家禽比较着,娱乐一番最后口­干­舌燥吐出的话里,就可怜兮兮地就只剩下了嫉妒与穷命嫉妒与穷命带来的不安

几个人说起自己能挤扛着,夹在戏楼子下的人群里,能故意地在大闺女小媳­妇­身边多蹭几次皮,乱摸几把时的功夫,他们像沾了八辈子的大光一样,在比着挑逗女人的“能耐”,就像大夏天里喝了烈酒一样,像大夏天里穿了貂皮大衣捂了混身的痱子泡一样地,心里身上显得燥热又鼓劲,他们扯开上衣,在发红荤的胸口上乱摸乱搓着,捏出一把撮出的汗泥巴穗子来

说起女人来就没完没了的发sāo下流,……明受不了这些话语的荤腥味儿,就会走的远一些,坐下来显得不合众不随群六人的大家说不到一处,就合伙捉弄起明来

重新­干­起活来,大家就大声吆喝着明,说他的远离与偷懒,顺便把从他嘴里听到的——人类可能是猴子变的也吆喝了出来,发泄一番“明明是个老太君的叫女娲的,捏了泥人放在黄河边上,才有了人,你是吃了学饭喝了做糊的学汤,学得是宰龙手艺儿技巧,咱这儿谁家哪有龙给你宰?只有不多见的蛇——你还不如个杀猪哩!杀猪的杀头猪都能落付猪下水儿……你连杀猪哩都不比,你说是不是?——你敢说你不是?”他们其中有两个人读过半年的书,此时却鄙视读书,拿书当盛尿的罐子,当读书为大粪池子,以恶心读书人为乐,忘了自个是因贫困而不能读书了的苦楚这种把丑的臭的,肆意地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毁坏xìng的娱乐,使明想起了那过大年过节时才有的,那跑旱船戏河蚌的丑角的扮演者……以丑为美,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大家有了嘲笑的对象,有了发泄的目标,显得更是愉快玩笑地更是酣霖,在嘲笑和发泄中,把手里的活­干­得不小心­干­得粗糙起来等把一顶足有二百五十余块的砖坯子弄得塌了蜂窝墙的架子,闯下了祸,这才想起了,得赶快想法子弥补一下;大家都急了起来五个人商定由明来扛这个黑锅大家以为把明塞进去那闯出的窟窿里,大家最划算,才都觉得合理合情——毕竟他是新手,闯祸的嫌疑最大大家拿“论理”拿“老理”说服明顶雷子背黑锅,“亏一不亏众……你就先顶下来,大家再想法救你……”那说出的话,那种那副嘴脸,明觉得他们真个是“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了”自己不出面去顶下来的话,那就成了“五”夫所指中的“千古罪人”了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